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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他們一出門,就看到門口停著一頂大轎子。

“是龐太師的轎子。”展昭道,“對了,他今天大概是來領龐煜回去的。”

“最後包大人怎麽罰他了?”趙普問展昭。

“哦,打了十大板。”展昭回答。

“這麽輕?”公孫似乎有些不滿,心說包大人不是清如水明如鏡鐵麵無私的麽?原來對龐太師的兒子也會留情麵的啊。

展昭看出了公孫的心思,笑道,“打板子隻是最普通的懲戒方式,厲害的在後頭呢。”

公孫看他,問,“厲害的,要怎麽罰?”

“開封府這條長街之上,總共有一百多家商鋪。”展昭伸手指了指前方,道,“包大人要龐煜這一年的時間,給這一百家商鋪當長工,每家三天,原本的長工夥計幹什麽,他也幹什麽,不得有人幫忙也不得搪塞,會時刻派人監督,如有偷懶,那這一天就白做,再加一天!總之,他什麽時候將這一百多家商鋪的長工工作都做完了,也就算受罰完成了。另外,大人說了,他以後若是再聽到龐煜為非作歹擾亂開封的治安,就絕對不輕饒!”

公孫聽後一陣欣喜,心說,果然!自己當真是小人之心了,包大人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官,而同時,公孫對皇帝趙禎的評價也高了一些。雖然一直都有傳言說此帝甚是懦弱,但是……能任用包拯這樣的好官,並且給與足夠的權力,就證明趙禎一點都不糊塗。

“爹爹。”小四子讓趙普抱著,伸手揪公孫的袖子,道,“餓。”

“哦。”眾人這才想起來,趕緊就出門,吃飯去了。

到了太白居,依舊是熱鬧,夥計早就認得趙普了,與展昭也自是相熟,趕緊往上領,眾人都已經聽說龐煜被罰的事情了,都覺得大快人心。

“展大人,今兒那麽有空啊?”夥計搭著抹布笑著問,“要吃什麽?”

小四子仰起臉看小二,問,“你怎麽知道我叫槿兒?”

那夥計愣了一下,展昭也有些不解,公孫對展昭道,“小四子是小名,大名叫公孫槿。”

趙普問,“叫槿兒多好聽?為什麽總叫小四子。”

公孫看小四子,道,“你問他自己。”

趙普和展昭一起看小四子,小四子小聲道,“槿兒像女娃。”

“這倒是。”趙普想了想,道,“不如改成水井的井……嗯,要不然改名叫公孫豹、公孫狼……”話沒說完,公孫抬腳狠狠踹了趙普一腳。

趙普揉腿,心說不改就不改,人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這書呆子倒好,一不痛快,張嘴就罵街抬手就打人……哪兒有半分文人氣啊。

公孫將小四子抱過來,見他似乎很認真地開始考慮改名字的事情,就捏他鼻子,道,“不準改,聽到沒?你五行缺木缺金,一個槿字能保你一世平安的,不準改掉,改掉就是不孝!”

“唔。”小四子乖乖點頭,心裏嘀咕,每次一提到改名字的事情,爹爹肯定生氣。

展昭已經點好了菜,邊問趙普,“王爺,要不要嚐嚐這裏上好的花雕?”

“那是自然,我最愛的就是酒。”趙普笑著指指公孫,“這書呆也能喝。”

不一會兒,夥計送了酒菜上來,公孫往小四子嘴裏塞了些吃的,小四子邊吃,邊小心地打量四處,心說……嗯,今天吃飯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打擾呀。

正在想著,小四子瞄到了一個人,就見此人個子極矮,看起來年歲不小的,但是隻有三寸丁那麽高,他從這一桌子鑽到另個桌子,動作奇快,不知道在忙碌什麽。

小四子瞪大了眼睛看他,公孫就見小四子一點點地往外蹭,就看了看他,才注意到他似乎是在看什麽,轉回臉,那人嗖一聲已經沒影了,小四子揉眼睛。

“小四子。”公孫捏捏他臉蛋,問,“看什麽呢?吃飯。”

“爹爹剛剛有個人。”

公孫失笑,往他嘴裏塞吃的,道,“這裏除了人就是人,看到個人什麽稀奇?”

趙普轉臉看了看展昭,笑道,“有人在展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展兄不管?”

展昭微微一笑的,道,“等他偷到三樓,自然有人管他。”

話音剛落,突然,就聽到“哐啷”一聲,那個矮個子老頭咕嚕嚕從三樓的樓梯滾了下來,直接摔在了地上,手裏的東西也落了一地……是一個個的錢袋。

這動靜顯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客棧吃飯的人望了那老頭一眼……

“啊!那是我的錢袋啊!”有人喊了起來。

“我的也在!”

“原來是個賊!”

眾人紛紛過來搶回自己的錢袋,那老頭訕訕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有些掃興。

這時候,就見店小二從他眼前經過,手裏端著的是上好的花雕,放到了趙普和展昭的麵前,道,“本店自釀的花雕!當年詩仙李白的最愛啊。”

眾人明知道他胡謅,不過還是覺得有趣,展昭給趙普公孫都滿上了酒,一起幹了一杯,果然……此酒香濃鬱醇厚,讓人回味無窮。

公孫將酒杯放下後,就看到身邊一個人閃過,剛剛那個從樓上摔下來的小老頭子,跑到了展昭的一旁,道,“哎呀,沒看見展爺。”

展昭看了他一眼,道,“偷三爺,今天手氣如何啊?”

“嘿嘿,我這不叫手氣,賭老四那才叫手氣呢,我這是晦氣。”那小老頭瞄了小四子一眼,見小四子正睜大了眼睛瞅自己,下意識嘖嘖了兩聲,道,“這娃娃怎麽呐好看呢?”

小四子看公孫,“爹爹這個是誰?”

“嗯。”公孫想了想,道,“我聽說江湖上有五毒,吃大、喝二、偷三、賭四、**五。”

公孫的話說完,趙普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吃驚,趙普道,“哈,你這書呆子,別看不會武功,江湖事還挺熟悉的啊。”

公孫抬眼看了看趙普,笑道,“哦,我不打仗我也知道大宋有幾個名將,不吃喝嫖賭也知道吃喝嫖賭什麽意思……這叫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我可不會一竿子打沉一船人,看見書生就叫書呆,就好比說武夫,也有溫文儒雅的。”說完,看了展昭一眼,又轉回頭看趙普“雖然,大多數都是粗魯的,呐,九爺。”

趙普嘴角抽了抽,心說,哈,書呆,你一天不說我會死啊?!

“哈哈哈。”那老頭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對公孫道,“先生這話說得妙啊!”說完,轉臉問展昭“展爺,您怎麽還在這兒興致勃勃地喝酒啊?樓上有瘟神啊,退避比較好呀。”

展昭微微一愣,問,“什麽瘟神?”

“哎呀,你還不知道啊?”偷三蹭上去對展昭耳語,道,“您封的那個禦貓,可是得罪了江湖上有名的五個俠客啊,尤其是那老五啊,修羅啊,退避比較好吧。”

展昭挑起嘴角一笑,道,“你可別小人之心,他才沒那麽小氣。”

趙普不解,問,“禦貓得罪誰了?”

“還能有誰?”偷三拍了拍自己身前的腳印,道,“錦毛鼠唄。”

小四子聽到之後,轉臉看公孫,問,“爹爹,金毛鼠是什麽?毛毛是金色的老鼠麽?”

公孫伸手夾菜,堵住小四子的嘴巴。

趙普聽後從容一笑,道,“白玉堂絕對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老頭兒你可冤枉他了。”

展昭笑問,“九爺見過白玉堂?”

“救我兄弟的那人就是他,這次我兄弟無憂,我還沒當麵謝過呢,他會一路跟來,大概也是想看看我兄弟的案子解決了沒有。”說著,趙普對著樓梯道,“都解決了,兄弟無憂,案情破獲,大白天下。”

三樓之上,靠著窗邊坐著一個白衣人,雙腿隨意地架在桌子上,手上拿著個酒杯正在臨窗喝酒,他耳力甚佳,早聽到樓下的對話了,無奈挑起嘴角,心說,這貓挺賊,看來是怕自己找他麻煩。

不過,江湖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哪兒會有人那麽小氣,繼續喝酒,又聽到趙普說案子都解決了,也鬆了口氣,果然包大人名不虛傳!

想了想,他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來,打開看了看,收好,叫來小二。

“爺,您什麽吩咐?”夥計過來,那人將一個卷軸交給他,道,“拿到樓下去,交給展昭。”

“是。”夥計點點頭,拿著東西就下樓了,到了展昭他們的桌邊,道,“展大人,樓上一個白衣人讓我給您的。”

展昭接過了東西,是一個紙卷,就轉臉看了偷三一眼,笑道,“偷三爺,要坐下一起吃麽?”

“呃不用!”偷三趕緊就跑,心說哪兒有偷兒和官差在一起坐著吃飯的道理?心裏嘀咕,原本被白玉堂一腳踹下樓,想要挑撥展昭跟他打一架出出氣的,沒想到兩個都不中計……唉,空歡喜一場。

見人走了,展昭打開一看,就見紙上寫著一首詩:

唐伯舍做一琴軒銘記提供

吾族係忠良

尚書拜中堂

未酬鴻鵠誌

死亦願未償

速水但相思

來而焉不往

相見兩重天

救世且當前

兒唐啟拜撰

展昭看了看,遞給趙普,趙普最怕就是這種詩啊詞的,瞄了一眼就遞給公孫。

公孫放下筷子接過來,打開一看,微微皺眉,“是墓上的碑文。”

“嗯,應該是抄錄來的吧。”展昭道,“不過詩文不太通,似乎文筆不好。”

公孫轉臉看展昭,就見他繼續吃菜,還對他眨眨眼。

公孫心領神會,展昭其實看懂了,卻故意裝不懂……想起剛剛那偷三說的,樓上送來紙卷之人,似乎和展昭一樣是江湖俠士,而且貌似展昭禦貓的稱號衝了別人名諱裏頭的鼠字。可見,展昭是有意假裝自己不懂,這樣就顯得自己在才智上,遜了樓上那位一籌,好讓對方出出氣。

公孫點了點頭,展昭這人性格真不錯。

趙普見兩人打啞謎,也懶得理會,坐過去,拆出蹄子裏頭的大骨頭,用筷子搗出裏頭的骨髓來給小四子吃,小四子吃得眉開眼笑。

“書呆子,這上頭寫的什麽?”趙普問。

“哦,是首藏頭詩。”公孫說著,將紙一折,隻留下詩文每一句的第一個字,道,“豎著念。”

趙普和展昭湊過去,就見寫的是,“吾尚未死速來相救”。

“唉!”趙普點頭,“這個巧妙啊,可這是墓上的碑文啊,哪兒有死人說自己還沒死,要人來救的?”

展昭也點頭,道,“不過先生真是高才啊,一眼就能看出這藏頭詩裏的奧妙來,了不起。”

公孫有些無奈地看展昭,展昭顯然是說給樓上人聽的。

再看樓上白衣人,靠在椅子上喝酒,有些好笑地搖頭,自言自語道,“賊貓,裝什麽。”

“尚書拜中堂”趙普又看了一眼,道,“中堂不就是宰相,大概是包相吧,或者王丞相,展兄,拿回去給包相吧。”

“嗯。”展昭點點頭,折起來收好,笑道,“這若是冤案,還真要謝謝這位送詩來的大俠了。”

樓上,白衣人將酒喝完了,這貓忒賊,逗起來沒意思,就付了酒錢,準備走了。

樓下,展昭和趙普他們也開始繼續吃飯。

小四子覺得今天總算是吃了一頓太平飯,就問公孫,“爹爹我們晚上住哪裏?”

“住王府。”

“住開封府”

展昭和趙普異口同聲。

公孫抬眼看兩人,有些尷尬。

展昭自從見識了公孫的醫術和學識之後,對他很是敬佩,又聽說他隻是個遊方的郎中,就一心想將他留在開封府幫著查案,而且他也有些私心,小四子太可愛了,這要是留在開封府裏,那每天得多高興啊。

趙普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想讓公孫去住王府——對了!他一拍腦袋,得給娘治病去!差點忘了。

“我還是住客棧吧。”公孫道。

“不行。”展昭道,“先生,邢將軍的案子還沒了呢,你可是關鍵證人,不能有閃失,所以要住在開封府。”

趙普道,“唉,書呆,我娘的病你還沒看呢,住王府吧。”

展昭看趙普,心裏琢磨,莫非趙普想要將公孫帶回軍中做軍醫?嗯,這也是不無可能的……趙普這個做元帥的也算是求賢若渴,可是怎麽的,還是覺得公孫在開封府更能發揮。

公孫有些哭笑不得,看看左右,道,“這樣吧,我先暫時住在開封府,至於王府,我不住了,今晚我跟王爺回王府,去給皇太妃看病。”

“甚好甚好。”趙普點頭,道,“今晚若是晚了就別回去開封了,王府也能住麽!”

公孫點了點頭,看了看趙普,心裏有些納悶,這人還倒是不記仇,我這麽損他,他竟然還那麽熱情。見趙普跟小四子有說有笑,公孫心說——嗯,大概是他喜歡小四子吧。

眾人接著吃飯,展昭想起之前開封府有一些懸而未決的案件,這次可以讓公孫順便破了……正這時侯,突然,就聽到樓下傳來了怪異的尖叫之聲,而且不是一個人在叫,而是幾乎整條街的人都在叫,那叫聲之中充滿了驚恐的感覺。

叫聲毛骨悚然,小四子趕緊趴進了公孫懷裏捂住耳朵,“爹爹好嚇人!”

“沒事,別怕。”公孫摟住小四子,趙普和展昭都到窗邊去看,樓上好多人也都圍了過去。

一看樓下,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就見開封府的街頭,竟然走來了三隻黑虎……那三隻黑虎嘴角有血,顯然是剛剛傷過人,而周圍的路人則是東躲西逃,還有好些嚇壞了無處可逃的,坐在街邊瑟瑟發抖。

“鬧市之中,怎麽會有黑虎?”公孫有些弄不明白。

展昭想了想,微微皺眉,道,“該不會是……”

“是什麽?”公孫和趙普同時轉臉看他。

正在這時候,就聽到人群之中又有尖叫之聲傳來,隻見從後方,又來了幾頭黑熊。

“霍。”趙普道,“多年沒回來,開封大街上怎麽盡是猛獸啊!”

“我知道那是哪兒來的。”展昭皺眉,“當務之急解決了那群野獸再說,免得傷人!”

“爹爹那是門口的轎子”小四子突然伸起手,指著被夾在了黑虎和黑熊之間的一頂大轎子。

“這是龐太師的轎子!”展昭和趙普都一愣,就見那幾個轎夫早就嚇跑了,龐太師的護衛也沒見過這場麵,急得亂轉,龐太師鑽出來看了一眼,當即一個白眼翻過去,昏到在轎子裏頭了。

“王爺。”幾個影衛都到了趙普身旁,道,“已經通知巡城的人馬了,我們下去堵住它們。”

趙普道,“都宰了吧,畜生傷人就不該留!”說著,伸手接過紫影遞過來的馬刀,道,“我堵東麵,你們去堵西麵,展兄南麵……呃”

趙普正在找,看誰能堵北麵的時候,就見展昭抬手,往北麵城門方向的大道上一指。

趙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在大道中央,橫著一匹白馬,上麵端坐一個白衣人,手上一把銀白色的古刀。

那人擋住那群黑虎,似乎並無懼意,連他騎著的馬兒都沒有受驚,他抬頭,看了看樓上的展昭和趙普。

趙普挑起嘴角一笑,道,“來得好!走吧!”

展昭也點頭,眾人飛身躍下,站住東南西北四個角,將那群禽獸擋在了中間。

公孫有些擔心地看著,小四子突然拽拽公孫垂到胸前的一縷頭發,道,“爹爹。“

“嗯?”公孫拍小四子,“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不是。”小四子捏著公孫的頭發,在公孫耳邊說,“我們住在開封別走了吧。”

公孫微微一愣,看小四子,問,“為什麽?你不想回家了?”

小四子噘噘嘴,道,“家裏又不好玩,這裏好,小四子喜歡九九,也喜歡展展包包他們。”

公孫似乎有些為難,道,“可是……”

“而且。”小四子道,“爹爹在開封的時候,比較開心,說的話也多了。”

公孫盯著小四子看了良久,點點頭,道,“爹爹知道了。”

“嘿嘿。”小四子笑眯眯,自言自語嘀咕,“開封挺好的,一點不嚇人。”

第二十二章黑白配,男生男生配……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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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抱著小四子在二樓上往下望,就看到展昭、影衛,白玉堂還有趙普,分別堵住了樓下大街的四個方向,不讓那些發了狂的猛獸過去。

那三隻黑虎和兩隻黑熊,也似乎是知道自己被圍困了,前後看了看,齜著牙,對四周的人咆哮。大概因為這幾人手上的兵器,都是上古名器,都殺過生,因此上頭有死氣,野獸最怕的,就是這種氣息了,紛紛後退,聚攏到一起,咆哮。

趙普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路邊有一個農婦抱著自己的孩子哭泣,那孩子不過十來歲,卻被咬傷了,一隻胳膊斷了,他深深皺起了眉頭。

“吼。”那黑虎突然對著趙普吼叫了一聲,趙普對一旁蠢蠢欲動的紫影道,“紫影,你最恨這些畜生吧?”

紫影冷笑了一聲。

“給我殺!”趙普吩咐,幾個影衛躍入了包圍圈之中,舉刀就殺。別看那些猛獸凶猛,但是與影衛相比還是相差甚遠,很快,都成了刀下亡魂。最後,隻剩下了一隻黑虎和一隻黑熊,靠在一處,緊張地看著四外的眾人。

這時候,就聽到身後馬蹄聲四起,有一大隊人馬急匆匆趕來,趙普回頭,看到的卻是公孫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樓,抱著小四子,急匆匆地跑到了身後的牆根,去查看那個被老虎咬斷了手的孩子的情況。

好多看熱鬧的人都圍著,紛紛感慨,“真可憐啊,這娃娃以後要殘廢了。”

“有冰塊沒有?”公孫突然對著人群喊,“誰有冰塊!都拿來!”

