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八章 道德仙宗,穀逸

四邊山脈之中,有樓閣涼亭,或稀疏點綴,或排列成行,內中坐的都是仙家之輩,皆是神通廣大,法力通玄。他們雖隻朝一麵,卻也能感應整個天階峰上下四周。

玄衝玄京兩位長老,隨著其餘仙宗長老,一並坐在前方一列樓閣之中,與各仙宗長老,以及玄庭宗掌教坐在一處。而這一麵乃是主位,向著玄庭宗的弟子。

雖然玄衝和玄京兩位長老麵向玄庭宗這一麵的天階峰,然而他們目光時而遊離,感應自家宗門的那一麵,而多數時候的感應,自是大多落在秦先羽的身上。

“天階峰因各宗不同,故而所遇考驗亦是不同。”

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士微微笑了聲,他是道德仙宗的一位二代長老,修為之高,已是金丹大成。這一步喚作九轉功成,內蘊元胎,便隻差一步,就能踏入內胎之境,以元胎入道,成就道境,化地仙為真仙,列為世間道祖之列。

這一步的艱難,更萬倍於常人修成地仙的阻礙,比仙凡壁障更為艱難。

此生能否邁出這一步,尚無定論,隻是……縱為道德仙宗長老,精於修道,不學神通道術,卻也依然是在此受阻,成就真仙,實是希望渺茫。

這老道士乃是二代弟子中的穀字輩,喚作穀逸,比玄字輩稍低,乃是師弟,但他出身道德仙宗,專修道學,如今道行高深,比玄京玄衝兩位長老修為更高。而實際上鬥起法來,他多是以修為壓人,至於手段,其實隻有寥寥幾種,不甚高深。

“如我道德仙宗弟子,所遭遇的考驗,多是道學辯論,分辨對錯,而另外有一些。則是比靜坐了。”

穀逸低聲而笑,指著前方,說道:“那個是我門下首徒的三弟子,他現在正是比靜坐。好在這登天階並非真正的時光,而是念頭流轉,否則等他們比拚靜坐完畢,恐怕數年一晃而逝。”

靜坐,說易也易。說難也難。

所謂靜,乃是一切皆空,沒有了任何想法,不必刻意去尋找如何安靜,當盤膝坐下,一切俱都空寂,無念無想,如此便是靜坐。

道德仙宗的弟子,多數能學靜坐,但能在這等靜坐之中堅持多久。卻要看自家造詣如何了。

以穀逸的說法,他門下那第三徒孫,顯然能夠一坐數年。

“未成仙家,一坐便是數年,無法無念,心無旁騖,能夠如此靜心而坐,當真奇傑。”玄京笑道:“常言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有這等靜坐的功夫,興許某一日靜坐醒來,大道金丹自成,已得了仙家之道。成陸地神仙。古往今來,道德仙宗確是不乏此類事例。”

穀逸微微一笑,手撫白須,說道:“本門以道行為根本,故而天階峰所遇的,不是靜坐。就是辯論,或是自省。而三大劍仙聖地,道行與劍法造詣密不可分,故而多是考驗劍訣。”

他頓了一頓,口中微動,白須微顫,無言語道出,然而卻有一縷真氣傳至玄衝玄京兩人耳中。

“據說貴宗這位,修煉的並非是燕地正統劍訣,故而道行高低,與劍法造詣深淺,實則聯係不大。若是如此,要在天階峰上比拚劍訣,恐怕吃虧,名次未必能高得到哪裏去。”

穀逸微微一笑,仍是傳音道:“據傳他所修行的功法,能修出先天混元祖氣,屬直指大道的功法,而他本人亦是修道為重,以神通道術為次,如此說來,不論是他的功法,還是修道的念頭,卻是與我道德仙宗相符。如若這位是踏上道德仙宗的這一麵天階峰,或許會走得更為容易一些。”

玄衝和玄京兩位長老對視一眼,雖有沉思,但卻並無多少訝異。

善言的真正身份,乃是中州燕地當代弟子,第十脈首座真人,號為羽化仙君。

在這場中,知曉羽化仙君的,除卻燕地的弟子長老之外,就隻有這一位道德仙宗的穀逸長老了。

聽到穀逸的傳音,玄衝沉默不語。

玄衝的性子如同明途一樣,恪守規矩,尊師重道,然而極為耿直,極為古板,他對於這位從宗門之外而來的十脈首座,本就沒有多少好感,至於礙於輩分,故而恭敬。

秦先羽劍訣造詣低下,專修道行,不走燕地的道路,反而與道德仙宗類似,這一點更令玄衝心中抑鬱。若不是秦先羽身為本門十脈首座,與掌教同輩,比他更高一輩,恐怕這位性情耿直的玄衝長老便不會好顏相待了。

但玄京性情則非玄衝那般直板,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傳音道:“既是本門的長輩,自然能踏過燕地的石階,這一點,我們這些後輩,從來不必擔憂。小師叔再如何精於修道,疏於劍法,終究還是我燕地的十脈首座,而並非道德仙宗的門下,這是注定的緣法,他如今踏足燕地這一麵石階,也同樣是注定的緣法。此外還有一點……小師叔修煉的是直指大道的功法,並非燕地劍訣,但他對劍訣卻也有所涉獵,以他老人家的驚豔絕才,即便道行不等同於劍法造詣,但他對於劍法的領悟及其造詣,卻也未必簡單。”

穀逸莞爾發笑,撫須點頭。

正在此時,已經有人邁出了第二步。

那是道德仙宗的弟子。

道德仙宗弟子,專於修道,對於境界的感悟無比圓滿,故而先一步通過。

而秦先羽仍在第一階,分毫未動。

玄衝的臉色愈發難看,玄京笑而不語。

就在這時,便見燕地的弟子,也逐漸有人醒轉,開始邁出第二步。

而秦先羽依然沒有動靜。

……

時候已經過了半刻鍾。

有人開始邁出第四步,大多數人邁出了第三步,較為落後的也已經邁出第二步。隻有少數練氣弟子,在邁出第二步時,出了差錯,無法通過,故而那第三步一直都無法抬起。

至於秦先羽,依然停在第一道石階。

穀逸朝著玄京看來。

玄衝臉色微黑。

玄京麵不改色,說道:“至少沒有落敗,誰也說不準,也許下一刻就邁出第二步了。”

當他言語停下時,就見那邊秦先羽晃了一晃,似乎有些堅持不住。

饒是玄京臉皮不薄,也不由一抽。

“小師叔,雖然不指望您老人家奪得首名,但也不能在第一道階梯都站不住罷?日後您老人家這十脈首座的身份一旦傳了出去,世人得知祖師爺一輩的人物,與下麵弟子的比試,竟成倒數第一。那這中州燕地的顏麵,便要掃地了……”

或許是他心中的言語起了作用。

天階峰下的秦先羽忽然睜開雙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