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七章 狼島危途

漆黑的夜,冷冷的風。

銀白色的豪華遊艇在海麵上猶如海豚一般遊弋,黑色海夜吞噬著星空,寂靜的船艙裏傳來陣陣濤鳴。亞伯端著紅酒杯靠在窗邊,望著漆黑的夜。

“韻升,想什麽呢?”申君慈喝了一口熱茶看了一眼旁邊的夏夕煙:“老八還在擔心那個小家夥,嗬嗬!”

“二爺,不隻是擔心他,方才百川傳來信息,他的船上有幾位敏感的人物,讓我有點擔心啊!”亞伯沉默了片刻說道。

“百川為人柔腸狹義,隻知道那些人是參加老鬼的拍賣會的,是陷阱,卻不知道他們是心甘情願的,人為財死啊!”

“也不盡然!二爺,知道都有誰嗎?”

“中海警局的阿裏森局長在其內,我就知道全是一些貪婪成性的家夥,包括白氏家族的白鶴梁!”申君慈不屑地笑了笑:“這盤棋該到收宮的時候了,準備了七八年,隻為明日的一番較量,韻升,難道你不認為咱們旗開得勝嗎?”

夏夕煙謹慎地看著申君慈:“有百川參與的行動勝算極大,不過我們要確保萬無一失才行!”

“嗯!”申君慈搖著輪椅到了船艙門口,望著漆黑的海夜:“百川帶領的是當年雁北那支老槍隊的精英,他們是中海航的精英分子,刀槍裏混過的,我對他們放心

!還有兩路人馬已經到了狼島附近,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他們應該潛入基地了!”

“也是偷天盟的人嗎?”亞伯沉聲問道。

申君慈搖了搖頭:“我怎麽會還讓自己的兄弟們流血?此次非洲戰場上的鐵血雇傭軍,雖然隻有一隻小隊,但戰鬥力堪比一個營的兵力,老鬼的底細我太了解了,狼島基地不過是彈丸之地,布置的兵力也隻不過三十人罷了!”

“是黑水公司的嗎?”夏夕煙凝神看著申君慈:“除非是專業的保鏢公司出馬,狼島基地經營了七八年,防守十分穩固,而且是極為神秘之地,我對那地方幾乎不了解!”

申君慈搖搖頭:“不是黑水,殺豬焉用宰牛刀?一支堪比血魂戰隊的小隊足以把狼島基地弄得天翻地覆!老夏,韻升,二位放心好了!”

亞伯走到輪椅旁:“二爺,百川今天下午拍得了一件物品,與您有關的,猜猜看!”

“哈哈!有什麽好猜的?都是身外之物,那些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是雕龍玉箸!”

“雕龍玉箸?”申君慈的老臉突然變得蒼白,眼神中出現一種痛苦之色,搖搖頭歎息一聲:“你究竟想要說什麽?”

亞伯看了一眼夏夕煙,兩人用眼神交流,這種事究竟能不能說?玉姐和二爺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年,盟裏隻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這件事,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多陳年舊事已經逐漸被忘卻。

誰都有一段難以釋懷的情愫,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把一段不屬於自己的姻緣深埋在心裏,直到時間催人老以後才會在睡夢中剝開痛苦的外殼,查看是否它已經丟失。但往往留下的隻有苦澀!

“小小等您七八年了!”

申君慈沉默了,搖著輪椅出了船艙,仿佛老了十幾歲一般:“老八,不提也罷!”

“不能不提,也不得不提!”亞伯雖然是直性子,但不能當麵揭穿別人的痛處,這件事不關自己的,但窩在心裏憋得慌,他看不慣女人為了男人哭哭啼啼,更看不慣男人輕易忘記自己的女人

“為什麽?”

“因為小小在那條船上!”

沉默。

海風吹散了申君慈花白的頭發,棱角分明的臉上刀刻著歲月的痕跡,飽經風霜之色的麵孔變得痛苦異常,亞伯分明聽到牙齒咯咯的聲音。痛苦,適合於一個人咀嚼!

