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一萬精兵敗北,五百禁衛伏誅,四位歸元境強者身死,此戰可謂是大獲全勝,而且衛豫營與城主府近衛總共犧牲僅僅不過兩千餘人。

此戰就此落幕,但卻舉世嘩然,無數雙眼睛開始注意到豫州這個地方,他們有預感,這天怕是要變了。

“啪!”

流州提督府內,一隻精致珍惜的琉璃杯被摔的粉碎。

一名銅筋鐵骨的彪形大漢虎目含淚,他是上官城的父親,上官逸。這是一個優雅的名字,卻配上了他這個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武夫味道的人,但沒有人會說一句閑話,因為他是帝國獨一無二的上官逸。

他是流州的土皇帝,他是秦國軍陣的二把手,他是無法無天的笑閻王,但是此刻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唯一的寶貝兒子死了,那個他為之自豪驕傲的兒子死了......

大廳裏,一名佝僂的老仆雙手顫抖的捧著一麵碎裂的命牌,他不是怕提督大人遷怒於他,而是真正的傷心,因為他此時正無聲的留著淚,更因為他是從小便教導上官城的授業恩師。

“劉叔!城兒的房間收拾好了嗎?”上官逸聲音沙啞的出聲問道。

老仆低著頭,顫聲道:“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了,就像往常一樣,等少爺一回來,一定會感覺舒適、溫馨,我還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壇他最喜歡的陳年老酒......”

上官逸轉身,眼神望著豫州方向,道:“去將此酒送予豫州宋知命!叫他等我!”

老仆躬身,道:“是。”

秦國皇宮命牌閣,戒備森嚴,小小的屋舍周圍站滿了侍衛,而且個個氣息悠長,顯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裏是一處禁地,但卻有一位青衣中年道人在閣內打坐修煉。

“哢”

命牌碎裂的聲音響起,中年道人眉頭一皺,隨意的掃了一眼神壁上掛著的一排排代表著帝國權貴生命的牌子,繼而他瞳孔一縮,麵色一白,因為他看到了第一排第二枚命牌碎裂了......

道人一聲歎息,彈了彈道袍上的灰塵,起身推開了屋門。

沒有人阻止他,仿佛他是個透明人,在這個飛鳥難度的皇宮內,他正肆無忌憚的穿行著。

“咚咚”

禦書房,屋門輕響。

還在談論政事的中年皇帝結束了談話,而後衝著屋外,道:“是魏先生吧?快進來。”

青衣道人應了一聲,便推門而入。

屋內除了皇帝之外還有兩名朝中重臣,他們恭敬的朝著道人行了一禮。

青衣道人不語,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奸猾城府之輩,頓時明其心意,知道此地再不能留下第三個人,於是紛紛借詞告退。

皇帝對此無動於衷,直到兩人退卻,這才麵色凝重,道:“魏先生平時深居簡出,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先生絕不會離開命牌閣半步,不知此次到此所為何事?”

青衣道人一臉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道:“贏無殷死了。”他沒有叫殿下,而是直接稱呼其名字,這已經超出了皇宮中所有供奉們

的底線,顯然他不是秦國的供奉。

那麽,他,究竟是誰?

皇帝聞言明顯身體一震,仿佛瞬間便蒼老了十歲,但作為一國之君,他還是很快的鎮定了下來,不過聲音有些顫抖,道:“是誰害了殷兒?”

青衣道人搖頭輕歎:“不知,不過相信很快就會知道結果。”

皇帝仰躺在龍椅上,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閉目不語。

青衣道人似乎也像是在等待著什麽,就地盤膝打坐起來。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兩人就如此沉默著。

陡然,有尖嘯從京城上空傳來,那不是飛禽妖獸,也不是禦劍而行的劍仙,而是一道魁梧的身影所發出的,是他與空氣摩擦所發出的,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塊砸入皇宮的石頭。

砰,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在了禦書房正門地麵之上,地麵立即被其踏出一個慘不忍睹的深坑,但此刻比起大漢的神情,這些都不值一提。

大漢麵容剛毅,濃眉大眼,身軀凜然,本應該是位精氣神充沛的中年,但此刻他卻看起來頹廢異常,風塵仆仆,還有那緊皺的濃眉,仿佛他正忍受著難以言表的痛苦似得,他便是從數千裏外趕來的流州提督,上官逸。

“臣上官逸,有事啟奏!”

禦書房內仰躺著的皇帝坐直身體,出聲道:“宣!”

