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卓臉色一僵,緩緩轉過身。
他以為那個會站在他身後的女孩子,被江盛寬大的肩膀遮得一絲不露。
童卓忽然就覺得一陣狼狽。
淩圈圈和江盛的傳聞早就已經傳遍整個江城大學,童卓自然也聽說過。
可聽說,遠沒有親眼看見來的心痛。
童卓強忍狼狽,“謝謝你專程來醫院看我,我沒事,不信的話,下周的籃球賽你可以來現場──”
“藥拿到了嗎?”
江盛咬牙切齒地打斷童卓的話。
站在他身後的淩圈圈舉起一小袋藥片,細聲細氣道:“拿到了,治咳嗽和流鼻涕的一樣拿了一盒,怎麽吃的我都記下來了。”
江盛回身拉過她的手,“那我們可以走了。”
淩圈圈沒有反對。
在江盛麵前,她乖順溫柔,漂亮的大眼睛總是盈滿笑意。
童卓愣了許久,大腦才緩慢地反應過來,拿藥?
她來醫院,是給江盛拿藥?感冒藥?而不是來看他的?
江盛隻是感冒,她就慎重其事陪他來醫院,還舍不得他勞累,專門讓他在一旁等著。
自己為她受傷,她連看一眼都嫌多……
這個認知,讓童卓天靈蓋一陣劇痛,整個人都控製不住踉蹌著眩暈幾步。
“阿卓,你沒事吧!”
走廊盡頭,淩月一臉焦急趕來,一見童卓打著繃帶的手,滿麵心痛地上前握住。
“好端端的,你怎麽會受傷?嚴重嗎?”
喬齊不忿道:“還說呢,都是為了救淩圈圈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卓哥連下周的籃球賽都沒法參加。”
淩月眸光一暗,口氣卻更加焦急,“沒法參加籃球賽了?怎麽會這樣,我知道你等這場比賽等了很久。
你為她受這麽重的傷她居然連個人影都不見,她怎麽會是這種人!”
童卓幾乎已經停止運轉的大腦,緩緩回過神,用力甩開淩月的手,“閉嘴,不許你說她。”
他聲音很冷,眸光更是冷得能把淩月給凍傷。
“阿卓,你怎麽了?”
淩月強忍驚慌,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心情不好?我扶你進去休息一會吧。”
童卓眼神忽然冷厲,“學姐其實一直很討厭淩圈圈吧。”
“什麽?”淩月眼神躲避。
“如果不是討厭她,怎麽會一直在我麵前說她的壞話,挑唆讓我出手教訓她?
我很奇怪,她在鄉下長大,很少跟你碰麵,你怎麽會那麽恨她,是嫉妒嗎?”
淩月徹底慌亂起來。
她自認為一直把她對淩圈圈的敵意掩飾得很好,從來沒想過,這種醜陋的嫉妒,會被曝光在日光之下。
尤其是,被一直暗戀她的童卓揭開。
這幾乎讓她感到一陣一陣的羞恥。
“你誤會了,”她竭力讓語氣平穩。
“我沒有恨她,更沒有嫉妒。大概你是被她的偽裝給騙了,你不知道,她不但不給奶奶養老,還報警把奶奶抓進去坐牢。
不信的話我帶你去看,奶奶現在還沒出來。”
童卓冷冷側身,避開淩月抓過來的手,冷聲道:
“學姐沒必要跟我解釋,反正以後我不會再為你做任何傷害淩圈圈事,學姐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
每次看到她,都會讓童卓想起,他是如何愚蠢地傷害淩圈圈。
“不!”淩月驚慌失措大喊。
可憐巴巴地看著童卓,討好道:“別說這種氣話,你忘了嗎,小時候我們一起坐在紫藤花架下,我們說好要做一輩子的朋友!”
剛說完,淩月就後悔地差點咬到舌頭。
她又說錯話了。
果然,童卓緩慢而失神地笑了,“這些年來,學姐一直都說讓我別把當初幫過我的事放在心上。
可事實上,總是有意無意提起那件事,生怕我忘記學姐恩情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你一直在騙我,當初幫我,完全就是為了從我身上得到回報。”
“不不──”淩月劇烈地搖頭。
極致的恐懼之下,還有難言的羞恥。
她從來沒想到,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的童卓,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拆穿她的麵具,讓她的醜惡就這麽**裸地曝光在空氣中。
童卓臉上的神情變得很怪異,既像是憤怒,又像是憎恨,或許還有那麽一絲後悔。
“就算學姐對我有恩情,這些年我的付出,也足夠償還吧。”
怎麽可能足夠!
淩月心中無聲大喊。
可在她麵前一直都收斂獠牙,竭力討好的男孩,這一刻脫下了幼稚的外衣,長成一個真正穩重、成熟、冷漠的男人。
淩圈圈把江盛送回別墅,傭人已經做好了晚飯。
江盛半靠在床頭,拉著她的手,聲音低啞:“好餓。”
淩圈圈狐疑地打量著他。
這副虛弱的樣子,跟剛剛那個在童卓麵前氣若遊絲的模樣,完全是兩個人。
江盛下意識心虛一瞬,隨即眼睛又閉了些許,硬著頭皮道:“沒力氣吃飯了。”
不一會,手上一空,淩圈圈輕輕放下他的手。
江盛等了許久,等到房間裏徹底沒了聲音,他才微微睜開一絲眼縫。
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江盛咬牙,一個咕嚕翻身起來,快步往外追去。
淩圈圈居然就這樣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
就在手觸碰到門的那一刻,房門忽然從外被推開。
江盛就這麽雄赳赳氣昂昂的,和端著小桌子走進來的淩圈圈撞個正著。
“你沒走?”
江盛嗓音很粗。
隨即意識到自己這副模樣太過健康,連忙順勢往一旁的牆壁上靠過去。
“好餓,餓得受不了了,有什麽吃的?”
淩圈圈一寸一寸地看著他的臉,確認他並沒有生病,提起的心才微微放下。
她沒回江盛的話,繞開他把小桌子放到**,才回身走到江盛身邊。
即便江盛的臉皮再怎麽厚,這會也有些演不下去了。
實在太拙劣了,哪怕三歲的小孩子都能看穿他在裝病。
看著淩圈圈走到麵前,他心虛地移開眼神,準備讓她回學校。
就見淩圈圈伸手,攀上他的肩膀。
她的手看起來像藕節一樣,粉嫩得仿佛一碰就會破掉,卻穩穩地撐住江盛,一步一步把他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