“你難道沒有告訴他我死了?”

“她們相信!”

“還有誰?”申君慈警覺地看著亞伯:“老八,你好像有什麽事情隱瞞我啊!”

“不敢,二爺!”亞伯扶著欄杆:“百川說還有雁北的女兒菲兒小姐,徐青鬆的女兒徐芙蓉,還有白鶴梁的女兒白雪,她們都在那艘船上!”

“怎麽會這樣?!”申君慈拍打著輪椅扶手:“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夏夕煙苦笑著搖搖頭:“二爺莫要生氣,韻升和我也是才接到百川的信息的,在此之前血影安排她們去中國大陸旅遊去了,是韻升親自定的機票,我親自送走的,不知道她們有這個計劃,根本沒有離開中海!”

“她們不放心小家夥是真啊!”申君慈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吐出一口濁氣:“百川還有什麽消息?”

“陳倫親自坐鎮中海,直搗黃龍!”

“哪裏是黃龍?笑話!老不死的是想魚死網破嗎?”

“不知道!”亞伯狐疑地看著申君慈:“老爺子這麽做是不是要吸引中海那些華商的注意力,分散狼島基地的力量也未可知!”

“絕對不會!老八,知道當年為什麽會發生那麽大的紛爭嗎?”

亞伯搖搖頭,當年自己雖然排名老八,但距離核心層還有一段距離,根本不了解那麽多內幕。

“夕煙,告訴他

!”申君慈搖著輪椅落寞地進了船艙,甲板上隻留下亞伯和夏夕煙兩個人。

夏夕煙幹笑一下:“八爺,我怎麽跟你說?難道我告訴你二爺的嶽父是一個多麵的間諜嗎?十年前的中海形勢跟現在不同,你是知道的。”

“百川曾經跟青揚說你們在爭奪什麽寶圖,我對其中的細節並不了解。”

“誰看過寶圖?二爺看過還是我們老哥三個看過?傳言而已!日本人在海外的間諜網堪稱世界之最,行動也最為詭秘,手段也最為豐富,中海之所以成為間諜們的天堂,是因為這裏有反華傳統,大量的信息交互成就了龐大的利益鏈條,每個人都為利益而爭鬥,直到死的那一刻!”夏夕煙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你明白了嗎?”

“無風不起浪,如果僅僅是傳言就引起了那場血案,我想太低估了日本人的智商,夏老,我寧願相信有寶圖一說!”

“你的想法跟二爺相近,二爺說寶圖是一張圖,繪有中國眾多龍脈走向,雁北說寶圖是藏寶之圖,上麵標注著當年日軍侵華戰爭時掠奪的寶藏,我卻真的沒有見過!”

亞伯的老臉崩了幾下:龍脈寶藏!

“你不相信?”

“不信!”

“英田介老鬼為什麽時隔十年還不死心?”

“他想報仇雪恨,韻升,黑龍幫想要重回中海,奪回屬於他們的利益,所以苦心孤詣經營海外勢力。”

“二爺為何時隔七八年又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現身?難道也是為了一雪前恥,奪回在中海的利益嗎?顯然不是!中海航已經成為中海最大的海上航運公司,現在的華青集團幾乎壟斷了中海航運業、餐飲業、娛樂業和安保業,華青商會吸收的華商會員已經超過了華商總會,遲早有一天會代替它!二爺已經獲得了最大的成功,他需要爭奪利益嗎?”

亞伯的質問擲地有聲,十年來他忍辱負重,直到三個月前沈青揚的出現,這種狀況才得到根本改變!申君慈在這個時候出現絕對不會是爭奪什麽商業利益,龐大的華青集團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沒有必要把自己的野心昭示給中海華商,更沒有必要親自挑起對日本人的競爭,盡管他同樣恨日本鬼子

夏夕煙點點頭:“你說的對!但二爺要我告訴你的就是這個事實,他要親自終結黑龍幫的殘餘勢力,讓他們下地獄!”

