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那天寒潮來臨,氣溫升升降降了幾天終於達到了零下。窗外天氣有些陰沉,有下雨的征兆。
周航早上7點就起來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點食材,回來跟著網上的教學視頻打算做一個樹樁蛋糕,下午去上課的時候帶到容風行家裏當作聖誕禮物。
兩年來都是自己做飯養活自己,周航平時也喜歡上網找些菜譜做飯,即使一個人住也習慣把家裏的小冰箱隨時隨地塞滿,但是樹樁蛋糕難度太大,周航折騰了四個小時才做好。
做出來的成品賣相不錯,周航拍了一張照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最後又做了三個薑餅小人和一個圓柱形的糯米團子放上去。
三個小人用巧克力和果醬裝飾了一下,一個穿著西裝,一個係著圍裙,另外一個體型稍小的小人畫了兩個馬尾辮,另外的糯米團子被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做得太倉促,小人的五官都有點猙獰,周航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傻傻笑了一聲。
午後窗外的積雲越來越多,天色越愈發暗沉下來。
周航把雨傘放到鞋架上,回頭又去房間拿了口罩和充電器,結果轉頭就忘了門口的傘,走到了地鐵口了才想起來。
看到告示屏上地鐵即將進站的消息,周航歎了一口氣,放棄了回家拿傘的念頭,決定和天氣預報賭一把。
到達容風行的別墅時,容小沅已經早早地站在門口等著了,看到周航手裏包裝漂亮的蛋糕,驚喜地彎下腰去看:“老師,這是聖誕蛋糕嗎?好多巧克力!”
“對呀,留著晚上給你們吃的。”周航看到容小沅軟乎乎的笑臉心情就很好,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說,“小沅,聖誕快樂。”
容風行今天不在,別墅裏隻有阿姨在廚房裏打掃衛生,見容小沅提著個蛋糕回來,詫異道:“這是誰買來的蛋糕啊?”
“是周老師自己做的,送給我們。”容小沅笑嘻嘻地回答。
“做得真好看啊。”阿姨提起蛋糕仔細看了看,“那我先放冰箱冷藏了,晚上留著吃。”
周航猶豫了一下,在上樓前問阿姨:“今天晚上容先生不回來吃飯了嗎?”
“回啊,怎麽不回。”阿姨笑道,“今天晚上有清蒸鱸魚和火雞,容先生肯定要回來吃的。”
周航聽到這前因後果有點驚訝,問:“所以容先生喜歡吃這兩道菜嗎?”
容小沅站在一旁正在觀察蛋糕上三個薑餅人,聞言抬起頭,搶在阿姨前麵說:“舅舅特別喜歡吃魚,每次阿姨一燒魚他就回來吃飯。”
本以為像容風行這樣的人應該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喜好,但是沒想到不僅有還表現得這麽明顯。
喜歡吃魚,像貓一樣,好可愛。周航心想。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天已經昏暗得猶如夜晚,過了一會兒,有雨點一滴滴地打在窗沿上,緊接著劈裏啪啦的聲音越來越大,大雨傾盆而下,最終模糊了整麵窗。
周航起身從容小沅房間的窗外看到後院被雨水澆得七零八落的海棠花,心裏有些後悔沒回去拿傘。
這場暴雨來得凶猛,要是下得久的話地鐵很有可能會暫時停運,他實在不想花四十多塊的冤枉錢去打車。
等到所有的課上完雨勢都沒有變小的跡象,周航背上書包打開玄關的大門,差點被風斜吹過來的雨澆了一臉水,於是隻好問廚房裏的阿姨:“阿姨,還有沒有多餘的傘借我一把?我出門忘帶傘了。”
阿姨剛從烤箱裏取出烤好的火雞,見人要走,訝異道:“你不留下來吃晚飯嗎?今天我做了很多菜呢,不是還帶了個蛋糕來的嗎?”
周航笑道:“不用了,那個蛋糕本來就是做給你們吃的。”
走到門口,阿姨也被外麵的雨勢嚇了一跳,順勢挽留說:“你看這麽大的雨,怎麽回去呀?我看天氣預報說今天一整個晚上都要下雨的,幹脆今天就留下來住,你的牙刷和毛巾都留著呢。”
“沒事,阿……”
這時有人“啪”的一聲收了傘,周航轉過頭,看到容風行拿著一把黑傘站在門外,肩上的西裝有一點點濡濕的痕跡。
周航側了側身讓他,容風行把傘放在玄關外,脫下外套掛在一旁的衣帽架上,淡淡問:“要走?”
周航低低嗯了一聲。
“這麽大的雨基本上叫不到車了,晚上留下來吧。”
容小沅抓住機會,拉著周航的手臂,附和道:“對呀對呀,雨這麽大,老師走到一半就要摔到水裏了,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容風行似乎沒有給周航拒絕的機會,掛好衣服就往客廳走了。
周航收回視線,猶豫了一下,還是敗給了內心那點欲望,輕聲說:“好的。”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吃飯的時候周航發現容風行的筷子真的一直在往清蒸鱸魚的盤子夾,他吃魚吃得漂亮幹淨,沒有一點聲響,確實像一隻貓兒一樣。
中途偷瞄的時候被容風行發現了,對方冷淡的眼眸瞥過來,周航隻好低下頭乖乖吃飯。
晚飯後阿姨將凍在冰箱裏的蛋糕拿出來分好,剩下幾個薑餅人不知道該怎麽分。
“這是什麽?”容風行叉出那個穿西裝的小人,“怎麽還穿衣服?”
