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航的臉已經紅透了,他的印象裏容風行向來是冷漠自持的,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他想叫容風行別再摸了,但是伸手抓著男人小臂的手的力道確是綿軟的,倒像是欲拒還迎了。
他微微偏過臉,容風行的手就碰到了他的臉頰,他忍不住滾動了一下喉結,移過眼睛去偷偷地瞟容風行的反應。
容風行眼色加深,大拇指就抵在周航的唇角。
“就像現在這樣。”他問,“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周航忍不住捏緊了手裏的臂腕,急促道:“容先生!”
容風行聞言沒有再進行下一步,他鬆開手,坐回了椅子上,重新換上淡淡的神情,隻有周航泛紅的臉還在昭示著剛才發生了什麽。
方才容風行的眼神太過危險,像藏好爪子的野獸又露出了強勢的一麵。
周航的心髒狂跳,眼前的男人沒什麽表情,似乎並沒有真正想要告訴他自己剛剛在想什麽的打算。
兩人的距離拉開,但曖昧的氣氛還在牽動著,周航似乎還能聞到容風行身上清冽的味道。
“抱歉,嚇到你了?”
容風行嘴上這麽說著,神情卻不像是在真誠道歉。
周航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猛地躺下去把被子拉到頭頂。
容風行也沒想到他是這麽個反應,一時有些好笑,想把人挖出來,但被子被周航抓得緊緊的,隻露出一隻吊著點滴的手來。
周航急促的喘息還沒緩過來,悶在被子裏悶得臉更紅了,他不是遲鈍的人,剛剛容風行的動作明顯是越界了,離捅破窗戶紙就差那麽一步,他猜不透這個男人心裏在想什麽。
他摸摸自己的臉,燙得厲害,心跳的聲音在被子裏清清楚楚。
“你走吧。”
良久,他悶悶道。
被子外容風行沒有聲音,他在被子裏實在悶得受不了了,偷偷掀開一角看出去,正對上容風行的眼睛。
周航猛地把被子重新悶上,但是被容風行先一步伸手拉住了被子。
“別悶了,等會兒喘不上氣。”
周航掀開被子看著他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在容風行快要走過床角的時候,周航終於忍不住坐起身,問道:“剛剛為什麽要那樣做?”
容風行停住腳步,今天他似乎毫不吝嗇笑,那雙眸子彎起的時候如堅冰化水,聲音還是淡淡的,“後悔了,不想讓你放棄我。”
周航呆住了。
此後的兩天運動會裏,周航都沒再看見過容風行,但那句話卻時時刻刻盤繞在他心裏。像是長在犄角旮旯裏的草忽然被人撿了回去裝在精致的花盆裏精心養著。
周航的心情大起大落,帶著一點兒賭氣的味道強行不去想這個人,但周末很快就到了,他還是得上容風行家裏給容小沅補課。
容小沅最近成績進步得很快,像打了雞血一般,補課的時候也很少再找周航聊閑話了,一頭埋在口算習題冊裏念念有詞。
沒有人和他說話,周航的注意力隻能放在別的地方上。他已經連著兩天看到容風行在一樓的客廳裏辦公,每當他站在玄關門口換鞋進來時,容風行就坐在不遠處看著他,他無法裝作視而不見,隻好生硬地打招呼:“容先生。”
容風行點點頭,沒有再說別的話,周航鬆了一口氣,三步兩步跨上樓梯飛奔到容小沅的房間。
但不知是不是男人的授意,阿姨連做了兩天的下午茶,每次都有周航愛吃的黑森林蛋糕,加了一層慕斯,軟軟糯糯非常好吃。周航非常喜歡阿姨做的這個味道,但這也意味著他必須得坐在容風行身邊才能吃到蛋糕。
“小航,你不是愛吃這個蛋糕嗎?我特地加了慕斯,你來嚐嚐成不成功。”
阿姨把蛋糕擺在容風行旁邊的位子上,盤子被放下時軟軟的蛋糕彈了幾下,晃出一點撒了糖粉的巧克力碎。
周航看著蛋糕垂涎,偷摸著看了一眼容風行,似乎在他嘴角看到了一點似有若無的淺淡笑意。周航咬咬牙,走過去在容風行身邊坐實了。
容風行還是照例喝著一杯黑咖啡,低著頭在平板上看文件。
之前瀟灑哥一個月的試用期已經過了,模型機也還給了容風行,按理說現在ForL應該正在開始改良的進程,周航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容風行為什麽還有這麽多空閑的時間呆在家裏。
原本容小沅每天攝甜的量是被容風行嚴格控製著的,現在連著兩天都能吃到自己喜歡的草莓千層,對著容風行的態度都是甜聲細語的,一次頂嘴都沒有,安安靜靜地吃自己盤裏的糕點。
食不言是容家的習慣,都周航卻在這樣的寂靜中如坐針氈,叉子上的黑森林蛋糕似乎也沒了滋味。
直到容小沅喝完自己的牛奶開口打破了餐桌上的安靜。
“舅舅,下周六的補課時間能不能改一下?”