“冰?”眾人麵麵相覷,都道“這雪都化了,春天上哪兒去弄冰啊。”提供

“城外的地窖裏頭有!”有幾個好心的人道,“我替你去取!”

“來不及了!”公孫道,“要快!”

“書呆。”趙普走到了公孫身邊,問,“怎麽回事?”

“找冰塊來,這斷手冰上,胳膊上的傷口也冰上,然後**鋪滿冰,一個時辰之內辦好,我能給他接回去!”

公孫的話一出,不止趙普傻眼了,身旁的百姓也起哄了,道,“這手斷了還能接回去啊?”

“可能麽?”

“先試試吧,快找冰!”

“找什麽啊!”趙普對不遠處客棧掌櫃道,“一間上房,十桶水,快!”

公孫抬眼看他,“水有什麽用?”

“唉……”趙普一指店鋪裏頭,道,“你去便是了!”

公孫點點頭,已經有好心人幫著那農婦抱起早已疼暈過去的少年,公孫撿起那根手臂,往客棧跑,吩咐緊跟著的小四子留在趙普身邊。

小四子噘噘嘴,最近爹爹總把他留給別人。

公孫進了客棧之後,趙普命掌櫃的將水都抬出來,而此時,幾個影衛已經準備宰殺最後的兩頭凶獸了,就聽有人高喊了一嗓子,“刀下留情!”

趙普轉回臉去看了看,隻見人馬已經跑到了眼前,微微挑眉,這次來的人馬黑衣黑帽,真的是禁軍了。

“禁軍都統王粲參見九王爺。”那王粲跪下給趙普行禮,趙普一擺手,道,“來遲了,將那些野獸的屍體處理了吧。”

“呃……”王粲對趙普道,“九王爺,可否饒那兩隻凶獸性命?”

趙普一愣,轉臉看他,問,“為什麽?畜生傷人就該宰了。”

“回稟王爺,這些不是一般的凶獸。”王粲小聲回答。

這時候,那掌櫃的已經帶人提著水桶下來了,足足搬來了十桶,一字排開,趙普抬手,一掌拍向水麵,略過了一會兒,水麵上有寒氣泛出……再一看,水竟然結成了冰塊。趙普扯手,抬手一掌……就聽到哢嚓哢嚓的響聲傳來,整塊冰,碎成了一塊塊的小冰塊。趙普對看傻眼的掌櫃道,“抬上去!”

周圍看熱鬧的不少百姓都尖叫了起來,展昭見了,道,“王爺內力驚人啊。”

趙普幹笑了幾聲的,“展兄,你也別看著,給我分掉一半吧。”

展昭笑了笑,走到中間,也和趙普一樣抬手拍水麵,瞬間,就感覺寒氣逼人,水麵結冰了。

王粲在一旁看著,吃驚不已,都說趙普功夫了得,沒想到竟然跟展昭差不多厲害!

“王爺……這些凶獸是貢品,是高麗太子帶來的,準備過幾日進獻給皇上的,所以……”王粲有些著急地說。

“他高麗太子沒銀子喂食麽?”趙普冷笑了一聲,“要上開封府街頭來吃百姓?這凶獸你讓皇上接受了,不怕別人指著皇上鼻尖說他拿自己的黎民百姓喂野獸?”

“說得好!”四周百姓紛紛拍手。

“呃……”王粲張著嘴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隻得歎氣作罷,眼睜睜地看著那兩隻暴怒的凶獸被紫影殺死。

紫影甩了甩手中刀上的血跡,看了眼地上凶獸的屍體,冷冷道,“傷人的畜生。”

展昭在他不遠處,聽到之後,略微有些吃驚,趙普身邊幾個影衛,他這幾天接觸了一下,雖然各個都很能幹,但是性格方麵卻是迥異。

赭影沉著穩重,處事圓滑相當能幹,是影衛之首。

青影沉默寡言,不過他會突然爆出一兩句話來讓所有人笑翻過去,有些冷麵笑匠的意思。

赤影則是比較熱情,喜歡跟人聊天開玩笑。

而這紫影,則是最特別的一個。

紫影年歲相當小,剛剛十八歲,功夫奇高人也聰明,就是很任性也喜歡惡作劇,趙普相當縱容他,就連幾個影衛,也是不自覺地牽就疼愛他。展昭覺得紫影雖然頑皮卻並不是一個暴戾的人,怎麽如今,如此殘忍地對待幾隻凶獸?說實在的,若不是那些凶獸傷人,展昭真的還不舍傷害它們。

赭影就在展昭身旁,見他看著紫影擦刀似乎有些疑惑,就低聲說,“紫影的親弟弟,就是被凶獸咬死的,所以紫影最討厭傷人的動物,不傷人的他不會如此。”

展昭聽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趙普讓赭影和紫影上樓去給公孫幫忙,自己則是和展昭一起,繼續弄冰。

小四子一直在一旁踮著腳看著,就見趙普和展昭隻是手一拍水,然後水就凍上了,他越看越好奇,想了想,就小跑到最後一個桶前麵,撩起袖子,露出白白胖胖的小胳膊來,也學著樣子往水裏拍了兩下,除了沾了一手水之外,水一點變化也沒有。

小四子正覺得有些沮喪的時候,就感覺身後,有輕輕的一陣風動,像是有什麽人站在了那裏。

小四子回過頭,先看到的,是滿眼的一片雪白。

雪白的衣襟上,有淺淺的紋路,很好看很好看,小四子知道,這種麵料是很貴的,叫雲錦,爹爹曾經給他買過一件雲錦的小坎肩,要十兩銀子呢,不過很滑很滑。

雲錦衣襟下麵,是白色的靴子,小四子眨了眨眼,很考究的白色衣服呀,再抬眼,看到白皙瘦削的手,骨節分明,很好看。四子知道,那是練武之人的手,因為和展展九九的手一樣,感覺很有力量,手裏拿著一把銀色的長刀。

小四子眨了眨眼睛,仰起臉來,看。

眼前正是剛剛騎在馬背上的白衣人,小四子覺得他應該跟展展差不多高吧,就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看他的長相。

看清楚了之後,小四子吃驚地長大了嘴巴,他原本一直以為,他爹爹鐵定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可是,這個白衣服的人,也很好看呀!

雖然他不像爹爹那樣斯文安靜,雅致清新,這人看起來甚至有些邪氣,但是……真好看呀!

小四子腦袋有些漿糊,也想不出什麽詞兒來形容這個人的好看了,嗯,爹爹很很很好看,他也很很很好看!當然……小四子還是偏心地覺得,爹爹更好看一點點,兩個人不一樣的,爹爹看起來,沒有他那樣冷冰冰的感覺。

那白衣人抬手,也是一拍水麵……過了一會兒,小四子就覺得涼颼颼的,踮起腳尖趴在桶壁上一看,伸手摸了摸,真的都變成冰塊了。

“咦?”小四子覺得奇怪了,是不是展展他們的手和自己的不一樣?就湊過去,伸手抓住那白衣人的手。

白衣人一愣,就見小四子抓著他的手,翻過來,看掌心,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更加納悶了,為什麽?手心都一樣的,而且那人的手還比自己的要溫熱一點。

大概是小四子表情挺逗,那人輕笑了一聲。

小四子聽到那人笑,仰起臉,然後呆掉。

這時,就聽身後展昭的聲音傳來,“江湖傳言果然不能盡信啊。”

小四子轉回頭,就見展昭有幾分促狹地看著被他抓住的,那白衣人的手,道,“五爺比傳說中的有人情味多了。”

小四子就感覺自己手中那隻手抽了回去,抬眼看,就見那白衣人盯著展昭看了一會兒,問,“那位先生當真能將斷了的胳膊接回去?”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道,“我覺得可以吧……他已經將很多不太可能的事情辦成了。”

這時候,趙普也走了過來,道,“白兄,多謝對我兄弟的救命之恩。”

眼前站著的,自然就是白玉堂。

白玉堂之前去蜀中辦事,正好遇到了邢懷洲,知道了他的遭遇之後,不滿忠良被害,就救了他的命一路護送入開封。在途中聽聞展昭被封為了禦貓,也沒太大感覺,一來展昭盛名在外,白玉堂倒是相信他的人品,不會為了俸祿投靠官府。二來……展昭幫的是包拯包大人,白玉堂早就聽說此人清正廉潔,因此也想趁這次邢懷洲案子的機會,來開封府看看,這位包大人究竟多麽厲害。

邢懷洲被趙普接走後,白玉堂轉道去看了個朋友,然後再回開封。途徑速水縣的時候,他在郊外的一處荒宅裏頭露宿,發現荒宅後麵,竟然有十幾座墳墓。原先以為是亂葬坑,沒想到仔細一看碑文,就見上頭死的似乎是一家人,都姓唐,其中最大的那座墓碑上,有這一首藏頭詩。

白玉堂覺得事有蹊蹺,就將詩文抄了下來,隨身帶在了身上。

來到開封之後,他暗中觀察,覺得的確是不假,展昭留在開封幫包拯,可謂大義,他自然不會計較什麽……原本準備走了,今日竟在客棧相遇,就突然想起了這首藏頭詩來。

“不必。”白玉堂對趙普道,“救他是應該。”

趙普一笑,白玉堂和展昭,一個像冰一個像玉,性子都合他心意,果然江山自有人才出啊,這一趟回來,認得了幾個了不得的人物,心情大好。

小四子見三個大人說話,就伸手揪揪趙普的衣襟。

趙普伸手將他抱起來,問,“小四子,你爹爹以前接過人的手腳麽?”

“嗯。”小四子點頭,道,“四肢掉了可以接回去,隻是,要至少十個時辰的時間。”

“又十個時辰?”展昭微微皺眉,道,“先生昨日已經熬了十個時辰了,又要熬……他身體受不受得了?”

小四子也捏自己的袖子,道,“爹爹說,治病累不死,不治病能悶死……”

“果然醫者父母心麽。”白玉堂點了點頭,對趙普和展昭一拱手,道,“我住西郊翠竹園,園中有上好的竹葉青。”說完,告辭離去了。

展昭和趙普對視了一眼,就見白玉堂飛身上馬,揚長而去,分外灑脫。

小四子擺擺手,“白白,再見。”

展昭好奇,轉臉看小四子,“小四子,你怎麽知道他姓白?”

小四子眯起眼睛看展昭,道,“展展,你笨笨,剛剛九九叫他白兄。”

展昭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四子其實不呆啊。

此時,都統王粲已經命人將那些屍體都帶回去了,臉上滿是頹喪。

趙普抱著小四子,和展昭一起進客棧,邊問,“展兄,你剛剛說知道那些凶獸的來曆?”

“嗯。看吧小說閱讀網”展昭點頭,道,“前幾天來了個高麗太子,叫樸敏吉。”

“哦。”趙普點了點頭的,“是新封的太子吧,聽說之前的太子病死了……這誰給取的名字啊?好好一個太子叫嫖名妓?!”

展昭差點笑噴了,咳嗽了一聲,道,“這太子年紀輕輕,挺能折騰的,弄來了一大群的高麗山珍還有高麗山獸,說放在圍場,供皇上打獵。”

“嗬……”趙普搖頭,道,“皇上一見帶毛的東西就頭疼,還打獵?!”

“可不是。”展昭無奈,“圍場也很多年沒用了,他帶來了一大群的野獸,就隻好用籠子先裝在金庭驛館裏頭……大概是養的人疏忽了,跑出來了。”

趙普微微皺眉,問,“那你不去看看麽?別把那太子也咬死了。”

展昭一笑,小聲對趙普道,“鐵定沒死,若是死了,估計就不是讓我們別殺凶獸,而是連那些高麗廚子都跑來要宰了凶獸給他家太子報仇了。”

趙普哈哈大笑,道,“的確如此。”

說話間,兩人到了房間門口,就見紫影正在安慰一旁哭哭啼啼的農婦,見趙普和展昭上來,就道,“王爺,展大人,赭影剛剛說,還要十個時辰。”

趙普隱隱有些擔心,抬眼看小四子,就見他噘著嘴,小聲嘀咕,“早知道,剛剛就讓爹爹多吃點東西了,小四子又要一天看不到爹爹了。”

趙普也心裏難受得厲害,這書呆子剛剛的確吃得不多,今日熬一宿將人的手接好,明日下午,非得騰出時間來讓他好好睡,後日抓陸明的影衛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又要進宮去證明邢懷洲無罪,這書呆子幹巴巴瘦得跟蘆葦杆子似的,可別累垮了。

樓外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展昭先帶人回開封府了,還有後續事情要處理,以包大人的性格,他可不管什麽高麗太子,帶來的凶獸竟然傷人,自然不能輕饒了他。

當晚,趙普在公孫治病那間房的隔壁住下。

天色漸暗,趙普靠在**盯著床頂的雕花發呆,身旁,小四子已經睡熟了。

趙普轉臉看他,伸指頭,戳了戳他嫩嫩的饅頭一樣的腮幫子。小四子拱了拱,鑽到了被子裏頭,將自己蒙住。

趙普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四子實在可愛,難怪公孫那麽疼愛他,想想公孫每天沒事情就折騰小四子玩的樣子,一定挺可愛……

想到這裏,趙普突然僵住,他盡量保持這自己臉部的表情,然後翻身起床找了麵銅鏡一照,瞬間臉鐵青。

銅鏡裏頭的人,笑得一臉的賤樣。

趙普將鏡子狠狠扔到地上,但是鏡子沒著地他就撲過去接住,心說——好險,差點嚇醒小四子。

有些無力地撿起鏡子,趙普往桌邊一座,心說,趙普啊趙普,你怎麽了?魔障了麽?幹嘛笑得一臉**#**?!

他在桌邊心神不寧,到床邊還是心神不寧,到門口也是心神不寧,總之就是安不下心也睡不著。

最後,趙普將鏡子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到了桌邊,索性盯著窗外頭的天空看了起來。

很快,天亮了,展昭帶著人來,接著小四子出去,在開封府好好地逛了一圈,然後買了一大堆好吃好玩兒的回來,又走了……天也到了下午。

趙普一算時辰差不多了,趕緊衝到門口去等著。

那個農婦也焦急地等著,嘴裏碎碎念——菩薩保佑,保佑我兒平安啊。

趙普看了看她,笑道,“大嬸,放心吧,一定平安的。”

小四子不解地仰起臉,看趙普,“九九,你怎麽知道一定平安的?”

趙普蹲下,神秘兮兮地對小四子說,“因為今天跳的是左眼皮。”

“啊?”小四子歪過頭。

正在這時,就聽“碰”的一聲,門被推開,公孫往外走,還沒跨出來就讓門檻絆了一下……往前撲倒。

趙普早有準備,伸手接了個滿懷。

“爹爹。”小四子著急,趙普對他,“噓……”

再看,就見公孫躺在趙普懷裏,雙眼已經閉上了,嘴裏道,“睏死……”然後,就睡著了。

趙普美滋滋抱起公孫,這時候,那個農婦突然歡喜地叫了一聲,就見赭影抱著他兒子走了出來,孩子醒著,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將孩子送還給農婦,赭影道,“大嬸,手接回去了,先生讓您別讓他碰水,每隔三天抱孩子去開封府上藥,十五天後可以將繃帶拆開,然後慢慢養,兩三個月之後,就能和以前一樣了,就是會留下個疤。

農婦跪地給公孫磕頭,赭影將她扶起來,轉臉對趙普道,“王爺,神醫啊,真的是神醫啊!”

而再看趙普,就見他似乎完全沒聽見,隻是抱著公孫急匆匆往房間裏跑,哎呀……左眼皮為什麽一直跳呢?

第二十三章吃麽?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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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抱著公孫回了客房之後,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到**,小四子小跑著跟進來,趙普輕手輕腳將他抱起來放到公孫身邊,然後到門口吩咐紫影——去準備些補品給公孫,讓他醒來之後吃。

而這時候,就見赭影急匆匆地跑來,道,“王爺,了不得了!”

趙普吃驚,問,“怎麽了?”

“皇太妃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你回來了。”赭影小聲說,“剛剛跑到開封府要人去了,說倒要看看你是被什麽給迷上了,回家先到開封府,也不回趟王府。”提供

趙普聽得一縮脖子,道,“娘喂。”抬腳就跑,不忘回頭囑咐,“唉,守著那書呆啊!醒了就逼他吃東西,別忘了!”

“哦。”紫影和赭影點頭,看著趙普一溜煙跑回開封府去了。

赭影摸著下巴沉默半晌,突然道,“我以後要生個閨女。”

“哈?”紫影茫然地看他。

“生兒子多不孝啊!”赭影挑挑嘴角,“還是閨女好啊。”

“嗯?”紫影仰臉有些鬱悶地說,“我還想你生個像小四子那樣的給我玩呢。”

赭影翻了個白眼,拍拍他,“放心吧,小四子遲早是我們小王爺。”

“當真?”紫影睜大了眼睛一臉期盼。

赭影一挑嘴角,“等著吧,遲早得有那麽一天。”

紫影半信半疑,不過想想,小四子能當小王爺就好了,嘿嘿……他那個比較簡單的腦袋完全沒有去考慮——小四子當小王爺的前提是什麽!

趙普騎上黑梟風一般趕回了開封府,衝進門就看到書房裏皇太妃正在跟包拯喝茶。

“皇娘。”趙普進去給他娘跪下行禮,“兒不孝……”

“行了行了。”皇太妃趕緊伸手去扶兒子,“包大人都跟我說了,你有邢將軍的正事要辦!你也是,找個人捎個信跟為娘的說一聲麽,害我還擔心,以為你被什麽狐媚子給迷住了,連娘都忘了。”

“嗬嗬。”趙普咧開嘴幹笑了兩聲,不知道為什麽,他娘親一說到狐媚子三個字他腦袋裏就蹦出公孫一臉狡猾地對他笑眯眯,趕緊甩甩腦袋。

“聽說你給娘親找了神醫來看風濕?”皇太妃笑問。

趙普看了看包拯,心說,包相,嘴夠快的啊,就點點頭,道,“對啊,不過娘,那神醫現在累壞了正在休息,因此沒法來,明日還要為邢懷洲的案子入宮,所以隻能等後日給娘看病……”

“不急不急。”皇太妃趕緊擺手,道,“我聽說他前兒個剛剛熬了十個時辰救活了邢將軍,昨兒個竟然熬了十個時辰將一個娃娃被猛虎咬斷的手給接回去啦?”

