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端

這是一個全身上下都有著有著遊離靈光籠罩的人。

麵容能大致看出是一位威嚴的男人,但是由於光芒太強,所以沒法看清具體的相貌。

道袍無風自動,似乎是被靈光牽引所致,一頭白發簡直如同光帶,感覺整個人就是由光芒組成的一樣。

而他手中拿著的那把附著著金色紋路的黑色長劍,是高川唯一能夠看清楚的東西。

“嗯。”

回應了恭敬施禮的高宏蘇羽二人,這位被稱為常師叔的道人將目光轉移到了站在一旁的高川身上,目光掃視之下,就讓高川頓覺被正午毒辣烈日照射周身內外一樣,僅僅是片刻,頭發便開始枯幹卷曲,體內的內髒發熱膨·脹,身上的妖獸血肉幹涸剝落,皮膚開始有幹裂之感。

發覺了不對,常師叔便迅速將目光移開,而在他的注視之下,周圍的草木便枯幹起火,周圍廢墟上微弱下去的火苗又重新升起,開始燃燒。

“快吃下去,不然或許會有隱患遺留。”

高宏見狀,急忙掏出一個小瓶,塞入高川手中,並解釋道,“常暮師叔修行的是宏日升陽正法,目前也不是以真身出現,而是以金丹法體出遊,所以一言一行都會有莫大威力,就算是收斂大部分力量,也會有少部分無法控製,他並不是有意傷害你的。”

服下小瓶之中的不知名**,高川感覺一下子好了很多,身體之中因為激烈運動導致的酸痛麻癢全部消失,疲憊的精神也得到了緩解,之前幹裂的皮膚也都逐漸複原,發熱的內髒也都回歸原狀,甚至感覺更加堅韌,但卷曲的頭發卻是沒什麽辦法,依舊是焦黃枯幹的模樣,伸手一摸,居然全都碎裂成灰,隨風飄散。

“這便是那個幸存者?”

常暮眼睛偏向一旁,他的腳下和周圍都已經出現了劈啪的燃燒之聲,周圍的空氣也升起陣陣扭曲熱浪,他淡淡的說道,“名字叫高川是吧?我看見了高宏將他自己那份引薦名額給了你。之前神識掃視的時候也看見了你搏鬥的成果,十二頭野獸,不錯,有點意思。”

稍微點頭,表示讚賞,這位常真人繼續說道“能殺死這麽多野獸,證明你無論是戰鬥意識和天生的力量都超乎常人,這很好,但該走的程序一樣要走,不能例外,我法體不能靠近你太長時間,也無法帶你離開這山脈,那便長話短說。想要入我宗門不難,你以那凝固的石山為坐標,一直向東走便可進入中州新國邊界,隻要在明年正月之前到達其國都玉京即可。”

“地蝕龍已經遠遁,周圍的妖物猛獸大都已經逃離,想來並不會有什麽危險。”

說完,微微,他便沒有絲毫停留,徑直飛向天際,幾個眨眼的時間便成為一個光點消失在雲層之中,明明速度迅捷如此,卻沒有絲毫聲響震動。

高宏和蘇羽勉勵了高川幾句後,也同時飛起。

高川見狀,急忙追問了一些問題。

“什麽?新朝究竟是什麽樣的?”

高宏摸著下巴,覺得有點難以回答,“新朝如其名,確實是個剛剛建立的王朝,皇帝趙昶,繼承其父趙昊皇位之後勵誌圖新,正在進行大範圍的全麵改革……你說不是這些?哦,首都究竟是什麽樣的啊。”

“那可和一般的城市大不一樣,倒不如說,對於你這種山中小子來說,整個新朝都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吧,你隻要看到就知道了。”

