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不入我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不關我心。”南宮羽汐是典型的混吃等死之人。隻要我自在了,誰為王誰成寇又有什麽關係。我隻要守住我心,不爭不搶,不得便無失,這樣的日子挺好,自在。

安姑姑這半月來也很高興,太子妃每日裏安安靜靜地讀書寫字,偶爾彈琴作畫,隻是不碰女紅。

這天,羽汐看了一會兒書,有些乏了,便丟下書看阿俏整理花木。阿俏此人也是死腦筋,聽養花名手說那些個花草也像人一樣,是有感情地,隻要你多用一分心嗬護,它們必以百倍的芬芳報之。自從,幽竹苑裏的花木的照顧之責,就幾乎落在她一個人身上。那原本守在耳房,司通報之職的青棗,因為有兩人輪班,再加之來這幽竹苑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幾乎都是自己人,不用通報的,便兼了這澆花灌樹的職責。現在因為他被李承嗣踹了一腳,將養了兩日,回來便發現,這兼職花匠的活居然讓阿俏給搶了,便很是失落。此時,他便一邊看著阿俏細心侍候那些花草,一邊在旁邊蹲著想幫忙打打下手。

“阿俏姐姐,我給這些月季澆澆水,可好?”

“不行,這幾株月季昨天我剛澆過了,再澆就淋壞了。”

“阿俏姐姐,那我給這幾株薔薇施點肥可好?你看它們枝葉有些蔫,是不是因為肥料不足呢?”

“不要,它蔫不是因為肥料不足,是因為這幾天天氣太過炎熱,澆下的水又沒有很好的吸收,所以才會如此。”

“那,阿俏姐姐,我給這些蘭花鬆鬆土,可好?”

“不行。”“不要。”“不可以。”

無論青棗想要幹什麽,阿俏都隻有這個回答。最後青棗哭喪著一張臉說:“阿俏姐姐,您把我的活搶著幹了,那我以後幹什麽呀?沒有活幹,師傅就會把我調到別處去的。我不想離開幽竹苑,阿俏姐姐您行行好,分點事情給我做可

好?反正您是娘娘的隨嫁丫環,肯定不會被趕走的。”

阿俏聽了這話,拿著把澆水的勺子,怔怔地站著半天沒動。羽汐也抬眸去看青棗,才十二三歲的孩子,臉白白淨淨,眉目也清秀,那麽被送進宮來,應該是吃了不少苦的。

“你為什麽不想到別處去呢?”阿俏問他,眼睛裏已經充滿了憐愛。

“奴才八歲進宮,侍候了不少主子,跟過不少師傅。好不容易進了東宮,跟了娘娘。奴才就覺得這是老天憐我,給了奴才一個天大的福分。”

“為什麽這樣說啊?”

“姐姐一直侍候著娘娘,可能不知道。幽竹苑的下人們在一起常議論說,再沒有見過比娘娘更沒有架子的主子,再沒有見過比娘娘對奴才們和顏悅色的人。不是隻有我一個不想離開幽竹苑,很多人都不想離開幽竹苑。以前,奴才總是不敢犯一丁兒錯,不敢亂說一句話,因為……”

“我知道了。”阿俏打斷他,撫了撫他的頭,“你還是個孩子呢?以前吃了不少苦吧?”

“沒有。”青棗搖頭,眼睛裏卻露出了不少的懼色。阿俏沒有再問下去,宮裏對付犯錯的宮人,什麽稀奇古怪的招都想得出來的,青棗肯定是想到了那些刑罰才不敢亂說。

“好,以後這些花都由你照顧。不過,什麽時候該幹什麽,你得聽我的。”

“是,我一定聽姐姐的,一點都不會弄錯。”

“好,那現在你去給那些桅子花澆澆水。記得,一定要多澆點,淋透來。”

“是,一定澆得透透的,等下姐姐可以檢查地。”青棗歡呼一聲,拎著水桶歡快地打水去了。

阿俏丟了花勺回到羽汐身後站立,一直替羽汐打扇的宮女,乖巧地把扇子遞給阿俏,自己退了下去。

“阿俏,你真是一個好心的姑娘。”羽汐看著她,笑著說道。

“不是,是小姐好。你沒

有聽青棗說,大家都不想離開這幽竹苑嗎?”阿俏輕搖著羽扇說道。

“沒想到,我隻是不要他們動不動就行禮,他們就認為我沒有架子。我隻是習慣了你侍候,不想他們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他們就覺得是我體恤他們。如果他們知道,我隻是懶得指使人,不知他們還會不會覺得我好呢?”

“誰對自己是真好假好,略用點心,就能夠感受得出來的,所以小姐是什麽樣的人,不用小姐去說,大家自然體會的到。”

“嗬嗬,阿俏你說,如果我有一天離開東宮了,他們會怎麽樣?”羽汐有些沉重地問道。

“不知道,也許找到新的主子,也許……”

羽汐擺擺手,不用阿俏說她也知道。在這幽竹苑待過的人,除了去雜役房,怕是沒有什麽好去處。宮裏的哪個貴人主子還能夠容他們這些侍候過她這個太子妃的人呢?

“阿俏,我不管自己將來是什麽樣的人?太子妃也罷,廢妃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羽汐有些難過,沉眸說道,“家國天下,於我南宮羽汐何幹。我隻想自由自在,過無拘無束的生活。找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縱情山水,打馬南山,過快活的神仙日子。如果這樣的生活我得不到,我也隻想一個人平平靜靜地過完一生,不愛不恨。這樣,身體雖然不能得到自由,但心是自由地。風臨死對我說過,不要再為了誰掉一滴眼淚,我要做快快樂樂的南宮羽汐。阿俏,我真的不想再去愛一個,也不想再去恨一個人了。一生投入了一次,自以為是了一次,隻害了一個最好的朋友。這樣的代價我付不起,真的。所以,我絕對把他忘記,不去愛不去恨,然後遺忘。”

“小姐。”阿俏扶著羽汐的肩,心頭湧上無盡的苦澀,她多想告訴她,那個人不是不愛她,那個人不是不在乎她,隻是,這世上太多的人,被一個叫“逼不得已”的詞羈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