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

人倒黴的時候,禍事一股腦地都會冒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人防不勝防。

路瀾清自以SAT高分成功被學校錄取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地習慣了這個城市的氣溫與人情世故。底特律是美國密歇根州最大的城市,位於美國東北部,有著世界傳統汽車中心和音樂之都的美稱,但是同時,它也是美國曆史上規模最大的破產城市。

底特律治安聲名狼藉,而種族問題依然困擾著該城市。底特律在25個美國大型城市中犯罪率排名第六,依然是美國犯罪率最高的幾座城市之一。同時,由於財政預算不足,底特律城市的公共服務也不斷變糟。

非必要,路瀾清倒是希望能不出‘門’,外麵時常能看見的動‘亂’使得她喜靜的人躁動不安。

至於路瀾清在這個城市裏所選的大學——密歇根大學安娜堡分校,最大的原因是自己報的專業在世界排名上靠前,另外一個也很重要的原因則是……它離機場近,自己的行蹤被發現時容易逃跑。

在這樣的學術重地與文化中心,一切真的如學校表麵上那樣平靜嗎?別忘了,這個城市,叫底特律。

四月末的天氣沒有路瀾清初來乍到那般寒霜刺骨,路瀾清褪去了臃腫的大衣,整個人神清氣爽不少。

“待會要不要去研究院?”

無意間聽到班裏人的談話,路瀾清‘摸’了‘摸’脖子上的芋石,脫下來握在手中。如果她現在和顧懷瑾在同一所大學,她相信她會偷偷跑去圖書館偷窺顧懷瑾的身影。

“你類似這樣的事情做的還少了嗎?”清冷的聲線從身後響起,路瀾清抿了抿‘唇’,小幅度揮手低喃道:“別在學校裏出來,我不想出什麽‘亂’子,回去!”

看著幻象逐漸消失,路瀾清鬆了一口氣,然而桌上的書本卻不小心掉落到桌底下。怕‘弄’髒了手中的芋石,她不得已地把芋石放到桌子上,蹲身下去用手指勾書本,好不容易拿到起身,桌上空‘**’的一片卻讓她頓時心慌意‘亂’。

芋石呢?!

路瀾清逮住離自己最近的同學,趕忙問道:“有看見我桌上的東西嗎?”

“你桌上?不知道。”他搖搖頭,遂又想起什麽,補充道,“剛同學甲他們幾個去了你位置,至於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謝謝。”道了謝,路瀾清匆匆衝出教室。

既然是同學甲一夥,那麽□□不離十就是他們拿走的東西,要不然她的東西哪會平白無故地消失。

路瀾清‘摸’了‘摸’脖上空‘**’的一片,腳下的步伐更是快了不少,一路上,她逢人就問有沒有看見同學甲,隨後隨著得到的信息往他們的方向趕去。

她離研究院越來越近,憶起方才聽到的一句談話,路瀾清確定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何處,繞到小道上,速度猶如風馳電掣般快而急促。

“東西呢?!”路瀾清攔住同學甲一夥的去路,還不待站穩身子便緊張地問道。

“東西?什麽東西?我不知道。”

同學甲嘴角要是無詭異地上揚,路瀾清倒是興許會相信他的話,怫然不悅,“把項鏈還給我。”

“啊,你說的是一個石頭用繩子串起來的東西啊,”同學乙接過路瀾清的話,黝黑地皮膚顯出一股猙獰,“還給你,簡直是妄想。”

“一個不值錢的破玩意,也就你看得這麽重要。垃圾配垃圾,絕配,自己去回收站找去吧。”同學甲譏諷地翹起嘴角,跟身旁的同伴示意了眼,紛紛舉步與她擦身而過。

路瀾清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攔住他們的去路,卻被同學甲大力地甩開,其他幾個人默契地將路瀾清禁錮住,“不要以為你會幾手我們就會畏懼你,上次你打了同學乙的帳還沒跟你算,仍了你東西算是解氣,這次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地撞上來。”

“你氣消沒,沒消‘交’給你。”同學甲轉頭換了種口氣對同學乙說道,隻見同學乙活動了脖子與四肢,步步朝路瀾清‘逼’近。

察覺到他們臉上沒有一絲帶玩笑之意,路瀾清勃然變‘色’,翻身反製住鉗製她手臂的二人,退了一步,防禦架勢蓄勢待發。

一個黝黑的‘洞’孔冰冷地靠近她的腦‘門’,同學甲譏諷意味甚濃,“我勸你還是老實點,興許他會憐香惜‘玉’讓你少吃點苦頭。”

底特律不同於A市,這是個可以佩戴強製的城市,路瀾清咬緊牙根重新被他們鉗製,還不待她細思對策,‘胸’口硬生生挨了一拳,她沉悶地幹嘔一聲,胃不住地翻滾,“呃……”

右腳膕窩處遭到重踢,路瀾清單膝跪在地上,鉗住她右手的人將她右手壓在地上,一隻腳毫不留情地踩上輾轉碾壓,嘴裏忿然地謾罵著,“剛不是很囂張地反抗嗎?繼續仰仗著你的右手啊?”