上官逸得令起身,推開屋門,衝著屋內的青衣道人行了一禮,而後道:“臣罪該萬死,太子借兵討伐逆賊,臣不明究竟,更不查實敵人的虛實,便允了此事。誰料敵寇不但聰明絕頂,而且勢力頗為龐大,以至於太子殿下與小兒雙雙慘死。”

“但臣死不足惜,隻會讓那敵寇更加猖狂,臣鬥膽向陛下請纓,願率兵鎮壓逆賊,拔亂反正,為太子殿下與我兒討回公道,以震朝綱!”

聞言,皇帝終於了然,他深吸一氣,目露凶光,道:“準!”

“臣,告退。”上官逸朝皇帝深深一拜道。

待上官逸走後,青衣道人仍然一臉思索之色,皇帝疑聲道:“魏先生以為有何不妥?”

青衣道人睜開眼,出聲道:“氣運在翻滾,在消散!”

“什麽?!”

聲音帶著三分驚訝,七分惶恐。

要知道,氣運本是虛無縹緲之物,誰也沒辦法看到,但是仍然有些奇人異士對之知之甚深,青衣道人顯然就是這樣的人,並且皇帝對他深信不疑,所以才會驚訝,更會惶恐,因為這關係到帝國的興衰,關係道他贏氏一族的存亡,這比起他失去一個有才能的兒子來,實在嚴重了太多,他怎能不如此驚訝,恐慌。

皇帝平複下心緒,道:“難道是因為此次逆賊叛亂之事?”

青衣道人眉頭一皺,道:“這倒是不能確定,不過陛下還是應該早做些準備才行,未來一定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戰,要知道承國和鄭國已有聯姻之舉,到時秦國內亂難免會合力來個落井下石,紫微星也實在是平靜的太久了,秦國這頭猛虎也實在沉睡的太久了啊。”

“我知道了。

”皇帝再次仰躺在龍椅上,似歎息似呢喃的低聲道。“不過,魏先生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上官提督平反的事情?”

青衣道人望向上官逸離去的方向,道:“秦國有兩個人辦事我最不用擔心,一個是帝國第一元帥趙長溪,一個便是這位笑閻王上官逸了,何況現在還是一個充滿仇恨的閻王。”

......

暴亂原,原本便是貧瘠之地,黃沙衰草連著天,夕陽如血,即使戰亂已過去了十數年,此地依然蕭殺、陰冷、殘酷。

十數隻草原野狼圍在一起,分食著早已腐爛了的獵物,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此地遼闊,但是動物卻不常見,可以想象一個曆經了數十年的戰亂之地,能夠找到食物是件多麽不易的事情,它們實在應該感到慶幸。

是的,它們的確慶幸著,享受著這難得的飽餐。

哄哄哄,地麵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而後愈來愈劇烈。一隊輕騎攜著滾滾的塵土,直直的奔向狼群。

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將軍,觀那麵目本是個相貌清雅之輩,但配上他那套威風凜凜的鎧甲,仍然顯得英氣逼人,隔著老遠,中年將軍便抽出了自己的配刀。同行的軍士一臉微笑的停住駿馬,充當起看客來。

刀黝黑無光,更無平整的刀麵,因為上麵爬滿了如樹根般的脈絡,看上去猙獰異常。

狼群聞風而逃,但中年將軍已經離開了戰馬,飛向了空中。

黑色的刀光開始乍現,野狼的鮮血開始噴灑,猙獰的脈絡吸食著落於刀身的血液,竟不剩絲毫,野狼嗚咽著發出最後的悲鳴。

唰,黑刀入鞘。

刀,還是黝黑猙獰的刀。人,還是英氣逼人的人。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中年將軍的身形穩穩的落於狂奔而至的馬背上。看來,對於他來說,這的確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一勒韁繩,中年將軍調轉方向,輕笑道:“看來今天又有烤肉可以吃了。”

“元帥刀法如神,用來對付這些野狼,實在是大材小用了。”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驅著坐下的駿馬,來到中年將軍身前微笑道。

中年將軍星目一瞪,狠聲道:“怎嘛?劉軍師連我這個小小的愛好也要管?”

儒雅男子搖頭,道:“將軍誤會了,隻是見慣了將軍征戰天下時以此刀法所向披靡,現在卻淪落到用來消遣自娛,不免心生感慨罷了。”

中年將軍麵色一緩,而後神秘一笑,道:“沒想到劉軍師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不過,如此太平的日子怕是不多咯!”

“恩?!”

儒雅軍師麵露疑惑,但是中年將軍卻自顧自的收拾起獵物來。這,誠心是要急他啊。

待中年將軍收拾完獵物,朝著遠處等待的軍士行去時,這才輕飄飄的出聲道:“天機混亂,帝星蒙塵,大戰已不遠亦。看那是群雄逐鹿,誰人能笑到最後!”

儒雅軍師愣在場中,對中年將軍的言語深信不疑,因為他是帝國的軍神,秦國永遠的第一元帥,趙長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