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刀一命
啞伯的嘴裏流出一絲血絲,鼻孔也有,眼睛緊閉,似乎很冷。沈青楊慌忙將風衣脫下來給啞伯穿上,擦了擦鼻翼上的血汙,心中的殺意徹底爆發出來,凶狠地瞪著篝火堆旁的夏夕煙:“啞伯,你等著,我把他給撕了!”
啞伯的手拽住沈青楊,搖了搖頭。
沈青楊豁地站起身,手握雙拳,渾身的關節骨頭發出一陣碎裂的聲音,肌肉裏麵的力量頓時猛增,隻等大腦下達命令!
夏夕煙顯然也是愣了一下,一聲槍響怎麽崩倒他了呢?
沈青楊如殺神一般衝到夏夕煙近前,旁邊幾個舉著火把的漢子紛紛後退。
“這小子怎麽跟野獸似的?”
“不知道啊?”
“老鬼是朝天放槍的!”
“那老頭子的確是槍響才倒地的!”
“打哪了?”
“沒看見!”
“他鼻子流血了……”
“扯淡,那是子彈打的啊?”
“震得……”
“也許!”
沈青楊憤怒到了極點,身體移動得跟颶風一般,橫著就向夏夕煙衝了過去!
夏夕煙有點蒙:這小子這麽大的脾氣?八爺是他爹啊?!
“嗷嗚——”沈青楊一聲長嘯,人卻旋轉起來,一道黑影向夏夕煙卷去,這要是被沈青楊踹中,夏夕煙都得散架!夏夕煙連連後退,鞋子也飛了,光著腳丫子,幹癟的茄子臉嚇得扭曲了,狼狽不堪!
就在這時候,一個黑影鬼魅一般黑暗處飄過來,的確是飄的,速度還很快,沈青楊隻覺得夏夕煙人影一晃,自己強悍的攻擊竟然走空了!
再往前看,夏夕煙被那人扔出十多米遠!
“擋我者死!”沈青楊怒吼一聲疾奔了七八步,肌肉裏的爆發力似乎達到了極限,一個魚躍空翻雙腿直奔對手踢去!對手一個舉火燒天,擋住沈青楊的雙腳,但沈青楊在空中連續踢出了四下,對手的身體向後麵退出三米多遠,堪堪擋住沈青楊的攻擊,誰知沈青楊兩隻小腿一彎,膝蓋成了新的攻擊點,砸向對手的肩膀!
對手“啊”的一聲,憑空又倒退了半步,沈青楊的身體仍然在空中,上身前傾,雙肘攻擊對手的胸膛,對手含胸收腹,躲過肘擊,沈青楊的胳膊突然伸直,雙掌劈向他的麵門,漢子的腦袋向右側一躲,誰知這竟是個虛招,沈青楊的雙拳化掌,直擊那人的咽喉!
一式五次虛招,三次實招,但每個虛招都能化成實招,就看對手的是怎麽應對的,虛實無刻不再變化!僅此一招,對手的身體倒飛出去,沒有實打實地砍在他的脖子上,隻擊中了他的肩膀!不過這一掌可是要命的,隻聽“哢”的一聲脆響,那家夥“嗷”的一聲便摔了出去!
兩邊舉火把的漢子都嚇傻了!隻看見沈青楊的人影淩空攻擊,地上的人在頻頻躲閃,耳朵裏傳來劈裏啪啦的擊打聲!而且是5秒鍾之內!
沈青楊一個空翻站起來,側身馬步,雙拳一前一後,拉開架勢隨時準備應對。胸中狂湧的殺意更濃,肌肉的力量卻逐漸放鬆,喘息也平穩下來,瞪著夏夕煙前麵搖搖欲墜的人。
“小哥,我沒事……”啞伯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拎著沈青楊的風衣。
“啞伯,剛才他的槍打中你了?”
啞伯的臉色已經恢複過來,搖搖頭:“沒有!”
“最好沒有,要是傷到你一根毫毛,在場的我都宰了!”
所有人都相信他有這個實力,而且也做得出來!夏夕煙的老眼終於清明了一些,暗自讚歎:果然是非凡的功夫!
“陳八爺,您沒事吧?”事情是自己惹出來的,不管沈青楊如何衝動,責任在自己,夏夕煙混跡中海三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夏老鬼,這筆賬你可得記清楚了!”啞伯麵陳似水地翻了一下眼珠子。
“陳八爺,這是哪一位?中海好像沒有這個人物啊!”
