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的羽汐睡了一整天,整整一天,她都沉睡著,途中一次眼睛都未睜開。

綠竹憂心忡忡地在門外走來走去,想去喊醒她,卻又不敢。隻好抓住了阿俏的手,問她怎麽辦?

阿俏此時的心情並未見得比綠竹好,她也很焦慮,隻是因為心中有鬼,不好表現出來。

“等等吧!許是太累了,讓主子多休息休息。”

“這都睡了整整一天,再累也該睡夠了。你說,娘娘是不是病了?”綠竹搓著手問道。

阿俏心驚,以為綠竹看出了什麽。

“誰說娘娘病了,她隻是累了。昨天我們在城外逛了一天,娘娘又中了暑,怎麽會不累呢?你不要瞎猜了,娘娘休息夠了,自會醒來。你不要在這裏疑神疑鬼的了,做自己的事去。另外,督促廚房做好銀耳蓮子羹來,娘娘醒了要吃的。”

阿俏催促綠竹離開,她必須進房去看看羽汐的情形,如此睡下去,她覺得很不踏實。她答應過那人的,一定要保她平安,無論如何,羽汐不能有事。

“知道了,知道了,人家隻不過是擔心娘娘有事嗎?你用得著這麽著急地趕我走嗎?”綠竹嘟起嘴,在她看來,阿俏是故意排斥她。她認為阿俏害怕她過分接受羽汐,搶了她第一大宮女的位置。確實,這些日子以來,羽汐越來越願意吩咐綠竹做事,再不是事事都叫著阿俏了。三人之間這種微小的變化雖不明顯,再加上娘娘平時嬉笑時沒心沒肺的性子,很多人是感覺不出來的。但是這些細小的變化,綠竹都會小心的去體會。自從進了東宮,跟了羽汐這個主子,她就覺得自己的一生都有了著落,怎麽會想要離開呢?隻想把羽汐侍候的很好,能夠和阿俏一樣跟羽汐貼著心,這樣自己就可以永遠跟在羽汐身邊,不離開了。

綠竹的小心思,阿俏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但是羽汐交待的事情要做,還有那個人的。自從小時候被他牽住手,從湖裏拉起來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在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他的。隻要是他交代的,赴湯蹈火,她都會義無返顧的一往無前。

推門進房看了一眼羽汐,依然安睡著,眉頭輕蹙,愁腸百結的樣子。從何時開始,那無憂的南宮小姐也開始有憂愁了呢?

伸出手,阿俏想撫一撫羽汐緊皺的眉頭。可是指尖卻在眉心三分處停滯了。

眼前的這個可人兒,大概是他這一生除了他母親以外,唯一在乎過的一個人了罷。不知道當初,他親手把她推開的時候,心口可否滴出了鮮血。

正在這時,羽汐翻了一個身,阿俏的手連忙縮收來,以為她要睡,可是,翻完身的羽汐又沉沉地睡去。

麵對著那個纖瘦的背影,不知為何,阿俏突然看出了一些倔強的意味。甩甩頭,她認為自己是瘋了。一直被圈養在溫室中的花朵,人情世故一概不懂,又沒有什麽心機,凡事都習慣性地聽別人的,她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產生這樣的錯覺呢?

起身,走到窗外,一聲忽哨,一隻灰撲撲的鴿子俯衝下來,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小灰,他還在穎州嗎?也不知道穎州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對著鴿子喃喃細語,鴿子隻“咕咕”兩聲,算是對她的回答。

解下鴿子腳上的銅管,阿俏去摸袋子裏早就寫手的紙條。這紙條還是她早上的時候寫好,卻來不及寄出去的。一摸沒有,再摸還是沒有。阿俏有些心急,掀開口袋來找,卻發現口袋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阿俏,你再找什麽?”這時候**的羽汐突然又翻了一個身,睜著迷蒙的雙眼,看著阿俏。可能剛睡醒看得不是很親切,又用手背去揉自己的眼睛。

阿俏雖然被羽汐這突來的一問,驚了一跳,但很快便恢複鎮定,背轉身,揮手示意鴿子飛走,自己則順手關起了窗。

“沒找什麽,隻是小姐交給我的一個購物清單我不知道丟哪裏了,所以找找。對了,小姐昨天有沒有看到從我身上掉下什麽紙片之類的東西來啊?”阿俏裝作渾不在意地說道。

“沒有。這一天走東走西的,你去的地方又多,說不定早丟到別去處了。反正就是一張清單不甚要緊的。”

“嗯,小姐再寫給我吧,明天我再到別的郡縣去看看還有沒有這些藥,一並收購了來。”

“不用了,明天我們去穎州。”

“為什麽?”這一次阿俏是真的吃驚,嘴巴張得老大,眼睛也猶如一對銅鈴。

“今天那個老漢說他的孫子這兩天開始上吐下瀉,我猜八成是被傳染上了瘟疫。瘟疫向來是先從弱兒身上開始傳播,然後蔓延。我們明天去穎州,據估計,穎州的百姓應該已經開始發病了,如果再不去,隻怕救治不能

及時。控製瘟疫的最好辦法,就是控製它的源頭,隻要我們盡早切斷它的源頭,就不會危及其它的百姓。”

“那這京郊的百姓呢?”

“鏡吾先生在這裏,他總不可能看著那些百姓死在他的麵前。放心吧,他的醫術也很高明的。”

“小姐,那我們怎麽去?”

“找李承涵。”

“小姐,怎麽知道他還沒有動身,他不是早就接了皇命離京去穎州嗎?”

“有皇後娘娘在,他怎麽能夠那麽快動身呢?”

太子在穎州,名目是代替朝庭督促挖古墓事宜,實則是要搶奪古墓中傳聞的至高無上的武功秘笈,得之,不但武功蓋世,還能天下第一,這第一的意思可不僅僅是指武功。要知道,留下這秘笈的可是軒國的開國皇帝,文治武功,哪一項不是曆代皇帝學習的楷模,軒國在他的治理下,疆域史無前例的遼闊,國富民安,一直功澤幾百年。想相,作為未來君主的李承嗣,用多少金銀珠寶也不可能換取他對這個秘笈的興趣。

李承涵若是,而且是作為欽差代表朝庭去。無論如何對李承嗣來說都是一種阻礙,所以皇後娘娘會想法子拖延幾天。這一拖恰逢下雨,道路阻隔,所以,李承涵此刻定還在涵王府。

阿俏代表羽汐去涵王府談判的時候,李承涵果然正在整理行裝。

聽到羽汐想要一同前去,當即表示不允。堂堂一國太子妃,怎麽可以微服出巡。如果一旦出了事情,他怎麽好向朝庭交代,怎麽好向太子交代。

“我們小姐這幾天囤積了大量醫治瘟疫的藥物,如果您讓她前去的,這些藥物,她就可以無條件的送給您,送給朝庭,您想這是多麽大的一件功德。”

“嫂子怎麽知道穎州發生了大麵積的瘟疫?”李承涵吃驚。

“昨天我們主子到郊外走了走。涵王爺,朝庭封門,無非就是早知道了瘟疫之事。又害怕引起恐慌,所以不敢把消息散布不出去。不過,你們不往外傳,可不代表別人會不知道。”

“好。我同意你們同行,不過隻限你們兩個。”

“恐怕不行,娘娘說了,綠竹必須同行。”

“成,三個人。喬裝改扮,不能讓別人知道。”

“王爺放心,這個自然。”

協議達成,明日午時,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