趙普有些吃驚,問,“娘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這事情整個開封府都傳遍了,說是開封府來了個神醫,妙手回春,連斷了的手都能給接回去。”這時候,展昭從外頭走進來,邊回答趙普,邊給皇太妃行禮。

展昭這性子和長相,在開封府那是出了名的八到八十歲通殺,特別是討上些年歲的老人家喜歡,那是人見人愛。車見車翻。老太太大多一看見展昭,就笑得合不攏嘴,皇太妃自然也是,點著頭道,“是啊,我就是聽下人說起了昨天的事情,才知道澤嵐回來了。

趙普點點頭,原來如此。

展昭聽後暗自點點頭,趙普表字原來叫澤嵐啊,澤嵐即河山寓指山川大海,果然是有氣魄的表字,普字則是有普度眾生的意思吧,皇太妃對趙普的要求大概就是他能有如今成就和氣概的主要原因吧。

“那我也該回去了。”皇太妃站起來,道,“你們忙,別為了我這老婆子操心。”

趙普趕緊往外送,包拯也起身相送,老太妃擺手,示意包拯他們忙自己的就行,於是,便讓趙普攙扶著往外走。

“澤嵐啊,邊境一帶如何啊?”太妃低聲問。

“挺太平的,所以兒回來了。”趙普回答。

“嗯。”太妃壓低聲音說,“澤嵐啊……邢將軍的事情,說明了什麽,你知道麽?”

趙普一愣,看皇太妃。

“這皇帝啊,自古以來都是一樣的,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你得時刻注意著些,嗯?”皇太妃低聲說,“這次啊,在開封就待久些,邊關啊,別去管他,好好地,給我為邢將軍討個說法,這皇上啊,試的可不見得就是邢將軍,而是你啊,誰不知道你倆是拜把子?”

趙普沒說話,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了門口,皇太妃給他整理了一下頭發,道,“你可還記得娘從小跟你說過的話?”

趙普點了點頭,淡淡道,“不是我不能當皇帝,是我不想,你若想動我分毫,我便在一朝之內,得你江山。”

皇太妃點了點頭,拍拍他肩膀,“好,你有遮天之力,才能護你自己與心愛之人,帝王無情,不要對他們有希望,明白麽?誰叫你天生帝王之才卻無意為王呢,第一個要防的,便是你那皇侄!切記!”

“嗯。”趙普點頭。

皇太妃滿意地看了他一會兒,道,“你忙你的。”說完,拄著龍頭拐下台階,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進了轎子裏頭,離去。

趙普站在原地直看到皇太妃的轎子徹底消失在街角,才緩過神來,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回身進府……想了想,要不然還是去接那書呆子吧!想罷,趙普又折出門,往客棧走去。

客棧裏頭,公孫睡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就給餓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小四子趴在**,正在跟小兔子玩耍。

“小四子。”公孫翻了個身。

“爹爹。”小四子撲過去摟住公孫。

公孫笑了笑,伸手捏他腮幫子,問,“這一天你玩得還好?”

“嗯。”小四子點點頭,“展展陪我去逛街了,買了好多東西還吃了點心。”

公孫點了點頭,這時候,就聽到門口傳來了細碎的說話聲音,便問,“門口誰說話?”

“嗯,影影們吧。”小四子回答。

公孫微微皺眉,壓低聲音問,“趙普的那些影衛?”

“趙普是誰?”小四子傻嗬嗬地問。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九九啊。”公孫沒好氣地回答。

“哦。”小四子點點頭,“對啊,九九好像有事情回去了。”

公孫聽到這裏,輕手輕腳起身,跑到門口,聽外頭的動靜。

就聽門外傳來對話之聲

紫影:唉,好像醒了啊。

赭影:那王爺還沒回來,怎麽辦?

紫影:王爺說醒了要吃掉的。

赭影:睡醒了就吃好麽?

紫影:管他呢,反正王爺喜歡。

赭影:小四子也在裏頭呢。

紫影:那就一起吃麽。

赭影:不是吧?!小四子還那麽小!

紫影:無所謂啦,反正是男人,又不是姑娘家。

赭影悶笑:這倒是,姑娘家的話就該注意點,吃了可別嫁不出去啊。

紫影:所以說還是男的比較好!

赭影:對啊。

公孫聽得直皺眉,心說,這兩個影衛說什麽呢?!這趙普想要幹嘛?!

其實吧,公孫誤會了,赭影和紫影在外頭說什麽呢?!剛剛趙普吩咐紫影燉補品給公孫吃,紫影問了店家,熬夜傷身吃什麽最好,店家介紹了狗鞭,後來,紫影就弄了一鍋子狗鞭鴨肉煲。

他倆在討論的是,睡醒了就吃狗鞭這種東西好麽?小四子那麽小,吃狗鞭可以麽?會不會對身體不好?姑娘家沒法吃狗鞭吧?要是以後讓婆家知道了,還不叫人笑話,可別嫁不出去啊。

可是公孫此時還有些半夢半醒,又有些糊塗,聽了兩人的對話之後,就往亂七八糟的地方想了,不過也怪紫影赭影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始終都沒提到狗鞭湯這回事,又隔著門板,公孫就誤會了。

“糟了!”公孫趕緊跑回去,抱起小四子。

“爹爹?”小四子不解地看公孫,公孫趕緊捂住他嘴巴,道,“噓!”隨後就走到門口,但是想到門口影衛把守著呢,鐵定出不去,又跑到了窗邊,往外一望,是二樓……嗯,還不算太高。

公孫正在猶豫要不要往外跳的時候,就聽到門口傳來了赭影的聲音,“先生,是不是醒啦?”

公孫一慌,就道,“沒!”

赭影和紫影麵麵相覷,心說……沒?

公孫推開窗子,看了看下麵,就想著,是自己先下去,然後再讓小四子下來,他接住呢?還是抱著小四子一起往下跳呢?又看到外頭有一個遮雨的小棚子,心說,大概可以先上那兒緩一緩,然後再往下跳!

正在為難,卻聽到門口紫影和赭影異口同聲,“王爺!”

公孫一驚,趙普回來了!

趙普走到門口,見兩人端著一鍋湯在哪兒等著,就問,“那書呆醒了?”

“好像是醒了吧。”赭影回答。

“哦?”趙普也聽到裏頭似乎有些動靜,看了看那鍋湯,問“可以吃了?”

“嗯!”紫影點頭。

“我進去吧!”趙普的意思是,他端著狗鞭湯進去,但是公孫在裏頭隻聽到——

“書呆醒了?”

“那我進去吃!”

……

公孫大急,他也是沒睡醒糊塗了,就抱著小四子舉棋不定。

同時,門被一推。

公孫心說,為了小四子也要跳了,想罷,就抱著小四子,踩著窗戶往上爬,

趙普進門,看到的,卻是公孫正抱著小四子,準備跳窗。

“喂!你幹嘛?!”趙普急了,大叫了一聲,公孫一驚,一個沒站穩就身子往下一歪……

趙普扔了狗鞭湯就衝過去了,直接跟著他飛出了窗戶。

紫影和赭影趕緊去接狗鞭湯,紫影接住湯鍋,問,“這唱的又是哪出啊?”

赭影聳聳肩,道,“誰知道啊,都說了秀才遇到兵,有理也沒理了。”

兩人衝到窗邊,就見趙普不愧輕功出眾,躍出窗口就將公孫接住了,在半空中一撈,但是離地麵太近了,情急之下,隻好翻了個身,自己躺在下麵,接住了公孫,公孫則緊緊抱住小四子,一屁股坐在了趙普的身上。

“咳咳……”趙普被壓得夠嗆,咳嗽了一聲,心說幸虧這書呆沒多少分量,小四子也沒多少分量,不然非被壓壞了不可,不過這書呆子全身骨頭,怎麽這麽瘦啊。想著,他坐起來,先去看懷中的公孫,問,“怎麽樣?沒摔著吧?”

公孫也有些傻眼,剛剛他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好像還沒睡醒,不過這麽一下就徹底醒過來了,有些納悶,自己幹嘛往下跳?

小四子則是徹底傻了,他抱著小兔子被公孫抱在懷裏,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看著公孫眨眼,半晌才問,“爹爹,你們幹什麽?”

“呃……”公孫摸摸頭,趙普也問,“書呆,你幹嘛,睡傻了,好端端的跳什麽樓啊?”

公孫也有些糊塗,抱著小四子不說話。

一會兒之後,太白樓二樓的雅座上,滿滿一桌子的飯菜前。

“哈哈哈……”趙普趴在桌邊哈哈大笑。

赭影和紫影也捂嘴笑,小四子一臉茫然地啃著一隻鳳爪,而他旁邊的公孫,則是紅著耳朵低頭喝著那碗狗鞭湯……現在回想一下真是,自己是不是睡傻了?丟死人了。

趙普笑著看公孫,道,“我說書呆子,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就說你們這種書生,整天滿口仁義道德,肚子裏就亂七八糟。”

公孫瞪了趙普一眼,趙普忍笑,給小四子盛湯,喂他吃飯。

公孫轉臉,就見小四子親昵地坐在趙普腿上,手上拿著雞爪子啃,趙普將湯勺子送到他嘴邊,他就張嘴吃一口,樣子比自己喂飯的時候還乖呢。

公孫有些酸溜溜的,邊喝湯,邊看著小四子,隻不過,趙普是邊喂小四子吃飯,邊看公孫喝湯。

坐在對麵的紫影和赭影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無力。

又吃了一會兒,趙普就見赭影對他一挑眉,示意他看樓梯口。

順著他指示的方向望過去,就見樓梯口走上來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穿著一件古怪的衣服,像是高麗人的服飾,趙普微微地皺眉。

而那人上了樓之後,環視四周,身旁有一人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人聽後轉過臉,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趙普他們。

第二十四章案子一樁接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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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伸手,將趙普腿上的小四子抱了回來,自己喂他東西吃,小四子邊吃邊跟公孫說,“爹爹,小四子想要跟九九學功夫。”

公孫微微皺眉,道,“學功夫幹嘛?”

“小四子學了功夫,就能保護爹爹了。”小四子笑眯眯說。

公孫聽了覺得挺受用的,就道,“你還挺孝順啊。”

“那個呀。”小四子點頭。

“你還小呢,以後再說。”公孫道。

趙普很想說一句,學功夫就是要這個時候開始啊,晚了就沒用了,卻感覺桌子下麵公孫踹了他一腳。

趙普抬眼,公孫狠狠瞪他——不準教!

趙普無奈翻了個白眼,心說——書呆子,自己書呆不說,還不讓兒子翻身!

正這時,就見那個穿著高麗服飾的男子走了過來。

公孫也注意到桌邊站了人了,就抬眼望過去,隻見那高麗男子對趙普微微一拱手,道,“九王爺,久仰大名。”

趙普抬眼看他,問,“閣下怎麽稱呼?”

“在下是高麗太子樸明吉。”

“哦。”趙普點了點頭,道,“久仰。”

“嗬。”樸明吉一笑,道,“九王爺客氣了,在下剛剛成為太子,沒有戰功也沒有政績,根本就是默默無聞啊。”

“嗯?”趙普看他,道,“誰說太子沒名氣的?這開封城的百姓可是都知道你放出猛虎狗熊來滿大街咬人了。”

“呃……”樸明吉有些尷尬,道,“昨日之事實屬誤會,乃是我府上下人喂食之後沒有關上籠門,聽說幸好九王爺與展護衛還有一位白衣的少俠及時製止了那些畜生行凶,才沒有引起更大的傷亡,因此在下特來找九王爺道謝。”

趙普微微挑了挑眉,這太子說兩句話倒是挺靠譜的,就是不知道人靠不靠普。

“另外,聽說有一個少年被黑虎咬傷了?”樸明吉問。

“哦,已經治好了。”趙普點點頭,道,“太子既然是無心的,也沒有太大的傷亡,便算了吧,回去好好責罰那家人便是,那孩子麽,有驚無險,賠償他些銀兩,好好安撫也就是了。”

“對的對的。”樸明吉點頭,接著問,“九王爺,我聽說,昨日有一位神醫,將那少年的斷臂給接上了,可有此事?”

趙普點了點頭,道,“呃……”他話沒說出口,腳又被公孫踹了一腳。

趙普撓撓被踹疼的小腿,心說你個書呆子啊!無奈,趙普歎了口氣改口道,“也沒什麽,那孩子傷的不算重。”

“哦。”樸明吉點點頭,似乎還想再說什麽,就見樓下急匆匆跑上來了一個黑衣人來。

“王爺!”那黑衣人的衣衫上有些塵土,似乎是剛剛遠途趕路而來。

“回來了?”趙普一見來的人是黑影,便知道他帶著陸明來了,“人帶來了?”

黑影點了點頭。

赭影起身付賬,趙普見小四子還沒吃飽,就對公孫道,“你先陪著小四子吃飽了再來吧?“

“呃,我……”公孫顯然想要一起跟去查陸明的案子,但是又不舍得小四子挨餓,他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

就見小四子站到凳子上,伸筷子給自己夾了幾個菜放到碗裏,然後托著小碗對趙普說,“九九,抱。”

趙普伸手將他抱了起來,小四子邊吃邊說,“爹爹,走吧,這些吃完就不餓了。”提供

趙普頗有些吃驚地看著小四子,公孫也是一笑,又給小四子拿了一塊桂花糕,跟著趙普一起,下樓了。

赭影拽了一把身旁呆愣愣的紫影,問,“走啊,幹嘛呢你?”

紫影突然眼淚汪汪地說,“還是生兒子吧?”

“哈?”赭影不解地看紫影,心說這是這麽了,沒病吧?

紫影扯著他袖子說,“你看啊,小四子多可愛啊,善解人意!”

赭影無奈,拽住他往外走,黑影有些摸不著頭腦,追上去問,“唉,小四子是誰啊?怎麽跟王爺那麽親啊?”

……

等眾人都離開了,樸明吉問身旁跟著的隨從,“那個年輕的書生,和那個孩子是什麽人啊?”

“太子,那個書生,應該就是昨天治病救人的神醫,據說姓公孫。”

“哦。”樸明吉點了點頭,道,“明日進宮之事準備得怎麽樣了?”

“太子。”隨從有幾分為難地說,“那些進貢準備用的神獸都被殺了……我們沒貢品怎麽進宮啊?”

樸明吉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自有辦法。”說完,轉身也走了。

公孫和趙普回到了開封府裏頭,就看到包拯的書房裏頭,陸明趴在地上一個勁地發抖,似乎是嚇壞了,一路趕來,黑影和白影也沒給他好臉色看,弄得他是灰頭土臉的。

“陸明,你因何陷害邢懷洲將軍?”包拯問他。

“下……下官沒有啊。”陸明趕緊擺手,道,“是……是邢懷洲裏通外國……我有證據的。”

“證據?”包拯冷冷一笑,道,“好一個證據……你這封信是從何得來的?”

“是……微臣派人半途攔截而得,是那邢懷洲,飛鴿傳書給大理楊氏的時候,截獲。”陸明回答。

“這封信並未放在飛鴿傳書的竹筒之中過。”公孫突然道。

那陸明一愣,轉臉看公孫。

“放入竹筒之中的書信定然要折卷,痕跡會很明顯,紙張也會有所破損,這張紙上一點折卷的痕跡都沒有。“公孫道。

“這……”陸明額頭見汗,道,“這個……哦,我截獲了那封書信之後,一直都夾在厚厚的書本之中小心保存,因此,壓平了吧。”

“是麽?”公孫問,“你夾在什麽書本之中了?”

“呃……下官不記得了。”

公孫點了點頭,拿著那封書信看了良久,微微一笑,問,“陸大人祖籍哪裏人啊?”

陸明抬眼看了看公孫,問,“呃……這位先生是?”

“他是開封府的人。”展昭道,“問你什麽你就回答吧。”

“是。”陸明點頭,赭影瞄了趙普一眼——嘴沒展昭快吧?!

趙普嘴角抽了抽。

“呃,在下是……安徽太平人士。”陸明回答。

公孫聽後笑了笑,搖搖頭,道,“陸大人,我倒是覺得,你不是太平人士……而應該是太平附近的,宣城人吧?”

陸明一愣,身子不自覺地一顫,在場眾人就對視了一眼,不免有些納悶,這陸明為何要掩飾自己的籍貫?

“宣城生產宣紙,宣城人,凡是略微通些詩書的,都對紙有研究。”公孫道,“宣城人又大多喜歡書法,而練習書法最好的,是用三層宣。”

“三層宣?”趙普不解地看公孫,“那是什麽?”

公孫道,“宣紙,乃是用紙漿沉澱而得,這種紙漿沉澱一層的工序製作而得的直是單層宣紙,也就是我們常見的,兩層則是雙層宣,而三層,就是三層宣了。”

包拯等都點點頭,這個是有耳聞,三層宣是極厚的宣紙,用來寫字,墨不容易化開,紙不容易劃破,是寫大字的上品。

“這種三層宣,最大的特點便是可以用來揭畫。”公孫淡淡一笑,看那陸明,“陸大人就是用了揭畫和接畫的技術,移花接木,製造了這一封信吧?”

陸明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臉色依然有些發白,隻是道,“先生,說笑的吧。”

“我不是說笑。”公孫道,“你這張紙,是三層宣之中的一層,拚接上其他宣紙作而得,要不要我在大人麵前,重新做一遍給你看看?”

陸明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惶急。

“啪!”包拯手邊沒有驚堂木,就拿起鎮紙在書桌上狠狠一拍,“陸明,你還想瞞騙抵賴,還不從實招來,想要本府大型伺候?”

