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合說得沒錯,宋純就是愛幹淨。
憋著氣跟大爺交涉半天,腹內早就翻江倒海,船艙內那一坨不知什麽的惡心玩意兒還一個勁往他鼻腔裏衝。
他本能的想吐,卻礙於這是人家船艙裏不好意思。
吐在蕭合衣服上便沒什麽負擔。
宋純吐得驚天動地,臉色慘白。
蕭合有著急不已,一點沒有擔心衣服的意思,一個勁給宋純順背:“小少爺您慢點,真是遭罪,大爺有水嗎?”
“咋的?吐了?有水有水……”大爺說著解下腰間黑乎乎的水壺。
蕭合隻看了一眼,接過來也不敢拿給宋純喝。
好在路程不遠,很快追上了大船:“小少爺,您沒事吧?”
走出船艙,新鮮空氣湧入,宋純腦子沒那麽迷糊了,他搖搖頭:“沒事,我暈船。”
“啊?”蕭合,“所以要速戰速決嗎?”
宋純沉著臉沒有說話。
皮特兒拱著風華,一杯接一杯給江漓敬酒。
江漓不好不喝,但又實在不想跟風華靠太近。
她倒不是怕風華有什麽企圖,主要是擔心宋純知道了不好交代。
申克這次對宋純的調查剛展開一點就四處碰壁。
混蛋小子來曆不明,江漓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提高警惕。
她酒量本來不弱,這種情況,裝醉是最好的辦法。
她胳膊虛虛搭著風華的肩膀:“皮總,不行了,不行了,我真喝不了了,再喝就要出洋相了。”
皮特兒也大了舌頭:“江總海量,比我不知道強了多少。”
地上亂七八糟堆了七八個空空如也的紅酒瓶,江漓連連擺手。
風華幾次想湊上去跟江漓親近,都被他不動聲色躲開。
皮特兒也喝了不少,佛珠亂七八糟扔在一旁,食指點著風華:“風華啊,江總就交給你了,樓上有房間,你扶江總上去休息休息,我在這坐會兒,吹吹風。”
“不行,不行,我晚上還有事,風華勞煩你讓船靠岸,我給助理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江漓打著酒嗝嘴裏含混不清吩咐著風華。
風華不敢怠慢,轉頭看皮特兒。
皮特兒微微一笑,他以為江漓隻是為了表達矜持,給風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帶江漓上樓。
風華壯著膽子,彎腰打算把江漓抱起來,船艙外突然響起一聲暴嗬:“把你的髒手拿開。”
一陣勁風襲來,皮特兒和風華同時回頭,隻見一個身手矯健的黑衣青年一躍從圍欄外翻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一個凶神惡煞的光膀子男人。
風華根本沒看清青年的動作,懷裏驟然一空,江漓被對方單手扣在身後。
風華一聲驚呼,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皮特兒也是一臉茫然:“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你竟然膽大包天把主意打到我人身上就是找死。”宋純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江漓雖然看不清他的臉色。
但從皮特兒和風華見鬼了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氣得不輕。
江漓想要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蕭合一個箭步把江漓和宋純護在身後:“老板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皮特兒見多識廣,宋純雖然戴了墨鏡,又故意壓低了帽簷,他還是認出了宋純:
“這位是宋先生吧?真是誤會,誤會,江總喝的有點多,我正吩咐風華送她回去。”
風華也是非常有眼力的:“是呀,是呀,宋先生千萬別誤會,我們正準備送江總回去……”
宋純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江漓麵色紅潤,衣著整齊,看來沒被冒犯。
他懸著的一顆心慢慢放鬆下來,強壓著怒火,伸手在江漓臉蛋上摸了摸:“阿漓……阿漓你還好嗎?”
江漓見勢頭不對,早在看清宋純臉的一刹就閉眼倒進了他懷裏。
她一副醉死的模樣,哪裏能叫醒?
宋純又是氣惱又心疼,惡狠狠瞪著皮特兒:“是你把她灌成這樣的?”
皮特兒實在沒想到,上一刻還活蹦亂跳的江漓為什麽突然一下子就醉暈過去。
但如此嫻熟的甩鍋手法還是讓他非常佩服的。
“宋先生不知道,我和江總相談甚歡,都有些高興所以多喝了幾杯,實在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錯,這樣下次有機會一定給宋先生當麵賠罪。”
他這一席話是說給江漓聽的。
沒想到宋純並不買賬:“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皮總要賠罪就現在吧?”
他目光掃過桌上的開了兩瓶紅酒,戴著墨鏡,皮特兒看不真切。
但僅從他緊繃的下頜線就已經感受到了危險的逼近。
風華見雙方僵持著不是事,於是一把抓起桌上紅酒瓶:“早就仰慕宋先生的風采,第一次見麵,我先幹為敬。”
說完一揚脖子,把整整一瓶紅酒咕嚕嚕灌了下去。
他之前已經喝了不少,又一瓶下去,整個人搖搖晃晃幾乎站不穩。
皮特兒不得不伸手扶了一下:“宋先生見笑。”
遊船即將靠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皮特兒盡管心中惱火,但看在江漓的麵子上也沒打算真跟宋純計較。
沒想到宋純隻淡淡掃了風華一眼:“風華先生好酒量,既然如此,另外一瓶也喝了吧?”
“宋先生,你……”皮特兒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見好就收的道理……”
宋純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江漓。
雙頰微紅,眉目如畫,纖長的睫毛輕輕煽動,一看就是裝的。
他有心料理皮特兒,但又擔心江漓的警覺,幹脆把恃寵而驕和狐假虎威貫徹到底:
“見好就收?我宋純自入行以來從來不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皮總我實話告訴你,我的人被你們灌成這樣,你們不當著我麵倒下一個,不管你們剛才談成了什麽交易,這事情善了不了。”
皮特兒最會審時度勢。
他還真擔心宋純不知天高地厚,仗著寵愛,攪黃自己剛跟江漓達成的默契。
風華比他更怕。
搖搖晃晃抓起桌上的紅酒:“皮總,宋先生說的是,這麽好的酒,浪費了多可惜,宋先生,我敬您……”
他仰著脖子大口灌著酒。
因為急切嫣紅的酒液順著白皙的脖頸一路往下,說不出的旖旎。
明知道江漓閉著眼睛看不見,宋純還是下意識把她臉貼向自己胸膛。
迫使她即使閉著眼睛,也隻能朝著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