“我相信你的話……夏老啊,那條船上的幾個女人卻不這樣想啊,傲天和奎哥的意思是將計就計,隨時準備幫助青揚攻打狼島基地,我們虧欠青揚太多,無以回報啊!”

夏夕煙沉默了,亞伯所說的話也是自己想要說的。在陳倫身邊十年,著力培養能夠擔得起偷天盟領袖的人物,在白家大少爺身上費盡了心血,到頭來才知道那是爛泥扶不上牆,陳倫的決策也許是對的,盡管血影不是沈青揚,更不是陳晨,但他隻能這麽做!

“八爺,我知道小小他們的心思,都放不下血影!”

“難道你不是?”

“嗯!這句話說到老家夥我心窩子裏了,也許這種出乎意料才是最好的結果,不管結果是怎麽樣的!”

亞伯背著手,申君慈的出現才是最大的意外。不管二爺是否出現,這些人也都會一如既往地去狼島虎穴,隻不過現在多了一個變數:英田介老鬼死也想不到會有這麽多人在等著他下地獄。

“小小把血影當成了二爺,而血影對幾個女人都有大恩,所以啊,有點亂套!”夏夕煙苦笑著搖搖頭:“八爺,怎麽辦?要告訴百川采取行動嗎?”

“這件事不用我們擔心,恐怕現在那條船已經易主了!”

“哈哈!這話我相信,上麵隻要有百川和黑三子,我相信那些家夥不會鹹魚翻身!”夏夕煙一改往日那種不倫不類的語氣哈哈笑道:“隻是我沒法向二爺交代了!陳倫現在困守中海,你道他想幹什麽?”

“等死!”亞伯咽了口吐沫眼珠子一翻:“寶圖難道會在中海出現嗎?”

“又是寶圖!”夏夕煙掐滅煙蒂:“還是讓二爺跟你解釋吧,當初雁北說你是一根筋我還不信,哈哈……”

一陣馬達的轟鳴憑空傳來,夏夕煙止住了笑聲向夜空中望去,三點紅色頻閃的信號燈掠過海麵,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夏老,那是什麽?”

“飛機!”

“這麽低飛行?恐怕隻有幾百米高!”

“是直升機,當然可以低空飛。”亞伯沉吟片刻無所謂地走進船艙,正看見申君慈趴著窗戶向空中瞭望。發現亞伯進來才坐直了身體,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夏夕煙搖晃著進來:“二爺,韻升是一根筋,我說不通他!”

“方才的直升機是從中海方麵過來的?”

夏夕煙一愣:“大概是吧!有可能是救援的。”

“不大可能,能見度這麽低怎麽救援——我們沒有收到附近的求救信號啊!”

“狼島的航道很偏僻,不會有商船經過,那裏是航行死角……”

“聯係百川,問問什麽情況!”

“是!”亞伯鑽出船艙匆匆走進駕駛室,兩名機械師正爭論著,見亞伯進來慌忙閉嘴,亞伯透過寬大的擋風玻璃望著前方的海麵:“爭論什麽呢?”

“剛才的直升機,好像要撞船似的!”

“怎麽可能?”另一名機械師掌著舵輪:“好像在躲避什麽,或是沒有燃油了!”

“聯係童老,有要緊事!”

“好!”機械師抓過無線電,搜尋了半天,沒有任何頻道顯示百裏之內有船開通通聯信號的跡象:“八爺,沒有信號!”

亞伯的心頭一緊:“方才是怎麽聯係上的?”

“是童老率先聯係的,就是這個頻率!”

“繼續聯係,聯係上叫我!”“好的……”一種不祥之感襲上心頭,亞伯匆匆出了駕駛艙,海風生冷,渾身哆嗦了一下,看來難免有一場血雨腥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