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名頭坐實了
趙普抱著公孫大搖大擺地出了酒樓來到街上,向不遠處的客棧走去。身旁跟著抓著衣裳角,小跑著的小四子。
趙普雖然已經走得很慢,但是小四子腿短,還是得小跑著才能跟上他,他邊跑邊仰臉看趙普……心裏感歎,九九個子好高好威武哦,走路的步子也比爹爹大。
此時剛過晚飯時候,街上行人不少,見到了此種情景,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有些還交頭接耳。
公孫本就覺得被趙普抱著很沒麵子,這回更是無地自容隻得低著頭,耳朵有些燙裝死。
趙普就看到懷裏公孫的頭頂,還有高挺秀氣的鼻子……眼皮又跳了跳,心頭罵娘——書生就是書生,這才幾兩重啊?!
三人到了客棧裏頭,趙普跟老板說,要一間房,最好是不在樓上的。
老板說在後頭有院子,不過那是連院子的套房,貴一些。趙普點點頭,讓小四子掏自己腰間的錢袋。
公孫看到了,忙說,“不用,小四子,從行禮裏拿。”
趙普白他一眼,“行禮在背上呢,你哪兒那麽多講究?”邊說著,邊讓小四子快些。小四子踮起腳,也就隻能夠到趙普腰間的錢袋了,打開,看到裏頭有一疊銀票,掏出來,按照剛剛夥計說的數目給了銀子。
掌櫃的收了錢,親自帶著三人往後麵的院子裏走去。
打點好後,趙普才將公孫輕輕地放到了**,叫夥計打來熱水。
小四子爬到**,看公孫的腳,心疼地問,“爹爹疼不疼?”
“不疼,給爹爹把藥箱子拿來。”公孫摸摸他腦袋。
小四子爬下床,給公孫拿來藥箱子,仔細看了一眼,“爹爹,有木頭渣滓在傷口上。”
“幫爹爹弄出來。”公孫自己夠著不方便,就讓小四子幫他摘掉粘在傷口上的木屑,再包紮傷口。
小四子正要動手,趙普湊過來說,“你怎麽讓小孩子做這種事啊……我來吧。”
公孫和小四子同時抬頭看他,滿眼懷疑,趙普一挑眉,“別的我不會,這種扭傷外傷我拿手著呢。”
說話間,往小四子身旁一坐,“小四子,後麵去摟著你爹,我來。”
小四子眨眨眼,就往後挪了挪,趙普坐到了公孫的腳邊。
“還是小四子來吧。”公孫瞅著他慎得慌,趕緊想把腿抽回來,趙普嘖了一聲,“哎呀,你怎麽總是默默唧唧的?”說話間,抓起公孫的傷腿,架到了自己的腿上,伸手脫公孫的鞋襪。
“等一下!”公孫想阻止,趙普手腳快,已經將鞋襪都脫下來了,嘴裏嘀咕,“等什麽呀?”
趙普的話到嘴邊,就說不下去了,他在戰場上也不是沒給別的兵將處理過傷情,不過麽,手腳他看了無數,還沒見過公孫這樣的。
畢竟戰場上的都是莽漢,那手腳上滿是老繭傷痕,又厚又硬顏色還髒兮兮……穿鞋沒穿鞋都差不多。不過這公孫是個書生,平時養尊處優不幹重活,他還挺注重養身,人的重要穴位都在腳底呢,所以每天甘草泡腳,還給自己按摩。
這一隻腳纖白白嫩嫩,趙普瞅了一眼,莫名地就想去看一眼公孫的手。另外,公孫身量本來就不大,手腳也比較纖巧,看起來特別精致。趙普覺得被晃得有些暈,公孫白白的一截小腿露在褲管外麵,上麵有紅色的一條劃傷,看著……還挺豔麗。
趙普看了不少外傷了,流血的還是斷手斷腳的見多了,鮮有傷了還這麽美的。
想著想著,趙普張嘴罵娘,心說你魔障了不成,一個男人美死了也是帶把的!
公孫和小四子先是見趙普傻愣愣在哪那兒臉上表情變換,隨後突然就開始罵人,都覺得詭異。
公孫忍不住問,“喂,你好了沒?”
趙普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公孫的腳,道,“哎呀,就劃傷了一點,腳傷扭兩下就行了!”邊說著,邊伸手,抓住公孫的腳作勢要扭兩下。
“唉!”公孫大喊,“不能亂動!”
