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晚自櫃台上抽張宣紙,拿筆寫下配方,交到掌櫃手裏:“你按照這個方子,給我做一款美容膏出來。”
太後壽辰,這美容膏可是稀罕物。
“是。”掌櫃不敢怠慢,接過方子小心的塞進袖中。
她扭頭走出鋪子,玉蘭喋喋不休的抱怨:“夫人,侯爺弄兩本賬卻隻交給您一本,這可怎麽辦?以後府裏要支銀子都走您這裏,要是拿不出來,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她不以為然看向街道邊越來越多的乞丐,眸色灰暗:“要笑話也是笑話侯府,過不了多久侯爺就沒心思再管這些事,總歸他手裏有銀子,侯府不至於撐不下去。”
等難民越來越多,孟九安忙都忙不過來,哪有空來找她麻煩?
隻要她順利和離,孟九安這賬誰愛管誰管,要不是念著執掌中饋能把府中大權握在手中,她才不屑管這些爛賬。
一名戴著鬥笠的老者從餘非晚身旁路過,趁人不備時往她手裏塞張字條。
轉眼間,老者匯入人群,再難尋到。
餘非晚打開紙條,看到上麵寫著三皇子名下的薈萃樓達官顯貴出入頻繁,並且三皇子經常去薈萃樓小聚。
她就知道安排府醫到三皇子身邊不會一無所獲。
她收起字條,幹脆的一揮手:“走,去薈萃樓。”
玉蘭拉住她的衣袖:“夫人,天快黑了,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這裏是京城,能有什麽危險?你要是害怕,就先回侯府等我。”她大步往前走。
玉蘭緊跟上她,眸色堅定:“夫人去哪,奴婢就去哪。”
“不愧是我的丫鬟,挺上道。”
她帶著玉蘭來到薈萃樓,這裏客人絡繹不絕,仔細一瞧大多都與官家有些聯係。
她來到二樓,走進隔間,這個位置可以把一樓和窗外的風景一覽無餘,又不會吵到人用膳。
“客官,您要點些什麽?”小二遞張菜單過來。
她隨意瞧一眼,都是普通的菜色,要價上卻顯示兩個價,比如青菜炒肉是一兩銀子,但肉炒青菜就要五十兩,最高的菜價達到二百兩一盤,要是光點貴的菜色,一桌下來至少收入千兩。
她帶著疑惑指向菜單上的一道菜:“這個四鮮羹給我來一份,再上些你們店的特色小菜。”
小二滿臉堆笑的打量她一眼,壓低聲音問道:“不知姑娘來自哪個府?小的也好記錄在冊,以後可以給姑娘優惠。”
餘非晚嗅到一點苗頭,利用點菜來賄賂,是個奇招。
她搖搖頭,抱歉一笑:“我是餘府的姑娘,來這裏隻為嚐嚐菜色。”
“姑娘,稍等,您點的菜馬上到。”
小二匆匆離開,還不忘給她上了些酒水和點心,樓下正有舞女在跳著時興的舞蹈,一樓看客們看得心情高漲,把普通百姓和官員混在一起接待,好掩人耳目,這三皇子比孟九安有腦子。
玉蘭看著菜品一盤盤端上,小聲提醒:“夫人,我們沒帶這麽多銀子。”
這頓飯至少七百兩,玉蘭沒想到餘非晚會來這樣的酒樓,一時有些窘迫。
“沒銀子也敢來這薈萃樓吃飯?”
餘非晚抬頭,看謝京墨搖著扇子走進來,在她對麵坐下。
她衝玉蘭揮揮手,玉蘭很識趣的行禮退出隔間。
她很自然的為謝京墨倒杯酒,送到他麵前:“王爺,你怎麽也來了這裏?”
“這裏的舞女人美聲甜,本王自然要來,反倒是你,也來欣賞歌舞?”他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迷醉的盯著樓下舞女,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總覺得他身上透著一股神秘,京中人人都知道他唯一的愛好便是喜愛美色,可她與他相處兩世,從未見他碰過別的女子,就算有女子坐在他旁邊伺候,他也從不曾把人攬入懷,這樣的人,當真好色?
樓下一曲終了,他總算回過頭看她,收起玩笑的心思:“這裏可是三皇子的酒樓,你不該來。”
她略有吃驚:“王爺竟然知道?”
他展開折扇,愜意的晃動:“本王這侄子自認為藏得天衣無縫,可惜,他還是嫩了點。”
“王爺既然知道是三皇子的產業,就更不應該來這裏,你不怕被他發現嗎?”她催促著他:“趁店小二還沒注意到你,你趕緊離開,別影響我做正事。”
他嗤笑一聲,坐著未動,戲謔地掃向她:“你怎知本王來此不是辦正事?若本王離開,這桌菜錢你能付得起?”
她一噎,低頭瞧向自己錢袋,那裏裝著幾兩碎銀,算下來不足一百兩,恐怕連這裏的一盤菜都買不起。
見她窘迫,謝京墨合上折扇,指指樓下:“瞧,連侍郎大人都來這裏喝酒,這間酒樓生意真紅火,也不知道這些官員有沒有藏著私心。”
她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順著他指的方向往下看,果然看到刑部侍郎摟著一名舞女走上樓,而店小二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帶著刑部侍郎進入三樓雅間。
“王爺是想查三皇子行賄的事?或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收回目光,夾些菜送入口中,發現這些菜也普普通通,甚至還沒小飯館裏的菜好吃,但勝在有熱鬧看,歌女、舞女包括說書人都輪番上場,吸引不少百姓。
謝京墨不在意的倒杯酒水,指尖捏著杯身輕輕晃動,語氣輕淡:“你為了扳倒平陽侯,竟想著揭發三皇子,你猜上麵那位知不知道三皇子賄賂的事?”
她眸色深沉,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性:“你是說皇上包庇三皇子?”
謝京墨搖頭:“皇上忌憚本王的勢力,妄圖用三皇子來製衡本王權勢,如今朝中主張立三皇子為太子,皇帝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非你能把證據呈現在眾人眼前,不然皇帝不會輕易動三皇子。”
“所以,隻要找到證據,皇帝就不得不正視此事,不是嗎?”她仰著臉詢問他。
沒想到她一點就透,不像是之前蠢笨的樣子,這也是他隨著她來薈萃樓的原因,打壓三皇子對他隻有利沒有害。
他剛想開口詢問她的打算,就見她麵色一變,忽地起身撞向他:“小心!”
一股大力撞進他懷中,他坐不穩,身子後仰摔倒在地,出於本能,他急速出掌拍向地麵,帶著她重新從地上躍起。
一支飛鏢自她身後越過,紮進他剛剛坐著的位置,他眸色一沉,隨即看向隔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