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五章 獨闖鬼巢〔一〕
雪夜籠罩下的金灣大廈顯得神秘而陰森,透過街頭的霓虹可以看見碎雪紛飛,但沈青揚沒有心情欣賞這景致,在確認大廈門前的可疑人就是黑龍會保安而不是什麽傭兵後,心裏更顯得沉重起來:英田正的保鏢身手矯健,實力跟英田介的殺手組相當!
與傲雲不期而遇讓沈青揚在激動之餘,內心的愧疚久久不能平複,尤其是巴爾瑪兄弟的離去讓他深陷痛苦的折磨。中海醫院的臨別竟成永訣,而兄弟最終也沒能醒來。狼島行動導致華青戰隊分崩離析,殺人一千自損八百!
現在的情況跟狼島行動多少有些相似:芙蓉和淩菲如影隨形地到了東京,傲雲也毅然跟進,計劃要做些微調才行。自己從來都不是孤軍作戰,在非洲有熱血兄弟,在中海也是一樣。但這也是沈青揚所最不願意見到的,兄弟們跟著自己不會大富大貴,隻有出生入死!
沈青揚望著從金灣大廈地下停車場揚長而去的轎車,掐滅煙蒂徑直向大廈正門走去。今晚的任務就是要見英田正!他身份注定要行走在危險的邊緣,不管那裏是龍潭虎『穴』還是鬼巢地獄,都要走一遭。
作為一名資深的傭兵,沈青揚知道自己正在違反傭兵的準則:孤軍作戰,獨闖禁地,沒有退路!孤軍作戰讓自己很容易被對手吃掉,對禁地沒有任何了解會陷入對手的陷阱,而沒有退路是最大的忌諱,等於放棄了逃生的希望。
但必須要這麽做!
英澤瑪麗被劫持的當晚是幹掉娼君最好的機會,但芙蓉和淩菲在沈青揚的心裏更重要。放棄追殺娼君是一個極為錯誤的選擇,早晚會為這個錯誤而付出代價!
沈青揚鎮定了一番情緒,把所有的細節又重新考慮一遍,才快速向大廈正門走去。在娼君不出現的情況下他自信這張假麵會蒙蔽很多人,包括黑龍會的核心人士。所以就索『性』賭娼君未必敢出現在金灣大廈!
娼君未必敢麵見英田正,原因很簡單:了解中海行動全過程的人隻有自己!如果把娼君的所作所為悉數兜出來,想必會引一場狂風暴雨——她設計刺傷英澤瑪麗,導致她生不如死;她唆使拉索爾誘殺英田一郎於海藍天澤園;她與小泉行動組狼狽為『奸』炸掉了轉運遺骸的直升機,這是最明顯的錯誤!這些事每一件都會讓英田正撕心裂肺地痛苦,每一件都能置她於死地。?? 傭兵法則525
優秀的傭兵不禁是冷血殺手,更是出『色』的心理學家,有能力對人的心理把握精準無誤。經過一番深思,沈青揚認為見英田正的風險是絕對存在的,但若是不見他,風險會呈幾何倍率增加。原因隻有一個:英田正恨倉井愛更甚於恨一個有著他兒子麵孔的陌生人!
至於其他人都不重要,他可以隨時幹掉任何妨礙任務推進的人,包括娼君,渡邊吉城,小泉,甚至是英田正。
空曠的大廳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沈青揚還沒有站穩,從安全通道裏麵便闖出三個黑『色』西裝的守衛,擋住了去路。
“你找誰?”為首的人陰沉地看著沈青揚喝問道,語氣極其生硬,眼神裏透出狠戾之『色』。
沈青揚抖了抖白『色』西裝,冷漠地掃視三個家夥一眼,眼中『射』出一股殺氣,眉宇間擰成一個肉疙瘩:“混蛋!”
三個家夥一愣,眼前的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煞氣,筆挺的白『色』西裝,係著暗紅『色』領帶,寬厚的肩膀和冷漠的眼神,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之感平地而生。
“先生,我們是大廈保安,現在已是深夜,您是來辦事的還是找人的?”日本人很會見風使舵,即使這些平日裏霸道慣了的專業保安也不例外。為首的家夥慌忙解釋道。
“找人!”
“請問您要找誰?是這裏的住戶還是客人?”
