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駕到!”儀琳還未進得行館羽汐寢房小院的門,身邊的太監便尖細著嗓子高喊道,生怕別人不知道公主大駕來了。

“李公公,你這就是幹什麽?二哥不是吩咐了嗎?南宮公子正在給嫂子施針,要我們悄悄地來,你就不是公然置太子殿下的吩咐於不顧嗎?”儀琳斥責那個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的太監道。

“對不起,公主殿下,奴才不知,請公主殿下恕罪。”那太監一看沒有討得好,反而挨了訓,便跪在地上請罪,跟在公主身邊的宮女們都嘻嘻地笑了起來,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算了,起來吧!這是在外麵,別動不動就乍乍呼呼的,像什麽樣子!若是去到民家,百姓們還不一定怎麽指責本公主擾民呢?”

“是,奴才記住了。”那太監忙磕頭。

“罷了,罷了,起來吧!在門口待著,別再吵了啊!”

房裏的人已經被那太監那尖利的一嗓子,催得麻利地到院子接駕,羽軒沒有動,也懶得動,一個時辰的施針,讓他耗費了極大的精神,全身都疲憊不堪。

“你去接公主吧!”

“是。”金硯應聲,拉開房門,迎上儀琳。“不知公主殿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儀琳一看是金硯,便知羽軒還在房內。那人向來如此,從來不把自己公主的身份放在眼裏。可是,他越是不把她放在心上,自己卻越是喜歡他。感情的事,有時候就是這樣莫明其妙的。

“你家主子呢?”儀琳問。

“在房內呢!剛剛給太子妃施完針,娘娘睡著了,主子守著她。”金硯輕聲說道。

儀琳心裏很不是滋味,早就吃說過他對那個妹妹寵愛有加,幾乎是放在心尖子上疼。自己這次巴巴地起來,也無非就是想要見見這位嫂子。兩月前,她去夷山祈福,沒有趕上二哥大婚,回來便聽說二哥娶了太子妃,還是南宮羽軒疼在心尖上的妹妹,她便按捺不住地想要早點看到她。

“嫂子身體怎樣?”她裝出一副漫不經心地淡然問道。

“不太好。”金硯不多說什麽,隻是含糊地說道。

“本宮能進去看看嗎?”儀琳問。其實即便她不問,金硯也沒有權利攔她。

“公主,請。”金硯恭身,作了請的姿勢。

“謝謝。”儀琳很客氣地頷首。

房內,羽軒正斜靠在雕花木床的架子上,手裏捏著被角,正在閉目養神,俊臉有些蒼白,唇因脫水有些紅,緊抿著,陡然間增添了一份成熟與蒼桑,那份男子的氣魄,讓儀琳移不開眼。已近一年未見,羽軒越發挺拔,男人的成熟魅力張顯無疑。

“羽軒哥哥。”她輕輕地喊,生怕驚動了他。

“儀琳。”羽軒緩緩地睜開眼,眼裏血絲密布,極盡疲態。聲音嘶啞,無端增加了一份性*感。

良久,他似乎才徹底清醒過來。

“草民南宮羽軒見過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他居然起身跪在地上向她行大的君臣之禮。

儀琳似乎被他的舉動驚嚇住,踉蹌著退後一步。

“羽軒哥哥,你這是幹什麽?”她瞪著驚疑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羽汐,問道。

“草民有事相

求,還請公主殿下成全。”

“你說。”

“草民想向公主求玉露清風。”

“玉露清風,為了她嗎?”儀琳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轉頭去看**的那個女子。

嬌小纖細,盈盈地縮成一團躺在**。臉色有些蒼白,但可以看出膚如凝脂,賽似寒雪,螓首蛾眉,仿若遠黛。作為一個女子,儀琳也覺得她美得讓人憐惜。對,憐惜。因為她的美不豔,不妖,隻淡淡地恰到好處,多一分則長,少一分則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恰如其分。放在一群女子當中,她不會是那最耀眼璀璨的明珠,卻是一朵不可忽略的白蓮。

“她是我妹妹,這世上我最牽掛的人。”羽軒沒有多作解釋,隻這樣說。

“玉露清風,全大風王朝僅此一顆,能治百病,解百毒。體弱者攜帶它能夠強身健體,武者佩帶它能夠增強功力,女子帶著更是能夠冰清玉骨,體香自發。你說,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藥中珍品,我憑什麽要雙手奉上,給你南宮羽軒去救你的妹妹?”

