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對我有些誤會。之前你受傷,我要去看你,可是進不去醫院。”
淩圈圈臉頰微微發熱。
江盛到底擋了多少人在外麵……
蘇哲毅眼尾微微垂著,看起來幾乎要有些可憐了。
很難想象這種表情會出現在江城大學的天才教授臉上。
他一直是溫和的,驕傲的,高高在上的。
自從他親手掐死家暴他的母親之後,他以為他就告別了弱小。
可這一刻,那早就已經死得不能再透的女人仿佛忽然又從地獄爬了出來,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背,緊緊把他箍住。
不,或許更早。
他甚至沒想到,他會有這麽長的時間遠離音樂,就為了站在冷冰冰的醫院門口,等著去見一個對他並無任何敬重的女生。
淩圈圈眉眼生倦,收拾了東西冷冷道:“或許吧,不過我對教授有沒有誤會並不重要,因為我並不打算接受教授任何形式的指導。
這樣的話,不管教授是怎樣的人,都跟我沒有關係。”
蘇哲毅嘴巴幹幹地開合兩下,“別這麽看著我,我不會害你的。這麽久的時間,你也能看出來了對不對?
在機場遇到那種事,你心裏怕不怕?有我在,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越是被拒絕,被否定,他越是想在淩圈圈麵前認可自己:“所以,利用我,沒那麽難的,甚至我心甘情願。”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自以為他掙脫了死去的母親的控製。
可心底深處,他還是當年那個既憎恨掌控,又渴望認可的小男孩。
這些年來他試圖用掌控別人來證明自己的強大,當他遇到無法掌控的淩圈圈時,卻又不由自主地自動將自己放到弱勢的地位。
若有朝一日,淩圈圈沉溺在他的陷阱裏,他或許會一直這麽高高在上下去。
可事實上,淩圈圈永遠也不會迷失在他的謊言中。
因為前世的她,曾經用生命趟過這個陷阱,隻是不巧,倒在了半路上。
所以此刻蘇哲毅說盡了裹著蜜糖的話,淩圈圈也仍舊是不為所動。
“我不需要。”淩圈圈半垂著臉。
從蘇哲毅的角度隻能看到蒲扇似的長睫毛穩穩地壓在眼瞼上方,白瓷般地肌膚泛著一層輕薄的粉色。
“我沒有依賴別人來解決事情的習慣,更何況,跟教授這樣的人呆在一起,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淩圈圈的聲音很冷靜,提起自己的東西,跟蘇哲毅錯身而過。
蘇哲毅居然連伸手去拉她的勇氣都沒有。
活到現在,他第一次發現他是一個這麽懦弱的人,原來他從來沒有長大過,一直都是那個隻會抱頭討好他母親的膽小鬼。
甚至他以為的殺死一個人,並不是讓他真正走出陰影的辦法。
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他才一輩子都沒法真正打敗她。
沒有人能打敗一個死人……
蘇哲毅消失了很久。
淩圈圈自然不會關注他的動向,可以說淩月的那些男人,她一個都不感興趣。
期末考試還沒開始,元旦節就率先如約而至。
這一屆部隊的匯演,一共有三個領舞,淩圈圈就是其中之一。
因著她最近聲名斐然,加上她的舞蹈實在美得驚心動魄,原本花海的舞者倒也沒有不服她的。
到了晚上匯演開始前,淩圈圈已經畫好了舞台妝,正端坐在後台休養生息,順便在大腦中複習舞蹈動作。
猝不及防的,一個熟悉卻又有幾分陌生的聲音印入耳中。
“李洪,我不想呆在這……”
淩圈圈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淩月衣著暴露,被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摟在懷裏。
見到淩圈圈穿著舞蹈服眾星拱月地坐在聚光燈下,淩月心頭的不甘和自卑瞬間淹得她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曾幾何時,滿身光環,高高在上的那個人,是她啊……
李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這麽拖著淩月跌跌撞撞地衝到後台,在淩圈圈麵前站定。
“淩圈圈,卓哥去找了你那麽多次,你憑什麽一次都不見他!就算當初我們對你動手,可那隻是誤會,大不了我們向你道歉。”
淩圈圈側頭打量著這個男生,認出他是童卓籃球隊的隊員,那夥人裏,他是對童卓最忠心的那個。
前世童卓對淩圈圈肆意羞辱,李洪便也鞍前馬後地折磨淩圈圈。
這會,他居然找淩圈圈來為童卓鳴不平?
淩圈圈有些想笑。
這一絲笑意露在淩月和李洪眼裏,自是各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