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一章 生死劫難
堡壘外是風雨肆虐的世界,整個狼島似乎被撕碎一般,悶雷炸響,海潮轟鳴,狼島在顫抖!
沈青揚緊靠在鐵門上,冷雨捶打在後背,傲天找來兩根粗木頂好門,和傲雲一起把守住最後的退路。所有人都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可能逃出去,沒有地方可逃!
“影少,第二波海嘯到了嗎?”三爺從地上滾起來抓住沈青揚的肩膀驚懼地喊道
。
“也許是,也許不是!”誰都無法判斷海邊發生了什麽,沉悶的雷聲不斷地在天空炸響,海潮仿佛就在腳下要掏空狼島一般。
“我們是才出狼巢又入虎穴,嘿嘿!”夏夕煙靠在堡壘牆上鎮定地看著沈青揚:“這裏是死路也是生路,隻有到天亮才可以逃出生天。”
“嗯!”沈青揚長出一口氣拍打一下三爺的胳膊又環視一下眾人:“海嘯不會到達這裏,大家輪暫時流休息吧!”
“怎麽能睡得著?”三爺一咧嘴,這種環境不要說是睡覺,就是呆上一分鍾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但恐懼占據人心的時候,任何聲音都會成為崩潰的導火索。
“我要休息一會……”沈青揚疲憊地躺在狙擊台上,渾身散架一般,閉上眼睛,大腦一片混沌。
如果超級海嘯襲擊中海,玄島首當其衝地被夷為平地,紅燈區或許不複存在,而最安全的地方應該是中海三鎮的海藍,那裏是中海唯一的山間高地,這點讓沈青揚多少有些慰藉,因為馨兒姑娘就在海藍……
中海的一切都無從知曉。老爺子能否逃脫英田一郎的截殺不得而知,而馨兒能不能取得寶圖之謎更是成謎。也許這樣的任務對於一個弱女子而言實在太重,但沒有更好的人選去執行這個任務。
鐵打的人都承受不了幾天幾夜的征伐,沈青揚的體力和意誌力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不是身邊這麽多兄弟姐妹需要救助,如果不是心愛的女人在遠方等待,他希望一下就睡死過去!
地壘陷入一種沉悶之中,人們的心懸起來,聽著風雨交加的聲音和海潮的咆哮,根本判斷不出外麵是怎樣的世界。三爺把守在鐵門前,不斷地通過破爛的鐵門向外麵瞭望,防止山洪突襲。
其實真正的山洪來襲,地下堡壘會成為墳墓,誰都無法逃脫!
耳邊響起一片鼾聲。
臉頰冰涼,手卻滾熱!沈青揚睜開眼,一個模糊的影子進入視線
。
“弟弟,你怎麽樣?”玉姐跪坐在地上,溫軟的手撫摸著沈青揚的額頭,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我沒事!”
“二爺臨走的時候交代過,要你回大陸找一個人,叫龍嘯,他知道寶圖的秘密,但前提是必須得到另一半寶圖。”
“龍嘯?!”
“可能是京畿軍方人士,我不確定。”
玉姐的手很冷,很軟。沈青揚冷眼盯著披頭散發的女人,心裏一陣痛楚,龍嘯——曆經千辛萬苦,費盡周折,輾轉非洲和東南亞,終於找到了上峰所說的申君慈,但現在另一半寶圖卻還沒有到手,任務沒有完成,行動還得繼續。
“我很疑惑,申君慈到底是什麽身份?當年的偷天盟到底是什麽組織?”
“我不知道!”玉姐掩麵啜泣,二爺是普通的華人,偷天盟不過是一個鬆散的華商組織罷了。一個讓她苦等的男人,一斷讓她苦守的不堪記憶。
沈青揚搖搖頭苦笑一下。從京畿出發前,龍大校曾經交代過其中的底細:黑龍會藏寶圖失蹤了六十年,而在十年之前寶圖曾經出現過,所以你要找的人也已經失蹤了近十年,他叫申君慈!
玉姐隻是傳達了申君慈的遺言罷了。她是一個癡情的女人,對申君慈的了解隻停留在十年前,而這十年間,一切都物是人非,直到申君慈悲情地死去。
“二爺是純粹的愛國華人,他所做的一切並非爭名奪利之舉。”沈青揚歎息著做起來,側耳傾聽外麵的風雨聲,第二波海嘯所引發的狂風暴雨還沒有結束。正如中海之行一樣,由寶圖所引發的流血還將持續。沈青揚盯著玉姐:“海嘯過後中海將會被夷為平地,曾經的爭鬥將不複存在,但新的鬥爭還將繼續,華人還要生活在這裏,隻是從頭再來罷了。”
玉姐啜泣,聲音悲戚,但完全被外界的海潮聲音淹沒。
所有人耗費了十年時間所爭奪的僅僅是一幅寶圖。有的人並不知道寶圖究竟蘊含著怎樣的秘密便莫名其妙地喪命,淩燕北如此,英田介也是如此。而掌控寶圖機密的人卻逍遙人世,不能說這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
“我不知道二爺做什麽,寶圖對我而言已經不再重要!”玉姐從懷中掏出一方精致的錦盒放在沈青揚的手中:“一切都已不重要,這東西你要保存好,姐姐拜托了!”
雕龍玉箸是申君慈給玉姐的信物,人已經走了,信物毫無價值。
沈青揚凝視著玉姐,有一種把所有的機密一吐為快的衝動,喉嚨裏“咕咕”的響動幾下才平靜下來:“沒有生在大陸的人是無法體會他們的情感的,寶圖之於國人,是一種屈辱!所以二爺的所作所為是在去除這種屈辱的印記!”