“呃……下官……”陸明一時間亂了方寸。

“大人,他不認賬也不要緊。”公孫道,“三層宣隻有宣城的幾個店鋪有做,因為之前發生過有人用三層宣去騙名家書畫,然後分成三份販賣的事情,因此每一家售出三層宣的數量和去處都是有記錄的……這種紙張是哪個店鋪產的,讓那家店鋪的夥計一看便知道,然後按照他們的記錄一級級查下去,最後,必然能查到是誰買了這種紙張。邢懷洲將軍是個武人,應該沒有寫書法的愛好吧?”

“沒有。”趙普撇嘴,“他還書法?!一提寫東西就頭疼!”

“陸明。”包拯顏色稍微緩和了些,道,“你今日若是從實地招了,便也罷了,你若是要等到我查出來了,那你可就是欺君罔上,罪無可恕了,你好自為之!“

半晌,陸明才哭喪著臉,給包拯磕頭,道,“包大人……您饒命啊,下官我說”

趙普聽到他說肯招供了,也覺得來勁,轉臉看公孫,公孫正好也轉過臉,兩人對視,就見趙普對他點頭——書呆子,有本事!

公孫挑起嘴角,輕輕地笑了笑。

趙普就看著這個笑容……覺得有些頭暈。

隨後,陸明招認了,原先他因為邢懷洲不給他麵子而懷恨在心,有一回,他去喝花酒,跟一個名妓提起此事……後來一來二去熟了,兩人情投意合,一夜歡愉之後才知道那是楊氏派來的釣餌,是騙他上鉤的。最後,他無奈,糊裏糊塗地就跟楊氏的人合作,他悄悄給邢懷洲下了毒,然後楊氏的高手打傷了他……但是邢懷洲不是省油的燈,竟然自己逃走了,還被白玉堂給救了,最後,他隻得派人追捕。

包拯點頭,這案子算是了解了,當即,包拯和趙普帶著人上金殿去,好當著趙禎的麵,給邢懷洲開脫罪責。

問公孫要不要去,公孫笑了笑,道,“宣城出才子,皇宮之中,必然還有宣城的文官,隻要找一個去,將書信給他一看,一定會馬上見分曉,我就不去了。”

趙普早知道這書呆子對皇室頗有些微詞,便也不再多說什麽,和包拯一起,先帶著人進宮了。

趙禎果然找來了朝中幾位宣城的才子,幾人一看書信,就說是用的揭畫與接畫,有一個善於此道的,還當場演示了一遍給皇上看,所用的工具,正是包拯他們帶去的,也就是公孫之前給他們準備的。

趙禎看得嘖嘖稱奇,但是趙普進宮前,公孫囑咐他了,千萬別在皇上麵前提什麽大才子啊,神醫之類的,所以他和包拯都隻是將公孫一帶而過,但即便如此趙禎對公孫還是印象深刻,下令,賞了他銀兩。看吧小說閱讀網

趙普見趙禎封賞完了公孫、痛斥了陸明並判處斬首,最後還讓人接來了邢懷洲,在宮中修養,並且親自跟他賠禮認錯,邢懷洲激動得就快哭了,趙普也不再多說什麽了。原本,他娘叫他好好地刁難一下趙禎,但是趙普始終不太善於此道,便也沒有再開口。

趙禎一如過去一般,拉著他喝酒聊天,很是親密,趙普與他吃了頓晌午飯,趙禎還想留他,他推說要回去給娘請安了,也就離開了皇宮。

等趙普走了,趙禎獨自坐在書房裏頭喝茶,老太監陳班班給他奉上差點,問,“皇上,有心事?”

趙禎輕輕歎了口氣,道,“皇叔幾年未見,越發英姿勃發了。”

陳班班笑了笑,道,“九王爺的確英雄氣概。”

趙禎點了點頭,“相比起來,朕就差遠了。”

“皇上何出此言啊?”陳班班問,“皇上乃人中龍鳳。”

“我聽說,軍中不少人都擁護皇叔為帝。”趙禎道,“他也有兵權,若是要翻了朕,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陳班班微微笑了笑,道,“皇上,多慮啦。”

“哦?”趙禎看他,笑問,“如何多慮?”

陳班班低聲說,“自古英雄,無帝王!”

趙禎一愣,伸手,摸了摸下巴,道,“你這話……倒是值得琢磨。”

“雜家認為皇上大可不必擔心九王爺。”陳班班道,“九王爺畢竟是外族所生,別說他無心為王,就算真的要篡位,朝中勢力複雜,不是那麽容易的。”

趙禎聽後,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啊。”

……

開封府中。

公孫下午無事,被展昭拉去卷宗放幫著整理卷宗,等他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的場麵。

院子裏麵,一大群趙普的影衛正圍成一個圈,小四子在中間,蒙著眼睛,摸瞎。幾個影衛在一旁起哄,“小四子呀,抓到了人還要猜到啊,猜不到要親親的!”

“嗯。”小四子蒙著眼睛跑來跑去,一下子抱住了紫影,眾人捏著鼻子問他,“小四子,你抓到的是誰呀?”

小四子道,“嗯……影影,青衣服的。”

“錯啦。”紫影揭開了小四子蒙著眼睛的布,湊上去道,“小四子猜錯了,來親我一下。”

“嗯。”小四子笑眯眯湊上去親紫影,親完了,就見公孫鐵青著臉站在一旁,道,“你們……”

幾個影衛一縮脖子,轉身就跑了。

公孫上去一把抱起小四子,“小四子,我怎麽教你的,不準給人占便宜!”

小四子噘噘嘴,道,“爹爹,是我親親他們呀,小四子占便宜,沒有被占便宜!”

公孫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這小呆子,真是……

正這時候,就見包拯緩緩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大人,怎麽了?”展昭見包拯一籌莫展的樣子,就走上前問。

“嗯……這首藏頭詩。”包拯拿著那日白玉堂交給展昭的藏頭詩,自言自語道,“似乎是……牽扯到了前朝的一幢舊案。”

“舊案?”公孫和展昭都一愣。

“又有冤案啊?”趙普正好從外頭進來,伸手接過公孫懷中的小四子抱住,道,“書呆,冤案咱們晚點說,你先跟我回趟王府吧,給我娘看看風濕。”

公孫點頭,“好。”

第二十五章小四子一出,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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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讓紫影趕來了車,將公孫和小四子送上馬車,自己則是騎著黑梟,趕奔王府,回家,給他娘親治風濕去了。

馬車一路行來,小四子趴在車窗邊看著外頭的熱鬧街市,公孫對他說,“小四子,待會兒見到皇太妃,要記的叫人啊,這回可別叫成皇皇或者妃妃了。”

“哦。”小四子噘了噘嘴,走過來挨著公孫坐下,問,“那,叫……什麽呀?”

“皇太妃。”公孫耐著性子教小四子。

小四子琢磨了一下,問,“那個是九九的娘親麽?”

“嗯。”公孫點點頭。

“那為什麽不能叫婆婆?”小四子問。

“她是皇親國戚,所以不能跟平民百姓一樣的叫。”公孫解釋道。

“那九九是不是也是皇親國戚。”小四子湊到公孫身邊,雙手拖著下巴,胳膊支在公孫的腿上,笑眯眯地問。

“嗯。”公孫點點頭,道,“是啊。”

“那為什麽九九可以直接叫?”小四子歪著頭問。

公孫也答不上來了,伸手捏捏小四子的腮幫子,道,“小四子,哪兒那麽多問題啊?”

小四子在公孫懷裏蹭了蹭,問,“爹爹,九九的娘親是不是也和九九一樣好?”

公孫聽後,輕輕歎了口氣,這位公主他是略有耳聞,據說年輕時極為潑辣能幹,是個誰都頭疼的老太太,趙普能有今日的成就,估計也都是托了他娘的福了。

因此,公孫心頭還是略有些忌憚。

正想著,就聽在一旁駕著馬緩行的趙普對小四子說,“小四子,見了我娘啊,叫婆婆也行,叫奶奶也行。”

“真的麽?”小四子高興,心說,這個好記,比那個什麽皇什麽妃好記。小四子也有些納悶,他說話的時候,明明沒問題的,換做記藥名字,也是一記一個準,就算再長都能記住的,但是每次隻要一讓他記人名,立刻就糊塗了,什麽都記不住了。

馬車緩緩地在王府門口停了下來,一大群管家來迎接,公孫的那位同窗也在,多年未見,兩人寒暄了幾句,一聽說公孫和趙普是在路上巧遇的,不禁大呼有緣。

趙普和公孫對視了一眼,想了想……嗯,是還挺有緣的。

兩人進了王府裏頭,趙普帶著公孫,向後院走去,那裏是他娘親長年住的祠堂。

“皇太妃為何住在祠堂裏頭?”公孫微微皺眉,覺得作為一位身份顯赫的皇妃,住在這黑瓦白牆的一井院子裏,沒有雕梁畫棟也沒有亭台樓閣,著實讓人驚奇。

趙普淡淡一笑,道,“我在外征戰,即便是保家衛國,那也是殺生害命的勾當,我娘每日為我祈福六個時辰,每日隻吃兩頓,從不食葷腥。”

公孫微微一愣,心中對那位皇太妃的印象好了起來,卻聽到身旁小四子幽幽地說,“九九的娘親真好,小四子的娘親都不要小四子。”

公孫一皺眉,伸手去抱小四子,道,“小四子,不是你娘親不要你的,娘親不是過世了麽?”

小四子摟住公孫,小聲說,“小四子沒娘親。”

公孫見小四子眼圈紅紅的,心疼不已,在他腮幫子上親了一口,道,“有爹爹呢,怕什麽?”

“嗯,爹爹以後要給小四子找個好娘親。”小四子小聲嘀咕。

公孫笑著搖頭,問,“那你想要什麽樣的?”

“嗯。”小四子笑眯眯,“要九九娘親那樣的……嗯,或者九九那樣的。”

“唉。”公孫瞪了小四子一眼,“盡胡說八道!”

趙普在一旁可聽進去了,心說——小四子還挺有眼光的……起碼比這書呆有眼光!

幾個影衛跟在身後,聽得直甩頭。

紫影瞟了赭影一眼——王爺聽明白小四子說的是什麽了麽?咋認他做娘都那麽痛快啊?

赭影挑挑眉,示意紫影算了——唉,你沒聽外麵傳麽,說王爺讓狐媚子迷上了。提供

紫影一愣,瞪大了眼睛——當真啊?!

赭影無奈拍了怕他肩膀——你真可愛!

“夫人。”這時候,一個在祠堂門口澆花的丫鬟眼尖,一眼看見了趙普,趕緊跑進去報信,“夫人,小王爺回來啦!”

皇太妃趕緊將手中的念珠放下,一旁有丫鬟婆子將她從蒲團上扶了起來,皇太妃腿腳已經不是很麻利了,扶著下人們略動了動筋骨,半天才能走路。

這舉動正好讓走進來的趙普看見了,他心頭一酸,趕緊上前扶住他娘,扶著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皇太妃早就看見跟著趙普進來的人了,就見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書生,老太妃眯起眼睛看了看……心說,哎呀,這書生怎麽那麽好看呢?這眉眼鼻口,端正秀美,這男的還有長得那麽好看啊?

看著看著,老太妃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記得幾年前,趙普出征在外的時候,老太妃為了給趙普祈福,特意舟車勞頓去了一趟杭州的靈隱寺,見了那裏的慧通方丈,讓他給趙普測測命數。

慧通法師當即為她問禪,得出的結論是——趙普人生之中會有劫難,若要有驚無險地度過,得靠一個“竹”字。

老太妃當年不解,便問了慧通這“竹”字何解?

慧通隻笑著跟她說,天機難測,他問禪之時,隻看到了一片黑暗之中有漫天的大雪鋪天蓋地而下,眼前是一片遼闊的蠻荒之地,像極了漠北一帶的寒冬。而在這一片荒蕪之中,有一株翠竹迎風站立,枝杈雖然纖細但是柔韌異常,隨著寒風輕擺卻不曾折斷,翠如碧玉是秀若蘭芝,偏偏還有一番極硬氣的傲骨在裏頭,讓人是過目難忘,隻記得了一個“竹”字。也就是說,趙普曆經磨難之時,這棵翠竹,會是他的續命藥竹,並將終身,伴他左右。

老太妃當時是聽了個一知半解,當晚她在禪房之中過夜,夜間因為這慧通法師的幾句話而輾轉反側,最後忍不住跪倒佛祖麵前參禪,半夢半醒間,就隱約看到了一個人……當時隻匆匆一瞬,皇太妃沒看清那人容貌,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坐禪還是已經睡著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隻記得那男子穿著飄逸的白色衣物,緩緩向她走過來,樣貌之類她什麽都記不得了,隻是莫名地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份氣息,便是慧通大師說的那句——翠如碧玉秀若蘭芝,偏偏還有一番極硬氣的傲骨在裏頭。

當時,皇太妃問那人,“閣下可是竹?”

那人仿佛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皇太妃接著道,“懇請這為竹先生,切莫舍棄我家澤嵐,伴他度過風雨,我不求他聲名顯赫左擁江山,隻願他平安快樂一世,有人陪伴永不孤單。”

那人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對她微微笑了笑,笑得皇太妃心頭豁然開朗,隨後……睜開了眼睛,天已大亮。

當日一夢,已然時隔多年,皇太妃今日猛地看到公孫走進來,那身影形態舉手投足,竟然就跟夢中那位竹先生一般無二……莫非……這便是天意麽?

太夫人站起來,見公孫給她行李,趕緊上前去扶,道,“先生免禮。”

趙普有些吃驚,心說——這書呆子真的人見人愛不成?怎麽他娘親看到他都如此激動?

“呃……先生貴姓?”皇太妃問。

“學生複姓公孫。”公孫溫和地笑了笑,回答。

老太妃反複琢磨了琢磨,沒有竹字,不過剛剛公孫那一笑已然笑進了皇太妃的心底……讓人好生暢快,就又接著問,“敢問公孫先生的大名和表字。”

公孫微微一愣,道,“學生單名一個策字,字遙燭”

“噗……”趙普差點笑出聲來,公孫轉回臉看他,心說,我名字又怎麽礙著你了?

趙普小聲對公孫說,“公孫藥竹,舍你其誰……”

公孫剜了他一眼,趙普才收斂了一些。

趙普是笑了,皇太妃可是傻眼了……策字,策字便有竹,而那遙炷二字,續命的藥竹,諧音又可同瑤竹……瑤即為美玉……碧玉一般的翠竹!冥冥之中果然又注定麽?皇太妃扶著身旁的趙普深吸一口氣,暗自慶幸——我兒有福!

小四子湊過來,挨著公孫的腿邊,小聲說,“爹爹的字很好聽的,而且也有意思的。”

趙普點頭看小四子,“是啊,藥竹麽。”

“才不是。”小四子認真道,“我五行缺木缺金,爹爹五行卻火,這個表字,是爹爹的老師給他取的,他是老神仙的。”

聽小四子說得振振有詞,趙普看公孫,“這表字何解?”

“哦。”公孫笑了笑,道“當年恩師說夜裏夢我獨自漫步在漫天大雪的荒漠之中,孤立無援,幸好前方有一盞燭火,雖然身處狂風之中卻仍然燒得炙熱,像是在引領我走出荒漠一般……所以才取字叫遙炷的。”

趙普挑挑眉,道,“嗯……還有那麽點意思。”

皇太妃深吸了一口氣,心裏一陣欣喜卻並未表達出來,而且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小四子。

小四子此時,正站在公孫身邊,小半個身子在公孫身後藏著,睜大了一雙大眼睛,盯著眼前的皇太妃看。

小四子心說,九九他娘看起來一點都不老呀,而且……好好看喏。

而皇太妃則是被小四子一雙大眼睛瞧得魂魄都快出來了,身旁幾個丫鬟也都竊竊私語,“這娃娃真可愛呀!”

“真的很可愛啊。”皇太妃對身旁的下人說。

“嗯。”幾個跟在太妃身邊時間很久了的丫鬟都道,“老夫人,這孩子比菩薩身邊的金童還可愛呢。”

公孫自然知道小四子有多可愛,隻是小東西自己不知道,總覺得自己是個傻嗬嗬的小胖子。

“小四子。”公孫將小四子往前讓了讓,道,“叫人,這是皇太妃。”

小四子往前來了一步,還是抓緊公孫的衣擺,看了看老太妃,臉紅紅叫了一聲,“嗯,奶奶好。”

“嗬……”公孫和趙普就聽到一派抽氣之聲,正在納悶是怎麽了,就見那老太妃一拍大腿,“哎呦……要了我的命嘍,來,心肝兒給奶奶抱抱!”

小四子就湊了過去,皇太妃伸手將他抱了起來放到腿上,趙普心說……娘親不是連重東西都不能拿麽?怎麽看到小四子就好了**成了?這樣子看來都不用開藥了,沒事多抱抱小四子吧?

“你叫小四子呀?”皇太妃伸手捏著小四子胖鼓鼓的小手,手心裏那一把肉膩得老太妃腸子都打結了,揉著小四子蹭來蹭去,吩咐丫鬟弄點心,上果子,冷不冷?熱不熱?

趙普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再看公孫,就見公孫略帶俏皮地對他眨眨眼——小四子一出,誰與爭鋒!

趙普心頭猛地一跳,心裏罵娘——你個書呆子一個男人長一雙鳳眼,沒事兒拋什麽眉眼啊,看得人心慌意亂的,真是!

好不容易才讓激動異常抱著小四子死不放手的皇太妃將小四子放了,公孫坐下,給太妃把脈。

把了一會兒之後,公孫微微皺眉。

趙普見公孫的神色心裏七上八下的,就問,“書呆,能不能治啊?”

“唉!”皇太妃瞪了趙普一眼,道,“你叫人什麽?這是神醫,是小四子的爹!”