啞伯餘怒未消:“既然你的主子要請我們喝酒,而且你們的賭局是他敢不敢來這兒,難道你們不知道他是誰嗎!”
“哈哈!”夏夕煙幹笑著撓了撓汙穢不堪的頭發:“你說的也對,不過我從來都是隻知打賭,不知道他是誰,這個也是真的!”
夏夕煙後麵的漢子痛苦地躺在地上,強忍疼痛站起來,左側的臉全是鮮血,鎖骨已經折了,兩側明顯不對稱,麵無血色,吐了一口血沫子,凶狠地瞪了沈青楊一眼轉身踉踉蹌蹌地奔向木船。
“夏老,您還是回來吧,看來你的麵子太薄,沒有人買啊!”一聲深沉的聲音從船上傳過來,夏夕煙的幹癟茄子臉陰暗下來,眼角瞪了沈青楊一眼,趿拉著鞋向後退了幾步,拌蒜一般到了碼頭邊。
啞伯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小哥,看來今天咱們不好走啊!”
沈青楊凝神看向船頭。船頭上站著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人,圓臉薄唇,大背頭,額角寬闊,臉色在火光的映襯下呈古銅色。年輕人兩側各站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漢子,雙手背在後麵,正目露凶光地盯著沈青楊。
“小哥,你猜猜他是誰?”
“爛賭狂奢號稱中海四地之一,既然夏夕煙在此,這位定然是白家的大少爺了!”傲雲曾經跟沈青楊提及過這兩個人,而玉姐也曾去海藍別墅探聽此人的社會關係背景,因此沈青楊才有此猜測。
看來玉姐所言的“白狗少”並非是那種一文不值的人,至少還一表人才,也很有情趣,這麽冷的天弄了一大堆人打著火把造勢打賭,還在船上喝酒,真*是怪才!
“嗬嗬,對麵的不是陳八爺嗎?好幾年沒見麵了,您還活著?”
沈青楊狠勁咽了口吐沫,這小子看來是缺少教育,待一會我非拆了他不可!
“白大少爺,托你的福,老頭子我活的還不錯!”啞伯佝僂的身子直了起來,呼出一口濁氣:“大少爺怎麽有興致找我們喝酒了?”
白羽沒搭理啞伯,手中夾了一根雪茄,旁邊的漢子慌忙給點著了,吹了一下煙頭,露出火花來,冷哼了一聲:“夏老,你可以跟他說咱們打賭的事兒,免得他一會受到驚嚇!”
夏夕煙靠在碼頭的欄杆上,雙臂抱在胸前笑道:“陳八爺,白狗少跟我打賭的事你已經知道了,但我得跟你說說賭注的事兒,狗少若是贏了,我得給他一個寶貝,我若是贏了,他欠我一條命!”
“夏老鬼,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哈哈!關鍵是這個寶貝我沒有,是一把刀,叫什麽魚鱗刀……現在我又輸了賭局兒,怪就怪小兄弟不應該來這,要不狗少就贏不了啊!”
沈青楊心中的怒火又燃了起來:這兩個家夥純粹是欺人太甚!魚鱗刀跟你們有什麽關係?那是偷天盟的信物,現在是屬於我的!
“大少爺,好手段!”啞伯冷笑著看著白羽:“老爺子要是知道這事他非得扒了你的皮!”
“哈哈!他老人家怎麽會知道?你多慮了吧!”
啞伯氣得臉皮直蹦:“死老鬼,你們不是找我喝酒的,是來算計我的,是不?”
夏夕煙的眼珠子一翻:“哈哈,我可沒有這麽說,我隻是跟你提一下而已,現在我輸了,怎麽辦?那東西在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天地通說你有啊,所以就……哈哈!”
“夏老,既然他們有,就讓他們拿出來好了,還費什麽口舌?”白羽陰狠地瞪著沈青楊:“還有,為什麽要賭你敢不敢來這兒,我可以告訴你,你在天堂俱樂部打死了我的愛犬,這個仇今天一並給我報了!”
沈青楊猛然明白今天這個局兒的根本原因:自己在草市天堂俱樂部虐殺的那隻獒,就是眼前這小子的!
“嗬嗬!”沈青楊環扣雙臂向前走了幾步:“白狗少,誰能證明是我殺了你的狗?”
