第五十二章 斥喝朱元璋
見陳凡無禮的與自己對視著，朱元璋的目光十分平靜，而陳凡的眼中卻燃起了星星點火。
尚未等朱元璋開口，他身畔的一個老太監走上前一步衝著下方大喝道：“今日乃是三位大喜之日，三位皆是國家棟梁之才，吾皇恩準今日麵聖無需行跪拜之禮！”
“謝陛下！”孫楊與呂雲鵬口中不約而同的謝恩隨即拘束的站起身來，對於身畔一直都未曾行禮的陳凡，兩人低垂的臉上都露出了古怪之色。
不等兩人心生何想，龍椅之上的朱元璋此時開口了。
“呂雲鵬。”朱元璋的聲音有些嘶啞顯得很是滄桑，低沉的聲音當中帶著淡淡的威嚴。
“學生在。”上前一步，呂雲鵬低垂著頭絲毫不敢直視上方的那道身影。
朱元璋坐在龍椅之上，他伸出手身畔的一名太監立刻托著三卷試卷走上前去。
拿起其中一卷，朱元璋展開了它，然後看著下方神情緊張的呂雲鵬，淡淡的讀道：“古之聖賢開拓人族興盛，使得人族脫離蠻荒時代。”
“陛下以雄才大略抗擊蒙古元軍重新奪回漢族江山，乃是漢族的大英雄。雖與古之聖賢不處於同一時代，但陛下的作為卻完全不下於古人！”
讀到這，朱元璋頓了一下，然後看著呂雲鵬說道：“你的文采不錯，也有一些獨到的見解，比之那些一味的奉承朕的人或者一味的反對朕的人要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這次金科考試，你當得這探花之位！”
呂雲鵬聞言麵露喜色，隨即跪伏在地：“謝陛下！”
被傳召的時候呂雲鵬亦或是陳凡孫楊都不知道自己位於什麽位置，雖然奪得了前三甲，但是這前後之別卻還需要朱元璋親自判斷。7Z小說?
探花雖然僅是金科第三名，卻也是常人難以難以想象的成績了，雖然心中略有失望，但呂雲鵬對於這個成績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滿。
“退下吧，待得日後朕與諸位愛卿商談一番再決定你今後的官職。”
“是！”呂雲鵬起身，然後退到了一旁，此時他已經正式從這次金科考試的舞台退去了，雖然取得了探花之位，卻也意味著與那第一的狀元之位無緣了。
神色平淡的點了點頭，朱元璋再次開口：“孫楊。”
“在！”被喊到名字的孫楊頓時應了一聲上前一步，雖然沒有直視高坐之上的朱元璋，但是孫楊的脊背卻是挺直的，眼光的餘角還是隱約能夠捕捉到那高坐之上的身影。
“你且抬起頭來說話。”朱元璋的眼中帶著一絲滿意的神情，開口說道。
“是！”沒有遲疑，孫楊抬起頭，與那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對視著。
長年身處高位，朱元璋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無疑不是常人能夠輕易直視的。雖然心有準備，但是孫楊的眼中依然難免的生出一絲悸動與退縮。
可是，這還是被他強行忍了下來，依然堅持著與那龍椅之上的人對視。
“不錯！”點頭笑了笑，朱元璋伸手在那太監的手上拿起了第二卷試卷。
看著朱元璋靜靜的翻閱自己的試卷，孫楊的拳頭緊握，流露出緊張之色。
朱元璋的一句“不錯”對於孫楊來講自然是最好的讚許，雖然心知朱元璋已經有了決斷，但是事到如今孫楊依然心中帶著某種期望。
半晌之後，朱元璋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念道：“世人皆說亂世出英雄，然不知，英雄之人才能夠掙脫世間的束縛改變世界。”
“古人是如此，今世亦是如此。古人之所以會被後人尊聖，也不過是因為他們時運所即罷了。而真正的聖者，則能夠在這穩定的後世也建下無上的功績！”
朱元璋讀到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孫楊，道：“好見地！以此見地，你當得本次金科考試榜眼的位子！”
雖然心中早就有了預感，但是朱元璋宣布自己與狀元之位無緣的時候孫楊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情。
