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南宮羽軒已然神清氣爽,羽汐卻頗有些疲怠,懶怠的不想動。躺在搖椅上心想:男女之事,到底還是女子吃虧多些。發未梳,飛瀑般的流瀉下來披在後背,伸手摸摸絲鍛似的滑不留手。手肘不經意間碰觸到背部時,心裏起了一怪毛栗。大婚那晚,李承嗣吻上她的唇,炙熱纏綿,還讓她一度以為那家夥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被他吻著吻著卻不知不覺睡著了。她還以,他們之間已經行了那夫妻之實。照今天全身酸痛,懶怠下床的情形看來,那天李承嗣應該是沒有對她做什麽的。難道那家夥就一晚上都趴在自己身上抄地圖?想到自己脫得光光的,讓他在燈下描,羽汐的牙狠得就直癢癢。
“怎麽了?身上還疼嗎?若想咬人,直接咬我便是。無需咬牙切齒的,拿自己的牙齒撒氣。”羽軒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低下頭吻著她的耳垂輕道。
“討厭,你還說。”羽汐耳廓都紅透了,想起昨天的一切,臉上便飛起了紅雲。
“放心,晚上我會輕點的。”他貼著她的耳朵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愛極了她嫣紅著臉時的嬌羞。
“誰說,晚上還要和你一起的。”羽汐嗔道,轉身便要捶他的胸,卻看見他身上如鬼魅般出現的雷。
他神情委蘼,一臉落拓,身後的衣衫被掛破的沒有了形跡。眼窩深深地凹了進去,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雷,你……,你……”羽汐坐起來,手指著他,張口結舌。
“誰叫你進來的?”相較於羽汐的驚訝,羽軒則是疾言厲色,聲音冷洌。
“雷擅闖禁地,請少主責罰。”雷重重地跪在地上,羽汐似乎聽到了膝蓋與青石相交的聲音。
“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罰你嗎?”羽軒厲聲道,臉色鐵青,很是嚴厲。
“哥哥。”羽汐去拽他的手,想要求情。
“我說過,凡是擅闖者,死!”
“屬下甘願受罰。”雷解下自己的佩劍,高高擎過頭頂,另一隻手探進懷裏,拿出一個小瓷瓶,也一並擎高,說道,“不過,請少主先把解藥吃下去。”
原來,他昨天便趕到了錦繡穀,卻在竹林外整整轉悠了一天,還差點殞命才得已進來。甘願冒著被罰的危險,也要把解藥送進來,可見其對羽軒的忠心。羽汐有些動容,打定主意要替他求情。
她站了起來,接過他手裏的藥,把藥倒進掌心,然後喂進羽軒嘴裏。
“雖然說你身上的毒性已經解了大半,但是
能夠再吃一顆控製餘毒總是好的。難得雷一片忠心,你不該辜負他。”她握住羽軒的手懇切地說道,“算我代他求你,好不好?為了我,為了風,饒恕他這一回。”
聽到羽汐說起風,雷的剛毅的臉,突然閃過一絲痛苦。
“好,暫且看在小姐的麵子是饒你一回,下不為例。”
“是,屬下謹記。雷謝少主不殺之恩,謝謝小姐求情之恩。”
“不用,你是風的兄弟,而我欠著風。”羽汐淡然且無力地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進了屋子。不一會兒,屋裏便響起了叮叮咚咚的琴音。
“少主,你該出穀了。”雷收回劍,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他現在是在求羽軒,必須出穀。
“那麽快!四天,才四天!”羽軒環顧四周,露出一種複雜的難言的依依不舍。
“太子已經在穎州四處找*小姐了,相信很快便能尋著蛛絲馬跡到錦繡穀來。金硯冒充少主已經多時,幾次都險些露了馬腳。好在他每天都借診治疫者為由,奔波在各個醫館,才沒有太子正麵碰麵。可是,經這些天的救治,疫情已經基本控製,再過兩天所以感染了疫病的人,都應該能夠恢複。到時,金硯碰是再也裝不下去。另外,三皇子此時在穎州徹查江南貪弊之事,不知是無意還是有心,他時常到梨香別院來找少主,還好金硯夠機靈,幾次都著意錯過。請少主三思,盡早回穎州。”
羽軒低頭沉思,沉吟了許久,才道:“好吧,傍晚時出穀。”
“是。”雷聽到羽軒答應,心情頓時輕鬆了起來,冷峻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
“我們是要出穀嗎?”羽汐輕撥琴弦,彈得正是那首《莫明》。
“對不起,嘉和。為了將來,我們不得不暫時離開。”
話雖如此,暫時,可是前途漫漫,誰又知道暫時會不會是永遠呢?