沈青揚冷笑:“找黑龍會會長英田正!”
三個人立即緊張起來,相互對視一眼,一下把沈青揚包圍。
“對不起……”
啪!一個嘴巴子打在為首的保安臉上,鮮血立即從鼻子裏竄出來:“叫羽田出來接我!”
兩個保安剛抽出黑『色』忍刀,沈青揚的一句話把兩個家夥的嚇了一跳:“先生,現在半夜三更……”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沈青揚殺人一般的眼神給嚇回去了,為首的家夥擦了一下血跡,使了個眼『色』:“請羽田君下來一趟!”?? 傭兵法則525
兩個保安點頭離去。
“你是黑龍會的保安?”
“正是,您是誰?”
沈青揚點燃一支煙斜著眼:“我叫一郎!”
“您是……英田少爺?!”為首的保安嚇得麵如土『色』,無論是從此人的氣質言談還是霸道的舉止,都顯示了他盛氣淩人的勢力,感情他就是英田大少爺!
沈青揚微微點頭:“你很精明!”
“多謝少爺謬讚,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少爺不要見怪,老板吩咐近日要加強安保,我們也是執行命令,不得已而為之!”為首的保安驚懼地彎腰九十度行禮:“請少爺原諒,請您多多關照……”
“父親在家?”沈青揚收斂了一些殺氣,這種表演對他而言輕車熟路,不管是表演雷五爺還是英田大少爺,他都會仔細揣摩對方的心理,改變自己的『性』格,言談舉止等任何細節都不會有破綻,這是偽裝術的基本要領。
“老板恐怕已經睡了!”
“小姐的情況怎麽樣?”
“對不起少爺,我對這個情況沒有掌握。”
沈青揚點點頭,黑龍會的內部等級森嚴,這種低級保安是不會知道高層的情況的。
“剛才渡邊吉城拜訪父親了?”沈青揚的日語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盡管還帶著一股海蠣子味。
“哦!是的,還有小泉議員一同來訪。”保安恭恭敬敬地行禮應道。
正在此時,電梯的門突然打開,羽田直人腦袋上纏著紗布出現在電梯口,一見到沈青揚,便跑出來:“大少爺啊,我想一定會是您,終於回來了!謝天謝地……”
這家夥一臉的虔誠,表演的功夫很過硬。
成功的老板身邊一定會有一個善於見風使舵溜須拍馬的小人物!
“你表現得不錯,注意不要讓陌生人靠近金灣大廈,這是賠付你的賞金!”沈青揚從懷中隨意掏出一張紅『色』卡片扔給保安。
“還不快快謝過英田大少爺?那可是二十萬美金!”羽田直人『摸』了『摸』腦袋上的紗布:“少爺啊,我的頭暈得厲害……”
這家夥在邀功請賞!
三個保安慌忙低頭行禮:“多謝少爺!”
沈青揚點點頭進入電梯內,羽田直人按動18層指示燈:“老板才送走了兩個煞星,正在小姐的房裏詢問病情呢!”
“渡邊君和小泉來幹什麽?”
羽田直人搖搖頭:“兩個神神秘秘的家夥,準是向老板告你的黑狀的,您在鬆穀酒吧惹怒了他們的!”
“哼!如果我不給他們顏『色』看看,或許現在會像那個非洲傭兵一樣遭受折磨!”沈青揚表麵上很淡然,但內心卻跳得厲害,縱使有英田一郎的臉皮做偽裝,恐怕會被英田正一眼識破,畢竟最了解兒子的是父親啊。
“您做得對,情況我已經跟老板詳細說明了,他沒有表示譴責之意,倒是對您沒有保護好小姐感到有些失望。”
羽田直人心直口快,這種『性』格不適合為黑老大辦事,英田正的眼光似乎有問題啊!沈青揚的臉上浮上一層陰影:“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不應該讓瑪麗去中海執行什麽爛任務,更不應該相信心如毒蠍的女人!”
“您說的何嚐不是?老板唯一相信的就是瑪麗小姐,這次估計也是想讓她出去散散心,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羽田直人搖晃著超繞著紗布的腦袋:“我勸您說話一定要小心,不要觸怒了老板,否則我沒法交差啊!”
“他做錯了事情就要擔當相應的結果,這是對他的懲罰!”
