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說吧,有什麽事情,我不大喜歡拐彎抹角。”

顧母指尖有節奏地敲打沙發扶手,對麵前前來拜訪的人仿佛興致缺缺。

既然顧母如是說了,路瀾清也不含糊,直接道明來意:“我想懇請顧伯母原諒瑾,讓她回顧家。”

“她的意思?”顧母挑起眉梢,手指微微一頓後恢複了方才的節奏。

“不,是我的意思。”一邊說著,路瀾清一邊緩緩抬起頭,毫不畏懼地同久經商場的顧母對視,一時間仿佛有一個無形的氣場壓向自己。

“你有什麽資格替她做主。”

“我沒資格。”

聞言,顧母眼眸中閃過一絲莫明的情緒,似乎既惱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您有資格,您是生他養她的母親,而我什麽都不是。”

顧母的神情逐漸轉為讚賞,“你這話可太看輕你自己了,她可是為了你連家都不要了,哪還將我放在心上。”

“可您將她放在心上了。”路瀾清慢條斯理地跟顧母進行口頭上的爭辨,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狂妄自大的推測,“若不關心她,哪會在接送自己專用的車被她開走之後仍不聞不問;若不在意她,哪會讓南帝公司的董事長回國幫助她,在她的經濟上扶她一把,順便鍛煉她的職場能力,另外這一點難道不是在為讓她當顧家的接班人而做準備嗎?若不愛她,哪會派人暗中保護,她坐的公交車總是同一個司機,怕是您調過去的吧。”

“你很聰明。”顧母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自第一次同她辯論起,顧母就知道她是一個可塑的人才,“隻可惜,你是女的,不然讓小瑾嫁你也不是不可。”

“承蒙顧伯母厚愛和賞識,是我太過自不量力,妄圖高攀鳳枝。”

“既然能悔悟,為什麽一開始就沒有這樣做呢?”顧母豈是那麽好糊弄之人,路瀾清一直貶低自己抬高顧母與顧懷瑾,哪句真哪句假還真不好說。

“我連給她最起碼的衣食無憂的生活都給不起。”

這句才是重點吧,顧母眉梢上揚,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要我帶她回來,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您說。”

“離開,我給你提供飛機票。”

聞言,路瀾清眼眸微顫,沉默了半晌,略有些無力道:“好。”

“這是地址和鑰匙,您現在可以派人接她回來,不過最好是親自過去接……”

“嗯哼?”

“她醉了。”

“……”

很顯然,她麵前的路瀾清擺了顧懷瑾一道,顧母別有興致地打量起路瀾清,雖然她年紀輕輕,但是思維敏捷,敢想敢猜,似乎更擅長策劃與布局。如果不是現在這層尷尬的關係在,顧母興許會收納她到自己旗下好好培訓一番。

踏出的顧家宅邸,路瀾清卻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隻是覺得更加沉重。

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是早就策劃好要離開了麽,要不然也不會讓賈亭西幫忙拖關係聯係國外的高中來收納她這個高考前的插班生……

路瀾清拖著沉重的行李,在飛機場取了顧母送的飛機票登記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雙目無神。

她的不辭而別會不會讓顧懷瑾就此記恨,她擅作主張的決定會不會讓顧懷瑾對她從此寒心?

路瀾清不知道這一次走了,還會不會回來,又或者說還有沒有能力能夠回來。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希望顧懷瑾不要恨她,因為越恨就i記得越深刻……她希望的是……顧懷瑾能夠忘了她,重新開始生活,一個沒有她幹擾的生活……

飛機的廣播響起,隨後機身開始前行,路瀾清靠在椅背上身體難受得打緊,她卻分不清是高空氣壓導致還是心理作祟……

對不起……

——場景分割線——

顧母讓司機在樓下等著,自己則獨自上樓進屋,尋到臥房後看著**熟睡的人兒,近期長時間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能時常收到顧懷瑾的消息是不錯,但是哪比得上親眼所見呢?

