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桶一共有三個格子，分別裝著金黃酥脆的油炸竹蟲、油炸蠶蛹，油炸蜻蜓……
田教授熱切地盯著宋純：“快吃吧孩子，這些都是優質蛋白。”
宋純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手抖得動不了筷子：“奶奶……這些都是益蟲，不能吃吧？”
“哎呀，看不出來你這孩子還挺環保，”田教授微微一笑，打開了第三個保溫桶，“這些是害蟲……”
油炸蝗蟲、油炸蜘蛛，油炸蚱蜢三個盒子在宋純麵前一字排開。
宋純吞了口唾沫：“這油反複使用了……”
“地溝油啊？不會不會，這都是我親手炸的你放心吃，對了蠶蛹還是我親手養的，吃的是最健康環保的桑葉……”
田教授說著親手掰開一隻蠶蛹，白漿噴了宋純一頭臉。
田教授笑的抱歉：“……差點火候！”
宋純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吧台上的江漓：“你確定不來一隻下酒？”
江漓慌忙將杯子裏的酒一口悶了：“我喝完了，你慢用。”
宋純無法，隻好在田教授的期待的目光下，把一桌子優質蛋白嚐了個遍。
每嚐一種，田教授都細心的詢問口感。
宋純隻好一邊吃一邊吹彩虹屁：“真是不錯，您也嚐一點，蜘蛛特別脆……”
田教授一個勁搖頭：“NO，NO，NO，我可不敢吃這東西。”
宋純：“……”
田教授又補了一刀：“惡心！”
宋純：“……”
江漓也知道自己這時候笑出聲顯得太不人道，又容易引火上身，於是明智的打開了電視。
宋純倒是沒有強迫她吃優質蛋白。
隻是田教授走後，用吃過優質蛋白的嘴狠狠將她收拾了一番。
兩人倒在地毯上，宋純摟著江漓慢慢平息：“不過說實話，田教授的湯還是不錯的。”
江漓點頭。
宋純今天沒刮臉，短短的胡茬剮蹭著江漓的臉：“龍鳳湯，雞是鳳……那龍……”
他猛地想起那一截白色的皮，一機靈從地毯上坐起來：“我草……難道是？”
江漓一臉淡定：“蛇。”
江漓做了個鬼臉：“不要懷疑，你吐出來的那玩意是蛇皮。”
宋純：“……”
***
大年三十晚。
提起江城頂級豪宅，半山雅築毫無疑問排第一。
可隻有住在這裏的人才知道，半山雅築有個樓王叫千山閱。
千山閱占了整個半山雅築的三分之一。
裏麵住著江城首富，宋氏集團的創始人宋煌和他的長子宋陽。
比較特別的是，這家沒有女主人，內宅的大小事務由張曦瑤管理。
張曦瑤對外的身份是宋煌的秘書，對內則是宋煌的無數床伴中的一員。
宋煌也真是寶刀不老。
流水席一樣的床伴兒硬是讓他給安排得服服帖帖的。
按理說這樣的上梁，下梁也正不到哪裏去。
可長子宋陽卻三觀極其正，三十好幾的人了卻依然孑然一身。
宋純的身份在江城富豪圈子裏絕對算得上是秘聞。
沒有人知道他的母親是誰。
他的名字甚至都不在宋家族譜上，不知道是出於對幺兒的保護，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宋純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麵過。
千山閱房前屋後燈火通明。
宋家受英國皇家教育的影響，家風紳士老派，屬於那種Z A換姿勢都要禮貌的問一下“可以嗎”的古板。
院外七步一崗五步一哨，黑衣保鏢隨處可見。
屋子裏門廳餐廳都有傭人隨時待命。
宋煌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張曦瑤垂首伺候在側。
工作狂宋陽坐在沙發另外一頭看文件。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分明到處都是人，卻像是連個會喘氣的都沒有。
車燈閃爍。
傭人興奮得跑進來：“先生，大少爺，小少爺回來了。”
張曦瑤立刻綻放出一個熱烈的笑臉：“小少爺回來了？快，給廚房說可以下餃子了。”
宋陽也放下文件三步並作兩步迎出去：“大過年的，這麽晚才回來，真是不像話，父親，我收拾他去啊！”
宋煌狠狠翻了個白眼，慢吞吞放下報紙往餐桌邊走去：“開飯，不等了。”
張曦瑤捂嘴笑了一下，扶著宋煌往主位走去。
天上飄著點小雨，保鏢迎上來給宋純撐傘，他擺擺手示意不用，將車鑰匙往傭人懷裏一扔，哈著氣慢吞吞往台階上走。
頭頂突然被一把黑傘罩住，宋純抬起頭：“這麽冷的天，您怎麽出來了？”
宋陽沒好氣：“你還好意思說我，怎麽這麽晚回來，不知道父親在等你嗎？”
“根本不用等，我又不想回來。”宋純說完就往裏闖。
宋陽一把拉住他：“大過年的，你空手就回來了？”
“不然呢？”
宋陽歎了口氣，保鏢立刻提了一個精致的盒子過來：“雪茄，你一會兒拿給父親。”
宋純不接。
宋陽又往前送了送，他才不情不願抓在手裏：“瑪雅西卡斯，你覺得他會信嗎？”
“信不信都是他得心意，你隻管給就行。”
宋純懶洋洋跟在宋陽身後，突然他在宋陽肩膀上擂了一拳：“哥哥，謝謝你幫我料理王宗澤。”
宋陽放慢腳步：“對了，我還沒問你，你跟那王宗澤有什麽深仇大恨，要把人弄成那樣？做不了男人不算，連膝蓋都壞死了。”
宋純沒說話。
進了大門，宋陽大著嗓門數落：“堵車你不知道早點走？全家都等你一個人，你好意思嗎？”
宋煌嘴上說不等，坐下去後到底沒動筷子。
宋純走過去非常敷衍地喊了一聲：“父親。”
然後也不等宋煌回答，拿起筷子就開吃。
宋煌狠狠瞪了宋陽一眼。
張曦瑤親手將兩顆晶瑩剔透的燕窩餃子放在宋純麵前：“小少爺好幾個月都沒有回家了，外麵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
宋純不鹹不淡勾了勾唇角：“多謝曦瑤小姐。”
張曦瑤笑顏如花：“不客氣，小少爺喜歡的話多吃一點，剛出鍋，還熱著呢！”
宋煌看著明顯壯了一圈的宋純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責備的話，氣呼呼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
宋陽胳膊放在宋純椅背上：“你不是給父親帶了禮物嗎？”
宋純囫圇吞了一口餃子，將禮盒“哐當”一聲放在宋煌麵前。
宋煌冷不防湯匙一下掉進碗裏。
他想要發作，張曦瑤一個勁搖頭。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有心了。”
宋純又往嘴裏扒拉一顆餃子：“不用客氣，反正是宋陽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