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窗外陽光正好,時而還能聽到鳥鳴聲。
蘇瑾守著午睡的孩子,望向窗外溫暖的光線。
看來,春天很快就要來了。
蘇瑾在孩子額頭上用臉頰輕輕貼了貼,溫柔至極,給孩子掖了被角,才起身走到工作台。
打開電腦,蘇瑾開始瀏覽百鑫集團的相關資料,以及以後工作崗位上需要的職業知識,她已經溫習了很多遍,有些重要的,早已牢記於心。
正專注於看看資料,電腦微信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蘇瑾望著自己不久前剛加的專業人士,眸光毫無波瀾地打開聊天框。
“陸曼蘭,這是全部資料。”
下麵是一個壓縮文件夾。
蘇瑾打開文件,看著自己花錢找私家偵探得到的資料。
陸曼蘭,方誌麟的糟糠之妻,照片上長相平庸,微胖,眼角皺紋明顯,但看上去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母親遭受那般淩辱,最後還慘死牢籠之中,她怎樣都無法釋懷。
她說過,莊燕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她必須付出代價。
蘇瑾不是聖母,麵對這種事情都能勸誡自己釋懷。
她做不到,她無法釋懷。
每每想到母親,心肺就像被尖銳地細針刺穿,駭人的痛感蔓延全身。
蘇瑾是在網上找的私家偵探,怕不靠譜,她找了四五家,最終選擇了其中一家。
正是現在給她發來消息的人。
蘇瑾仔細看著文件裏的資料,正在思考什麽時候用這張牌的時候,手機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陌生號碼。
零九開頭。
短信息。
蘇瑾目光還盯著電腦屏幕,專注的心思讓她對於手機信息不太在意,手機拿在手裏,鼠標滑到最後一頁,看完所有內容之後,她才緩緩低頭,看向手機。
可平靜的眸光看見手機了消息時,蘇瑾頓時瞳孔瞪大,心髒發顫。
“我手機裏有你母親的精彩視頻,你要是不想讓視頻弄得家喻戶曉,三天之內,湊齊五十萬,轉到我發的銀行卡上。”
蘇瑾頓時窒息,手心控製不住顫抖,她咬牙忍了又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莊燕?”
“別問,照做,不然我全城散播!”
蘇瑾背脊發涼,寒意從腳底肆意蔓延,一定是她,絕對是她,不然除了她,還能是誰?
其他人還在監獄,外麵的人就隻有莊燕,她隻是不想被抓住證據,所以才不承認。
因為一旦承認,蘇瑾拿著短信息報警,莊燕將會難逃製裁。
在法律上指使他人犯罪屬於教唆罪,教唆者的懲罰是最高的,即使他沒有動手,也是主犯!
莊燕太狡猾了。
望著零九開頭的號碼,蘇瑾知道,肯定是她!
她敢這麽明目張膽地發消息,絕對是警方查不到的號碼,不然哪有人的號碼,是零九開頭的。
蘇瑾全身冰冷,對方再次發來消息。
“要麽照辦,要麽等著你母親的視頻被人欣賞,反正人都死了,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大家也不會多愛看的,你說,對吧?”
蘇瑾被信息裏的話刺痛雙眼,心髒窒息。
人們總是歧視年齡後麵,那個完整的人。
六歲應該天真,二十歲應該成熟,三十歲應該穩重,五十歲應該庸俗,六十歲應該和藹。
什麽年齡就該是什麽樣。
什麽年齡就該經曆什麽樣的事。
六歲該玩玩具好好學習,二十歲該意氣風發馳騁於工作與事業,三十歲該安居樂業穩定於家庭,五十歲該出門買菜安心於柴米油鹽,六十歲該歡喜於兒孫滿堂......
可人,難道隻能這樣嗎?
同樣的痛苦遭遇,放在二十歲的少女身上,是悲憤和心疼。
可放在五十多歲的母親身上,就隻剩質疑和嘲笑。
蘇瑾捂住心髒,淚水滾落,但害怕吵醒熟睡的孩子,她使勁壓製住自己,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顫抖著深呼吸,止住眼淚。
不要哭,不要哭。
事情倘若能解決,就不用擔心不用哭,事情倘若解決不了,擔心和哭也沒用!
蘇瑾在心裏不停重複暗示自己。
事到如今,她絕不能垮掉。
蘇瑾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繼續逼問,而是迂回之術,“拜托你別發,我現在沒有這麽多錢,我會盡快湊給你。”
她其實有這麽多錢,晏朔給的定金就不止這麽多。
對方說三天時間,自己倘若能夠通過短信揪出對方到底是誰......
那壞人就能伏法。
“記住,三天時間!”
對方再次發來信息,字字皆是警告。
透過信息,蘇瑾似乎能看見電話那頭,裝著一頭凶猛的野獸。
“你給你錢,你就不發嗎?萬一你不守信用,我怎麽相信你?”對方開口就是五十萬,證明錢才是他的目的。
隻要有明確的欲望,蘇瑾就有對付的招數,因為對方想要的東西,目前在攥在她的手裏。
最怕的,是無欲無求的人。
所以,反向分析,她自己依舊可以拿捏到談判權和主動權。
“你把錢給了,我自然會銷毀!”
“我當麵給你,你當麵銷毀。”蘇瑾目光堅定地發出這句話。
“你當我是傻子?你要是不想給可以直說,我現在就發出去!”
“別,我給。”
“不要再回複,否則我立刻發出去!”
這次,是真地不能發了。
蘇瑾強迫自己沉住氣。
她指間往上拂去淚水,輕輕關上門,獨自坐在沙發上,內心千瘡百孔。
報警還是怎樣?
不報警的話,自己又該怎麽解決?
對方手裏真的有視頻嗎?
發短信的人到底不是莊燕?
倘若不是莊燕,又會是誰?
蘇瑾腦子一團亂麻,但她盡量冷靜地梳理自己能采取的措施。
不管怎麽樣,視頻絕對不可以流傳出去。
思考須臾,蘇瑾找出莊燕的電話,猶豫半響,最終還是堅定地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許久,對麵才接通。
“喂?”對麵似乎還沒睡醒,聲音帶著幾分不耐。
蘇瑾隱約覺得不對,倘若莊燕真地在睡覺,那幾分鍾前給自己發消息的人又是誰?
難道不是她?
可除了她,還能有誰?
“是我,蘇瑾,晚上一起吃個飯,在我前公司,也就是你公司樓下。”蘇瑾冷淡開口。
“蘇瑾?”對方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語氣中帶著幾絲冷嘲,“我憑什麽要答應你,跟你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