顧母靜悄悄地搬了個椅子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自家女兒的睡顏,這一次離家事件似乎讓她變得更加剛毅了。

一些事,該怎麽做,做得對不對,值不值得,隻有實踐過才最深刻,最能懂得其中的道理。這些是教科書和口頭闡述都無法教授的。

顧懷瑾醉酒之後,這一夜睡得極其不安穩,隱約覺得她最熟悉的竹香漸漸遠去,卻依稀又覺得是在做夢。因為她從來都堅信,她的無數次回頭,都會看到那道身影緊緊地跟隨其後。

好不容易睜開雙眼,頭昏腦脹感讓顧懷瑾一陣不適,然而下一秒的聲音讓她身體為之一振,“醒了,醒了就起來。”

顧懷瑾勉強半撐起身子,低沉道:“媽。”

“難為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媽。”顧母先是說了一句風涼話,再是用命令的口吻道,“起床,收拾下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

“到現在你還跟我拗?難道還沒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顧母站起身,把路瀾清給她的鑰匙拋到她身邊,“我給你時間好好理清楚,好了來出來,車在下麵等著。但是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多等太久。”

顧懷瑾握著路瀾清的鑰匙眉頭緊皺,在顧母走了之後立馬下床,打開衣櫥,裏麵一半屬於路瀾清的衣物**然無存,空空如也。

隨後她又跑了許多地方,屬於路瀾清的物品皆數消失,她逐漸變得瘋了似的尋找路瀾清跟她在一起生活過的證據,最後在廚房找到一杯保溫著的解酒蜂蜜水……

顧母倚在廚房門口,對自家女兒的傷神視而不見,“現在還覺得值得嗎?你處心積慮地跟我做對,為你們爭取,結果卻是她背叛了你,離你而去。”

“我本來是打算在開學前找你們談話,自然也是有打算接納她的意思,畢竟天底下哪個父母不疼自己的兒女,你若真心喜歡我也並不是狠心到沒有商量的餘地。隻不過現在……我覺得我們都看錯了人,不是嗎?”

顧懷瑾捧著還溫熱的水杯,沉聲道:“我不信,她一定有什麽苦衷。”

“哪有什麽苦衷?錢你在賺,你養她,她衣食無憂,還有什麽可以顧忌的?事實就是她不想要你了,難道我們顧家的人還會自欺欺人,不敢麵對現實了嗎?”

見顧懷瑾衝出去的動作,顧母及時阻止,“不用追了,已經晚了,現在飛機都已經在路上前行一段時間了。”

“你既然知道她要走,為什麽不幫我攔下?”

“攔?小瑾,她既然有要離開你的想法,並且付諸了行動,我萬般都不會認可她是另一半的存在,因為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再在她身上費任何心機。”

“她不是這樣的人。”她的路瀾清,從來都是以她為尊,乖巧聽話又懂事,護她如掌上明珠,又怎會如這般拋下她置之不理?

“是不是你心裏最清楚。”顧母依舊不依不饒地給顧懷瑾灌輸思想,“從你滿身酒氣就知道你昨晚喝了很多酒,然後她又這麽巧地在你醉酒的這一晚憑空消失不見,離你而去?”

“不要再說了。”

“她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麽愛你。”

“我說了不要再說了!”

無論她內心萬般的掙紮,可在現實麵前,她所堅持的卻那般蒼白。她為能跟路瀾清在一起不惜跟家裏人翻臉,她希望路瀾清不必小小年紀就因生計而奔波勞累所以扛起了經濟大權,日夜加班加點,她為彌補她們在吵架時她說的一句話而導致的結局,所以對相關事宜閉口不談,即使是路瀾清記錯她也依舊笑著迎合……

太多的太多,她的付出等於白費,她日後生活的構想,最終成了泡影。

沒有什麽,比擺在現實裏的一切更諷刺。

“好,不說了。”顧母看達到了自己預想的結果,立馬軟下聲哄了自家女兒,生怕再逼就逼急了,“我們回家,以後都不談這個人,永遠都不。”

“走吧,跟媽媽回去。”

說著,顧母便見自家女兒繞回了廚房,重新捧著那杯蜂蜜水出來。她挑了挑眉,卻沒有再製止,宛若什麽都不知道一般領著顧懷瑾下了樓。車上,顧懷瑾隻是在上車時囑咐司機開得穩一點,隨後一路都沒有再說話,回了家便徑自將自己鎖在房內。

期間,也隻有顧父顧母去敲門的時候她才會從自己的房中出來,然而同樣話不多,偶爾應幾聲,陪他們吃吃飯。

顧父好幾次想要找她談話卻被顧母搖頭製止。

試問,誰能夠忍受心愛之人無聲無息地離去,沒有留下一點音訊,她又哪能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回歸從前的生活?

她不是情聖,隻是一個深愛一個女人的女人。

=搞定,終於把我的頭號情敵送出去了,女王是我的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