容風行皺眉,“你下周六有什麽事?”
“媽媽說下周六要帶我去歡樂穀玩。”
“這件事不應該問你,要問你的老師。”容風行的視線投過來,周航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把頭低了下去。
容小沅眼巴巴地看著周航,“周老師,周五晚上補可以嗎?”
周航想了想,自己周五那天都沒什麽事,答應了下來。
容小沅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又問容風行:“舅舅,媽媽問我你要不要也去?叫上周老師一起怎麽樣?錢她可以出。”
“你媽媽這麽好心?”
“她說歡樂穀太遠了,她不想開車。”
周航忍不住笑了一下,容風行看他一眼,忽然將手裏一盤瓷花的小碟子推了過去,裏麵裝著五顏六色的水果軟糖,還灑了一點白砂糖,看上去像是給小孩子吃的。
周航以為容風行是要他把這碟糖給容小沅,於是剛要拿過去的時候,容風行忽然說:“給你吃的。”
“......給我?”
周航不確定地又看了一眼軟糖,等到容風行一句重複:“給你吃的。”
容小沅也注意到了這碟花花綠綠的軟糖,饞得不行,嚷道:“為什麽我沒有!舅舅你偏心是不是?我也要吃這個!”
換在以前容風行一定要教訓她不要嚷這麽大聲了,但這次他卻隻是淡淡道:“偏心怎麽了?”
容小沅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繼續吵著要吃糖,但周航看著那碟糖臉卻紅了。
“就吃一顆行不行?這個是不是阿姨做的那個水果軟糖?舅舅,我就吃一顆,求你了。”
“不行,你這兩天已經吃了很多甜食了,再吃會蛀牙。”
在兩人討價還價的時候,周航悄悄地拿起一顆軟糖放進嘴裏,糖居然還是夾心的,一咬下去葡萄的酸甜味兒立刻爆了出來,確實很好吃。
容小沅和容風行較上勁兒了,賭氣道:“那舅舅周六那天不要去了,我和媽媽還有周老師去。”
“你的周老師答應你了嗎?”容風行垂眼道,“周六那天我有事,讓你媽媽自己開車過去。”
“你有什麽事?”
“那天有酒會,你隻要跟你媽媽說晚上回來的時候不用給我留門了,我會回來得很晚。”
容風行之前也有很多應酬酒會,容小沅隻知道每次酒會容風行都是將近淩晨才回來,習以為常地哦了一聲。
周航暗自在心裏琢磨著“酒會”這個詞,思維發散到小說裏金色大堂裏觥籌交錯,霸道總裁一身筆挺西裝推門而入的景象。他想按照容風行的性格是不會推門而入的,他應該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場合。
上完課後容小沅又拉著周航去她的秘密基地玩,這個季節麗格海棠已經謝完了,但容風行又種了很多其他的觀賞花,其中一大叢白粉相間的玫瑰開得最好,看似柔弱無骨的花莖撐著大捧大捧粉色嬌豔的花瓣,散發出幽幽的花香。
周航鑽在花叢裏拍了好幾張照,又看了一會兒容小沅在一旁拿沙子複刻小馬寶莉的城堡,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看到一半時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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