含糊的解釋了幾句後,在臨走之際,高宏還留下一頁圖紙,說是地圖。

注視著這些修者的離開,高川摸了摸自己皮膚之前幹裂的地方,那裏已經重新變得柔韌結實,然後,他又看向了自己的雙手,一隻手握著砍樹的樵斧,一隻手拿著黑色令牌。

之前常暮真人所懸浮的地麵散發出陣陣焦味,發紅的泥土開始慢慢變回黑色,熱浪依舊在湧動,明明是深秋的夜晚,周圍卻比最熱的夏夜還要炎熱。

“這就是修者的力量……飛天,融山,靈藥,僅僅是目光注視,就能將我殺死,單憑存在本身,就可以改變周圍環境。”

看著三個光點朝著山脈深處急行而去,不由自主的感慨一聲,高川的眼神再次變得堅定,他將小瓶收起,從懷中掏出蘇羽給予他的玉簡,認真的看了起來。

白色的靈光在玉簡深處流動,高川撫摸著它的表麵,隨著手指的移動,那靈光也隨之跟隨,靜下心來,幾個古樸的大字忽然在他腦海中·出現。

“正本凝元呼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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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升起,又歸於夜幕,然後再次回到了中天,照耀世間。

將尋來的最後一名村民被燒成黑色,殘破不堪的骸骨埋進墳地,高川將一塊巨石搬來,立在這巨大的墓場之前。

“雲木村一百四十七人之墓。”

上麵端端正正的刻著這麽幾個大字。

擦了一把汗,高川喘息了幾口氣後,閉目沉思了一會。

於他而言,整個雲木村三十多戶人家隻是完全的陌生人,作為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他對這些人按理來說也不會有什麽感情。但實際上,無名少年的記憶就是他的記憶,少年的憤怒和仇恨就是他的憤怒和仇恨,哪怕不算這些,就是為了現在新的生命,高川也應當感謝這些將少年養大的村民,沒有他們,就沒有如今的高川。

可如今,他們全部死去,無論男女老少盡數死於妖獸之口,亦或是妖獸帶來的大火,死的淒慘無比,全屍都沒有。

骸骨上的牙印,燒成一團的孩子和嬰兒,被塵土壓死,麵容滿是驚恐和絕望的婦女。

這些景象被他牢記在腦海深處。

哪怕是互為陌生人,但凡心中有一絲血性,都不會對這種場景視而不見。

這是仇,是血海深仇,是人與非人的大仇。

而仇,便要報。

睜開眼,高川以越來越冰冷堅定的眼神看著這個簡陋的石碑。

“沒有力量,便會死去,什麽事也無法辦到,就連屍骨也無法保留……”

撫摸著上麵自己一斧一斧劈砍出來的粗獷字體,他心中憤怒慢慢沉寂。

“所以,我要修仙。”

自言自語道,高川將放在一旁的獸皮包裹拎起,將磨礪的更鋒銳的樵斧跨在腰中,轉身離開了這個他生活了十五年的村莊的廢墟。

一路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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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本凝元呼吸法,算是最大眾化的一種開靈功法,並無什麽特殊效用,速度也不算出類拔萃,但僅以穩固紮實而言,卻是天下一等一的。

天色變暗,的確如徐暮真人所言,此地並無妖獸野獸存在,但就算如此,也要小心那山野地形的危險。所以天黑之後高川便不在趕路,而是找了個大樹,提著包裹攀爬上去。

尋了個粗·壯的枝幹坐好之後,他拿出了玉簡,開始修煉。

人之修行,始於通竅,需以自身血氣內勁震開天生竅穴中淤積的惰性靈氣,以受自己本身掌控的血氣內氣入駐,將貫通掌控。

但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像高川這種有著晶石天生神力之人,天賦不用多說,但一般來說,由於通竅過早,並且沒有接受過係統教學,所以他學習開靈這種需要根據心法調動體內血氣,吸取外來靈氣,穩固周身內勁循環,使竅穴中靈氣流轉不休生生不息。