趙普以前在軍中,他們那些人誰腳崴了,轉那麽兩下喀嗒一聲也就結了,所以覺得這回大概也能這樣治好。
另外,公孫一隻腳腳心挨著他的手心,趙普突然覺得手心挺癢,咋的腳底板那麽嫩呢?腳就隻有他手大呢?
胡思亂想間,他就抓著公孫的腳左右一扭……想著聽喀嗒那一聲,不過喀嗒沒等到,倒是等來了公孫,“哎呀”一聲痛叫。
趙普一驚,再回頭,就看見公孫疼得臉都白了。
“爹爹!”小四子嚇壞了,上去扶公孫,公孫喘了幾口氣,咬著牙拿起身邊的枕頭對著趙普狠狠砸過去,“你他娘的不會別充內行行麽,疼死老子了!”
趙普下意識地嘴角抽了抽。他剛剛看公孫的樣子看得有些頭暈眼花熱血沸騰的,隻不過這極文秀的一個人張嘴一句“娘的”,閉嘴一句“老子”,聽著真帶勁。
正在傻笑,就聽小四子突然道,“哎呀,腫起來了。”
趙普一愣低頭看,頭上冷汗也下來了。公孫原本隻是有些外傷的腳踝,突然腫起來了……紅紅的。
趙普趕緊放開公孫的腳,道,“哎呀,邪了門了,怎麽別人的腳轉一下有個喀嗒聲就好了,你就不行啊?”
“你……”公孫氣得臉都青了,大罵。“你是不是故意的!喀嗒一聲那是脫臼了骨頭正位才有的聲音,扭傷了上哪兒喀嗒去!老子跟你拚了……”說話間,拿起床裏所有手邊能夠到的東西往外丟。趙普趕緊躲開,左躲右閃的,最後公孫手邊扔得除了小四子什麽都不剩了。
小四子可憐兮兮看公孫,那架勢像是說——爹爹不要丟我。
公孫泄氣,對小四子說,“小四子,你幫我把傷口洗洗上藥包上,再讓掌櫃的弄些冰塊來整個冰袋敷。”
“呃……我去吧。”趙普知道自己闖禍,一溜煙就跑了。關上門,心裏還哼唧……這書生就是書生啊,身體構造和當兵的不一樣!
剛到門口,就聽到外頭人聲嘈雜,正在納悶,紫影落了下來,“王爺,知府帶著一大群衙役來了,說要抓打傷他兒子的凶手。”
“嗬。”趙普冷笑了一聲,對紫影道,“去給我弄個冰袋來。
“冰袋?”紫影眨眨眼。
趙普伸手指摳摳腮幫子,“哦,裏頭那書呆子腳腕子腫了。”
紫影接著眨眼,“哦!原來剛剛他那麽銷魂的一嗓子是因為腳腕子扭了啊,我們還以為您獸性大發……”
“獸你個頭啊!”趙普白了他一眼,“你他娘看不到他是個男的麽?”
紫影嘿嘿聲,“王爺,那要是個女的呢,這樣的你獸不獸啊?”
“嗯?”趙普似乎認真考慮了一下,摸摸下巴,道,“那個……看起來還挺好獸的。”
“王爺,其實男人也能獸啊”紫影向來跟趙普也沒大沒小,緊著就碎嘴,“聽說比女的獸起來還痛快呢,那天赭影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堆圖。他起先也沒看清楚,以為是男女雙修呢,正想分給兄弟們欣賞欣賞,沒想到都是男的……”
“我是那種人麽?”趙普板起臉,義正詞嚴地嗬斥紫影,“你小子還不到十八呢少跟那幫流氓學。”
紫影撇撇嘴,小聲嘀咕,“就隨便說說麽。”
“去弄冰袋去。”趙普擺手打發了紫影。
“哦。”紫影轉身要走。
“等等。”趙普轉臉望天,很嚴肅地問,“那什麽圖啊,弄來我瞧瞧。”
……紫影張嘴半晌,泄氣,“在赭影那裏,他上前頭打發知府去了,一會兒讓他給您送過去。”
趙普想了想,“算了,你弄冰袋去吧,我上前頭自己跟他要。”說完,轉身上前院去了,臉皮都不帶紅一下。
前院的大堂裏頭本來亂作了一團,夥計掌櫃的都嚇壞了,對門天上居的夥計被知府抓住了,帶著路上這兒來,還有那幾個跟著王發達的打手也一路跑來指認。
王知府可是心疼壞了,雖然知道王發達這麽飛揚跋扈下去遲早有一天要出事,但他王家三代單傳就一個寶貝疙瘩,就這麽讓人將腿踩斷了,剛剛郎中還說是治不好了,治好了也是個瘸的。
王知府一麵吩咐人滿城找剛剛早上跟展昭一起來的那位神醫,希望他能治好兒子,一麵就帶著衙役抓凶手來了,他想著非把這混蛋的手腳都打斷給自己兒子出氣不可呢。
來到了客棧,王知府大模大樣地往桌邊一座,衙役狐假虎威嗬斥那掌櫃的,讓他將嫌犯交出來。
掌櫃的一聽描述,就知道是趙普他們,正在猶豫,赭影便走了出來,攔住了要往裏闖的衙役們。
王知府在氣頭上,一看以為這人是那凶手的同夥,讓衙役把他也抓起來,赭影抬腳三兩下將衙役統統踢飛,對著那王知府一亮腰牌,“王知府,你找誰?”