趙普眼皮直跳,心說小四子的爹又不是您兒子您幹嘛那麽護著啊……您兒子在這兒呢。

“太妃的風濕有多方麵原因引起。”公孫伸手,拿過紙筆開方子,道,“要伴以服藥、針灸和草藥沐浴,堅持上半個月,酸澀脹痛的感覺消除,再一個月,消腫,再一個月調理,使四肢活動自如,然後最後一個月多吃些調解的補品,多走動,便可以痊愈。”

“真的?”趙普沒發話,太妃身旁的那群丫鬟都樂瘋了,有幾個都喜極而泣了,她們好些都跟了皇太妃十多年,看見老夫人受盡風濕疼痛之苦,如今一聽有救,自然感激涕零。

“太妃。”公孫突然問,“您日常……除了正常的膳食,可曾吃什麽特別的東西麽?”

趙普聽了不解,問公孫,“書……先生,什麽叫特別的東西?”

公孫微微皺眉,想了想,道,“太妃,有人給你下毒。”

皇太妃一愣,趙普眼珠子都瞪圓了,上前一把抓住公孫,“什麽?”

皇太妃趕緊攔住趙普,道,“哎呀,你這粗魯勁又上來了,別弄傷先生,閃開,靠邊站!”

趙普著急,站到一旁催促公孫,“有人下毒是什麽意思啊?”

公孫看皇太妃,“太妃最近長跪之後起身,是不是會四肢酸麻,頭暈、惡心,有時候睡醒了還會做夢,仿佛醒不來一般?”

“對對!”皇太妃趕緊點頭,“我還以為是風濕弄的。”

公孫搖了搖頭,道,“下毒之人恐怕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公孫說著,從小四子手上的小藥箱子裏,取出自己的銀針來,將皇太妃的手輕輕托起,然後在手上拍了幾下,道,“可能會有些疼,太妃忍一忍。”

“好!”皇太妃點頭,公孫用銀針戳進了皇太妃的指尖穴位之中,這太妃不愧為草原女子,公孫自然知道這其實挺疼,但老太太卻麵不改色。

將銀針拔出,公孫將針遞給趙普看,道,“這是一種罕見的毒,叫雉鳩草,長期服用,可神不知鬼不覺致人死亡,皇太妃已經服用了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了。”

“混賬!”趙普聽後暴怒,轉身出門,對幾個影衛道,“給我把王府家將,所有帶活氣的都捆來!我要一個個審問!反了他們!”

影衛們趕緊帶著兵將抓人。

皇太妃有些著急,道,“哎呀,這是氣糊塗了啊……慢慢查麽,別打草驚蛇。”

“不要緊的。”公孫收起了銀針,對皇太妃說,“隻要下毒的人在王府裏頭,我便能找出來。”

皇太妃看了公孫良久,道,“先生,真是高才!”

小四子笑眯眯說,“我爹爹是神醫!”

誤會是這樣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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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這一怒可不要緊,影衛兵將將整個王府所有的丫鬟下人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起。

眾人一聽說有人要下毒暗害老太妃,一個個也都嚇得有些傻眼了,這可是大事,若是趙普一聲令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們都宰了,那也沒地方說理去。

於是,王府的大院裏,丫鬟下人一個個抖如篩糠,站到了一起。幸好王妃平日生活比較節儉,而且趙普也幾乎常年不在府衙之內,因此家裏服侍的人有限,這也是有好處的,查起內賊來比較方便。這若是換成了龐府,丫鬟下人一數有千把人,那查起來就麻煩了。

等到人都站在了院子裏,趙普看公孫,問,“如何查?”

公孫道,“雉鳩草的毒性很大,一般下毒的人自己也會中毒,說著,讓赭影給他拿了一大捧銀針出來,挨個給那些家人的手上紮針,動作就跟給皇太妃試毒的時候一樣。

那些丫鬟們好些都疼得叫了起來,趙普在一旁皺眉……剛剛看他娘試,還以為一點兒不疼呢,沒想到是如此的疼麽。

當試到廚房的一個夥夫時,公孫就見他的手在抖,似乎很是害怕,一旁的赭影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公孫用針紮入那人的手指頭……往外一拔……就見是黑色的。

公孫一皺眉,道,“是他!”

就在公孫話說出口的時候,隻見那夥夫嚇得轉身就想跑,赭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後脖領子往院子裏一甩……那人摔了個結實,想再爬起來卻被赭影踩住了,他趴在趙普腳邊,哎哎直叫,道,“王爺饒命啊……我不知道那是毒……我,我是聽人指使。”

“聽什麽人指使?”趙普話剛問出口,就見站在那些下人最後麵的一排之中,有個年歲稍大一點的下人驚得掉頭就跑,被守在門口的紫影一腳踹了回來。

眾人一看,是副管家王忠。

趙普讓公孫將所有人都試完了,命令大管家,原朝中大總管太監趙惠,將所有的太監下人還有丫鬟都帶下去重新查一遍底細,來曆不明的統統趕走,以後找下人都要連祖宗三代都查明白,王府內外加強戒備,以後所有皇太妃的吃穿用度,都要仔細地查驗過!

隨後,趙普名人將王忠和那個夥夫帶到了別院裏頭。

皇太妃自然知道他們要幹嘛,就對趙普道,“澤嵐啊,別傷了人命。”

趙普微微皺眉,隨後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公孫在房中給皇太妃用針灸驅毒,小四子在一旁遞銀針,邊問,“爹爹,九九他們去幹嘛?”

公孫笑了笑,道,“小孩子不可以問。”

不一會兒,公孫給皇太妃施了銀針,就道,“太妃,要等半個時辰才能拿下來。”

“嗯,好好。”太妃腦袋上紮了好些針,點頭,看了看公孫,道,“我還是不大放心啊……以澤嵐的性子,定然將真凶找出來……唉,這問出來與問不出來,都是大大不利啊。”

公孫聽後,也沒什麽表示,隻是低頭,整理東西。

皇太妃見公孫不動聲色,就笑問,“先生可曾聽懂我的話?”

公孫微微笑了笑,搖搖頭,道,“學生愚鈍。”

“嗬嗬。”皇太妃笑了,搖頭,道,“看來先生是懂了,若是不懂,那就該問了,不問,就是懂了。”

公孫無奈,看了看皇太妃,道,“太妃是女中豪傑。”

“嗯。”皇太妃倒也不謙虛,輕輕點點頭後歎了口氣,不無感慨地說,“女中豪傑讓人敬仰,不過這世上真正相當女中豪傑的可實在是沒幾個?都是被逼出來的。”

公孫聽後點頭,“太妃的確不容易。”

“多謝先生體諒了。”皇太妃道,“我不願回大漠而居住在京城之中,無非就是給皇上吃顆定心丸,我在他手裏呢,澤嵐至孝,給他個天大的理由他也不會造反的。但若是我死了……偏偏還不巧死在皇城裏頭了,那澤嵐記恨的則必然是皇上,而皇上也沒有什麽可以用來製約澤嵐的了。”

公孫聽後,點了點頭。不無感慨,所謂天大地大,不如娘大,這皇太妃,為了天下太平,更為了自己的兒子,竟然心甘情願在開封之中做人質。

見公孫沒有表示,皇太妃也不管他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繼續幽幽地說,“可見這下毒的人必然不會是皇上指使的……但澤嵐並無什麽黨羽,他若造反登基了,那好處是澤嵐一個人的,所以說,此下毒之人雖然計恨,但卻不見得是要害澤嵐。”

公孫沉默——的確,以趙普在軍中的威望,應該有不少人希望他稱稱帝。

“這朝中大多是文官,他們知道澤嵐重武輕文,而且有一大半還是貪官庸官,澤嵐眼裏揉不得沙子,身邊容不得傻子……如果等級,對他們來說無疑也是百害而無一利。”皇太妃道,“所以謀劃這事情的不應該是文人,必然是武人……也就是說,是澤嵐的軍中友人。”

公孫暗自皺眉,的確隻有這一種可能性,但這種事情,他也知道關係重大,便不願多插嘴,見太妃看他,就道,“太妃分析得當。”

“哈哈。”皇太妃笑著搖了搖頭,“老婆子我心機重,想從先生嘴裏套出話來可也真不容易……那我就直白了說吧,這次會如此行事的,必然是軍中一些有地位,特別擁戴澤嵐的人幹的……還不會隻是一個兩個!當年太祖就是黃袍加身做的皇帝,如今有人想要效仿,見我老婆子是絆腳石,就想將我除去了,這也是那些個莽漢們才會想出來的主意,所以我不怪他們。可是這事情萬一澤嵐查出來了,心中必然不快,如今事情鬧大,軍中之人必然知道,皇上那頭必然也知道。”

公孫微微皺眉——的確對趙普不利。

“軍中之人澤嵐是動不得的,不然必然產生分裂,軍心動了那麽澤嵐就麻煩了。”皇太妃不無擔心地說,“可是皇上那頭心裏也會有嫌隙,而且朝中別有用心之人甚多,鐵定會借題發揮刁難澤嵐……所以說,這事情是查出來了不好,查不出來更不好,左右為難哦!”

公孫低頭不語,心裏暗道,這皇太妃真是厲害,這種心思,沒在大風大浪裏頭起落過,是絕對練不出來的。

小四子見皇太妃一臉的愁容,就湊過去問,“奶奶你怎麽了?”

老太妃伸手將小四子抱到腿上,捏他的小臉蛋,道,“小四子啊,奶奶有事情鬧心啊,想不出主意了。”

“什麽事情鬧心呀?”小四子伸手捏著老太太的袖子,仰著臉問。

“嗯。”老太太琢磨了一下,道,“是這樣子,有件事情呢,知道和不知道,都不行,那該怎麽辦呢?”

小四子本來就挺糊塗一人,聽了之後就更加糊塗了,問老太妃,“什麽知道不知道?”

老太妃也笑了,道,“這有件事情呢,知道了不好、不知道也不好,要是知道了,有一部分人會不高興,不知道呢,又有另一部分人會不高興,你說,怎麽辦好?”

小四子聽後眨了眨眼睛,小聲嘀咕,“那就告訴想知道的人,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人,不知道麽。”

老太妃一愣,盯著小四子看。

公孫則是笑了,搖搖頭,繼續整理手裏的箱子,等全部整理完了將箱子蓋合上,公孫才道,“這事情也不是不能解決。”

“請先生賜教!”皇太妃虛心求教。

“這雉鳩草的外貌,與一般的蘭草根須挺像的,而蘭草根須是可入藥的。”公孫不緊不慢地道,“今日之事,可說成是這兩個下人自作主張,不知從哪兒問來了偏方說蘭草的根須能治療風濕,就想給太後治病。隻不過他們誤將雉鳩草當做蘭草根須了,以至於太後中毒。雖然行事是惡劣了些,但是畢竟也是一片忠心,因此王爺重罰了他們之後,沒要他們性命,將人趕走了。”

王妃聽後,眼眉想開,道,“妙計啊!讓他們回去交差的時候,就說他們被發現了,澤嵐查到後,他們靈機一動編造了這個謊話,那些指示他們行事的人必然覺得虛驚一場,最好的辦法就是息事寧人不再提起,這樣子事情就掩蓋過去了……皇上那邊,也不會起疑,就算起疑了,外人也沒什麽可挑唆的,好個四兩撥千斤啊。太妃樂壞了,趕緊命大總管趙惠將這法子傳達給趙普。

不多時,就看見趙普黑著臉回來了。

“如何了?”皇太妃笑問他。

趙普點點頭,“已經處理好了。”

“人問出來了沒有?”皇太妃問。

趙普遲疑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點點頭,“問出來了。”

皇太妃搖頭,道,“就知道你肯定忍不住要將真話問出來的。”

“這幫人真是可惡!”趙普皺眉,“老糊塗了!”

老太妃見趙普一臉的怒意,也無奈搖了搖頭,似乎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話忍住了。

公孫見時辰差不多了,就將皇太妃身上的針都取了下來,道,“太妃,今日晚間用藥草泡澡半個時辰,然後睡前把藥服下,明日和後日隻要服藥和泡澡便可,三日後,我再來給您施針。”

“唉。”皇太妃著急了,摟著小四子不放手,道,“先生不是要走吧?住這兒吧!”

“是啊書呆。”趙普覺得今天這事兒可得好好謝謝公孫,也道,“留下吧。”

公孫笑了笑,搖頭,“已然答應包大人先住在開封府了,而且我對那個案子還挺有些興趣的,所以還是回去吧,反正也不遠,走動方便。”

趙普和皇太妃對視了一眼,也不好攔阻,隻能放公孫回去。

小四子走的時候,皇太妃和幾個丫鬟都不舍,千叮萬囑公孫一定要帶著小四子常來,還命人給抬了一箱子的糖果小吃,眾人跟小四子依依不舍地分別,太妃命趙普親自將公孫他們送回開封府去。

路上,趙普還是心事重重,公孫看了他一眼,道,“不孝。”

趙普嘴角抽了抽,瞪公孫,“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也想宰了那群老東西給娘出出氣,可是沒法子啊,宰了娘就更鬧心了!”

公孫白他,道,“我不是說你這個!”

趙普一愣,看公孫,問,“那我哪兒不孝順了?”

“太妃為了你這麽大委屈都忍了,你還擺著一張不開心的臉,這不是讓她委屈上麵還加擔心麽?”公孫反問。

趙普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不過咽不下這口氣。”

公孫笑了笑,道,“誰讓你咽下這口氣了?”

“啊?”趙普不解地看公孫。

公孫遞給趙普一包藥粉,道,“這藥粉吃了之後,能拉上三天三夜呢,讓人給那群老東西吃了吧,他們能不知道你的性子麽?這案子不查清楚你是不會罷休的,現在風平浪靜的,就表示你忍了,但是你是有仇必報的人,如今這樣忍耐了,就表示對他們已經心存不滿,這不讓他們更擔心麽,別到最後生了異心出來。你將這藥給他們吃了,好好教訓他們一把,這樣子,他們心中也有數了,你也出氣了,也好讓太妃痛快痛快!”

趙普伸手接過公孫遞過來的那包藥粉,愣了良久,突然一拍大腿,一把摟住公孫,“書呆子,你他娘的實在太聰明了!老子從沒見過你那麽能幹的書生!”

邊說,趙普還就邊摟著公孫,湊過去在他腮幫子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提供

霎時……

公孫愣住了,趙普也愣住了,身後紫影和赭影假裝望天,什麽也沒看見。

而在這個時候,就聽小四子突然歡歡喜喜地叫了一聲,“白白。”

公孫和趙普同時回過神來,轉臉,就見他們正好停在一家客棧的門口,客棧裏正好走出了一個白衣人來……正是前幾天見過的白玉堂。

白玉堂剛剛從酒樓裏頭出來,到了門口,就看到趙普摟著公孫狠狠親了一口。

趙普和公孫就見白玉堂表情複雜地盯著他倆看著,隨後,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從一旁同樣呆愣的小二手裏接過了馬的韁繩,拽著馬兒走了,臨走時,還伸手摸了一把小四子的腦袋。

赭影和紫影就見白玉堂飛身上馬離開的時候,似乎是實在忍不住了,嘴角挑起。

小四子對著遠去的白玉堂擺手,兩個影衛捂著嘴忍笑,公孫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趙普還摟著他呢,而大街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包括熱鬧的酒樓裏頭也是鴉雀無聲。

公孫和趙普這幾天早就出名了,趙普是灰眼修羅,名震大宋的英雄,公孫是能把斷手接回去的神醫,住在開封府裏頭……眾人的眼神像是說——呦?原來你倆是這種關係啊。

一時間……

公孫惱羞成怒,一張臉通紅一腳踹開了趙普,趙普也是趕緊閃開,見公孫果然是要發怒了,就到,“唉,書呆,我不是有意的!”

公孫見好些人看熱鬧,也沒法計較,隻得氣哼哼一把抱起小四子,留下了一句,“臭流氓!”就轉身抱著小四子走了。

三日後,整個開封府都在傳,那日公孫和九王爺從酒樓門前經過,九王爺上去摟住親之,公孫丟下一句“臭流氓”就紅著臉走了。

又過了幾天,老太妃正在院子裏曬太陽,老太監趙惠走過來低聲對她說:“太妃,剛剛傳來消息,西北軍中的三位老將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什麽,已經拉了幾天幾夜了,軍醫用盡了法子也沒治好,三個老將隻能一天到晚駐守在茅坑裏頭,唉聲歎氣。”

皇太妃聽後先是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道,“妙哉妙哉,我兒越來越能幹了。”

遊龍隨月

作者:耳雅

老龐,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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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牽著小四子的小手,慢慢悠悠地往開封府走去,路上好些路人經過,都跟他打招呼,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一揖,“先生好。”

公孫也禮貌地跟人回禮。

一臉鬱悶地跟在後頭的趙普就覺得有些納悶,問,“書呆,你才來開封府幾天,怎麽那麽多人都認得你了?”

公孫看了看他,笑道,“這叫近朱者赤。”

“啥意思?”趙普不解。

“治病救人的神醫和明如鏡清如水的開封府,那叫相得益彰。”公孫對他笑了笑,道,“這我若是住在龐府裏頭,就會被罵成有醫術無醫德,貪財好色。”

趙普失笑,小四子突然伸手指著前方,道,“爹爹,門口又有轎子了。”

趙普和公孫都順著小四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就見開封府門口,停著一頂轎子,那是一頂明黃色的轎子,那顏色一看就知道——皇親國戚。沒有盤龍的傘蓋,但是有好些威武的隨從。

公孫下意識地看了身旁的趙普一眼。

就見趙普先是愣了愣,隨後臉上現出了公孫難得一見的開朗笑容,快步就往開封府裏頭跑進去了。

“爹爹,九九怎麽了?”小四子好奇地問。

公孫笑了笑,道,“小四子,你若是好久沒見著爹爹,知道爹爹在開封府裏頭,你會不會也很快地跑進去?”

“那自然了!”小四子笑眯眯,“原來裏頭是九九的爹爹呀……咦?不是說九九的爹爹過世了麽?”