“鬼盜齊!你不僅殺了我的狗,方才還重傷我的保鏢,這個梁子就算結下了!”
沈青楊的眉頭一皺,都說地主家出惡奴狗少,此言不假!白羽的背後是白氏家族,老爹是白鶴梁,華商商會會長,怎麽養出個這麽個玩意?
“嗬嗬,看來今天的賭局兒是你專門為我設的嘍?白狗少,我聽說你的保鏢是雲天安保的人,今天怎麽換了三個凶奴呢?難怪傲雲兄弟中招,該不是你在背後搗的鬼吧?”
這句話的確夠狠!沈青楊盯著白羽的臉,想看看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心虛。雲天安保的保鏢功夫自己是見識過的,沒有方才那人那麽強悍,能招架住自己“八步趕蟬”攻擊的,沒有幾個人,雖然那人也受傷了!
白羽的臉明顯陰沉了許多,手中的雪茄在小桌子上使勁按了幾下,火星子四處飛竄:“傲雲兄弟遭襲的確很意外,他的保鏢連自己老板都保護不了怎麽保護本少爺?用你的狗腦袋想一想,本少爺換保鏢也是理所當然!”
“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究竟怎樣我會調查清楚的,可以告訴你,狗是我殺的,人也是我打的,你又能怎樣?你所要的寶貝的確是在我這,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拿走!”沈青楊心裏明白,跟這樣的敗類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不讓他見棺材他是不會死心的!
“來人,狠狠教訓他,給我的愛犬報仇雪恨!”白大少爺跟一隻瘋狗似的吼叫道。
“哈哈!慢點慢點,大家都別動火氣啊,白狗少是請你們喝酒的,酒還沒喝呢怎麽就打打殺殺的?不就是一把刀嗎?陳八爺,您留著也沒有用,賣我,誰讓我輸了賭局呢?還有這位小兄弟,也不要太認真了,一出手就傷人,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夏夕煙油滑本色暴露無疑。
“嗬嗬!老鬼,不要欺人太甚了,魚鱗刀憑什麽給你?”沈青楊盯著邋遢的老家夥,胃裏直作嘔,這樣的人還活著幹什麽?撒泡尿自己淹死算了!
夏夕煙的臉色一沉,昏花老眼忽然變得亮了起來,一抹精光射向沈青楊:“哈哈,話我已經說到家了,不管嘍!白狗少估計是要麽留下刀走人,要麽留下命!”
啞伯皺了皺眉頭,剛要上前說話,沈青楊大手一揮:“啞伯,您先歇息一下,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麽留下我這條命的!”
“夏老,您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您還是省省吧!”白羽轉身坐在椅子上叼著雪茄:“陳八爺,您真的不打算拿出魚鱗刀?老爺子糊塗了難道你也糊塗了?”
啞伯氣得直哆嗦!想了千遍萬編,也沒想到白鶴梁的兒子會這樣,難怪老爺子把魚鱗刀讓自己保存,原來自家有賊在惦記!
“大少爺,魚鱗刀是偷天盟的信物,不是某人的賭注!”
“哈哈!夏老,我還想跟你賭一把,就賭今天能不能留下魚鱗刀!”
“哈哈!賭博老家夥我喜歡,我說不能,輸的話我還欠你一條命!”夏夕煙蓬草一般的腦袋來回晃動著:“這位小兄弟,咱倆也賭一把?”
“嗬嗬!”老賭鬼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下注的機會!
“我賭他能留下你,賭注是你那把刀不能留下,我輸了,欠你一條命,怎麽樣?”
老賭鬼的算盤倒是打得夠精明:沈青楊若是贏了,他不會欠白羽的命,同時也沒有了贏到那把刀!否則相反!
沈青楊冷笑著點點頭:“如你所願!”
“好!”白羽打了個響指,左側的漢子活動了一下腦袋,發出一陣關節的錯位聲,身子一縱便下了木船,從腰間“唰”的亮出一把銀色的忍刀橫在胸前。
“小哥,小心點!”啞伯的江湖經驗足夠老道,一看此人的裝束和手中的刀,心裏不禁一沉:這個對手可不是一般的混子!
沈青楊退出三米多遠,留夠了空間,拉開架勢:“啞伯,還是那句話,記住沒?”
“知道,接刀!”啞伯說完,將魚鱗刀扔給沈青楊,自己撤到安全之處,心裏恨得壓根直疼,待有機會定然向白鶴梁問罪!
《傭兵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