那王知府起先還沒在意,心想著什麽腰牌啊,展昭都走了我還怕你?沒想到湊近了一看……就見那是一塊金色的腰牌,上頭九條祥龍盤繞糾纏,栩栩如生,甚是霸氣。九條龍的中間一個碩大的“趙”字,旁邊有一個赭色的印戳,中間一個鏤空的“影”字。
王知府就覺得頭有些暈,誰用有趙字的金龍令牌?還九條龍,娘喂,九王爺趙普!
旁邊的一個“影”字,是趙普身旁影衛的身份象征,所謂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趙普的影衛那在軍中都是有要職的,他一個知府官才不過七品,王知府嚇得魂都**飄飄地飛出來了一大半。
正說話間,就見後頭有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此人身材高大,背著手,衣著雖然隨意,但是眼神冷冽,那架勢,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威風和霸道。
幾個跟著來的打手一眼就認出來了,對縣太爺說,“老爺,就是他。”
王知府自然認得趙普啊,剛剛就在知府衙門裏看到過。他剛才就想著展昭怎麽帶著個陌生人進來,對他還挺恭敬,好麽……感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王爺。
一想到這兒,知府仔細瞅了趙普一眼,趕緊給跪下行禮,心說,沒錯——灰眼修羅,左眼是灰色的!
那群衙差也不知道怎麽的了,但知府跪他們也趕緊跟著跪唄,心下納悶,這人究竟誰啊?
趙普看了那王知府一眼,“王知府是吧?”
“是……屬,屬下見過王爺千歲。”王知府叫苦不迭,心說,兒啊兒,你是要把咱一家老小都搭進去啊,你的腿算是白斷了,估計你老子我的烏紗都不保了,說不定全家性命堪憂!
趙普皺眉看了看他那慫樣,罵了一聲,“娘的,一臉窩囊樣,連兒子都管不好還管什麽百姓?明日把烏紗摘了,和你兒子進木籠遊城一圈向百姓謝罪。回來後寫明自己的劣行上報朝廷,所有財產充公,給老子下田種地去。”
“呃……王爺饒命啊,下官一定改正。”王知府趕緊求饒。
趙普一挑眉, “改正?怎麽改啊?”
“呃……下官,下官將所有財產都發放鄉裏,以後一定好好為官,老老實實為百姓做事,犬子我也必定嚴加管教,他若再敢鬧事,我……我打斷他另一條腿!”王知府磕頭求饒。
趙普聽後,想了想,“行吧,饒你這次,不過麽,你要說到做到,我日後若聽到誰說你一句不好,你等著殺頭。”
“是,是!”王知府謝過趙普之後,轉身飛也似的帶著衙役們跑了。
趙普轉身回院子,赭影跟在他身後,出門前,對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夥計和掌櫃比了個手勢,“誰都別聲張,否則……”
“不敢,不敢……”眾人趕緊擺手,指天發誓必定守口如瓶,赭影轉身笑眯眯走了。
回到了院子裏,赭影本想回房頂上去,今日輪到他和紫影守夜,卻見趙普站在院子裏,對他招手。
赭影顛兒顛兒跑過去, “王爺?”
“嗯。”趙普伸手過去,那架勢,像是要跟赭影拿什麽東西。
赭影有些納悶,見趙普手心朝上,手指頭擺了擺——拿來!
赭影把隨身帶的刀放上去,趙普白他一眼——誰要這個?!
赭影歎氣,將自己的錢袋拿出來,繼續被趙普白眼。
玉佩。
白眼。
令牌。
白眼。
匕首。
白眼
……
當赭影放到火折子的時候,趙普怒了,“你他娘身上帶多少東西?”
