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惹不起
忽然乖巧的堯無雙是很美的,他周身清冽的氣息是很好聞的,一身錦衣摸起來是很舒服的,此情此境也是非常合理的。
“堯無雙,你想要什麽?”任由堯無雙抱在懷裏,梨霜定定看著他歡喜四溢的眸子,一臉認真。
“你。”帶些恍惚的說著,堯無雙倏爾回過神來,補充,“鎖堯山。”
“那如果有一天,有人要讓你在這兩者間選擇呢?”梨霜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問出這個問題。諷刺的笑笑,她輕輕靠近堯無雙,感受著堯無雙的溫度,溫熱,清潤,很矛盾的感覺,卻又無比和諧。梨霜不由得輕輕閉上了雙眼。
“不會。”
“不會?”依是笑著,梨霜忍不住吻上堯無雙的麵頰,同樣的溫度,光滑的肌膚,淡淡的草木香。
“霜兒,”手指微顫,堯無雙似乎想要看清梨霜的神色,卻又生怕她離開似的無措的揮動手指,最終卻隻是更緊的將她抱在懷裏,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呼吸,“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永遠都不會。我要娶你,隻娶你。”
“是麽?”突然地離開,梨霜疲倦的歎口氣,反身歪在了堯無雙的懷裏,“我困了,想睡一會兒。”
“好,我抱著你睡,可好?”聽到的卻是平靜的呼吸。堯無雙不由笑了笑,轉而抱得更緊了,眸裏的笑意也越發深邃。
梨霜突然就忙起來了,打從第二天起,盡管如今她已經不用再看顧全國戰局,不用再一張張的批複下方傳來的文件,但她還是很忙,大清早的爬起來出去,半夜十二點再回來。很多時候,堯無雙一聽到開門聲就出來,結果看到的還是背影。
白衣男子則一直沉睡。堯無雙雖一直為他盡心盡力的醫治,可畢竟虧損太過,一時恢複不過來,而且堯無雙也有別的事情要忙碌,一天也不可能盡數用來照顧他,所以他雖在良好持續的恢複中,卻一直沒醒來。
堯無雙自然是很忙的,不但要負責此地堯家原本藥堂的安穩,還要為遠航遙控麻杆兒撐撐場麵。說起來麻杆兒這小子也怪厲害的,小小年紀不過十天便已在偌大的南興國闖出了風頭,雖然和那位宗主還處於友好接觸洽談中,但已經嚴重引起了南興那位常年臥床的太子殿下的注意並受到了太子殿下的強烈邀請,可惜,這小子運氣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兒。
此時進了四月中旬,天氣也暖和的不得了,大早上的披件薄衫,堯無雙歎口氣,看眼梨霜房內的空空如也。
“大哥哥,早!”一身白紗裙的,是始終嫋娜的無塵。
“你怎麽沒出去?”這幾天無論如何梨霜似乎都是帶著無塵的。
“二姐姐決定的事,大哥哥都不敢不答應,小妹又怎敢拒絕?”懶洋洋的朝早被梨霜包下的吃飯雅間過去,無塵整整黝黑的頭發,“大哥哥,還未吃飯吧?我們一起?”
“好。”看眼無塵,堯無雙眸光一閃,轉而神情清淡步履翩然的走了過去,看似悠閑,卻很快的超過了無塵。
“大哥哥,等等小妹啊。”無塵隻得妖嬈的跟了過去。
風清,春暖,窗明,椅靜。熱騰騰的熱粥包子小菜端上來,熱情的小二順手遞給了堯無雙一瓶酒,質樸的包裝,濃鬱的氣息。
“少爺,這酒是姑娘臨走時吩咐的,說是請您和夢姑娘喝。”
“哎呀,二姐姐可真是有心。她回來我可得好好謝謝。”
“她還說什麽了?”帶些恍惚,堯無雙打量一眼那不多的酒水。
“沒有。那,小人退下了。”
立時,寬敞明亮的雅間內一片寧靜。
“有什麽事?”眼見著無塵一直興致勃勃的吃飯毫無說話的念頭,堯無雙有些厭惡的看過去,低聲問。
“瞧這話說的,你我兄妹一場,就不能吃頓飯?”慢條斯理,無塵優雅的吃著,還不忘拿細絹布擦擦嘴角。
“到底什麽事?”話語深了一層,堯無雙的聲音卻還是很低。
“姑娘今天臨走時吩咐了,左右公子在此處也無事,無塵又有空閑,想請公子教導無塵武功——無塵如今這點兒本事,怕是會拖累姑娘。”
“教你武功?”眉毛微挑,堯無雙忽然笑了笑,轉而坐直身子看過去,滿眼的不解。
“無塵將來是要跟隨在姑娘身邊的。可姑娘這幾日忙得很,還望公子成全。”一本正經的拱手一禮,無塵卻倏爾一笑,意味深長,“不然,等姑娘空閑了,無塵便要請姑娘親自教導。”
“公子?”