可是高宏和蘇羽並不知道這麽一件事情。

那就是高川並不僅僅是一個村中樵夫,山野獵人。

他是個穿越者,恰好,這個世界也是用中文,雖然有點變化,但是並不難轉換理解——換句話說,他是一個受過教育,懂得文字,胸中還算是有點才華的……知識分子。

這就和那些其他的自發通竅的人不一樣了,這個世界說到底還是古代,懂文字的人少,文盲居多,而那些血氣旺·盛沒有通竅功法卻自行突破的,基本都是山中獵人,海邊漁夫之類的,一個個都大字不識,就算給了他們真意傳承的玉簡,也是一個個要費很大勁才能於心中觀想出竅穴,並以精神引導血氣靈氣於全身進行周天循環。

甚至觀想這兩個詞的意思他們都要糾結半天,窮苦人家,哪裏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專有名詞到底在說什麽。

高川按照玉簡中的傳承所說的做,簡直如魚得水,他此世的這個身體因為奇異晶石的強化,血氣充盈如同實質,全身肌肉乃至內髒都強健的不似人類,就算是妖獸也能肉搏個不分勝負,雖然按照傳說,這修真並不專門修軀體,甚至後期肉·身都近乎變得可有可無,但在前期,有個強·健的軀體卻是一件大好事,能帶來不少的助力。

就好比現在。

高川那未經磨練顯得稍有雜質的精神,在呼吸和心法的調整下慢慢的不在發散飄動,而是變得稍微凝實和更聽指揮了一點,在高川意誌的操縱下,引導著體內血氣內勁的流動,讓它們慢慢朝著竅穴出移動。

以呼吸吐納調整體內血氣,再以血氣配合精神牽引靈力入體,打通竅穴,開靈化氣。

血氣和血液並無關係,非要說,是生命力的體現,平日並不聽從人的調遣,而是沉寂在血肉之中,等待爆發的那一天。

而修者,第一步便是調動這些身體中沉寂的能量,讓它們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動,而一般人在牽引血氣的過程中,會因為不熟練或者身體本能的吸引,將血氣重新吸納回體內。

而高川,由於血氣太過旺·盛,就算是大部分都在中途重新沉寂歸於血肉,但仍然算是足量的血氣牽扯了足夠多的外界靈氣進入了各個竅穴,開始周天循環。

“呼。”

睜開雙眼,高川也算是明白了尋常人族是如何修煉的了。

這個世界上和他這樣肉·身強·健的角色還是少數,大部分人想要修煉,便要從小錘煉身體,壯大氣血,並且鍛煉對這體內勁氣的掌控能力,等到量足之後,便一口氣衝破諸身竅穴,引靈入體,開始進行循環,進入開靈之階。

但衝破竅穴所需的血氣數量,和構建靈力循環所需要的量相比就差太多了,所以這個時候需要引外來靈氣入體,並多吃妖獸那富含能量的血肉才能保證開靈的順利。

而高川,血氣豐盈幾近不加外物,加上引動靈氣也是無礙,所以開靈這一階段於他簡直是輕鬆寫意,隻需時間一到,便能順利開靈成功,進入玉簡中說的下一階段,百辟。

“今天到這裏就夠了,血氣已經虛浮,繼續下去不利於身體。”

吐出一口腥甜的濁氣,高川睜開雙眼。

修煉並不輕鬆,相反,還相當痛苦。

調動血氣的感覺如同燒熱的刀鋒從體內劃過,而作為生命本源的體現,頻繁使用血氣會導致壽命的縮減,就如同蠟燭燃燒越旺·盛就越明亮一般,修煉這一行為其實就是用生命來做賭注。

用凡人這一生的壽命,賭自己能夠在這修真路上,更進一步!

環視周圍,月光照耀下,除卻蟲嘶鳥鳴外,並沒有其他的聲音。

高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從包裹中拿出一張圖紙。

這圖紙,白而不亮,顏色溫潤,在這黑夜之中散發出陣陣靈光,如同月輝一般。

“這便是地圖……想來是為了不讓我迷路所予。”

心中略感溫暖,不過當他凝神一看,頓覺天雷轟頂。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