赭影樂了,搖著頭從身後拿出一小疊圖紙來,放到了趙普的手裏。
趙普翻開瞄了一眼,塞進袖子裏頭,轉身走了。
“唉,王爺,您看完記得還我啊!”
趙普挑了挑嘴角,心說——“還”字怎麽寫?爺不認得!
到了房門口,就看到紫影從房上跳了下來,給趙普遞上兩個冰袋子。
趙普接了,推門進房間。
一進門,就見小四子已經將公孫的傷口都包紮好了,小孩兒歲數不大挺有本事,包紮得仔細,幹淨利索。
趙普走過去,公孫白了他一眼,像是還在為剛剛扭傷他腳的事情記仇。
下意識瞄了公孫的腳一眼……好麽,又腫了一圈,趙普有些訕訕地摳摳腮幫子,怪不好意思的。
“九九,冰袋子。”小四子伸手,跟趙普要冰袋。
趙普走過去,拿著冰袋看了看小四子嫩嫩的手,就道,“我來吧,你別凍著。”
說話間,就將冰袋按到了公孫腳腕子上麵。
公孫都來不及說一個“等”字,就疼得又叫了起來。
趙普驚得趕緊把冰袋收回來,心說……不是吧?這樣也疼?這書呆是豆腐做的啊?
小四子趕緊揉公孫的腳,急得瞪趙普,“九九你笨死了呀,是敷旁邊的,誰直接敷在受傷的地方啊!”
“是麽?”趙普心裏納悶,一般不是腫了都拿涼水衝麽?他奶奶的書呆子就是精貴!
趙普無奈地將冰袋交給小四子,小四子給公孫敷傷口,趙普見公孫仰躺著,就想伸手去拽他起來。
不過他想,這書呆皮嬌肉貴,別碰他了,不然一會兒又喊疼,就抓著公孫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拽他。隻不過趙普人比較粗魯,下手也重,力氣沒把握好,“刺啦”一聲……
公孫一大截袖子讓趙普扯下來了,胳膊露出來,那個白啊……
“你!”公孫可是氣壞了,這趙普從頭到尾都在幫倒忙,不對!他是故意的!
“呃……我不是故意的。”趙普想把袖子給公孫接回去,公孫哪兒還肯讓他靠近啊,待會兒別把自己的胳膊都卸下來了,趕緊伸手推。
這一把不巧,正好推在了趙普的衣袖子上,他袖子裏還揣著好些圖呢,嘩啦一聲……全部灑了出來,那些圖都是畫在宣紙上的,輕輕薄薄,這一下子就飄****地灑了一床。
公孫起先還納悶呢,心說趙普袖子裏擺的什麽那麽一大堆,撿起一張一看……
霎時,公孫就感覺血往上湧,再抬頭看,隻見趙普還伸手收拾呢,邊收拾邊看,嘴裏嘀咕,“嗯……畫得還正經挺不錯!”
再看公孫,就見他滿臉通紅抬手就把所有**的圖紙搶過去扯。
“喂,你幹嘛?”趙普急了,心說我還沒看呢。
“你……你個流氓!”公孫拿著紙團狠砸趙普,“敗類,無恥……大混蛋!”
趙普讓公孫罵了個狗血淋頭,公孫還把剛剛小四子撿回來的枕頭毯子都又對著他一頓拍,驚得趙普趕緊奪門而出,心說這書呆子腿被凳子砸了又不是腦袋。
公孫氣得在房裏喘,小四子撿起一張圖來看了看,問,“爹爹,他們在幹嗎?”
“不準看!”公孫一把搶走丟掉,“看了眼睛會瞎掉。”
小四子驚得哇一嗓子就哭起來,可憐巴巴地說,“爹爹怎麽辦呀,小四子看到了,要瞎掉了。”
公孫也顧不上氣了,拉了他摟到懷裏拍拍,“好了不哭了,第一次看不會瞎掉的,第二次別看就行了。”
“真的呀?”
“嗯。”
“哦。”
……
趙普被趕到了院子裏,氣得團團轉,心說我招誰惹誰了,這書呆子保不齊是刺蝟精投胎變的!邊罵,邊覺得自個兒右眼皮一個勁猛跳。
赭影在牆頭上趴著搖頭歎氣,紫影從後頭爬上屋頂,拿著兩個熱包子,分他一個,“咋的了這是?”
赭影聳聳肩,“估計王爺流氓的名頭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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