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懷疑咱們是邪魔派過來的奸細嘛?怎麽還跟過來了?”

周平抱著長刀坐在營地邊上,看見少女和她那兩個侍衛過來以後,當場就毫不客氣地嘲諷了起來。

本身臉上就有一道刀疤,再加上周平這種直來直去的性子,確實很容易引起陌生人的反感。

至少那名少女就被周平這樣的態度搞得無名火起。

暗中拍了一下侍衛的後背,示意讓侍衛去打壓一下對方的囂張氣焰。

那名侍衛很清楚少女的尊貴身份,自然也清楚少女這一貫的性子。

雖然感覺不太合適,但也還是走到周平麵前。

生硬地說道:“不知閣下任何稱呼?”

周平用言語嘲諷了一下,又看到對方主動走過來服軟,也不想把這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的少女得罪太狠。

猶豫了一下,也還是回答道:“前鋒軍西山營什長周平。”

“周兄弟,我老實告訴你,這位小姐身份很尊貴,如果你們能夠安全將小姐護送到京都,乃是大功一件,連升三級都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周平擺了擺手。

既然對方態度緩和下來了,他也不再故意挑事。

語帶調侃地說道:“這位小姐可是覺得我們都是邪魔的奸細啊。”

聽見這話,少女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打算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她當場就得跟周平再懟起來。

火堆前,二寶揭開鍋蓋,冒出大量的蒸汽,鍋裏已經裝滿了白粥。

他畢竟還是個少年,性情質樸,並沒有將少女那種汙蔑的話語放在心上。

他轉頭看向少女等人的方向,揮了揮手,笑道:“還是先吃飯吧。”

值得一提的是,呂言用德爾斐神諭賜福過的破碗,實際上隻能源源不斷地倒出粥,並不會有其他的食物。

不過在逃難的路上,能喝上一口熱氣騰騰的白粥,對於這些士兵們來說就已經算是相當高質量的水準了。

士兵們七零八落的席地而坐,端著一個盛著白粥的碗,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二寶沒有區別對待,少女和兩名侍衛也分到了三碗白粥。

其中一名侍衛先確認了食物的安全性以後,才將碗遞到少女手中。

可惜這名少女大概是由於從小養尊處優的原故,麵對這樣的食物,完全沒有什麽胃口。

反而是暗戳戳地打量著火堆旁的呂言。

大家都在喝粥,唯獨呂言就這樣獨自一人坐在火堆旁,顯得格外的突兀。

是個奇怪的家夥啊……

少女這樣默默地評價道。

“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二寶見少女沒有喝粥,有些詫異地詢問道。

少女沒有說粥的事兒,而是壓低聲音對著二寶打聽道:“那個人怎麽回事?看起來都不像是軍伍中人。”

二寶將口中包著的粥咽下,才順著少女的視線望去。

“啊,你說呂大人嗎?”

“呂大人?他是你們西山營裏的官員?”

二寶略一遲疑,似乎在琢磨著該怎麽解釋。

“不是啊,呂大人是一位神明,這一路上就是因為有呂大人的庇護,我們才能安全趕回來的。”

沉默了片刻。

“噗嗤~”

少女伸手捂住自己小巧的嘴唇,緩了緩,才說道:“你在開玩笑嗎?神哪裏有空跟你們這種家夥同行啊。”

這種年齡段的少女,其實很容易相信神神鬼鬼的說法。

不過要是說真有一位神明會跟著一群殘兵敗將同行,少女也沒有那麽容易相信。

二寶聽著少女懷疑的語氣,頓時有些急切。

“是真的啊,呂大人是有神力的。”

“好好好,你說有就有吧。”

少女敷衍了一下。

隨後一手托腮,不自覺地盯著呂言的側臉,像是喃喃自語道:“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應該也就是這樣吧?”

呂言這種淡然出塵的氣質,跟一群糙漢子對比起來實在是太過鮮明。

王濟已經喝完了碗裏的白粥,笑嗬嗬地湊了過來。

“不知道這位小姐該如何稱呼?”

少女略微有些猶豫,卻還是回答道:“我叫杜思璿。”

“這名字真好聽。”二寶跟個捧哏一樣。

王濟倒是眉頭皺了皺。

“杜……我記得當朝宰相就姓杜吧?”

王濟雖說十多年都在軍營裏度過,但是像這種大人物肯定還是有所耳聞的。

杜思璿點了點頭:“杜彥宏正是家父。”

果然!

這話一出,周圍這些士兵的臉色都有了些變化,有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當朝宰相這種人物,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底層的士兵能夠接觸到的。

王濟定了定神,連忙朝著杜思璿拱手,道:“王濟見過宰相千金,方才多有得罪。”

“隻是……您為何會出現在邪魔攻占的區域?”

這種尊貴的身份,怎麽想都不會輕涉險地,難不成局麵已經惡劣到這種地步了嗎?

一想到這種猜測,王濟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杜思璿臉色稍微有點尷尬:“不是……”

她開始解釋起來,雖說有些地方避重就輕,不過還是勉強能還原出事情的真相。

原來,她跟她的侍衛離開京都的時候,前鋒軍甚至都還沒有戰敗。

當時朝廷裏也並不重視,覺得這所謂的邪魔,估計也是芥疾之蘚,很快就能剿滅。

杜思璿也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打算到曆城這樣接近前線的地方來感受一下戰場的氛圍。

中途即便看到了一些避難的隊伍,也沒有重視,反而覺得這樣的氣氛很刺激。

變故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

人類方麵戰敗的速度以及邪魔推進的速度,都太快了。

她們一行人都還沒有抵達曆城,就看到了大量從曆城裏跑出來的逃兵。

後麵緊跟著的,則是各種各樣的邪魔。

為了保護她,一路上且戰且退,最終隻剩下兩名侍衛活了下來。

但情況也不容樂觀。

如果不是碰上了呂言他們,估計她屍體現在都該涼了。

“這麽說您也不知道朝廷那邊的動向嘛。”

王濟有些失望。

杜思璿握著小拳拳:“不會的,我父親肯定會調集重兵,將這些邪魔通通清繳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