公孫拉著他走進府衙,笑道,“生父不如養父親麽……”

“嗯。”小四子點點頭,笑,“九九原來和小四子一樣啊。”

公孫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是養父,就笑了起來,帶著小四子,往包拯的別院走過去。

趙普風風火火衝進院子,進到包拯的書房,果然,就見上座坐著一個一派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在跟包拯喝茶下棋,抬眼看到趙普,一愣。

“八哥!”趙普叫了一聲。

那中年男子愣住。

包拯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八王,你不剛剛還念叨麽,怎麽不敢認了。”

“澤嵐?”那中年男子有些不確定地叫了一聲,站起來搖頭驚歎道,“都長那麽高了?”

趙普上前一步,一撩衣擺單腿跪地給那中年男子行禮,公孫正好拉著小四子到門口,看到那中年男子趕緊將趙普扶起來,上下打量,道,“三年沒見你就竄上去那麽高啊?就是瘦啊!”

“不瘦了。”趙普笑道,“八哥一點都沒邊,還是那麽氣派。”

公孫心中了然,他入開封那麽久,趙普就跪了兩個人,一個是他娘,一個就是此人了……看氣度樣貌,這位應該就是八賢王了。

公孫有些吃驚,這八賢王應該有四十多了,但是看起來甚是年輕,隻三十多歲的樣子,一派的斯文儒雅,相貌英俊氣度尊貴,很有些雍容之感,相比趙普少了一分霸氣,多了幾分文氣,果然如傳聞一般,俊美賢王。

八王爺的身份自然不同,當今皇帝和趙普都是在他府中跟著他長大的,他自己倒是沒有子嗣,就是把他倆當兒子了。

八王爺上下左右看夠了,伸手一把拍住趙普的肩膀,道,“好小子,邢懷洲那案子還真是虧得你了……不然可麻煩!”

趙普笑了笑,道,“八哥費心了。”

八王爺說話間,看到了門口的公孫和小四子,就問,“這位,莫非就是神醫?”

“對。”趙普對公孫招手,道,“書呆,進來見見我八哥。”

公孫拉著小四子進門,給八賢王行禮。

“免禮免禮。”八王趕緊扶,道,“先生好手段!朝野震動啊,太醫院那群老不死的都借白綾自盡去了!”

公孫忍笑……果然跟趙普是一家人,性子還是像的。

小四子好奇地仰臉看著眼前這好看的叔叔,眨著大眼睛,八王爺也看見他了,仔細一看,讚歎道,“這娃娃真可愛!”

趙普伸手將小四子抱了起來,道,“小四子,這是八王爺。”

小四子看了看八王爺,小聲說,“八八。”

“呃……”公孫有些著急,就怕八王生氣,趙普則對八王說,“八哥,這孩子還小,他就記兩個字的名兒。”

八王爺擺擺手,示意不礙事,笑問小四子,“你叫什麽?”

“小四子。”

八王笑著點頭,道,“小四子,真巧了,我小時候還有個小名兒,他們都管我叫小八子。”

小四子一聽來精神了,就道,“小八子。”

“哈哈。”八王被他逗得直笑,小四子又轉臉看包拯,突然道,“小包子”

……

“哈哈。”八王爺大笑不止,包拯可是哭笑不得,心說好麽,本來包包就夠有趣的了,這回還變成小包子了。

小四子又看趙普,趙普對他挑挑眉,小四子摟住趙普道,“九九比小九子好聽,還是叫九九。”

趙普滿意,對公孫眨眨眼。

公孫微微皺眉——小四子……好像真的很喜歡趙普,別喜歡別人都多些。

眾人坐下寒暄了幾句,八王爺問包拯,“對了包相,你剛剛說等澤嵐來了有東西讓我看?”

“嗯。”包拯將那封展昭帶回來的,白玉堂抄錄的信拿出來,遞給八王,八王微微皺眉,打開……就見是那首藏頭詩。

他拿著信看了一會兒,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道,“這個……”

“八王,是不是想到了一個人?”包拯低聲問。

“不可能的。”八王搖著頭喃喃道,“怎麽可能……”

“怎麽了?”趙普不解地問。

“大人。”這時候,展昭從外頭回來了,給眾人略行了一禮,將一卷東西遞給了包拯,道,“我從速水縣拿來的唐家族譜。”

包拯接過來看了看,遞給了八賢王。

八王拿過去一翻,將東西往一旁的台子上一放,道,“荒唐!”

包拯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而是看八王爺,“八王,這事情查不查?”

八王無奈歎了口氣,道,“包相,你願意查就查,何苦問我,這不是拖我下水麽?”

包拯笑道,“有八王參與,辦事情方便些。”

“你……”八王搖頭,無奈道,“這燙手山芋……得罪人的事情你就知道往我這兒丟!”

趙普在一旁看著兩人打啞謎,問,“你們說什麽?”

八王看了看他,道,“澤嵐啊……這事兒牽連挺大,你們先別打聽,我跟包相查個**不離十了,再告訴你們。”

趙普微微皺眉,看了看展昭,展昭挑挑眉——示意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趙普轉過臉,就見公孫低著頭正給小四子整理衣服呢,似乎對這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也不覺得意外。

趙普心中微微一動——這書呆好像知道些什麽!

正在這時,外頭王朝跑了進來,道,“大人,龐太師求見。”

“咳咳。”八王爺一口茶嗆到,捶了捶胸口,看包拯。

包拯也有些不解,問,“他前兩天不是把龐煜接走了麽?怎麽又來了?”

王朝看了看一旁的公孫,道,“據說……安樂侯讓人打壞了,龐太師找了太醫治不好,想找公孫先生求醫。”

“打壞了?”八王爺一愣,問,“誰那麽大膽子把安樂侯給打了?”

王朝搖了搖頭,道,“這個不清楚。”

“先生?”包拯看公孫。

公孫笑了笑,道,“先抬進來看看傷勢吧,能救自然是救的。”

包拯點頭,讓人請龐太師進來。

“老包啊!”

不多會兒,龐太師哭哭啼啼就進來了,“你要給老夫做主啊!”

“咳咳。”這回輪到趙普讓茶水嗆到了,展昭也忍笑,他們連做夢都沒想到過,竟然有一天龐太師會跑來開封府喊冤。

隻見龐太師顛著肚子跑進來,身後家將抬著擔架,擔架上是奄奄一息的龐煜。

“呦,八王也在啊……王爺啊,老夫命苦啊!”龐太師又開始哭。

展昭在一旁,低頭看了看龐煜的臉色,問,“他這是讓誰打傷了?”

“哎呀。”龐吉拉著展昭的袖子道,“展護衛,那幫高麗武士真的是太可恨了啊!”

“高麗?”趙普抬起頭來。

“九王爺!”龐吉給趙普作揖,“你什麽時候帶兵把高麗平了吧,好消老夫的心頭之氣啊!”

公孫將小四子順手交給了趙普,起身走了過來。

“神醫!公孫神醫,我龐家就這一個後代,您一定要幫老夫留住啊!”龐吉是真的著急了,包拯和八王對視了一眼,趙普也是皺起了眉頭……跟高麗人有關麽?

公孫蹲下去,揭開龐煜身上蓋著的被褥,就見他身上有淡淡的青紫,皺眉,道,“怎麽如此狠毒,都對著要命的地方打?”

“對啊對啊!”龐吉點頭,道,“剛剛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也是這樣說的,說煜兒的內髒被傷到了。”

公孫伸手給龐煜把脈,趙普則是問龐吉,“太師,究竟怎麽回事?”

龐煜對跟在後頭的一個家將招招手,道,“你來說!”

“是老爺。”那家將哭哭啼啼道,“我們小侯爺不是被包大人罰給各家店做長工麽?”

包拯點點頭。

“小侯爺……小侯爺哪兒吃得起這種苦啊,他每天找個小茶館子喝茶鬥蛐蛐,讓我們給幹活兒了。”家將小聲道。

包拯臉色板了板,搖頭。

“剛剛,小侯爺好好地在館子裏喝茶水呢,見路上一個白衣男子騎馬走過去。”那家將小聲嘀咕,“那白衣男子長得甚好……跟謫仙似地,小侯爺眼都看直了,讓我們去打聽打聽。”

展昭微微皺眉,問,“那男子是不是手上拿著一百銀色長刀?”

“是啊。”夥計道,“那日抓那些凶獸的時候,小侯爺是沒看見可是我們看見了,那據說也是個大俠,這……展爺,好像說跟您差不多厲害,我們跟小侯爺說了,小侯爺也慶幸剛剛沒造次……那白衣人也不知道,從樓下經過走了。

展昭和趙普對視了一眼,心說江湖人都知道白玉堂的大忌,誰敢當著他的麵說他一聲好看那估計打個半死是輕的,估計現在龐太師要給龐煜收屍了……這安樂侯也是個能惹事的,遲早有一天他得安樂了。

“可是……小侯爺不過是一想而已,也沒怎麽樣,這時候,旁邊一桌子上幾個高麗人,就開始說閑話,笑話我們小侯爺,這話說得都挺難聽的,而且……”那夥計猶豫了一下。

“而且什麽?”包拯問他。

“他們好像知道小侯爺是誰,故意說些小侯爺最不愛聽的,然後,你們也知道,小侯爺脾氣不好,一下子就打起來了,那幫高麗人人多勢眾……”

“別瞎說。”這時候,就聽公孫涼涼道,“他是讓一個人打傷的。”

那夥計張了張嘴,道,“是……打他的,是一個高麗人。”

“誰?”八王問。

“高立太子……樸明吉。”夥計小聲說,“他功夫比咱們侯爺好太多了,侯爺人單勢孤,就被他打了幾招,剛剛打完的時候,沒什麽啊,小侯爺還好好地走回府呢。我們說給找個大夫看看,但是小侯爺說不行,若是讓太師知道他又惹事了,非念叨不可,所以就沒說話,到了剛剛,就開始吐血了。”

“是七傷拳。”展昭在公孫身邊看了看,道,“這種功夫暗箭傷人,專傷人內髒,剛剛打中的時候完全沒感覺,非要一段時間之後才現出來,現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救了。”

“啊?”龐太師又開始哭了,“老夫……老夫也跟著去吧……老包啊,這光天化日打死人了,你說怎麽辦吧?”

“唉,先別哭。”八王對龐吉擺擺手,“這不還沒死呢麽。”

趙普走過來問公孫,“能治好麽?”

公孫微微皺眉,想了想,問趙普,“那日在破廟之中,用隔空滅燭那招的……是不是白玉堂?”

“對!”趙普點頭。

“你會麽?”公孫問趙普。

趙普很幹脆地搖頭,轉臉看展昭。

“隔空掌我是勉強會一些。”展昭也搖頭,道,“隔空三招那都是內家絕學,白玉堂是內家名師之徒,說起來,若是論七傷拳,他應該更厲害,七傷拳是隔的時辰越久越厲害,那高立太子打了人之後,幾個時辰就發出來了,若是厲害的,七傷拳打上,是要七天之後才會現出來的,那時候,就真的神仙難救了。”

“怎麽了?”趙普問公孫。

“嗯,要治七傷拳,也要用七傷拳。”公孫道,“想救龐煜,大概要讓白玉堂幫幫忙。”

展昭和趙普對視了一眼,都忍笑。

龐吉則是又驚又喜,問公孫,“神醫,你的意思是……有救?我兒有救?隻要叫那白玉堂來幫忙就成?你說吧……他在哪兒?我馬上派人去請,多少銀子都行啊!”

公孫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展昭和趙普。

展昭搖頭歎氣——白玉堂的性子,若是告訴他龐煜快死了,他恐怕會多喝兩杯慶祝一下。

趙普也看別處,龐吉左右看看,覺得事情不對,就感覺肩膀之上讓人拍了一把,回頭,就見包拯一臉悲痛地看他,“算了老龐,再生一個吧。”

“嗬……”龐吉一口冷氣抽進嘴裏,雙眼一翻白差點暈過去。

八王趕緊扶住他,給他拍後背順氣,對包拯道,“唉,老包,你就別刺激他了,還有沒有招?”

“可以商量一下吧。”公孫想了想,突然轉臉問龐吉,“太師,若是能救你兒,你傾家**產都在所不惜麽?”

“嗯。”龐太師雖然心疼,但還是連連點頭,道,“錢財身外物啊!”

公孫站起來,取過紙筆寫了幾行字,趙普好奇湊過去一看,捂嘴忍笑,展昭也有些忍不住了,心說……這主意太損了。

公孫將紙遞給龐煜,問,“太師,這條件能答應麽?”

龐煜湊過去一看……半晌一口氣沒上來,最後才咬牙說出了一句,“好!”然後……徹底厥了過去。

包拯和八王也都哭笑不得,展昭找人將這封信送到白玉堂住的西郊翠竹園。

且說白玉堂正在院中站著,就見下人送上信來,打開一看,愣了愣,隨後笑著搖頭,提上兩壇子竹葉青,騎馬趕往開封府。

當天下午,龐太師宣布,變賣一切家財,傾家**產來賑濟各地災民,捐助學堂,救助老弱……一時間,開封盛傳——龐太師被狐仙附體了,鐵公雞拔毛不算,這回是剃毛了!

遊龍隨月

作者:耳雅

第二十八章貓咪是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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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太師將家財散盡之後,眼皮就一直不停地抽,牙也疼心也慌,全身上下都不得勁,靠在包拯書房外頭小院子裏的一張藤椅上直哼哼。

八王湊過去看了看,見龐太師捂著胸口喘氣,就問包拯,“老包,不要緊吧?”

包拯挑挑眉,擺手道,“沒事,習慣就好。”

八王想笑,但是忍住了,坐到一旁喝水。

趙普用胳膊肘蹭蹭公孫,笑道,“書呆子,這招妙啊!”

公孫也笑了,瞅著龐老頭躺在藤椅上的樣子……是怪可憐的。

小四子跑過去,見龐太師直哼哼,就踩在小板凳上湊到他跟前問,“胖胖,你怎麽了?”

“胖……胖……”龐太師咧著嘴看小四子,小四子笑眯眯道,“嗯,胖胖你姓胖呀?真相配。”

展昭就在一旁,忍著上翹的嘴角轉過臉看了龐太師圓滾滾的肚子一眼,龐太師臉通紅,道,“那個……小四子,這叫富態!這是將軍肚啊。”提供

小四子眨眨眼,問,“將軍肚?九九不是將軍麽?為什麽九九沒有肚肚?”

“呃……”龐太師愣住,轉臉看趙普,公孫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趙普的肚子,趙普嘴角抽了抽,一旁赭影湊過來說,“王爺隻有下輩子投胎做女人才會有那樣一個肚子了。”

趙普一腳將赭影踹了出去,白了公孫一眼,“看屁,正常人哪兒能長出這種肚子來?”

龐太師咧嘴苦笑,他不是正常人……

小四子似乎是對龐太師的肚子很感興趣,伸手摸了摸,湊過去聽了聽,問,“胖胖,這個至少有八個月了麽?是男娃女娃,讓爹爹給你把把脈。”

“噗……”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龐太師哭喪著臉,“這誰家孩子啊?”

公孫走過去拉過小四子,忍笑道,“小四子,你別瞎說,男人怎麽可能懷孕!”

小四子眨眨眼,又瞄了一眼龐太師的肚子,龐太師使勁想把肚子縮回去,但這不是想縮就能縮回去的。

“那為什麽會那麽大?”小四子不解地看公孫,小聲問,“肚肚裏不是寶寶是什麽?”

“咳咳。”包拯咳嗽了一聲,道,“油水之類的吧……”

龐太師繼續躺回去歎氣,心說,包拯啊包拯,你就看我老龐的好戲吧,我今年走背字,之前牽扯到邢懷洲的案子差點得罪趙普,如今兒子受了重傷,家財散盡,還要被你說一肚子油水!

小四子伸手拍拍龐太師的肚子,笑眯眯道,“胖胖,以後叫你小肚子吧,就跟小包子小八子一樣的。”

龐太師睜開眼睛很想凶小四子兩句出出氣,不過一看小四子,一張小臉蛋白嫩嫩圓滾滾跟個剝了殼的白煮蛋一樣流光水滑,兩隻大眼睛紅彤彤小嘴巴。龐太師就見他笑眯眯叫自己小肚子,就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伸手捏小四子的小臉蛋,心說……哎呦娘啊,這我家閨女要是能給皇帝生一個這樣的寶貝,那我這太子外公就坐定了啊!

公孫伸手將小四子抱走,不讓龐太師捏他臉蛋,龐太師想跟過去,包拯拍了拍他,“我說,肚大人,準備準備,給安樂侯治病吧。”

龐太師眨眨眼……肚大人……

不多久,門口的守衛就來稟報,說是白玉堂來了。

包拯點頭,道,“快請。”

八王爺在一旁問趙普,“聽說這次救了邢懷洲的人,就是白玉堂,是不是?”

“嗯。”趙普點了點頭,道,“的確。”

不多時,就看到外頭一個白衣男子瀟瀟灑灑地走了進來,單手拿著刀。

“白白。”小四子在一旁瞅見白玉堂了,就伸手對他擺了擺,像是打招呼,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微微挑起嘴角一笑,似乎也挺喜歡他。

展昭在一旁看著,心說小四子真有麵子,誰不知道白玉堂不苟言笑,竟然見麵就給他一個笑臉,可見是很喜歡他的。

白玉堂走到近前,給包拯略行了個禮,包拯也是頭一回見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不免嘖嘖稱奇——這白玉堂好相貌,如此的美男子世間實在是不多見。

趙普站在公孫身旁,有些不解地問公孫,“用七傷拳如何治療七傷拳?”

