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晴後還想起它
方添哲強迫自己吃了點飯,然後將碗筷一扔,跑到客廳,在茶幾下的抽屜裏翻一會後找出了自己的手機。
開機。成千上百條短信和來電提醒。他批量刪除。
不料還有一條語音。那是端芷魚給他的留言。留言日期乃上個月的28號。
他點開聽著。臉上密布的陰霾在不知不覺間退去……
第二天到了8月15日。萬創集團的開張日。
一大早方添哲便收到了大紅色的請柬。鬱青和高楓誠邀他晚上七點前往神州國際大酒店參加宴會。
方添哲並不驚訝。雖然這個萬創集團今天才向社會公開,可他早有耳聞。
他不太想出席這次活動,因為最近太累了,精神麵貌欠佳。但是他又不能不去,畢竟他是堂堂拓遠集團的董事長,市首富。
如果他缺席的話,外界的媒體一定會風傳對他很不利的新聞,會炒作他跟高楓及鬱青的關係。盡管他不怕這些,可總擔心這些不好的因素會間接地阻礙他跟端芷魚複合。
而且他正要找鬱青……
晚上八點多鍾,萬創集團的開張宴會早已開始,上層社會的所有名流幾乎都來了,近千平方的宴會大廳裏,人來人往。
高楓和鼇豹端著高腳杯在廳內穿梭,他們一一向賓客敬酒,表達謝意。
依然一臉憂恨的鬱青則站在二樓俯視著攢動的人群。
當優美的古典音樂轉換為激昂的搖滾音樂時,方添哲在李康的陪同下姍姍來遲。
隻見他們的身後還緊跟著兩個保鏢,兩個保鏢抬著一塊被紅布蒙住了正麵的長方形大匾。
他們四人一邁到屋子正中,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方添哲今天穿得比較休閑,一件米白色的i汗衫,腳下一雙運動鞋,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剛運動回來。不過他的外形本就英俊精致。所以不管他怎麽穿著打扮,都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但是細心的人還是感覺此時他的身上似乎少了一點什麽。
少了什麽呢?
往日的氣場,那種能夠壓得幾千號人物都喘不過氣來的氣場。今天他的身上不僅沒有。反而帶給人比較乏力和陰蔫的感覺。
毫無疑問的卻是,他的到來始終是整個宴會的最大亮點。
鬱青見方添哲止步於中央。便朝兩旁的手下做了一個手勢,然後手下們陪他下樓。高楓和鼇豹也停止敬酒,往方添哲這邊走近。
“方董事長,歡迎你的到來!”鬱青伸出右手,麵無表情地迎上方添哲。
方添哲臉上的笑容極淡,趕緊與他一握,道:“鬱總真客氣。別來無恙。”
鬱青在想方添哲問候的別來無恙這四個字是不是有隱含的意思啊?本來他鬱青什麽都好,可是最近鬱明遠失蹤了,這令他心力交瘁,傷透了腦筋啊。
高楓也笑著與方添哲握手。道:“多謝方董事長賞臉光臨。”
方添哲又搖搖頭,懶洋洋地說:“高總更客氣。咱們都是老熟人,不來多不好意思。這不,給你們準備了一份薄禮。”說完後退到側邊一點,讓那兩個抬匾的保鏢上前。
李康站在旁邊為大家介紹。道:“這塊金匾,由我們方董贈予萬創集團,祝萬創集團開張大吉。”言畢又分別望眼鬱青和高楓,道:“鬱總、高總,你們兩位乃最大老板。一齊揭開它如何?”
“好。”鬱青和高楓同時點頭。
兩人一左一右將那塊紅布揭下。
八個金光閃閃的正楷大字映入眾人眼簾:商海揚帆,所向披靡。
霎時,宴會大廳裏雷鳴般的掌聲響起。無數的攝像機和照相機的鏡頭均對準了它。
鬱青唇角微微勾起,突然對方添哲道:“方董事長真是良苦用心。”
方添哲淡笑不退,道:“方某祝福鬱總和高總,商海揚帆、所向披靡。莫非鬱總覺得這不夠有誠意?”
鬱青表情很僵,卻發出笑聲,道:“非也。鬱某心裏十萬分感謝方董事長。托方董事長的福,我們的萬創集團在不久的將來,會稱霸於市的房地產行業。”
方添哲不怒不惱,又是一笑,道:“那太好了,方某盼著這一天早點到來。”
鬱青依然陰著臉、蹙著眉。雖然他不解方添哲這無畏的態度,但還是轉身準備去招呼剛進來的其他大人物,道:“方董事長酒水自便,暫且失陪。”
方添哲低一下頭,看眼手表上的時間後自己追上鬱青,道:“鬱總,不早了,方某還約了朋友,就先告辭了?”