“好吧!”食指一勾,餘音嫋嫋,終是要離開這屬於他們兩人的世外桃源了。羽汐不後悔,她知道該麵對,終要麵對。
“如何回去?”她問。
“讓雷把你送回去,隻說從逍遙樓把你救了來的。”
“李承嗣會信嗎?”
“不信,但也不會拆穿。即便他明知逍遙樓是我南宮羽軒組織的,現在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會戳破的。兩權相害,較其輕。他自小在權利的旋渦中長大,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嗬嗬,就這是男人,比女人更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日落西山的時候,他們出穀,此次羽汐背上多了一把琴——韶華。過往的種種,她已經記不起來,但這是母親的遺物,她卻會加倍珍之惜之。
得得得的馬蹄響徹在古道上,雖是盛夏,羽汐的手卻是透著股沁人的涼意。李承嗣、李承昊、南宮傲就如一張巨大的網,把她罩在了當中,如何從中掙脫出來,她很迷茫。現在,她能唯一抓在手裏的,隻有一個南宮羽軒。如若……,她不敢想。她隻能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這一次,南宮羽軒一定不會背叛自己。
夜已深,千門萬戶都已經緊閉,人們都沉入了夢鄉,他們卻要在這時進城。羽軒決定自己先入城,雷和一幫突然冒出的侍衛稍後護送羽汐敲開城門進入。
“我先走,你稍後隨同他們放城。記住,你是小七,我南宮羽軒最寵愛的妹妹。我的這些死士,拚死把你從逍遙樓救出來。我自己卻因著穎州百姓而滯留城中,不能親自去尋你。你可以對我怨恨,甚至於不理我。隻要不記李承嗣懷疑你,你做什麽都可以。”羽軒握住羽汐的肩叮囑道。
“嗯。”她重重地點頭。
“小七,我走了。”再次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他更縱身一躍,消失在了夜色中。
身後傳來了,幾聲悶哼,羽汐受驚,轉身便看到幾人用刀劍在對方身上砍上幾刀。
“你們這是為何?”羽汐驚問。
“作戲。”雷捂住自己的胸口,悶聲說道。那裏鮮紅的血如泉水般奔湧而出。
“雷,你們……”羽汐奔過去,掏出手帕緊緊地摁住雷流血的傷口。
“我沒事。”雷冷冷閃開,“小姐離遠一點,免得弄髒你。”
雷透出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羽汐如何能不懂,可她偏倔強地又跟了上去。探手進雷的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她知道這裏一定放著金創藥。果然,她很快便找到了一個小瓶子,拔開瓶塞聞了一下,確認無誤後,她扒開雷的衣裳,就著月光,給他上藥,動作嫻熟且輕柔。很快,她便把雷的傷口包紮停當,轉而幫其他的人上藥。
一番忙碌下來,羽汐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一身的臭汗,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跡與泥灰,夜風一吹,居然讓她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如此甚好,小姐身上這樣一弄,倒更像了。”不知那群裏頭誰說了這麽一句,大家夥便都看她。果然看她臉色有些白,手上又有血,身上也沒有幾處幹淨的地方,確實像是從狼窩裏剛被救出來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