一拳拳沒輕沒重地落在路瀾清身體各處,她隻覺得所有的疼痛都匯聚到了胃上與右手上,燒得她心窩處灼痛萬分。

“連想要保護的東西都保護不了,比廢物還不如。”

路瀾清聞言形槁心灰,麵前晃過一個個譏嘲的麵孔,沒了芋石下落的她,心內絞痛加劇。

瑾……

“你們全都給我住手!”

路瀾清的視線逐漸模糊,聽到一聲悅耳的‘女’音後,身體失了他們的禁錮虛脫地雙膝癱跪在地上,左手撐地勉強支撐搖搖‘欲’墜的身子。

“又是你們,誰準許你們在學校內使用暴力的!槍支更是嚴禁帶入學校,你們眼裏還有沒有規矩了!”

“算你走運。”同學乙咬牙切齒嗤了一聲,冷漠地望著路瀾清被自己打得慘狀,全然不為所動。

出聲製止的‘女’生也來不急阻止他們的離去,當下最要緊是察看路瀾清的傷勢,“你怎麽樣,能站得起來嗎?”

路瀾清推手拒絕她的好意,勉強站起身,“我自己來。”

“你這是要去哪,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用,我要找我的芋石。”

“芋石?是不是這個?”說罷,‘女’生從口袋中取出一串項鏈,赫然是路瀾清被竊走的芋石墜,“剛看他們幾個偷偷‘摸’‘摸’地把東西仍到樹叢裏,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的。”

“就是這個!”路瀾清失而複得的‘激’動不言而喻,結果忘形地引起一連串的劇烈咳嗽,動了動血‘肉’模糊的右手手指,她眼眸微顫,攤開左手,“可以還給我嗎?”

‘女’生物歸原主,她連忙道謝:“非常感謝。”

“現在是不是可以跟我去醫務室了?”

覺察到她的靠近,路瀾清退後幾步與她保持絕對安全的距離,“我會自己清理,謝謝你的好意。”

“你這人怎麽這麽冥頑不靈,難不成你想要拖著你這樣的樣子回教室?”

“謝謝提醒。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幫我通知下F班的蒲楓,讓他幫我收拾下書本與書包嗎?請他代為保管,我整理好了再去找他取,我叫路瀾清。”

“可以是可以,不過……”

路瀾清聽了前半句便朝她點頭致謝,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緩慢地往校‘門’走。

她就這樣緩步而行直至家中,一路上不知引來多少側目,嘲笑有之、好奇有之、害怕有之、關心有之。但在這個動‘**’不安的城市中,又有誰會對來路不明的人投以援助之手呢?

合租者聽到客廳的動靜便開‘門’查看,結果麵前的景象卻是讓她觸目驚心,“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她沒有輕重地手在路瀾清身上肆意地‘摸’索,路瀾清抗拒地掰開,冷聲道:“別碰我!”

“我這是在關心你,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我不需要。”

路瀾清悶哼著清理右手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消毒後單手為其綁上繃帶。

“你這人真的太不識好歹,活該你在路上被人殺了也沒人替你收屍!”

合租者忿然地撂下一句話後便摔‘門’離去,客廳恢複了方才的寂靜,隻有清晰可聽的‘抽’氣聲與瓶瓶罐罐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

她捧著消毒水到浴室,照著鏡子將臉上的傷口一一清理,然而胃她愈是忍得久就翻騰的愈凶狠,她沉悶地發出一聲又一聲痛苦的低‘吟’。

一股血腥漫上咽喉,路瀾清單手撐在洗手台上嘔吐不已,鮮紅染滿了整個洗手台。

抬眸望著自己狼狽的模樣,她胡‘亂’地抹掉嘴‘唇’上的血液,‘露’出了慘白的‘唇’瓣。左手撫上脖頸處失而複得的芋石,兩行清淚為思親,路瀾清如今半生半死的模樣和死透有什麽區別?

珍惜的,永遠都保護不住,她強健有力的右手形同擺設,壓根起不了半毫作用不說,還毀了許多人平靜的生活軌跡。

她有什麽活下去的價值?不過是給別人突生厭煩,製造麻煩罷了。

如果在那架失事的飛機上永隔於世就好了……她寧可,沒有回到十年前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