鬱青當然知道方添哲跟端芷魚分居不合的事,見方添哲此時好像很急的樣子,隨口便問:“都晚上了,方董事長約了女人?”
方添哲點頭,話裏有話,“沒錯。這下是方某托了鬱總的福。”
鬱青微微一頓,有些意外,難道方添哲已經知道了他和端芷魚背地裏有聯係?知道了是他在逼迫端芷魚與他離婚?
否則他怎麽這麽說?聽他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拜你鬱青所賜,我老婆回娘家住去了,都不理我了,所以我隻能找野女人打發寂寞!
鬱青心裏的困惑並沒有流露到臉上去,相反他還很自然地笑了一下,繼續與方添哲裝好,道:“那方董事長好走,回家後代我向愛妻端芷魚問好。”
礙於大眾的眼舌,方添哲保持不變的微笑,朝鬱青走近一步,湊他耳邊道:“謝謝。我這就走了。不過走前還得告訴你一件事,前天晚上我的下屬在西郊的河裏撿到了一個大麻袋。麻袋裏裝了個歲的小男孩。他混血人種,全身上下都是瘀傷,至今昏迷不醒。”
鬱青本是冷靜的,結果方添哲的話令他無法冷靜了。莽撞地撥開人群,殺氣騰騰地追向方添哲,道:“原來,明遠真的在你手中!”
“鬱總請留步!”李康和那兩個保鏢生怕鬱青對方添哲不利,立即將他攔在一米之外。
方添哲背對著鬱青,懶得回頭,極不耐煩地說:“我不認識什麽明遠,我的下屬不過是撿了一個差點被謀殺的小孩。”
“他差點被謀殺了?全身上下都是瘀傷?怎麽回事?是誰做了傷害他的事?”鬱青變得神神叨叨……
宴會還沒有結束,鬱青便開車離開了神州國際大酒店,往連羽桐的住處去。
此時的他雖然很煩很躁,但他仍舊能夠理智的思考事情。他知道方添哲沒有說謊,是某人想要了明遠的命。
來到連羽桐的住所外,他很急地敲了敲門。
裏頭的林沁通過貓眼瞟到是他,也沒有多想,立馬就把門拉開了。
“啪!”鬱青看也不看林沁,一個反手,抽在她的臉上。
林沁頹然倒地,玉偶似的手臂與地麵摩擦,擦掉了一塊皮。小腹劇痛,不過幸好沒有流血見紅。
鬱青憤怒地指著地上的她,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林沁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見到的便是鬱青噬血的目光,無辜地搖著腦袋,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鬱青,你說明白點!”
鬱青痛恨她這副無謂的模樣,蹲下身子,掐住她的脖子,瘋了似的搖晃著她,道:“你叫人打昏明遠,然後將他裝麻袋扔河裏,是不是?是不是!”
“不,不,我沒有,鬱青你搞錯了……”林沁被搖哭了,那冰涼的淚水落到了鬱青的手臂上。
“沒有?除了你還有誰這麽狠心?還有誰看明遠不順眼?”
“沒有,我真的沒有,我真的不知道明遠的事,我隻知道他……本在方添哲手中。”林沁嘴角有一絲獻血溢出,她努力讓自己說出話來。
鬱青手上加了一把力,道:“你還想玩花招!明遠現在在方添哲的手中沒有錯,可是方添哲會蠢得還沒有找我談判就將明遠殺掉嗎?他會放棄明遠這麽好的一顆棋子嗎?”
聽鬱青這麽說,林沁便知道鬱明遠是大難不死被方添哲所救,也知道了自己的罪行已經徹底敗露。
如今她不承認也沒有用了,更沒有繼續偽裝的必要了。但她絲毫沒有悔過或求饒的意思,道:“沒錯,是我,你殺了我,掐死我,為他報仇啊。”
“你以為我不會嗎?”鬱青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更大,他用的力道輕而易舉地便可將林沁的脖子掐斷。
林沁蒼白的小臉上又滑過一絲苦笑,一字一字地回答他,“我知道你敢,你會。你鬱青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我隻不過是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鬱青覺得這個女人無藥可救了,真的無藥可救了。索性將她的身子揪起,重重地往對麵的牆上一甩,道:“滾!給我滾!”
“呃……”林沁的身體與堅硬的牆麵激烈碰撞,然後擲落在地。大口鮮血自她嘴裏噴薄而出。
鬱青忽然打了一顫,愣愣地站在那裏,望著林沁,她的全身都是血,潔白的裙子上綻開了一朵大紅色的海棠花。
林沁閉著眼睛,她腦中的世界亦是一片漆黑。她很冷,感覺窗外飄起了雪,就像蘆花和蒲公英一樣的雪。它們在空中飛舞,漫無目的,轉瞬即逝。也曾給世界帶來過美好,可是不被人們記住和留念,融化了便融化了,沒有人會在天晴後還想起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