公孫想了想,道,“主要是將殘留在他體內的氣打散,然後再治療他的內傷。”

“呃……白少俠啊。”這時候,龐太師顫巍巍走過來想要抓白玉堂的手感謝他幾句,白玉堂微微側開一步避開,似乎不太喜歡與人接觸,上下打量了一眼龐太師。

龐吉尷尬,但現在救兒子要緊,不好計較,隻是心中也不無感慨……這世上什麽時候就出了那麽多有出息的年輕人啊,看看展昭、白玉堂、趙普、公孫,文武都有,那都是人中龍鳳,再看看自家的兒子,除了會闖禍他還會什麽。

“唉……”龐太師無奈地歎了口氣,搖頭不語。

一旁包拯瞅著他一臉頹喪,就低聲說,“早說了讓你再生一個了。”

龐太師嘴角抽了抽,橫了包拯一眼。

“先救人吧。”八王爺在一旁道。

公孫引著眾人到了房間裏頭,龐煜正躺在**,臉色蠟黃,奄奄一息的樣子。

白玉堂看了一眼,皺眉道,“七傷拳打的,死定了。”

“哈?”龐吉急了,道,“那個,公孫先生啊,您說能救活的啊……我的兒啊……”

包拯拍了他一把,道,“你嚎什麽,公孫先生說能救就能救。”

“當真啊?”龐太師抹了把臉,一臉的驚喜。

包拯有些嫌惡地看了看他,道,“我說你情緒波動怎麽那麽大啊?”

龐太師哼了一聲,先不跟包拯計較,看公孫,“先生,真能救麽?”

白玉堂也有些吃驚,問公孫,“七傷拳打傷的,若是臉色蠟黃就證明內髒已經受傷壞死,那還能救?”說話間,白玉堂就見展昭在一旁看他,轉臉,隻看到展昭眼內含笑,那樣子像是一隻打著什麽主意的貓一般,心裏有些發毛,不解地跟他對視——看什麽?

展昭笑了笑,道,“白兄說了句長句啊。”

白玉堂聽明白展昭的話後,有些莫名地看他,不知道展昭想要表達什麽,展昭隻是留給了白玉堂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弄得他摸不著頭腦。

小四子在白玉堂身邊伸手拽拽他衣角,道,“白白你一直都隻說短句子。”

白玉堂愣住。

趙普在一旁看著,眯起眼睛,伸手摸著下巴,心說……原先以為展昭是個溫順的性子,不過現在看來,他性格相當的有趣啊。

公孫也有些意外,展昭似乎挺喜歡逗人,不過逗小四子、逗逗龐吉,這也說得過去,可是一般人遇到白玉堂那樣性格的基本都會收斂一些,但是展昭倒好,非但不收斂,好像還變本加厲……這一點不太合理啊,莫非有些別的什麽緣由麽?

白玉堂也納悶,這貓跟自己沒什麽過節吧?不過他心裏也沒譜,自己得罪的人不少,說不定什麽時候開罪過這貓,後來不記得了?

“呃……”龐太師在一旁著急,打斷眾人,道,“先救我兒吧?”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龐煜。

“七傷拳其實是用拳將氣打入人的體內,一部分氣阻塞筋脈和血管,還有一部分氣結成氣團壓迫內髒,從而造成內髒壞死或者破碎。

一般內髒破碎就死定了,表現是皮膚下出現紅色的斑點,那是內髒大出血的症狀。而臉色蠟黃則是因為筋脈阻塞,內髒氣血不通慢慢壞死。龐煜並未內出血,因此說明壓迫住內髒的氣團還沒損傷內髒,隻需要用七傷拳將那些氣團打散,然後再用針灸將鬱結在筋脈之中的氣導出,筋脈一通,器髒功能會慢慢恢複的。

眾人聽後都覺得恍然大悟,趙普點頭,“這個的確很有道理。”

白玉堂倒是有些為難,問,“那我如何知道他的氣在哪兒?還要不輕不重正好掌握力道將他的氣打散,而又不傷到他?”

公孫道,“我剛剛檢查了一下,龐煜最致命的傷是在胸口……有一團氣壓製了他的心肺,隻要將這團氣打散了,接下來我就能用針灸將他救活。”

“那……要多大的內力打?”趙普問。

公孫搖搖頭,“不知道。”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公孫,龐吉急了,“先生啊,關鍵時刻,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啊,老夫受不住啊。”

公孫很認真地搖搖頭,道,“能不能救活他就在此一擊,但是掌握力道這種事情真的不好說,隻能靠精通七傷拳的人憑借經驗來賭一把。”

“啊?”龐吉哭喪了臉,“我散盡家財,為的就是賭這一把啊……”

趙普看了看龐吉,道,“太師,這賭一把起碼還有五成的把握,若是不賭,那可就一成都沒有了啊。”

龐吉欲哭無淚,隻好轉臉看白玉堂,“這……白少俠!我兒的命就靠你了啊!”

白玉堂微微皺眉,看公孫,心說這不是出難題麽?若是打好了還好,打不好,豈不是他親手殺了龐煜?

雖說殺一個龐煜也沒什麽,但是……這樣的殺法,可有些憋悶。

“白兄。”展昭站在一旁微微一笑,“試試吧。”

龐吉在唉聲歎氣,“別試啊,有把握才行啊,這事兒關係我兒性命呀……”

趙普蹭了蹭公孫,低聲問,“有把握嗎?”

公孫想了想,認真道,“我行醫多年有些領會,一般力度拿捏準確與否,沒什麽技巧隻能靠感覺……這麽多人裏頭,最好的人選便是白玉堂了。”

見事情別無選擇,白玉堂輕輕歎了口氣,道,“我盡力而為,這若是打死了,我可跟他無冤無仇。”

包拯點頭,道,“無妨,白少俠,盡管打!”

龐吉在一旁就覺得頭暈目眩,心說完了完了……我兒子算是交代了。

白玉堂走到龐煜跟前,看了看他的胸口,就見果然,在心口的地方微微有一點點拱起,像是裏頭有一個氣囊似的。

略考量了一下,白玉堂抬掌,對著那鼓起的地方,一掌拍了下去,隨後撤開一步,就見龐煜突然一下子坐了起來,身子一傾,一口血噴出……

龐太師見龐煜一口黑血吐到地上,就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心說完了完了,死定了。

公孫走上一步,按住龐煜的手腕子一把脈,點點頭,道,“無妨了,白少俠拿捏得恰到好處。”

“咳咳……”龐煜一口血吐完了,覺得身上好過了不少,胸口沒那麽堵了,也不覺得喘不過氣來了。

“煜兒,怎麽樣了?”龐太師撲過去仔細地查看龐煜,龐煜搖搖頭,道,“爹……”

“哎呀。”龐太師差點樂哭了,“我兒無恙啦,老天保佑啊!”

八王和包拯都情不自禁拍拍他,道,“老龐啊,謝老天做什麽,要謝就謝公孫先生和白少俠!”

龐吉趕緊給兩人行禮道謝,白玉堂沒做聲,公孫則是皺著眉頭……不止這兩人,還有一旁的展昭和趙普,都低著頭,一臉嚴峻地看著龐煜吐出來的那一口血……若有所思。

“怎麽了?”包拯看出些門道來,問四人。

“爹爹,血為什麽是黑色的?”小四子問公孫,“是有毒的麽?”

公孫皺起了眉頭,道,“此人……別有用心啊。”

“何人?”龐吉不解地問公孫。

趙普沉吟半晌,道,“這七傷拳按理來說是無毒的吧?為何會帶著毒性?”

“這七傷拳不正。”白玉堂突然道,“隻是借著七傷拳的內力,將毒性催入龐煜的體內而已。”

“借助掌力將毒催入人的體內……”展昭微微皺眉,道,“似乎和邢將軍的傷勢有些類似……還是說一切隻是巧合?”

包拯和八王都皺眉,龐吉左右看了看,問,“邢懷洲的案子不是了解了麽?”

“那個高麗王子……看來很值得調查一下。”趙普看包拯,包拯點點頭,“的確相當可疑。”

當即,趙普派了幾個影衛去調查高立太子的底細,另一方麵,公孫給龐煜用銀針去毒療傷,龐煜這回可是老實了,病歪歪躺在**,一臉的鬱悶。

趙普和龐吉在一旁陪著,包拯則和八王研究那高立太子。

白玉堂見已然無事了,便告辭離去,隻是……

“白白不要走。”小四子拽住白玉堂的衣角,不讓白玉堂走。

白玉堂有些無奈,眾人都覺得有趣,小四子膽子其實挺小,可沒想到卻不怕這冷冰冰的白玉堂。

“對啊白兄。”趙普也過來道,“反正你也沒什麽急事,一會兒一起喝一杯。”

白玉堂見抱著自己腿仰著臉看自己的小四子,隻得點頭,身邊的展昭低聲笑了笑,道,“白兄,小四子和你投緣,不如在開封府多住幾日。”

白玉堂轉臉看了看展昭,突然問,“展昭,我之前與你見過?”

展昭聽後微微笑了笑,道,“白兄貴人多忘事。”

此言一出,白玉堂也是一愣,心說不是真的見過還有過過節吧?

展昭說完便也不多說了,抱起小四子跑去裏頭看公孫給龐煜去毒。

趙普走到白玉堂身邊,問,“白兄以前得罪過展兄?”

白玉堂一臉茫然,心說他得罪自己還差不多……自己何時得罪過他?

第二十九章英雄、狗熊、大黑熊,這一刻靈魂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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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給龐煜針灸驅毒,很快,龐煜體內的毒素被清除,他的意識也完全清醒了過來,除了身上無力還有些筋骨疼之外,基本上已無大礙。

龐煜抬眼看到是公孫救了自己,有些尷尬,半晌才說了一聲,“多謝先生相救。”

公孫微微吃驚,轉臉看龐煜,道,“大難不死,皆因為有人願意救你,你以後且收斂著些,莫再害人了。須知與人為善即是於己為善。”

龐煜愣了愣,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候,小四子跑進來,從公孫身後探頭張望,問,“爹爹,小胖子好了麽?小肚子一直在外麵哭。”

龐煜納悶,正在想什麽小胖子小肚子的,就見門口太師龐吉哭著就跑進來了,道,“煜兒啊,你嚇死爹爹啦。”

龐煜臉上泛紅,道,“爹,兒沒事。”

趙普等人也進來了,見龐煜真的被救活了,也都不禁暗自佩服公孫——莫非真如小四子說的那樣,沒有他救不活的人?

“安樂侯,可以說一下當時的情況麽?”包拯問龐煜。

龐煜點了點頭,道,“當時……我本來想不惹事的,隻是那高麗人說的話太不中聽了,我一時沒忍住!”

龐吉搖頭,道,“你怎麽就不能忍忍呢,你想啊,誰敢惹你?若是知道你是誰了還敢惹你,不是你惹不起的,就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你怎麽還自己往刀刃上撞呢?”

身邊眾人不動聲色,這龐吉說的可是真道理,老頭比起龐煜來,真是精明強幹得多了!“

“不是啊爹!”龐煜有些怨氣地說,“我也想忍啊,可是他說的是我姐!”

“啊?”龐吉一愣,問,“他說你姐姐什麽?”

“他說,我姐姐注定生不出兒子,當不上皇後,現在人老珠黃了,皇上馬上要另覓新歡了。”龐煜怒氣衝衝地道,“還說這次他帶了高麗美女來進貢。”

“混賬!”龐吉大怒,道,“我女兒是皇上明媒正娶的,他高麗進貢的那叫姬延,怎麽能相提並論,真是豈有此理!”

包拯伸手拍拍龐太師的肩膀,道,“老龐啊,你怎麽就不能忍忍呢,你想啊,誰敢惹你?若是知道你是誰了還敢惹你,不是你惹不起的,就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你怎麽還自己往刀刃上撞呢?”

龐吉嘴角抽了抽,回頭無奈地看了包拯一眼,心說老包,你怎麽拿我的鞋抽我嘴巴啊?缺德不缺的啊你!

不過轉念又一想,龐吉微微皺起了眉頭……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那高麗太子不僅是針對龐煜,還針對他,甚至是龐妃,究竟意欲何為呢?

“老包啊。”龐吉想到這裏,轉臉看包拯,道,“我兒這懲罰,能不能推後一段時日,如今他重傷在身,我怕他操勞。”

包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自然點頭答應,而且他剛剛隱約聽到公孫勸龐煜為善的話語,見龐煜的顏色似乎也是有心悔過。這人也就是讓龐吉給寵壞了,外加性子有些跋扈,毛病一堆但是幸好沒犯過什麽大錯,能改就好了,浪子回頭金不換麽。

想罷,包拯點點頭,對龐煜道,“安樂侯,先回府好生休養,懲罰之事。若是侯爺日後可以收斂脾性,改過自新不再仗勢欺人,可以免去。”

所謂打鐵趁熱,龐煜剛剛被公孫幾句話正說得內心滿是悔意,突然包拯又火上澆油給了他那麽一下,龐煜還真是愣住了,心頭百感交集。人非要死過一次才知道自己活著的時候有多蠢,回想之前,龐煜也覺得自己的確是不對,聽到包拯的話,他誠心地點了點頭,道,“謝包大人寬容,我一定改正。”

龐太師聽到之後,美得胡子都撅起來了,趕緊道,“好好!能改好就好啊!”

包拯瞅著他一臉的欣喜,問,“太師,安樂侯都改好了,你什麽時候改啊?”

“呃……”龐太師一不小心拔下了幾根胡子來,痛得嘴角直抽,問包拯,“嗨呀,老包啊,你這什麽意思啊……”

包拯看了他一眼,道,“就字麵上的意思,不過龐太師,目前這情勢開來……你可要慎重啊,小心背後有鬼。”

“嘶……”龐太師不自覺就感覺背後一個激靈,回頭抽了抽,搖搖頭,對包拯一拱手,“謝你費心了,我龐吉也不是吃素的,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管你高麗還是矮麗,早晚把你們當成栗子,一個個都炒了。”說完,對手下說,“扶侯爺回府!”

隨後,龐府的家將門抬著龐煜回去了,龐太師也告辭離去。

八王見時候不早了,吩咐趙普記得去王府看他嫂嫂,就也別過包拯,暫且先回府去了。

趙普見人都散了,就問公孫,“書呆,餓不餓,吃飯去?”

公孫看了看天色,也的確到了飯時了,就點點頭。

展昭抱著小四子過來,道,“我們去太白居吧?”

“嗯。”公孫點頭,看白玉堂,“白兄也去吧,那麽上好的竹葉青,正好喝一杯。”

白玉堂微微一愣,隨後點頭。

出了門,趙普看到白玉堂從馬上取下了兩壇子竹葉青來,才明白為何剛剛公孫會提到竹葉青,湊到公孫耳邊低聲道,“書呆,鼻子挺好使啊!”

公孫看了看趙普,道,“之前白玉堂說了,他翠竹園的竹葉青很好喝,這次他來開封,那麽體麵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空手來,若是送禮,白玉堂那樣的性格自然是送酒……跟鼻子好不好有什麽關係?有人能在府衙裏頭聞到門口馬背上的酒香?!王爺真聰明。”

趙普見公孫薄薄兩片嘴唇,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劈裏啪啦往外說話跟嗖嗖往外射箭似的,那個牙尖嘴利啊,聽得他都牙癢癢,這書呆……早晚得讓他服個軟,不然他趙普估計入土都不安!

紫影和赭影跟在後頭,赭影戳戳紫影,低聲說,“唉,你聽說過沒,當一個人想征服另一個人,就表示他愛上了那個人了。”

紫影眨眨眼,問,“那元帥征服了那麽多遼人和西夏人,他該愛多少人啊?”

赭影望天,紫影在某方麵……和小四子有異曲同工之處啊。

眾人出了開封府,就看到街上的人比往日多了一倍多,人擠人人挨人,都在街上呢,好像是在看熱鬧。

小四子剛剛是拉著公孫的手走的,後來就讓趙普抱起來了,人多,別擠丟了。

“好多人。”小四子靠在趙普肩頭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些困倦。

趙普輕輕拍拍他,慢慢走,小四子一會兒就睡著了。

公孫將隨身帶著的小披風遞過去,給小四子蓋在身上,以免他著涼,趙普習慣地配合著公孫的動作。這幾天,他們幾乎一直都這樣,公孫腿傷剛好,所以小四子都讓趙普抱,趙普肩膀比公孫寬厚得多,手也有勁,小四子喜歡趙普抱他,經常就趴在他肩膀上麵睡著。

展昭和白玉堂在後頭看著,白玉堂莫名地就想到那天在酒樓門口看到趙普親公孫那個畫麵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轉臉,就見展昭正笑眯眯看他。

白玉堂讓他笑得發毛,但是展昭也不說什麽,就是意義不明的,好像一隻正在算計著什麽的貓一樣。

到了太白樓門口,往裏頭一望,趙普等人嚇了一跳,就見底樓滿滿的吃飯的人和等座的人……生意好得讓人吃驚。

“今兒什麽日子啊?”赭影有些莫名,“怎麽那麽多人?”

太白居的掌櫃早就認得趙普他們了,見人來了,趕緊就往樓上領,道,“貴客啊貴客,我就知道幾位肯定會來,所以給留了二樓最好的座位啊!”

眾人跟著掌櫃的上樓,公孫忍不住問,“掌櫃的,為何街上一下子多了那麽多人?”

“呦……先生您不知道啊?”掌櫃的也是一臉的吃驚。

“我們應該知道什麽?”展昭也有些茫然,按理來說有什麽情況他都應該知道啊,開封府都沒消息那誰還能有消息呢?

“嗨,展爺您,是這麽回事兒。”掌櫃的給幾人抹了抹桌子,引著眾人在窗邊角度最好的位子上入座,邊道,“之前不是來了個高麗太子麽?他帶的那些猛獸什麽的做貢品,沒想到猛獸吃人,都讓王爺給殺了……後來啊,他就從高麗挑選了十個高麗美女來!”

“美女?!”眾人都不解地看掌櫃的,小四子也醒過來了,迷迷糊糊問趙普,“爹爹什麽美女?”

“小四子。”公孫伸手掐小四子的腮幫子,“你叫誰?!”

小四子是讓公孫抱習慣了,每次醒來之後都覺得摟著自己睡的肯定是爹爹,所以就隨口叫了,抬眼一看,發現是趙普,就蹭了蹭,打著哈欠道,“嗯,九九。”

趙普剛剛聽到小四子那聲爹爹就感覺心頭“呼啦”一聲,腦子“咵啦”一聲,下巴骨“哢嚓”一聲,耳朵邊“嘭啪”一聲,痛快得他就想“呦嗬”一聲了。

“小四子,想叫爹爹也行啊。”趙普笑嗬嗬逗小四子,公孫一把將小四子搶過去,瞪了趙普一眼,“你想得美!想跟我搶兒子?!”