似乎是感覺到了孫楊的情緒，朱元璋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道：“你也無需如此失望，榜眼之位也並非壞事，至少你還有前進的方向。如果真的想要得到朕的賞識，那就讓我看看你如何在這太平盛世展現出自己的能力吧。”
孫楊聞言一愣，隨即轉憂為喜，他跪伏在地，大聲謝恩：“謝陛下冊封，謝陛下指點！”
“退下吧。”滿意的點了點頭，朱元璋衝著孫楊輕輕的揮了揮手。
孫楊點了點頭，然後也退到了一旁。
最終，朱元璋將注視的目光投注到了陳凡的身上，而陳凡，從始至終卻是一直看著朱元璋，沒有任何的移動。
“陳凡。”與陳凡靜靜的對視了半晌，朱元璋終於開口了。
“在。”陳凡的反應卻是不鹹不淡，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欠了欠身。這並非出於對朱元璋的敬重，反而像是一個人的基本禮節罷了。
“在本次金科考試的諸多試卷之中，不乏一些人對朕斥責喝罵的。朕給你個機會，如果能夠說服朕，你不但會是本次科舉考試的額狀元，朕還會赦免其他人以下犯上的罪過！”朱元璋的話語不溫不火，但是下麵的群臣卻都感覺到心中發寒。
常年伴君側的他們都十分清楚，此時朱元璋已然動了真怒，如果陳凡的答複無法讓朱元璋滿意的話，隻怕後果會是血流成河的場景！
然而，陳凡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朱元璋隱藏在平靜表麵下的震怒，他的神情依舊平淡的與朱元璋對視著，反問道：“何罪之有？”
朱元璋的神情微微一愣，朝中群臣也是愣住了，隨即眾人麵麵相覷不由得感覺到陳凡有些狂妄。
陳凡卻沒有理睬朱元璋與那群臣的反應，他直視著朱元璋，平淡的接著說道：“讀書之人最根本的不是才學也並非什麽求強好勝之心，而是明是非！其他諸多同道與在下一般不過是說了該說的話，又有何罪？”
“哼，君臣之儀本就是你們讀書人應該遵守的基本禮儀，可你們這群人卻是肆無忌憚的對朕喝罵，這不是以下犯上之罪是何？”朱元璋的臉上漸漸地流露出明顯的憤怒，然後伸手抓起那太監手中剩餘的陳凡的試卷猛然間一甩。
頓時，陳凡的試卷四散開來飄灑在地。
陳凡麵對此場景臉上卻露出一絲冷笑：“讀書之人尊的不是君主本身，而是君主所處的那帝位，尊重的是那九五之尊的責任！當君主有不智的決斷，那讀書之人自然有責任進諫，甚至不惜拋頭顱灑熱血也要改變昏君的判斷！”
“你是說，朕是一介昏君嗎？”朱元璋此時已經雙目冒火，就算是旁人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九五之尊的震怒。
然而，陳凡卻搖了搖頭，他直視著朱元璋，道：“不，陛下縱橫沙場數十年打拚下這大明江山，這不是任何一個昏君能夠擁有的功績。你，絕對算不上是昏君，而是一介暴君！”
最後那“暴君”二字幾乎是從陳凡的口中喝出的，他的精氣神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限，直視著朱元璋，陳凡的脊梁挺直，仿佛是代表著天下眾生的不滿對朱元璋斥責。
朝中眾臣一片寂靜，甚至有些膽小的大臣都有些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隻怕這次朱元璋真的是動了真怒，絕對不是單純的血洗就能夠解決的。
甚至有些大臣已經開始擔憂自己會不會被殃及池魚。
深深地注視著陳凡，朱元璋卻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他的手輕輕地附在了身側龍椅的把手之上，一下一下的敲打著龍椅上的龍頭。
“你到是說說看，朕那裏算是暴君了？開國以來天下百姓都在朕的政策之下修生養息平安度日，朕開創了一代盛世，怎能擔待暴君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