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世事的過往告訴蘇瑾,千萬遠離兩種人。
一種是自以為是的人。
一種是毫無愧疚感的人。
前者看不起任何人,後者是完全不知道怎樣做個人。
人無完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個人都會犯錯,有的人會因為自己犯錯而深懷愧疚,日夜難安。
可偏偏有些人,就算自己做錯事,都不會有任何愧疚感,蘇瑾鮮少遇見這樣的人,如今算是遇上了,趙靈筱就是這樣的人。
沒有愧疚感的人,就不會有責任感。
做錯事的時候,更不會有違背道德的恥辱感,她反而覺得自己多了不起,覺得自己多清高,覺得自己多麽的標新立異!
這樣的人,太惡心了!
蘇瑾之前還覺得,顧澤飛也挺可憐的,找個小三找到這樣的貨色,懷在肚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但想起龔欣雅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她覺得顧澤飛和趙靈筱,簡直就是絕配。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憐憫之心。
因為真正可憐可悲的,是她自己。
兩年多的婚姻,都沒能看清楚顧澤飛的真麵目,誰能想到,他是那樣的人?
趙靈筱在她麵前裝腔作勢,蘇瑾眸光望向顧澤飛,嘴角微勾扯出一絲冷笑,幹淨如水的眸子裏,裝滿了鄙夷和嫌棄。
但刹那間,蘇瑾決定釋懷了......
離婚是正確的!
即使背上‘二婚都離婚’這個汙名化的標簽也無所謂!
髒的男人永遠都是髒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永遠無法解決問題,隻會加劇問題。
說句實話。
王晨帶走安安威脅她的那晚,她其實閃過後悔的念頭,後悔和顧澤飛離婚,後悔離婚的時候,沒有要那筆平分的婚後財產。
母親嫖娼被抓,嘶聲裂肺的跟她爭吵,說——
“你現在老說以後不結婚,可能嗎?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你能忍耐,別人的風言風語,你扛得住嗎?”當時,母親還抹去眼淚,瞪著她,“你看著吧,你要是一輩子不結婚,以後的你,跟我沒兩樣!”
那一晚,蘇瑾也閃過後悔的念頭。
想著離婚前顧澤飛萬般懇求,懇求自己給他一個機會,給彼此一次機會,並且誠摯無比地說他還愛自己。
倘若自己給他一次機會,或許這日子,也還能過下去。
可此時此刻.......
蘇瑾釋懷了。
因為離婚,是她唯一的路!
她看清了顧澤飛。
過往昔日,她再也不會懷念,過往昔事,她再也不會後悔。
曾經的生活,她不會再懷念,離婚的選擇,她也不會後悔。
既然顧澤飛這麽喜歡‘幹淨’的女人,那就讓這個‘愛裝幹淨’的趙靈筱,陪他好好過吧......
顧澤飛被蘇瑾的眸光看著背脊發涼,心底發慌,隻見蘇瑾嘴角微揚,笑顏笑得溫柔婉約,寧靜如水。
安靜的醫院走廊內,隻聽見蘇瑾溫柔淡漠的聲音,她說:“真慶幸,和你離婚了。”
她說的很平靜,帶著笑意。
她說的很隨意,目光望著他。
也不知道為什麽,顧澤飛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心髒砰地一聲,像是在瞬間被血手撕成碎片。
他覺得心好痛,比任何時候都痛。
那種徹底無所謂的態度,那種看見自己和別的女人來孕檢,她都能一笑而過的表情,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紮進他的心髒。
男人什麽時候才會真正的後悔呢?
不是離婚的時候,不是女人嘶聲裂肺跟他爭吵的時候,而是蘇瑾此時這樣,滿眼不在乎的時候。
而是平靜,淡然,甚至帶著笑,說和你離婚真好的時候。
顧澤飛僵在原地。
和自己離婚很慶幸?
慶幸什麽?
慶幸能和別男人在一起了嗎?
顧澤飛內心五味雜陳,甚至漸漸燒起幾分怒意。
蘇瑾麵無波瀾的繞過兩人,去了衛生間,趙靈筱一頭霧水,納悶蘇瑾為什麽可以這麽冷靜,轉頭就望見顧澤飛,隱忍不舍且帶著幾分不甘的目光,瞬間就來氣了。
“你看什麽看啊!還檢不檢查了!?”趙靈筱也裝不下去了,直接朝著顧澤飛怒吼!
“能不能別吼?”顧澤飛之前唯一厭惡趙靈筱的點,就是這人有時候咋咋呼呼,每次說話都上綱上線的,好像她腦子裏麵,從來沒有從容大方,得體沉穩幾個字。
曾經在**懂得放肆的優點。
如今放在日常生活中,到處都是難以忍受的缺點!
這是報應嗎?
要不是他真的很想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早就和她分手了。
“你凶我?”趙靈筱瞪大眼睛,詫異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顧澤飛覺得跟她說話累得慌,深呼一口氣,語氣盡量平和,“走吧,檢查完回家了。”
說完自顧自地往前走,留下氣急敗壞的趙靈筱端著塑料杯,整張臉皺在一起,左右不是人,最後望著顧澤飛高大的背影,眼底忽然閃露幾絲陰芒。
顧澤飛!
你就忽視我吧!
早晚有一天讓你後悔!
回頭瞪了一眼廁所的方向,又快步跟上了顧澤飛的腳步。
......
