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旭怎麽都想不明白。
為什麽這些人要這樣阻攔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到底為什麽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不能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偏激的情緒,憤怒的思想,蜂擁的憤怒,讓他揮動著刀,朝著沒有任何防備的蘇瑾劃去。
血液沿著手臂,一滴,兩滴,三滴......
緩緩滑落下來。
時間仿佛靜止。
血滴的聲音,啪噠啪噠地落在了地板上。
外麵警笛聲響起。
“艸!”
鮮紅的血液,讓晏川的眼神瞬間變得嗜血通紅,他猛地一腳,踹在南旭胸口。
南旭被踢飛,手裏的刀掉落在地。
“你他媽,想死嗎!?”
這是蘇瑾第一次聽到晏川說髒話。
手臂被狠狠劃了一刀,傷口還不小,衣服被劃破,還好有衣服遮擋著,不然都沒有辦法想象,那個傷口到底有多深。
被踢倒在地的南旭,痛苦地捂住胸口。
唇角有些泛血。
他伸手將指唇角的血擦去,眼神逐漸迷離,緊接著開始哈哈大笑,瘋狂的笑,顫抖的笑,淒慘悲涼。
那聲音太過詭異。
可晏川根本沒有關注他。
“別怕,蘇瑾,我帶你去醫院。”晏川聲音顫抖,呼吸微顫。
緊急給蘇瑾處理了傷口,警察破門而入,南旭被帶走了,龔欣雅和蘇瑾被送進了醫院。
.....
已是淩晨深夜。
醫院裏麵寂靜無聲。
蘇瑾的傷口還好,不是很嚴重,不過這段時間想要用手寫字拿東西什麽的,肯定是不方便的,傷在手臂上,縫了五針。
龔清雅被迷暈,醫生檢查,身體上沒有其他的傷,隻要等蘇醒過來就行。
南旭被帶到了警察局。
寂靜的走廊,晏川坐在治療室外。
晏川低眸,看著雙手上的血跡,眼神逐漸暗沉,呆滯。
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
南旭像發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嘴裏念叨著要殺人,刀便揮了出去。
誰能想到直直刺到了蘇瑾。
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觸目驚心的血,還是讓他覺得後怕。
他應該保護好她的。
可她沒有.......
忽然想起了那句話,蘇瑾說他幼稚,他們不合適,她說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是需要被保護的.......
這寫話,在此刻忽然竄進晏川腦海。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曾經在他耳邊說過千次萬次的話,他都固執不願意相信。
可如今鮮紅的血跡,那個簡陋出租屋裏發生的事,讓他猛然清醒,他好像真的沒有辦法為蘇瑾做什麽。
他喜歡她,想要保護她。
可是喜歡她和想保護她這件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在自己的眼裏,蘇瑾曾是他的救贖,是他的一道光。
可在蘇瑾的人生裏,那不過是一件小事兒。
自己覺得重要的事情,自己看重的愛情,在她的眼裏,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沒有人可以將自己的思想,強加在別人身上,南旭的極端,讓他看到了自己。
他沒有南旭那樣極端,可他同樣偏執,同樣固執。
同樣希望蘇瑾可以離不開他,可以需要他的保護,可以欣然接受他。
可問題是......
這一切的一切,蘇瑾都不需要。
他的喜歡,跟蘇瑾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悲痛的情緒如海水一般,翻湧滾來,淹沒了他整個心髒。
寂靜的走廊內,他低垂著腦袋,雙目無神,表情凝重無奈。
治療室的門被推開。
蘇瑾披著沾滿鮮血的外套。
他連忙起身,看著蘇瑾虛弱泛白的臉頰,手心莫名冒出了冷汗。
以前說會保護好她,可真正到了危險的時候,他的保護,竟也成了妄言。
他愧疚難堪,自責不已。
可蘇瑾看到他的瞬間,卻像沒事人一樣,淺淺露出了微笑,她說:“沒關係,我沒事的。”
不說這幾個字還好,一說這幾個字,晏川的心再次像被針紮了一樣。
習慣性強忍這疼痛而堅強的人,到底是經曆了多少的事情,才會這樣不哭不鬧。
連一絲一毫的悲痛情緒都沒有。
她好像一直都這樣。
晏川不知道該說什麽。
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將蘇瑾披在肩上帶血的外套取了下來,把自己幹淨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蘇瑾想要開口拒絕,可話到嘴邊,望著他沉重的眼神,又給咽了回去,最後隻說了一聲:“謝謝。”
“龔欣雅怎麽樣了?”
“醫生說她沒事。”
“醫生也說我沒事,所以你也不用擔心。”
蘇瑾看得出來他的愧疚與自責。
她樂觀開朗,打趣說道:“還好明天是周末,不然就我這手,恐怕連畫畫的電子筆都拿不起來。”
“疼嗎?”晏川眼眶隱忍,微微發紅,此時像極了卑微可憐的奶狗。
“不疼,我沒事。”蘇瑾輕鬆道。
“人也真是奇怪,以前在電視劇裏看到那種突發意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人,還覺得人家腦殘,現在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自己還不如腦殘的呢,大腦宕機的時候,真的什麽都反應不過來。”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晏川眼尾泛紅,盯著她包紮好的傷口。
“不開玩笑怎麽辦,看你耷拉個臉,我的傷口就能好?”
“.......”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晏川愧疚開口道。
可蘇瑾卻展眉一笑,“這有什麽?我又不需要你保護,而且保護我,不是你的責任。”
“不說現在我們隻是單純的朋友,沒有談戀愛,更沒有結婚,就算以後談戀愛了,結婚了,保護這個承諾,它也隻能是承諾而已。”
“能做到的時候就做到,不能做到的時候也沒有關係,哪有一個人能永遠保護別人,大家不過是盡量而已,如果每一次遇到危險都需要男人來保護,那這世界上就沒女人了。”
“所以你不需要愧疚,你也不必愧疚,因為這個跟你沒關係。”
晏川垂眸,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忽然發現,她和蘇瑾之間真正的距離。
蘇瑾經曆了兩次婚姻,她比誰都看得明白。
那些小說裏,所謂的白頭偕老共度一生,不過是套著主角光環的幻想。
現實中能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在蘇瑾眼裏,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依靠,唯獨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她的大局觀,每次都能超出自己所經曆的範圍。
其他的事情他不知道,至少在愛情觀念上,就是如此。
蘇瑾認真的話語點醒了他。
愧疚少了,可苦惱又多了。
那自己到底該怎麽做?
他抬眸,望著蘇瑾眼睛清澈微閃的光芒,那是天生自帶的眼眸光,即使生活如此,她眼睛裏麵一直有光。
他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心裏麵莫名的酸楚。
看著她手臂上包紮好的傷口,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悲痛,在心底泛濫。
他展開雙臂,聲音忽然變得哽咽,輕聲說了一句:“我可以,抱你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