“無塵不過紅塵中的俗人一個,那些文人騷客的話可不會遵守。不過,就憑著公子這一身風華清姿,也當得起這個稱呼。”好像在溫泉裏跑了三天三夜似的,無塵這時候的聲音突然十分幹淨,舉止大方的為堯無雙斟著酒,他眉眼含笑,一刹那的容顏清貴尊華,便連臉上的醜妝也遮掩不住。
堯無雙的眸子不由眯了眯。
“無塵,這名字誰起的?”無敵,無霜,無塵,巧合?
“莫開城的花媽媽。”坦然自若,無塵仍是那副模樣,平靜中含著嬌羞的道,“小哥兒無塵,便是我的稱號。”
“你想拜我為師?”
“對啊,就憑公子這身武藝,無塵若能學個一兩分,不說名震天下,隻求無人敢惹,好好保護主子。”
“就是這些?”似乎譏誚的笑笑,堯無雙倒杯梨霜送的酒慢慢啜著,眸光變幻,卻始終不再看向無塵。“你覺得我一定會答應?”
“那,請問公子為何不答應?”
“沒時間。”許久,堯無雙才緩緩答道,同時手指飛點,定住了無塵的身形,“不想死就別說話。”冷聲,他繼而身形一閃,直直奔向了自己的房間。
房內,一切如常,隻個白衣男子閉目躺著,容顏典雅,氣質尊崇,唇角緊抿,他的神色變幻,竟讓人一時分不清是喜是怒。跟著,一個白袍看上去大約五六十歲的老者,忽然現出了身形,手裏拄著根粗壯的法杖,他身後跟著個十幾歲的男孩兒,好像老天爺不要似的突然被從空氣中“吐”了出來。
“吩咐他們等著。”沉聲對那唇紅齒白的小男孩兒說著,老者墩了墩一條雙頭蛇似的渾身純黑發出墨光的法杖,一道濃厚的黑光便打向了白衣男子的身體,雖不快捷,卻十分穩定的渾厚,還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騷氣。
恰在黑光飄到距離白衣男子僅一丈的時候,堯無雙整個人已經竄了進來,順勢甩出大把銀針,他同時抖開軟劍,直直刺向了老者。
“在一邊看著。”沉聲,老者看了小男孩兒一眼,一摸法杖,整個人也自地而起,迎上了堯無雙。
兩個人,打了起來。卻不再是武藝的較量。
很明顯老者是不會武功的,身形靈活發出攻擊全憑著那根法杖,憑借著法杖天然養成的毒氣隨意抵擋著堯無雙的步伐,那老者沉聲笑著,看著黑光即將籠向白衣男子幹淨的麵龐。
堯無雙不由得身形一滯。轉而一閃,他眼看著銀針對黑光無用索性一劍劃過老者腰間,隨即腳尖一點,軟劍直抖著伸向了那一大片黑光,卻,卻——甫一接觸黑光,堯無雙的軟劍便凝固成了長劍,同時整個人也身形一定,再也動彈不得。
“小娃娃有幾分本事。”聲音粗的像烏鴉在叫,老者捋捋渾厚烏黑的胡子,看向堯無雙此時出奇潔白的臉顏,“叫什麽名字?”
“凡塵。”
“啟稟大巫師,江湖朝堂至今未曾聽過這個人。”
“哦,你騙我?”
“生來之名,為何要騙?”無動於衷,堯無雙仔細看著眼前的黑光,厚厚的黑光凝成的黑霧,眉頭皺了皺,“你又是誰?”
“你配知道?”冷哼,老者一臉興奮地看向那濃濃的黑霧朱建寧凝聚,然後,完整的撲向白衣男子。不容易——突然!
