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午訓練解散之後，陳教練過來顧懷瑾的寢室，告訴她們之前提的建議通過了，並且還讓其他學生幫忙整理路瀾清的物品，不久之後便會一並送來。
“真的是……麻煩你們了……”路瀾清被喂飽之後便坐在一旁休息，眼神定在自己的繃帶上，哪兒也不敢瞄。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現在的氛圍怪怪的。
“小家夥很可愛啊，以後回學校了記得多來找學姐玩。”葉怡然毅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樣撫順著她的秀發，眼眸中竟帶著幾絲寵溺。
握杯的雙手微微收緊，顧懷瑾一聲不吭地靠在桌子邊。
此時，門口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學姐，我們是來送路同學的物品的。”
“來了。”葉怡然起身時還不忘捏一把路瀾清的小臉蛋，麵上的笑意自從喂飯之後就絲毫未減弱半分，“她的被子放我**，其他的物品放在櫃子這兒吧，麻煩你們了。”
她指了指路瀾清正對麵的床鋪，隨後加入了一起整理物品的隊伍當中。
前來送物品的幾個同學在放完東西後便走了，顧懷瑾環胸而立，她看著葉怡然忙碌的身影以及**的兩套被子心裏一陣不適，“路瀾清，你先睡一會兒。”
“嗯，小家夥，先躺著睡吧。等我整理好了晚上就能……”
葉怡然話才說一半，顧懷瑾便開口打斷，“怡然，時間到了，我們得去做簽到了。”
葉怡然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別有深意，不再那麽單純，她背對著她們將路瀾清的衣物放進空儲物櫃裏才轉身道：“好。小家夥午安，好好休息。”
“哦……”路瀾清雖然一頭霧水，絲毫不能夠理解現下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但是她至少知道待會兒房間裏就隻有她一人了。如此甚好，這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去理清楚現在的發展方向是什麽。
葉怡然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以至於她整個下午在寢室內各種處於被動狀態。當一件事物的走向是未知方向，並且她是處於被動狀態，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極其危險的，稍不留神可能就會犯什麽錯誤或者失去什麽。
但是好在葉怡然總體來說並沒有什麽威脅性，可能隻是自己某些遲鈍的方麵引發了她的好奇心，又或者說是……戳中了她的笑點……
反正她現在是一個傷患，既來之則安之。
路瀾清回身瞧了眼整齊的床鋪，再望了眼自己身上的軍裝。雖說身上是今早剛換的衣服，並不算很髒，但是經過了一個早上的訓練她也出了汗，就這麽躺下去……
路瀾清頭疼的站起身，利用唯一能活動的五根手指夾了一個臉盆往外走，好不容易逮了一個人幫她打了盆水端進來後，才關好門開始解衣服。
一次性毛巾泡在水裏慢慢膨脹，路瀾清單手解衣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許多，她看著靜靜躺在桌上的衣物嘟囔道：“這算不算在練一門技能……”
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同時，她一點一點地捏幹毛巾上的水，在不打濕手心和手背上的繃帶的情況下，還要擰幹水，路瀾清突然覺得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她此刻的心德便是：以後傷哪兒也不去傷手了……
一樓臨時學生會辦公室裏，顧懷瑾和葉怡然需要做的事情並不繁瑣，量也較小，所以兩人認真起來共同去完成時效率很是可觀，現在就已經接近了尾聲。
葉怡然看了眼時間，手上蓋章的動作很是熟練，流暢得沒有片刻的停頓，“小瑾，你去樓上問下小家夥晚上想吃什麽吧，順便把中午喂她的那個飯盒一起帶下來，待會兒我們一起吃飯。”
停頓了片刻，她見顧懷瑾沒有給予任何反應便站起身接過她手上的簽字表，笑道：“你總是一投入一件事就那麽認真。剩下的我來吧，你上去下來的時間我也差不多可以做完。”
“好。”顧懷瑾自然是有聽到她之前說的一番話，隻是她習慣性在專注一件事的時候要先完成之後才搭理別人。
一路上，她不斷思索葉怡然今天一係列的舉動，這麽多年的相處她無法理解葉怡然為什麽會突然這麽關心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人，而且關心程度似乎超出了一定的關係範圍……
直到走到房門口顧懷瑾都沒有想通，她擺擺頭收起思緒，剛擰開門把推門便愣在了原地，腦袋霎時嗡嗡直響，四肢都動彈不得……
路瀾清聽到聲響回過頭，麵帶詫異地望著門口的女子，此時此刻她心裏的小人正在轉圈，“手舞足蹈”地上躥下跳，在她心裏盡情地呐喊：“啊——為什麽回來得這麽早！！！！還這麽及時！！！！”