羽田直人窘迫地看著沈青揚忽的歎息一聲。他說得全對,但要讓老板承認錯誤顯然是天方夜譚。老板向來隻重視結果,不會關注下屬是怎麽賣命的,這次恐怕後果有些嚴重!英田大少爺被老子放逐了兩年,不罵娘已經是很有忍耐力了!
十八層很快就到了,羽田直人在前麵引路,沈青揚暗中觀察樓內布局,確認安全通道位置,才略放心下來。接下來就是一場表演,要利用好自己所知的任何信息『迷』『惑』老家夥,才能有幾率取得他的信任,此舉事關全局,要在時間上進行有效的管控,不給英田正辨識的機會。
世界上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隻有最合適的行動。一張假麵不足以『迷』『惑』老『奸』巨猾的黑龍會首領,要從骨子裏成為英田一郎很重要。但實際上沈青揚隻接觸過一次英田一郎,甚至隻聽過他說過一句話!
“少爺,您先在此等候,我去通報!”羽田直人匆匆走進大廳。
老鬼的住處沒有特殊之處,隻是攝像頭比較多,都隱藏在各處角落,幾乎沒有死角。也沒有看到大批的保鏢守護,這點有些出乎意料,但沈青揚感覺那些攝像頭背後定然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整個樓層都處在嚴密的監控狀態。
沈青揚緩步走進大廳,掃了一眼通向觀景台的電梯和玻璃幕牆,點燃一支煙,很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思考著該如何進行這次非同尋常的對峙。
半刻鍾時間,羽田直人又匆匆回來:“老板很興奮,他在書房等您!記住了不要和他對著幹,您是少爺,他是老爺……”
沈青揚不屑地瞪了羽田一眼,這家夥很會做人!
書房禪香繚繞,靜謐無聲。橘黃『色』的燈光灑在暗紅『色』的地毯上,發出溫暖的光暈。一個蒼老的背影坐在輪椅裏,麵對落地窗,似乎正欣賞著東京灣夜景。
沈青揚很想仔細看看這個傳奇的老鬼到底長得什麽樣,或是想讓老鬼看看自己是否與英田一郎一模一樣!不過老鬼似乎對這點並不感興趣。
“你坐!”冷峻的聲音傳來,蒼老卻透著一股威嚴。
沈青揚長出一口氣,緩步走向英田正,心裏卻再掀波瀾!隻差一步便能看清他的麵貌,但距離成功完成東京任務實在太過遙遠。他與英田正的距離在心而不再身,要想掏出他內心的秘密談何容易!
“任務沒有完成!”沙啞的聲音裏透出無限的疲憊,這是沈青揚思慮已久的開場白。
“你完成得很好!”
“都知道了?”
“不完全!”
“那就讓我補上你不知道的那部分!”沈青揚依舊站在門口,把西服整理得一絲不苟,眼睛卻盯著輪椅裏的英田正:“他死了!”
“具體點!”輪椅緩慢地轉過來,英田正正襟危坐在裏麵,花白的頭發遮掩住銳利的雙眼,盯著麵前的年輕人:“你……瘦了!”
沈青揚沒有躲避他的目光,臉『色』忽然陰沉起來,眉宇間的疙瘩又擰成一處,一股煞氣驀然外泄:“拜您所賜,密***的叢林和中海的陰謀!”
兩年的時間,那個曾經養尊處優的一郎變得似乎成熟了許多。英田正思考著這兩年關於一郎的信息,他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能逃過自己的雙眼,直到幾天前還有他的信息傳來,但隨後的印尼超級海嘯讓這種信息傳遞戛然而止!
他的氣息很陌生,或許這就是放逐兩年的結果。倉井君的消息是否屬實呢?渡邊吉城所說的那個“一郎”現在就在麵前,看不出他的破綻,至少一郎從前也是這麽跟自己交流的,這點沒有變!
“狼島基地完全毀滅,石原副會長已死!”沈青揚冷漠地看了一眼英田正,舉起右手中指:“戒指在我的手上,你隨時都可以取回!”紅寶石發出一抹淡淡的紅暈,英田正掃一眼便知道那是血影寶鑽!呼吸不禁急促起來:“石原君是怎麽死的?”“這個你要問二叔!”沈青揚陰沉地看著英田正的老臉,把血影寶鑽摘下來捏在兩指之間:“可惜的是他已經進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