趙普摸摸鼻子,小聲嘀咕,“誰跟你搶了,多個爹怎麽了?”

看到這情景,白玉堂低頭喝茶,展昭轉臉看窗外,紫影突然扯了赭影一下,小聲問,“你說,王爺是不是看上公孫了……”

赭影嘴角抽了抽,道,“這都讓你發現啦?太敏銳了!”

紫影得意地笑了笑,赭影望天。

“那些高麗美女怎麽了?”展昭接著問掌櫃的,“為什麽那麽多人?”

“哦,都是來看美女的。”掌櫃的笑嗬嗬道,“今天啊,那些個高麗美女要坐著彩車巡城一圈,還會表演歌舞,說是給上次被凶獸驚嚇到開封民眾賠禮道歉的。”

眾人對視了一眼,趙普失笑,“這可有意思,不知道今天這一亂能踩死幾個。”

公孫喂小四子喝茶水漱口,邊道,“那高麗太子也不知道什麽變的,那麽愛出風頭!”

“不過也好。”趙普笑了笑,道,“看看高麗美女究竟什麽樣。”

公孫白了他一眼,小聲嘀咕,“果然是好色之徒。”

趙普聽後眼皮顫了顫,一旁小四子坐在公孫腿上問公孫,“爹爹什麽是好色?”

公孫伸手捏他嘴巴,道,“不準胡說。”

不一會兒酒菜上來,眾人吃飯,白玉堂帶來的竹葉青甘甜可口,眾人都喝得暢快,小四子見公孫喝得高興,就也抱著杯子,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添。

小四子一吐舌頭……好辣。

正想找些吃的,旁邊就塞進了一勺子甜羹到嘴裏頭。小四子嚼著甜甜的糯米丸子,覺得不辣了,抬眼……就看到是白玉堂給他送的菜。提供

小四子仰臉對白玉堂笑眯眯,白玉堂也淺淺回了他個笑容。

對麵紫影和赭影交換了一個神色——太強了!小四子是無敵的!

酒過三巡,眾人就感覺到街上的人潮似乎是湧動了起來。

往下望去,果然,就見從南麵的金庭館驛裏頭,出來了一輛裝飾精美的彩車,車上站著十個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街上的人立刻來了興致,有叫好的也有起哄的,一時間熱鬧非凡。

趙普瞅了半天,問“長得是都不錯,舞跳得也挺好。”

公孫又看了趙普一眼,嘴裏雖然沒說話,但是神色之中像是說——色鬼!

趙普這氣,心說,你個書呆,我哪天非好好色你一頓,方消我心頭之恨。

趙普性子就是這樣,有時候什麽想法從腦袋裏一過,還沒做出決定呢,手就先動起來了……這次也是,他腦袋裏一閃,色一把公孫,手就伸過去了,摸了一把公孫的屁股。

“啊!”公孫驚得一蹦,小四子在他身上坐著,趕緊伸手摟住公孫的脖子,問,“爹爹幹嘛?”

公孫耳朵有些紅,又不好說趙普摸他屁股,白玉堂和展昭都在這兒呢,多不好意思,就回過頭,狠狠地給了趙普一個白眼。

趙普也愣住了,覺得挺不好意思不過又覺得挺便宜的……這書呆身上瘦不拉幾,但是屁股上挺有些肉的,又軟又嫩!

胡思亂想間,就聽樓下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吼,“美人,跟爺爺回山寨,做壓寨夫人吧!”

眾人聽到這聲音都一愣,瞬間,喧鬧的街上變得鴉雀無聲。

公孫抬眼往外望去,就見有一個彪形大漢突然跳上了彩車,剛剛吼那一嗓子的,好像就是他,這人五短身材,又矮又胖,手上拿刀,穿著一身黑衣,遠遠望去,就更個茶葉蛋似地,又胖又矬。

連那幾個高麗美女和高麗侍衛也都愣住了。

半晌,其中一個問,“你,要幹嘛?”

那人仰臉笑了笑,伸手一拍胸脯,“俺是兵馬大元帥,九王爺趙普!老子要強搶名女!你們誰跟我回去做王妃?!”

“噗……”本來漫不經心喝著酒的趙普,一個沒提防,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一旁的小四子伸出小手拍他背,道,“九九,慢慢喝呀。”

公孫默默地將小四子抱過來,小聲嘀咕了一句,“長相不怎麽樣,不過氣質接近。”

趙普眼皮直跳。

展昭和白玉堂則是暗自慶幸——還好公孫在這兒呢,一會兒估計打死了也能救活過來。

遊龍隨月

作者:耳雅

鬧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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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那個冒充趙普的缺心眼是誰?說句題外話,這愣子叫劉二虎,是河間府山陰縣屯子村人,家裏三兄弟,他排行老二,所以叫二虎。此人今年三十歲,大字不識一個,倒是有膀子力氣,本來是個獵戶,後來日子過不下去了,就在屯子村南麵,河間府通往鎮定府的必經官道旁黑虎山上,落草為寇了。他和一幫子莽漢一起,整了個山寨,叫黑虎寨,他是第一把金交椅,說白了就是寨主。這人雖莽但是不傻,他這次入開封,又假扮成趙普,是有些緣由的。

趙普可不知道那麽多,見那愣子虎了吧唧的,矮矮胖胖上了彩車還說自己強搶民女,就忍不住眼皮直跳,心說這小子是誰啊?!光天化日地敗壞他的名聲。

“王爺。”紫影站起來,道,“我去教訓他!”

趙普剛想加一句——嗯,狠狠給我打!

卻聽一旁小四子摟住公孫的脖子,小小聲問,“爹爹又要打架了麽?”

公孫伸手捏捏小四子的臉蛋,這幾天吃個飯都不省心,不是打架就是傷人,小四子膽子向來就小,估計是被這場麵嚇壞了,現在一聽到打架就往他懷裏鑽。

趙普見小四子那樣子,瞬間心頭湧起一股正義感,對紫影一瞪眼,道,“教訓什麽?這裏是開封府,要講道理的麽……呃,把人帶上來,我問問他幹嘛。”

紫影愣了半晌,看白玉堂,“五爺,您酒裏放了啥沒有?”

話沒說完,就讓赭影踹了下去,“快去快回啊!”

紫影被一腳踹下了樓,落在了彩車上麵,周圍的人都讓他嚇了一跳。

紫影心頭有氣,心說這莽漢也太缺心眼了,你長那麽醜冒充誰不好,非要冒充王爺?!

這幾個影衛都是趙普的患難之交,都是在危難之中,甚至命懸一線之時被趙普救回來的,雖然平時插科打諢,那是因為趙普由著他們也不管束,但是遇到正經事情,那是肯為趙普死的忠心侍衛。

紫影尤其是,他被趙普撿回去養的時候才十來歲,差不多都快餓死了,趙普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跟天神菩薩沒有多大區別,當然……那是在戰場上,平時趙普的習慣和性子的確是讓人有些幻滅的。

紫影對那二虎吼了一聲,道“唉,胖子,幹嘛冒充九王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樓上,小四子眨眨眼問公孫,“爹爹什麽叫撒泡尿照照鏡子?是尿尿的時候照鏡子麽?”

“嘖……”公孫趕緊捏住他的嘴,道,“小孩子不要說這種粗俗的話!”

趙普聽後,立刻轉臉瞪樓下紫影,道,“不準說髒話!”

紫影嘴角抽搐,心說……不說髒話說什麽啊?他又不是書生,誰會文鄒鄒說話啊?!

那二虎看了看紫影,問,“你個小白臉是誰?別惹老子,不然老子揍你回娘胎!”

紫影眼珠子瞪圓了,心說,哎呀,你個愣子啊,今天不揍得你滿地找牙爺爺不叫紫影!想罷,捋胳膊挽袖子就要揍人。

那劉二虎見紫影似乎要動真格的了,立刻退後一步,擺開架勢,施展開他那套黑虎拳,邊吸氣吐氣,將那一套拳法舞得是虎虎生風,一會兒甩手一會兒的踢腿,忙得不亦樂乎,眾人都看傻了。心說這人,不打架,自己在哪兒比劃什麽呢?

紫影左看右看,終於明白了,原來是個草包,抬起一腳,將人踹翻了。

“哎呀。”劉二虎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摔了個四腳朝天,隨後,就覺得胸前一把衣服被抓住,紫影縱身一躍上了二樓,將人往趙普腳邊一扔。

劉二虎就覺得暈乎乎,天旋地轉,抬眼一看,一個黑衣人坐在眼前,隻見他站起來,對樓下還有些呆愣的開封百姓道,“繼續吧,別擾了興致。”

人群這才都明白了過來,紛紛交頭接耳……

“這便是九王爺麽?”

“哎呀,好英俊啊!”

“是啊,英雄氣概啊!”

……

趙普聽著頗為得意,轉臉看了一眼公孫,公孫轉開臉,心說……愛出風頭,小人得誌!

“小子。”赭影問那劉二虎,“你誰啊?”

劉二虎拍拍褲子站起來,一拍胸脯,道,“老子是……”

“老什麽啊?”紫影白了他一眼,吼道,“你眼前的就是九王爺,還冒充,不要命啦?”

“啊?”劉二虎一愣,上下打量趙普,脫口而出,“咋的那麽年輕那麽瘦啊?”

趙普忍住想揍人的衝動,往凳子上一坐。

一旁展昭問劉二虎,“你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是瘋了還是想蹲號子啊?”

劉二虎看了看展昭,抬眼看紫影,像是問——這又是誰啊?

紫影繼續翻白眼,道,“這是開封府的展昭展大人,你在開封府撒野,不怕包大人的鍘刀啊?!”

劉二虎張大了嘴巴,半晌才道,“哎呀……我總算見到救醒啦!”邊說,邊指著趙普,道,“我找的就是你啊!”

紫影捶他腦袋,“怎麽說話的你?”

劉二虎揉著頭,道,“不是啊……我找的就是九王爺和包大人啊!”

公孫見他人雖然有些愣,但是眸正神清的不像是奸險之人,便問他,“你找這兩人做什麽?”

“呃……”劉二虎盯著公孫看了看,笑眯眯道,“呦,美人……”話沒說完,還沒等趙普出手,就讓紫影和赭影一起踹翻在地。

最後,劉二虎頂著一頭包,老老實實道,“我聽人說,若是讓外族欺負了,就找九王爺;有冤案,就找包大人……所以才到老遠從河間府跑來了。可是我不識字,不會寫狀子也找不到衙門更沒銀子,看到有彩車來了,就想著,幹脆強搶民女吧,這樣不就讓人抓進開封府去了麽?再加上冒充九王爺,不也聯係到一塊兒去了麽?

眾人聽後都一愣,趙普端著酒杯笑了,道,“你還有些急智啊。”

劉二虎嘿嘿笑了笑,展昭讓他起來坐下,問他,“你被誰欺負了?有何冤情?”

“不是我被欺負了。”劉二虎道,“俺是山大王。”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他,劉二虎摸摸頭,道,“山寨剛剛成立沒多久,還沒做過大買賣呢。”

公孫有些不明白,就問,“你幹嘛從河間府跑到開封府來?有什麽狀在河間府不能告麽?”

“呃,不行。”劉二虎搖搖頭,道,“這事兒邪乎,河間府那群窩囊廢縣官管不得,我聽人說包大人是文曲星下凡,九王爺是修羅轉世,大概可以收拾那妖精。”

“妖精?”小四子一聽就摟住公孫,問,“爹爹真的有妖精麽?”

赭影瞪了劉二虎一眼,道,“唉,小孩子麵前說話注意點啊,不準說髒話!”

“哦,好的。”劉二虎趕緊點頭,坐好了,對眾人道,“俺叫劉二虎,你們叫我二虎就行了。”

眾人不禁感歎,這名字取得好啊,這人可不就是又二又虎麽。

“俺們家是河間府山陰縣大屯村的……村後麵就是群山,村子裏的人大多都是打獵做皮草生意的,日子過得還行。”劉二虎道,“可是後來,山裏他娘的鬧妖精了!”

眾人聽得麵麵相覷,都看著劉二虎,白玉堂微微皺眉,問,“妖精?”

“可不是!”劉二虎接受了剛剛公孫那回挨揍的教訓,到嘴邊的美人兩字不敢往外蹦了,隻是心說——這一桌子都是什麽人啊,怎麽個頂個都那麽好看呢?!收了收心,劉二虎繼續道,“我們那村子啊,是在山溝溝裏頭,那群山叫黑風十三嶺。總共十三座山,單個的就叫黑虎山、黑魚山、黑熊山這樣子……”

“名字真有趣。”小四子問,“為什麽都要有個黑字?”

劉二虎早就瞅見小四子了,心說這娃娃,長得跟個小水蜜桃似得,看著就甜絲絲,不由說話的聲音也放輕了些許,道,“因為俺們那兒的山,都是黑土山,連樹幹也差不多是黑色的,晚上山裏一起風,大風卷著黑色的土沫子一刮,看起來就像是漫天的黑風,又有十三座山嶺,因此就叫黑風十三嶺了。”

眾人都點點頭,趙普問,“鬧什麽妖精啊?”

“嗯……具體那是什麽玩意兒我也不知道,聽說是鮫魚精,也有說是龍王的。”劉二虎回答。

“爹爹,鮫魚是什麽?”小四子問公孫。

公孫想了想,道,“各地說法不太一樣,有說是豬婆龍的,也有說是海裏的鯊魚的……不過,那東西是在水裏的吧?”

“對的!”劉二虎趕緊點頭,道,“黑風十三嶺是分兩頭的,南北走向,東麵七座山,西麵六座,中間夾出長長一條山溝來,那溝溝名叫黑風溝,不過整個河間府的人都知道那兒有個別名,叫美人溝。”

“美人溝?”眾人聽著都新鮮,不禁問,“為何取這麽個名字”

“嘿嘿。”劉二虎頗有些得意地說,“俺們那兒,除了盛產貂皮之外,還有盛產美女!”

“哦?”紫影很感興趣地問,“真的?”

“對啊。”劉二虎點頭,“村裏的柳大仙兒說啊,是因為我們這黑風溝的地勢引仙氣,仙氣聚集得多了,生出來的美人也就多了,那一個個皮膚雪白漂亮著呢,好些大官都上我們哪兒挑媳婦去。”

“胡說。”公孫失笑,道,“所謂一白遮三醜,皮膚白些苗條些的姑娘基本都挺好看的,這跟仙氣不仙氣沒關係,主要看的是當地的水土。你們山溝裏是不是有不少的山泉和野菜?”

“呃,對啊!”劉二虎點頭。

“那就是了。”公孫道,“那山泉微甜是麽?”

“對對!”劉二虎又點頭,“先生咋知道的?”

公孫笑了笑,道,“你們那兒不叫有仙氣,叫人傑地靈。”

“哦……”劉二虎迷迷糊糊點點頭,公孫也沒指望他能明白,就問,“然後呢?美人溝和妖精什麽關係?”

“是這樣,大概三年前啊,有一天晚上下大雨!”劉二虎道,“俺們村一戶人家的小女兒玉珠出去洗衣服,沒趕回來就被大雨困在山裏了。”

“呀。”小四子聽著就輕輕叫了一聲。

公孫拍拍他,示意劉二虎接著說。

“我們全村的男人都穿著蓑衣找她去,到了山裏,就聽到‘轟’那麽一聲巨響。”劉二虎道,“哎呀,老嚇人啦,整個山都在晃啊!”

趙普微微皺眉,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兩人也都有些疑惑……山都震動了……莫非是地震什麽的?

“俺們循著聲音過去,就發現在美人溝最裏頭的黑水潭邊,地上有玉珠的一隻鞋子。”劉二虎道。

“莫不是……那姑娘掉水潭裏去了?”公孫問。

“唉,掉進去了也不能有事啊!”劉二虎道,“俺們那兒十步就能看到一個水潭子,村裏人,就算三歲的毛孩子,都能在水裏打幾個滾,每個的水性都很好,別說掉水潭子裏,就算扔海裏了,也能遊回來!”

“那是怎麽了?”展昭問。

“我們當時也奇怪啊,就到處找,正在這個時候啊,突然就聽到‘嘭’一聲水響,水麵炸開了,有樣東西竄了上來啊!”劉二虎說著,臉色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什麽東西?”趙普問。

“我們是親眼看見的啊!”劉二虎道,“是龍啊!好長一條啊,直接竄上水麵,然後躍入水裏,龍尾巴有馬車那麽大啊,整個水潭子都起了好幾個漩渦!”

“真的?”公孫皺眉,問,“有這種事情?”

“可不是!”劉二虎點頭,“我們全村人都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啊!”

“這可新鮮。”白玉堂也來了興致。

趙普看公孫,問,“書呆,真有龍那玩意兒?”

公孫皺眉,道,“我也沒見過。”說話間,看了看趙普,笑問,“王爺,那不是該問你麽,你可是龍種啊。”

趙普歎氣,心說……書呆,你不跟我抬杠會死啊?!

“然後呢?”展昭問劉二虎,“那玉珠是讓龍王吃了?”

“對啊。”劉二虎歎了口氣,道,“後來不知道咋的了,俺們村的女娃就一個個地不見了。”

“不見了?”趙普疑惑。

“嗯!都是一出門就不見了,然後鞋子在水潭邊。”劉二虎道,“後來全村的人都怕了,把姑娘鎖在家裏不讓出去,可是就這樣,姑娘還丟呢,晚上好好地躺在**睡覺的,第二天一清早,人沒了,鞋子在水潭邊!”

公孫等人都皺眉,覺得蹊蹺。提供

“然後呢?”展昭追問。

“後來呀,我們報官唄,河間府的知府大人也沒轍……就在這會兒啊,來了個柳大仙兒,是個高麗巫師。”劉二虎道。

聽到高麗兩字,趙普他們都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