蘇瑾在樓下走廊的窗邊站了一會,才回到樓上病房,醫生剛好來查看蘇仝的情況,蘇瑾仔細詢問,醫生都說沒問題,隻是接下來好幾個月,可能都得躺**。
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
但隻要人沒事,傷能好,蘇瑾就鬆一口氣。
晏川在邊上默默看著,望著蘇瑾擔憂的神色始終沒有消散,可自己又幫不上忙,甚至無法給予安慰,有些黯然傷神。
內心無奈苦笑,他連讓蘇瑾相信自己,是真心喜歡她這件事都做不到,更不提安慰了。
蘇瑾看著弟弟腿上的傷,眼眶不受控製的泛紅,畢竟蘇仝才二十一歲,在蘇瑾眼裏,再大都有小孩子氣。
蘇瑾守著蘇仝,想著等人醒過來,再回家跟母親說,然後她帶著和安安,讓母親來看看他。
可還沒等蘇仝醒過來。
公司的電話,就先打來了。
是方誌麟。
接起電話的瞬間,對麵的語氣十分溫和,“蘇組長,你現在不在公司?是,去哪了呢?”
方誌麟這個快四十的男人,笑麵虎加老狐狸,上去還跟蘇瑾針鋒相對,現在就和和氣氣的跟她講話,這變臉的速度也是沒誰了。
事出無常必有妖。
蘇瑾手搭在陽台上,也和氣地應付:“不好意思經理,突然接到電話,弟弟出意外進醫院了,忘記跟公司請假,就匆匆趕來醫院了。”
“沒事,我都理解,在哪個醫院呢?”
蘇瑾以為他不相信:“在省人民醫院,弟弟剛從手術室推出來,這會外科病房。”
“行,沒事,就問一下,我作為領導,意外情況我都理解。”
說完便掛了電話,蘇瑾看著手機,不免納悶,這是什麽意思?
和和氣氣的問自己在哪?
沒了?
沒什麽事?也沒有任何責怪?
就這樣問兩句,就掛了?
這是不是太反常了一點,更何況還是上午剛和自己發生過爭吵的領導,打電話來,就這樣......
蘇瑾以為,自己要被罵無故曠工,結果沒有。
眼底閃過幾絲疑惑。
可電話剛過十分鍾不到,蘇瑾再次接到了電話,這次,不是方誌麟,是晏朔。
蘇瑾看著電話,下意識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沉默不語的晏川,他閉眼假寐,一張俊臉看不出任何情緒,讓他走也不走,坐在這裏又一句話不說。
她起身去陽台接起電話。
“來一趟,我在省醫院門口停車場,合同出了點問題,你下來給我解釋一下。”
“出問題了?那——喂,喂?”
對方帶著怒氣丟下一句,蘇瑾剛開口說話,他便掛掉了。
“???”
合同出問題了?
這不可能,公司任何一個設計項目的的合同模板都是一樣的,隻有金額日期等會有改動,而且蘇瑾在和晏朔見麵前,仔細檢查過合同,不可能有問題!
可對方直接掛掉,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蘇瑾打電話給方誌麟,無人接聽,再次回撥晏朔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樓下,晏朔坐在黑色商務車內,漫不經心地轉動屏幕閃爍著的手機,嘴角陰惻惻地勾起,他坐在副駕駛,後兩排坐著幾個壯漢,正伺機待發。
蘇瑾又打了兩個,還是無人接聽。
不對......
方誌麟笑吟吟地來問自己的位置,不過一會,晏朔就來了,還說合同有問題?
有問題可以微信聯係,晏朔是公司老板,就算公司合同有問題,那也是找屬下和項目部的負責人對接。
冷風吹過,放在耳邊的電話,傳來無人接聽的女聲,蘇瑾猛地後背發涼。
不對。
這個事情,不對......
“怎麽了?”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傳來,蘇瑾回眸,晏川走了過來,“出什麽事了?”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蘇瑾搖了搖頭,沒事。
可話音剛落,電話就響起了。
晏朔兩個大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晏川剛剛還平靜的雙眸瞬間陰沉下來,視線從手機上移動到蘇瑾的眼睛裏,“晏朔?”
“他給你打電話做什麽?”他聲音有幾分冷。
蘇瑾抿了抿唇,頭疼無奈:“我也不知道,說合同出了點問題。”
“那你接啊。”他看著她。
蘇瑾劃過屏幕,將手機貼到耳邊,晏川拿出手機打字,讓她開免提,蘇瑾皺眉,表示不想開。
晏川冷著臉,直接走到她身後,彎腰將耳朵貼到她手機上,動作莫名曖昧,胸膛雖然沒有貼到蘇瑾後背,可細細密密的熱氣,卻還是穿過了她的身體。
蘇瑾回頭瞪他,晏川凝眸威脅,口語說:“我就要聽!”
“......”
“蘇小姐,你們公司架子這麽大的嗎?我讓你到醫院門口,跟我說說合同的事情,你是聽不明白?”晏朔厲聲的口氣已經傳來,蘇瑾沒力氣和晏川對峙。
最終隻得妥協,“喂,晏總,你要不電話裏跟我說說,具體是哪裏有問題,我先跟公司的項目負責人對接一下,然後再下來找你,行嗎?”
還是那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
蘇瑾不會貿然下去,但也沒必要得罪他這個甲方,所以語氣溫柔地穩住他,才是上上策。
可晏朔卻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口氣,聲音冷怒,“我現在,讓你下來,當麵跟我解釋!這個項目是你跟我談的,我現在要你給我解釋,難道不是應該的?怎麽,你們設計公司,就是這麽跟甲方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