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女人是老虎

阿茂穩了穩心神,須臾之間,她做了一個決定——殺了怪蟒,救出那獵物!至於那獵物是什麽?她不是很在乎。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沒有是與非,隻有生與死。怪蟒捕獵不過是為了飽腹,它有什麽錯?

阿茂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同情弱者,是大多數人甚至仙的通病。她當然也不能免俗。

所以,蟒兄,對不起了。

下輩子不要生的這麽強。

也不要,生的這麽醜!

阿茂心中默默哀道。

隻見她握緊手中的樹枝,用較為尖銳的一端直直朝怪蟒刺去。蛇打七寸,蟒亦如此。七寸之地乃是心髒所在,隻有攻擊最要害的部位,才能一招致命,克敵製勝。

“噗”樹枝刺進了蟒身,直插心髒。那怪蟒的身子遽然僵直,隻是抖動了數下,就沒了氣息。

阿茂見這怪蟒不再動彈,又擔心它腹中的東西會憋死,也沒多做停留,從地上撿起一塊棱角鋒利的青石,走到蟒腹旁,用力一下劃開了怪蟒腹部的皮膚。

一股血腥惡臭撲麵而來,熏得阿茂掩鼻後撤了數步。可那令人生厭的氣味還是鑽進了她的鼻腔。她現在有些後悔自己怎麽長了個嗅覺如此靈敏的鼻子,現在這情形,簡直太遭罪了!

被開膛破肚的腹部中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不停的晃動著,帶動著整個蟒腹都動了起來。

阿茂起初隻以為腹中的獵物是隻小鹿或是小羊。當她走進定睛一看,嚇得一下坐在地上。也虧得她現在口不能言,否則她一定會叫的地動山搖!

那圓滾滾的某物不是別的,正是一顆人頭,活人的頭!那張臉滿是血跡,分不清是他的還是這怪蟒的。阿茂被嚇到了,怔怔盯著他奮力的掙紮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救!救救我!”那驚悚的頭顱向阿茂求援。他在蟒腹待了不短的時間,本來已經窒息昏迷,必死無疑,沒想到這怪蟒劇烈的運動之後,竟然把這腹中之人給“運動”活了!

阿茂這才回神,趕忙上前去拉這被困的人。在阿茂的努力下,這人成功擺脫了蟒腹,隻是他身上的血跡令人心驚。

阿茂上下打量著這個“血人”,才發現他與她一般高,顯然是個身量未足的少年……小沙彌。因為阿茂在看到他鋥光瓦亮的頭顱之時,就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

許是在蟒腹中窒息時間過長,他的臉色有些青紫。見阿茂看怪物一般看著他,身子拘謹一縮,不禁感慨:這蟒一定是她殺掉的無疑。看來師父說的對!女人是老虎!他剛逃離蟒口,又掉進虎口,這運氣是不是太背了點兒?

“我,我想沐,沐浴!”小沙彌怯怯道。沐浴隻是借口,趁著沐浴溜走才是目的。

阿茂覺得這個提議甚好,這臭臭的小沙彌聞起來讓人很心塞。點點頭,示意他跟過來。

小沙彌沒有跑,他確實想沐浴,這一身血汙簡直讓他難以忍受。逃跑是必然的,但也要洗幹淨了再逃跑!潔癖者的內心凡人永遠無法理解。

出了樹林,是一片生機盎然之境。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白雲碧水,遠山蒼茫。若非旁邊某髒兮兮的小沙彌煞風景,阿茂真的覺得在這好好睡上一覺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指了指清澈的湖水,示意小沙彌在這裏沐浴,自己則走到一塊大石之後,倚靠休憩。

小沙彌確定阿茂沒有偷看,便自行脫下衣袍,下水清洗身上的血汙。之後又將身上的僧袍搓洗幹淨。

他見阿茂在石頭後麵並無動靜,便生了逃跑的念頭。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一想到自己能夠“虎”口脫險,他緊繃的心也放鬆了不少。

可不幸的是,他沒放鬆多久,就發現一個技術性漏洞!這個漏洞導致他無法完成他的逃跑計劃。沒有衣服,難道要裸奔不成?

眼看就要日落了,他的身子一直泡在水中,晚風吹過,縱是初秋時節,還是泛起一陣雞皮疙瘩。他打了個寒顫。心中千回百轉的思慮著,其實跑不跑主要在於他。這山中杳無人跡,如果想跑,就算裸奔又怎樣?可是,他是個僧人,雖說已經四大皆空,可“**奔”……他無奈的拍打了一下湖水,歎了口氣,終是過不了心中的坎啊!

“女施主,小僧,小僧的衣服……可否幫忙烤烤?”小沙彌憋紅了臉,對阿茂道。

阿茂被他的聲音驚醒,伸了個懶腰,從岩石後探出半個頭,看到這個別扭的少年此時正沒在湖水中,頗有些無助。阿茂搖搖頭,無奈的走到湖邊,拾起地上的僧袍。又看看水中的少年,蹙眉良久,抬手開始解身上的衣扣。

她這解衣的動作可把這小沙彌驚得不輕,連聲音都顫抖了,“你,你要幹什麽?”

阿茂理都沒理他,徑自解著衣扣。小沙彌見她如此,非禮勿視的道理還是懂的,他忙用手捂住了雙眼,心中默念清心咒。他沒想到這女子如此大膽,心中越發堅定了他師父女人是老虎的論調。

阿茂隻著一件中衣,俯身將外衣疊好放在岸邊,她抬頭望了望天空,這天已經黑了,雖是初秋,氣溫不低,但入夜後的風最是傷人,她看看湖中微顫的小沙彌,他畢竟是凡人,若是惹了風寒,恐有性命之憂。她可不想自己曆盡艱險救回來的人類沒讓怪蟒吃了,倒自己病死了。

阿茂撿起一塊小石子,擲向湖中的小沙彌。

“哎呦!”小沙彌將覆在雙眼之上的手鬆開,揉揉猶帶紅痕的光頭,一臉莫名的瞅著阿茂。

月華如水,恣意的灑在少女的白色中衣之上,她立於岸邊,唇角帶著淺笑,靈動的雙眸映著皎白的月光,亦映著他。小沙彌像是突然沉浸在她的眸中,又是額頭一痛,他突然回神,不自在的看向阿茂,卻見她也不說話,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地上她的外衣,隨後拿走了他濕漉漉的僧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