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也是變幻多姿的,剛才還是萬裏無雲,此刻便烏雲翻滾。羽汐看著負外麵的大雨,心思沉靜地猶如一灘死水。

“叮叮咚咚”地琴音,配著那急促的雨點,居然成了一首自然動情的多情樂章。

“主子,南宮公子可能來不了了。”綠竹撐著油紙傘一路小跑而來,雨珠滴濕了她的發,她的衣,腳底的鞋子更是浸得濕透。

“哦,他還在聽雨軒嗎?”羽汐淡然地問,阿俏甚至覺得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些地無動於衷。

“是,涵王爺請他喝酒,是去年的**釀,還特地叫奴婢也帶回一壺給主子品嚐。”綠竹說完,果然從傘底拿出了一個青瓷小酒壺。

“這是李承涵給我的。”羽汐停了琴,接過。仔仔細細地把那瓷壺看了個通透,仿佛那裏隱含了什麽秘密似的。

“主子,要喝一點兒嗎?”綠竹靜問。

“不用。過兩天,給李承涵送回去吧!”羽汐又開始撥起了琴弦,她突然想起了以前似乎有誰跟她說過一句話,叫作“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隻不過,這個故事裏,不知道到底誰是周瑜,誰是黃蓋。

“小姐,真不去把少莊主叫過來嗎?”阿俏一直不言,此時卻忍不住插話道。

“若他會來,還用得著綠竹走那一趟嗎?”

“小姐。”

“不用說了,阿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哥哥,自然有哥哥的。”

《長相思》思的又是誰?羽汐說不清楚,籠罩在身上的那一層淡淡的,渺遠的憂思,便這樣沁入了這個長夏的一個下雨的夜晚。

“主子,太子殿下來了。”

“是,知道了。”

“羽軒兄,喝。”李承涵已經喝得七零八落,九分醉意裏,隻剩下一分清醒。隻見他臉頰通紅,手捧著酒杯還要灌羽軒喝酒。

“涵王爺,請。”羽軒優雅地舉杯,淡然地笑意就掛在嘴邊,像極了嚴霜裏的一朵盛開的雛菊。

兩人碰杯,各自飲盡杯中的酒。

“三哥,羽軒哥哥,你們在幹什麽?”儀琳公主依然一身火紅,豔麗地猶如朦朧煙雨中的杏花。

“儀琳,穿那麽漂亮幹什麽呀!”李承涵大著舌頭問道,原本漂亮有神的眸子,此時已經變得迷離。

“說什麽呢,三哥。儀琳還不是跟平常一樣嗎?”儀琳微嗔,責怪地看了一眼已經喝得快分不清北的哥哥一眼。

“是嗎?我怎麽覺得更漂亮了呢!嘿嘿,你不用瞞我,我知道你今天肯定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你想幹什麽,哥哥心裏可是明鏡似的。你勾引羽軒兄,是不是?”李承涵醉得確實不輕,隻見他笑嘻嘻地問道,全然不顧儀琳已經漲得通紅通紅的臉。

“三哥,別瞎說。”儀琳臉色都有些變了,連忙斥責李承涵,“羽軒哥哥,你別聽我三哥瞎說,我三哥喝醉了。”

“嗬嗬,沒事。”羽軒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啜了一口,慢慢細品,享受至極,“琳兒不管什麽時候,穿什麽衣服,都很好看,天生麗質,自然美麗,哪用得著刻意打扮啊!”

羽軒說得是一般男子都會說得奉承話,雖然俗氣,卻能贏得女子的歡心。儀琳是一個女子,而且是一個深愛著南宮羽軒的女子,聽在心裏自然分外甜蜜。

“真的嗎?羽軒哥哥。”

“自然,我什

麽時候騙過你。”

“我知道,羽軒哥哥向來是不會騙人的。來,讓琳兒陪羽軒哥哥喝幾杯。”

儀琳不再管趴在桌上已經開始昏昏欲睡的李承涵,而給滿滿地斟了兩杯酒與羽軒碰杯,羽軒來者不拒。很快,幾個青瓷酒壺就見了底。

兩人喝得很盡興,雨什麽時候停歇的都無人發覺。夏夜的星空,因為下過雨,變得格外的清亮,如水洗般。星星一閃一閃,像美人善睞的明眸。

羽汐寢室內,李承嗣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啜著綠竹從李承涵那裏拿回來的**釀。

“唔,這酒真不錯。這個老三,得了如此好酒,居然不送本宮一兩壺。”他似有些不滿,但是臉上依然平淡。羽軒輕笑,除了那一句話帶著略微的責備外,她從他的臉上,實在看不出有什麽情緒的變化。

“愛妃笑什麽?”李承嗣看著她笑,便抬眸問。羽汐發現他的眸子晶亮晶亮的,仿佛著一絲幽幽的光。羽汐覺得這樣的李承嗣透著股危險的氣息,讓她隱隱地有些害怕。

“沒什麽。隻是覺得太子殿下這話說得好沒有道理。”

“怎麽沒道理了?”李承嗣略帶疑惑地問道。

“三王爺偶然興之所至,找了這麽幾壇子民間常見,並不會有多麽難尋的**釀。原想著這樣的粗糙之物,太子爺未必會看得上眼,自然就不敢往你那裏送了。哪想到您這位爺,卻喜歡這東西?”