周航有點窘迫地說:“這個是你,戴圍裙的是阿姨,紮雙馬尾的小沅,另外那個白色的是瀟灑哥。”
一旁吃蛋糕的阿姨立馬笑了:“我還是第一次吃這麽可愛的薑餅人,都舍不得吃下去了。”
“怎麽沒有你自己?”
巧克力太甜,容風行不是很習慣,但還是很給麵子地把盤子裏的蛋糕吃完了。
“……本來是要送給你們吃的。”周航一緊張就喜歡拿叉子切蛋糕,把蛋糕切成碎片了再慢慢地吃。見容風行正看著自己的盤子,他忐忑地問:“蛋糕好吃嗎?”
容風行收回目光,喝了一口拿鐵解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還不錯。”
對麵的人立馬眼睛彎彎地笑起來,容風行甚至能看到他背後那個隱形的尾巴在搖晃。
他漫不經心地想,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嗎?因為三個字的誇讚就可以這麽高興?
“舅舅,我想帶老師去看聖誕樹。”容小沅說。
“去吧。”容風行起身喝完最後一口咖啡,順帶解開了襯衫的兩粒扣子,準備上樓洗澡,“有什麽事可以到二樓書房找我。”這句話是對周航說的。
周航一抬起頭就能看到容風行喝咖啡時滾動的喉結,他的臉慢慢地紅起來:“好。”
容風行走後,容小沅來到周航身邊,悄悄地問:“老師,你的臉為什麽這麽紅?又發燒了嗎?”
周航搖搖頭,跟著容小沅到客廳的角落裏,看到了照片上那棵發光的聖誕樹。
除了一般的掛飾和星星燈,上麵還貼了很多便利貼,大多是容小沅寫的,寫滿了各種天馬行空的願望。
但是其中一張上隻有短短一句話:小沅平安喜樂。
字體蒼勁有力,筆鋒很淩厲,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見字如麵,周航的腦子裏馬上浮現出了容風行的臉。
“這是舅舅給我寫的,老師要不要也寫一張?”
周航想了想,含糊地寫了一句“祝大家聖誕快樂”,還在便利貼的底下畫了一隻看起來凶巴巴的貓咪上去,貼在了容風行的紙條的下麵。
“這個是貓咪嗎?”容小沅指了指那個黑乎乎的貓頭。
“嗯,貓咪。”周航笑了笑,“一隻不好靠近的貓咪。”
晚上十點,外麵的雨勢轉小,隻聽得見零星一點雨聲。
阿姨洗漱完準備關燈睡下,定鬧鍾的時候看到半夜還是預報有雨,於是又起身,決定把前院幾盆盆栽移到大門外的台階上,免得一晚上的積水把根泡爛。
她打開門,在庭院昏暗的燈光中看到外麵站著一個撐著傘的人。那人把傘簷往上抬,露出一張漂亮的臉。
“阿姨。”方逸彎著一雙眼,輕聲說:“我來找風行。”
容風行從淋浴間赤著腳走出來,關掉了已經吹了15分鍾的暖氣。**著上身走到半開的窗前吹涼。
封雲五分鍾前打來了一個電話,沒耐心地響了兩分鍾就掛了。容風行回撥過去,聽到對麵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聖誕節還要給你加班,這個月該給我發獎金了吧?”
容風行哼笑一聲:“老板到基層體驗生活,還要什麽獎金。”
封雲“呸”了一聲,正色道:“瀟灑哥的語言庫已經重新完善好了,就是你上次會上提出的陪伴功能還需要更具體的方案,研發部那群碼農每個都沒有女朋友,哪裏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麽快?你這幾天一直在導數據?”
“那是。”封雲得意起來,“而且我發現隻有用Python才能體現出我高超的水平,我就沒寫出過這麽幹淨利落的算法。”
方逸上到二樓,輕輕擰開容風行房間的門把手,看到的就是正在背對著他打電話的容風行。
男人的膚色是漂亮的淺麥色,手撐在窗邊時隆起的背肌性感但並不誇張,肩寬窄腰,發絲上的水珠順著挺直的脊背蜿蜒而下。
這些天大大小小的瑣事壓得方逸身心疲憊,父母要他多陪陪戴娜,看著女人精致的五官和紅豔的唇,他的腦海裏卻隻有另外一個人冷淡的臉。
從家中逃到酒吧裏喝了幾杯酒,方逸想要見到容風行的願望越來越強烈。直到親眼見到這個人,方逸的心中瞬間燃起了欲望的火。
容風行、容風行。方逸輕聲呢喃著,脫下了自己的西褲和外套,隻留下一件輕薄的襯衫,走進房間,上前從身後抱住了容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