“呃……”玉姐沉默地看著沈青揚搖搖頭:“那是曆史!”
“也是現實!”沈青揚低下頭不斷地思索著,半幅寶圖仍然在英田一郎的手中,狼島行動不過是鏟除了黑龍會在中海的勢力而已,任務還沒有完成。
也許這是沈青揚一生中最艱難的任務。
“影少,瑪麗她……恐怕不行了!”芙蓉焦急的聲音從內室傳來。
沈青揚的心頭一沉,慌忙走進去,與芙蓉撞個滿懷。
“她怎麽樣?”
“高燒得厲害,如果不及時救治會沒命的!”
這裏沒有藥,甚至什麽也沒有。沈青揚俯下身觸摸著地下躺著的瑪麗,額頭滾燙,鼻息微弱。任何人在中毒後又經曆近一周的地獄式折磨後都會挺不住,更何況一個女人。
“她沒事的,隻是傷寒高燒而已。”
“要緊急退燒才行!”芙蓉服下身體用手不斷搓著瑪麗的額頭:“否則她挺不到天亮!”
“天就要亮了……”沈青揚頹然地坐在地上,沒有一種無助讓人如此痛苦,盡管她是一個日本女人,他也想盡辦法去救她,因為自己曾經承諾過要帶她衝出狼島!
芙蓉弄濕了半片衣服擰幹,不斷地擦拭著瑪麗的額頭,以此降溫,效果應該不錯。
但瑪麗體內中毒太深,不僅僅是傷寒所致
。沈青揚對此心知肚明,但不忍心打斷芙蓉的努力。
風雨小了很多。
這段時間沒有再發生什麽不測,芙蓉疲累地靠在沈青揚身邊,芙蓉的高燒依然沒有退,但還是減輕了不少,喘息平穩了許多。
昏昏欲睡中,沈青揚感覺到瑪麗的手動了動,睜開眼才發現一縷陽光從破爛鐵門射進來,而所有人都還在沉睡之中。沈青揚的心一陣悸動:終於挨過了超級海嘯!
“血影大哥……”
“不要說話,你還活著!”沈青揚沙啞地說著,活動了一下臂膀,每一寸肌肉都疼痛難忍。
“以為死了很久……”
沈青揚移開瑪麗額頭上的濕布,感覺到她的體溫仍然很熱,但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心才放下。伸展著胳膊苦笑,僵硬的臉部肌肉幾乎做不出笑的動作來。今天是地震的第一天,也許救援不會及時趕到,要耐心等候才行。
“怎麽會死?你還要帶我去東京銀座消遣,享受一番日本料理才好!”沈青揚移動了一下芙蓉的身子,女人睡得很香甜,沒有醒。
瑪麗慘然一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我怕……”
“好了瑪麗,秘密留到東京再說!”沈青揚小心地起身:“我要去外麵看看情況!”
“不行……回東京……沒有機會的……那個在東京等你的人……跟你是一個名字……叫……沈青揚!”
一陣眩暈!
沈青揚猶如被油錘砸在心口一般,身體僵硬地倒在水泥牆上,喉嚨裏滾燙,一種黏糊糊的**從嘴角流出來,滴在胸膛上。
血痕兄弟還活著?!是悲?是喜?難道這就是命運?
“你是……他的兄弟……”瑪麗在地上掙紮著跪坐起來,爬到沈青揚的附近:“他……還活著!”
班布森林一戰,血魂戰隊全軍覆滅
。血痕明明是死在自己的懷裏的,他明明說要自己找尋他父親!
世界充滿陰謀,也充滿變數。
“他還活著?”沈青揚的意識醒過來,第一句話便是確認自己是不是失聰了或是出現了幻覺。
“這是……遠山計劃的……一部分……”英澤瑪麗昏厥過去。
好吧!
陰謀是見不得陽光的,不管是英田介的陰謀還是申君慈的算計,一切都在按照命中注定的方向發展,班布森林的血腥戰鬥還沒有結束,甚至中海所有的計劃都隻是陰謀的一部分——遠山計劃!
沈青揚說不清自己的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隻有痛。
“影少啊——”三爺粗魯的聲音在地壘中炸響:“天亮了——外麵——他媽的發生了什麽?!”
沈青揚轉身搖晃著靠在牆上,冰冷的牆壁刺激著他的神經。昏黑的內室裏幾個女人的身影動起來,但卻看不真切,一切都在模糊中遠去。
兄弟的影子仿若從黑暗中走出來,微笑著走出來,渾身是血!沈青揚冷冷地盯著黑暗之處,班布森林血色的黃昏仿佛就在昨天,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麽變故,血痕兄弟沒有死!
“嗷嗚——”一聲沙啞的長嘯,痛苦的嘶吼從幹澀的喉嚨裏發出來,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堵在心中的鬱結都吼了出去,精神隨之振奮,奇妙的感覺讓沈青揚徹底清醒起來!
三爺的叫喊已經把所有人驚醒,破爛鐵門洞開,巨大的樹冠封堵住堡壘的入口。沈青揚爬上狙擊台,刺眼的陽光直射進來,眼前一片漆黑,停留在視線中的最後一幕,是水!
“操!我們是在海裏嗎?”沈青揚翻滾著墜落到地上,揉著險些被刺傷的雙眼,淚水頃刻流下來:“三爺,奎哥,我們被海水包圍了……”“影少啊,那是堰塞湖好不?”三爺扶起沈青揚重重地拍著他的肩膀:“老子就知道此生的命比石頭還他媽的硬,天不絕我啊,哈哈!”奎哥都趴在狙擊口向外麵觀察:“操啊!海水逼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