“既然是興之所至,喝了之後才覺得它好,好的東西自然就應該想到兄長。可是,你看他,一點都沒有想要分給本宮的意思。”李承嗣說這話的時候,竟然帶著股子孩子氣,讓羽汐覺得頗為詫異,這可不像李承嗣。“他不想著這個哥哥便罷,他居然給你送了,也不給本宮送。”

“我可沒有打算喝,我準備明天送回給他的。”羽汐辯駁道。

“為什麽呀?這酒極綿軟,適合女子喝啊!”李承嗣端起杯咂吧了兩口,便把剩下的半杯遞到羽汐嘴邊,“不信你試試!”樣子隨性坦**,自然而然,仿佛兩人是如膠似漆的夫妻,共同分享著好東西。

羽汐無法,就著那杯子輕輕地抿了一口,便不停地咳嗽起來。

“怎麽,不好喝嗎?”李承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關切地問道。

“不是,是被太子爺的舉動嚇著了。”羽汐老老實實地作答。兩人如此親昵,除了新婚的那一晚,這是第二次。

“你忘了嗎?我們是夫妻,既然是夫妻,愛妃又怎麽能說本宮這樣的舉動嚇著你了?”

“太子殿下……”

“愛妃什麽也不用說,本宮累了,要歇息,你替我寬衣吧!”李承嗣推開酒杯,站起來,立在羽汐麵前,伸開兩手,等著她替他解衣。

“太子殿下不回書房批閱公文了嗎?”

“你是想問,本宮今天為什麽不睡書房了吧?這是你的寢房,也本宮我的寢房。你是本宮的妻子,本宮是你的丈夫,夫妻同房而睡,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麽,愛妃難道還想把本宮趕出去不成?”

“當然不是,不過,殿下,即便要睡,也得先洗漱不是?”羽汐壓下心頭的不安,笑著說道。

“哦,愛妃原來是怕本宮身子還不夠幹淨。放心,本宮現在就叫她們侍候漱洗。”

果然,李承嗣一聲吩咐下去,浴桶便搬進了房內。

“愛妃,今天就請你代勞,替本宮清洗如何。”他居

然能夠麵無表情地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羽汐有些嗔目結舌。

“這,這,這,臣妾從未侍候過人洗澡,這事怕是做不來,殿下,還是侍女們來做吧?”羽汐紅了臉,懇求道。

“不行,今天本宮就想讓愛妃侍候。”李承嗣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逼近羽汐,攬著她的腰,頭抵在她的頸上,溫熱的氣息帶著一股酒香,暖暖地噴灑在她的身上,姿勢和說出的話語都分外的曖*昧,無不讓人浮想聯翩。

“殿下。”羽汐輕輕地掙紮了幾下,想要脫離他的桎梏。李承嗣卻不讓她得逞,把她箍得緊緊地。

“怎麽,不願意嗎?”李承嗣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臉上甚至帶著股笑意,語氣溫柔的要命。但是,憑著女性特有的直覺,羽汐嗅出了一股嗜血的危險。此時的李承嗣就像是一隻抓著老鼠戲耍的貓,稍有不慎,老鼠就會被他拆分入腹,吃得屍骨無存。

“不是,殿下想要臣妾替殿下寬衣,也得先放開臣妾不是?”

“嗬嗬,就知道愛妃是最體貼的。”李承嗣感覺到了羽汐的妥協,輕輕地吻了她的脖頸一下,才鬆開手。

“阿俏,燃一爐安神香進來。”等李承嗣鬆開手,羽汐乖巧地轉身開始替他解衣,一邊解一邊還吩咐阿俏備香。

“為什麽要點香?”李承嗣不解地問。

羽汐臉蛋突然嫣紅起來,將頭幾乎埋進字李承嗣的胸膛說道:“臣妾有些害怕?”

“放心好了。”李承嗣輕笑,胸膛悶悶地發出回響,神情頗為愉快。

阿俏燃了一爐香進來,很快便退了出去。出去時,似乎還對羽汐堅了堅一根手指。李承嗣沒有發現,羽汐卻看得清清楚楚。

掩緊的門內,不時地能夠聽到李承嗣發出的低笑時,還有羽汐的嗔怪聲。那聲音旖旎之極,想要讓人不遐想都不行。

“這衣服怎麽會是這樣的?”

“不行了,我不行了,你自己來吧!”

“討厭死了,下次你別再找我幹這事了。”

斷斷續續的都是羽汐的聲音,李承嗣的聲音都一點都聽不清,似乎含混在一些別的聲音裏,低低地。

一夜無話,暗夜到天明,李承嗣再未踏出房門半步。

“太子爺,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東方既曉,暖陽高懸,羽汐窩在李承嗣的懷裏,被一陣哭喪著的聲音吵醒。

“李總管,您幹什麽呀?太子殿下和娘娘還有休息呢?您幹嘛在這大喊大叫的。”似乎是阿俏的聲音在輕輕斥責道。

“阿俏姑娘,奴才找太子殿下有急事啊!”那聲音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什麽事啊,非要這般大驚小怪。再說了,這個時候你不好好侍候公主殿下,跑來這裏哭喪幹嘛?”這是綠竹的聲音。

“……”

“……”

外麵的幾人一直吵著,斷斷續續,卻隱隱地傳進房內。

“怎麽了?”她睜開迷蒙的雙眼,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要緊,應該沒什麽大事。是儀琳那邊的李總管,八成是那丫頭又闖禍了。我起身去看看,你若還覺得累,便再睡睡吧!”李承嗣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溫柔地說道。

昨天的自己,似乎分外的勇猛,這麽嬌小的一個人兒,應該吃了不少的苦。

“好。”羽汐似乎真的倦極,點點頭,便又閉了眼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