也不過一刹那的功夫,偌大的房裏忽然青光大方,從白衣男子周圍散出來,不但將他完整包括,還令那黑光仿佛曇花一現般的瞬間沒了蹤影。然後,直直的打向了老者的法杖。
“這是,”眉毛一皺,老者繼而冷哼,“雕蟲小技。”而後法杖一抖,愈發濃鬱的黑光撲向了那淡薄溫暖的青光。
霜兒?心裏一動,堯無雙四處一看卻不由得眸光一沉,轉而隨著青光飛了出去,軟劍刺向的卻是老者的腰胯。當然比那沉穩的黑光快多了。
堯無雙攻擊,老者自然要前往迎戰,一臉不屑的灑出些黑光迎向青光,他又一拍法杖,險險躲過堯無雙那一劍,同時濃濃的黑光再次噴向了堯無雙。
堯無雙這時自然學會應付了。眼看著那青光將白衣男子很好地保護,他麵色一沉,轉而展開輕功,飛速躲避的同時一劍又一劍的刺向老者難得的要害。堯無雙的輕功也是當世難得的,對上這不通武功的老者來說尤其是,不過一刹那,整個人便已化作了一道白光,上上下下,左右紛飛,把個老者刺得團團轉,雖說一直未中要害,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原本還算精神的老者便已麵如胭脂,氣喘籲籲了。
“大巫師,怎麽辦?”飛身替老者擋過一劍,小男孩兒強忍著疼痛閃到一邊,急切的問。
“等著!”大巫師這時候脾氣似也上來了,氣喘籲籲地躲避堯無雙的殺招,他看著自己那寶貴的黑光在屋中亂竄卻沒一次命中過目標不由得眸光一暗,轉而猛地抓起法杖,手一窩便將所有的黑光齊齊向著白衣男子圍了起來,逼得青光齊齊一縮,卻還是勇敢的停在了白衣男子的臉上,徘徊。
堯無雙不由得長出一口氣,繼而完整調息,再次聚齊全身內力向著大巫師站立的地方,刁鑽的刺了過去,堯家刺客道,在江湖也是十分有名的。
如此這般兩人又是一番交手,你來我往,黑霧漫漫,堯無雙借著身形靈巧安然無恙,大巫師的法杖總能助他死裏逃生,快半個時辰下來,兩個人竟除了大巫師胳膊上的個細口子外誰也沒受傷!
打著打著,堯無雙眼見青光的越發衰落不由得心裏一緊,卻還是眸光清冽,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即便,他在那黑光若有若無的熏陶下,漸漸力竭。
這時,屋中忽然多了一絲明顯的氣味,就在黑光即將壓過青光,向著白衣男子逼近的時候。
說不上是什麽味道,隻是很淡,很香,突然地盈滿整個屋子,而後——青光大作,風一般的向著黑光呼嘯而去,不放過它的一絲一縷,同時,黑光,忽然睡著了,真的是睡著了,不是因為大巫師的一時失手,不是因為青光的忽然凶猛,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氣味飄散之後,那黑光沉沉的,睡去。
大巫師,突然在原地消失,連帶著那小男孩兒,仿佛從未出現。
“十七哥哥!”此時才得了準許的幺兒急忙落下來,攙住堯無雙微晃的身子,“你怎麽了?那煙有毒?”說著便要去把堯無雙的脈搏。
“放心吧,他隻是力竭了。”突然出現在窗口,梨霜跳到房內,打量了眼白衣男子,“不是吧,你居然堅持了這麽長時間?”
“你怎麽回來了?”取枚藥丸服下,堯無雙對幺兒擺了擺手,麵色微白的看向梨霜,“那人是誰,如此厲害?”
“我怎麽知道?不過我在這兒設了禁製,誰要是對他不利我就知道了。不過說起來這次的老家夥真夠厲害的,我們最後聯手還不是人家的對手。”梨霜雖然也算會些異術,可那老頭子剛才是怎麽溜得,她愣是沒看清。
“剛好像有別人出手來著,不然就憑我們倆可擋不住那黑光,尤其是最後那一坨。”找個椅子坐下,梨霜打量一眼堯無雙的神色,心有餘悸。
“不然呢?臭丫頭多大的人了還真天不省事,專找你惹不起的人的麻煩,弄得我一代神醫還得整天為你善後,真是,師門不幸!”罵罵咧咧的,神仙大夫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