“羽軒自然知道如此良藥,公主自然珍之重之,可是,眼下隻有公主的這顆藥丸能夠救小七的命。所以,羽軒再次懇請公主賜藥。”羽軒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筆直,再次懇求。

“南宮羽軒,你為了她,竟然要一直跪在地上求我嗎?若我不答應呢?你是不是就要跪著不起來了?”儀琳淒然地笑了起來,自己與他相識那麽多年,他何曾如此求過自己。

“……”麵對儀琳的詰問,羽軒靜默不語,算是默認。

“果然,在你南宮羽軒的心中,她才是最重要的。你說,我對你那麽好,你又是如何對我的。連對她的十分之一好都沒有。”儀琳有些失控地大叫起來。

“對不起,儀琳。”南宮羽軒似有些動容,從地上站了起來,扶著她的肩膀。“對不起,儀琳。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隻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我不懂,我不明白,有什麽身不由己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便不喜歡,有什麽難的?”儀琳哭得梨花帶雨,昂起的臉,透著股倔強。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隻是你我身份有別,自然不能太親近。”羽軒沒有承認自己喜歡她,也沒有承認自己不喜歡她。隻是這樣,模糊地說道。可是, 這就足夠了。在儀琳看來,不討厭就是喜歡。

“可是,你為什麽要那麽對我?在水月山莊連藥廬和煙雨閣都不許踏進半步。我就是進了你的藥廬嗎?你就那麽凶我。還有,你去柔然的時候,我去送你,你為何不理我?從柔然回來後,我去找你,你對我也總是淡淡的,不親近也不疏離。你應該知道,我這麽多年,一直沒有選駙馬,就是在等你一句話。羽軒哥哥,點頭或者搖頭,你今天就給一句痛快話吧!”

“儀琳,現在小七生死未卜,我實在沒有心情談這件事,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再好好聊聊,好不好?”南宮羽軒低聲哄她。

“好。如果你的妹妹,我的嫂子能等,我便能等。”儀琳還真是一個直性子,心直口快,腦子裏是這樣想的,嘴巴裏便這樣說了,“我的意思很簡單,隻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便把玉露清風給你。若不答應,那你就另想辦法救你妹妹吧!”

羽軒沒有想到

,儀琳居然會以這顆藥丸要挾他。心中暗忖一下,這倒也是符合儀琳性格的。她自小嬌生慣養,大家都順她,寵她。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能夠以物易物,就是她作出的最大讓步了。這次如果要她拿出玉露清風救人,必定是要換她最喜歡的東西了。

“這種事情並不是你和我就能夠作主的。”

“這個你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辦,我有辦法讓父皇賜婚。隻要羽軒哥哥答應,琳兒隨時可以做你的新娘。”

“琳兒,我南宮羽軒何德何能啊!”南宮羽軒感慨,攬過儀琳的頭,把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儀琳心願達成,高興地抱著羽軒的腰,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這一次,她終於如願以償的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心裏得意地想著,這活躍的心髒是為自己跳動的呢!

羽軒抱著儀琳,一雙眼睛卻看向躲在**的羽汐。那裏,羽汐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對發生的一切,仿若未覺。

隻是當羽軒的眼睛移開的時候,兩行清淚從羽汐的眼角滑下。

琳兒,他叫她琳兒,親昵而溫柔,就像喚自己小七的時那麽動聽。原來,他也可以用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神情,喚另外一個女子。想起為了算計周媚兒而無辜流產的柳昭訓,想起那關在碧水宮愛李承嗣入骨的周媚兒,羽汐隻覺得悲涼。

兩人這那樣緊緊地抱在一起,良久良久,儀琳都不願意鬆手。

“琳兒,先給小七吃藥吧!上午你先休息休息,下午我帶你到各處走走。”羽軒試著去掰儀琳的手,讓她鬆開自己。

儀琳一聽他願意陪自己四處逛逛,便雀躍不已。

“真的,羽軒哥哥你說話算話。”她高興地說道。

“說話算話。”羽軒保證。

“拉勾勾。”儀琳孩子氣地要求。

“嗯。”

兩人果然哪孩子般的拉起勾來。約定完了之後,儀琳從隨身攜帶的荷包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顆黑乎乎藥丸,頓時房內散發出一股濃鬱地異香。

“羽軒哥哥,給。”她把藥丸遞給羽軒,沒有一絲猶疑。儀琳的性格裏這一點是極好的,隻要是認定要的,她從來不會猶豫不定,總是很幹脆利落。

“這就是玉露清風。”羽軒接過,有鼻端仔細地聞了聞,心中暗自默記著此藥的配方。聞了許久,才發現有些藥似乎是聞所未聞。隻能皺眉地把藥拿進手心,若有所思起來。

“怎麽,羽軒哥哥懷疑這藥有假?”

“不是,這藥是真的。”羽軒此刻才收起緊蹙地眉心,看著儀琳舒服眉頭說道。

“那你為什麽如此小心謹慎。”

“隻是想看看這天竺的靈藥,到底有多神奇。”

“別看了。據那進貢的人說,這藥隻煉有兩顆,卻費時近二十年,光采集那些稀有的藥材就不知要多少人力物力,而且還要聽憑運氣。你即便知道配方,也配不出來的。”儀琳看他如此,便已經他的想法,雖不忍心,還是說出實情打擊他。

“無妨,有這一顆便夠了。”羽軒笑,拿來清水把藥研開,然後一小勺一小勺,一滴不漏的喂進了羽汐嘴裏。

清香入體,沁人心脾,羽汐這一次真的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