也就那麽一瞬，路瀾清首先反應過來，她遮住胸口的部位疾步上前抱住顧懷瑾，然後關好房門，動作一氣嗬成。她有些哭笑不得，耳根不爭氣地泛起了紅，“你幹嗎……不關門……”
顧懷瑾顯然是被她的擁抱拉回神的，她鼻翼翕動，胸腔裏攢滿了清爽的竹香，與她軍訓第一天從路瀾清衣服上聞到的香味相同，仍是有那種莫明的舒適感……
目光不自覺地下移，白皙的肩頭近在咫尺，也不知是不是主人害羞的原因，路瀾清的脖頸末梢紅了一圈，白裏透紅的肌膚竟有種嬌豔欲滴的意味。顧懷瑾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兀的胸前觸到了異常柔軟的兩團……霎時熱氣湧上了雙頰，神情顯得更加不知所措……
顧懷瑾的目光不自然地撇開，無論給她再大的勇氣她也不敢去瞄近在咫尺的身軀了，盡管無意中覺得她很是誘人……
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正前方的臉盆上，還在微**的波光讓顧懷瑾驟然冷下臉，聲音盡是一片清冷，“你在做什麽？”
“擦……身子……”路瀾清聽到這樣的聲線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她很清楚這是顧懷瑾生氣的前兆，“今天出了汗……所以……”
“你忘記醫生怎麽說了？”
“沒……沒啊。”磕磕巴巴地回答她的話，路瀾清瞬間沒了剛才抱著她關門的氣勢，“我、我記得不能沾水，而且……水是拜托別人打的，我也有很小心的沒碰到水啊……”
顧懷瑾退開她的懷抱，溫暖的逝去讓她雙眸有一瞬的失神卻又很快地隱去，她目不斜視地盯著臉盆朝它走去。也不知盯了多久，她擰幹毛巾頭也不回地遞給身後的女子，淡漠道：“我擰，你擦。”
“啊？哦……”路瀾清聽話地接過毛巾，可是還沒擦幾下就見顧懷瑾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繞過她走到門口，接著便聽到房門上鎖的聲音……
要不要這麽……小心翼翼……而且應該沒有其他人會像她這樣不敲門就進來吧……也許還得排除葉怡然……
毛巾一來一回，她們之間再也沒有其他的對話，顧懷瑾等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才轉過身幫她把水倒了，隨後便拿了飯盒往外走。她見路瀾清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也沒說什麽，任由她當她的“小尾巴”。
“怎麽這麽久？”葉怡然才走出學生會辦公室沒多久就見顧懷瑾從前麵走來，她上前幾步迎了上去才發現顧懷瑾身後還跟著一隻耷拉著腦袋的某隻，“小家夥怎麽也下來了？”
顧懷瑾沒有作出任何解答，她拿著飯盒排在長長的打飯隊伍末尾，一點想要交流的意思都沒有。
至於那個孩子想吃什麽，今晚就由不得她了，自己打什麽，她吃什麽，想要有剛剛葉怡然提出的待遇？那就隻能“嗬嗬”一聲了。
“小家夥——”葉怡然走近路瀾清身邊，輕聲問，生怕顧懷瑾聽到一般，“你惹到她了還是犯錯了？”
“唔……”路瀾清細細思索一陣，認真地回答道，“好像都有……是不是會死得很慘？”
“噗——”葉怡然被她逗得輕笑出聲，伸手為她理了理歪斜的衣領，“沒有的事，小瑾人很好，你相處久了自然會明白的。”
“嗯。”
兩人算是親密的舉動落入顧懷瑾的眼簾，恰好路瀾清此時也側過頭望向她，四目交接，顧懷瑾微微眯起的雙眼驚得路瀾清潛意識裏後退一步，拉開了她與葉怡然的距離。顧懷瑾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把飯盒遞給前麵的食堂阿姨。
葉怡然雙手還滯留在半空中，她微微一愣後收回手不解道：“怎麽了？”
“啊，沒事。我們去幫她拿飯盒吧，她一個人拿不動三個的。”說罷，路瀾清三步並兩步小跑到顧懷瑾麵前，剛伸出手準備去接卻被她瞪得收回了雙手。
“你做什麽？想拿繃帶去接飯，還是想去醫院吃飯？”顧懷瑾繞過癟下嘴的某隻，取了一盒統一飯盒遞給葉怡然，自己則一手端著另外份飯盒一手端著剛剛帶下來的飯盒。
走了幾步，顧懷瑾轉頭見路瀾清沒跟上，便繼續用那清冷的語調說：“還不跟上？”
“哦哦。”
三個人回到寢室並著僅有的桌子坐下，顧懷瑾似是宣布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晚上路瀾清跟我睡一張床。”
“啪”的一聲，路瀾清掰一次性筷子的動作頓在原處，她機械式的轉頭見舉止優雅的女子，心裏直打鼓……睡一張床？晚上會不會趁她不注意把她踹下來……
顧懷瑾瞥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說“有意見嗎”。路瀾清接受到信息直搖頭，連連稱是，“嗯嗯，這個主意好，我讚同，嗯，一起睡。”
眉梢的愉悅再次浮現，顧懷瑾悠然自得地進餐，她一點都不在意路瀾清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而低著頭的葉怡然，臉上也浮現一抹笑容，至於是笑什麽，也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相信這將會是一個愉快而又難忘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