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典 第一百五十四節 收服海盜(下)

“詭異,絕對的詭異!”腮幫子上留著一根老鼠須的狗頭軍師站在甲板上,縮著脖子藏在首領後麵說道,甲板上十分安靜,他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見了,壓抑,絕對的壓抑,從內心深處感受到的壓抑,這些海盜們,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們深切的感受到了從未經曆過的一種感覺,這種感覺,通常都是他們帶給別人的——絕望的感覺。龍狐在船艙內,雙目輕合,雙眉微蹙,手掐法訣,額前三道靈符相互圍繞著緩慢的轉動,散發出一道道朦朦朧朧的青色光芒。古升看看外麵的情形,那些海盜們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黃豆大小的汗珠,他連忙招呼龍狐:“夠了夠了,快停下來,再不停下來,我們不但沒有水手,還要照顧一群精神分裂的家夥!”龍狐一笑,兩手在空中劃出幾道美妙的弧線,三道靈符化作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嘻嘻,我的驚懼符還不錯吧?”古升點點頭:“就算你練到家了。未明,小豬,和我出去。”他叫上兩個同伴,準備出去收服那些海盜。

龍狐的“驚懼符”乃是一種專門針對精神作用的符咒,會產生十分巨大的精神壓力,讓被施術者感覺到巨大的恐懼。外麵的海盜不過都是凡人,在這樣的驚懼符的作用下,很容易精神上受到永久的損害,因此古升嚴密的注視著外麵的情況,生怕一不小心這些人都變成了瘋子。

驚懼符一收,外麵的海盜頓時感覺到壓力一輕,他們的頭目眼中又露出了凶光。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中,緩緩地出現了三個飄浮著的人。這一招是古升想出來的,古升現在神棍做慣了,覺得故弄玄虛是個不錯的噱頭,往往能把人唬住。這一次,他要扮的是——龍神。龍神也就是海神,在無涯國內,龍是一種最著名的神獸,尤其是出海的人,十分迷信龍神。古升他們三人的身影,從模糊到清晰,出現在空中,腳下沒有任何的支撐,頭上也沒有任何的懸掛。單單是這一點,已經把不少海盜嚇得濕了褲子,跪倒在地上叩頭不止!那首領卻十分倔強,可能是因為練過功夫,精神承受力也比別人強。他一揮手中的利劍:“都他娘的給我站起來!”海盜們此刻已經迷信,哪還聽他的話?首領大怒,隨手一劍,他身邊的一個跪在甲板上的小海盜的腦袋,骨碌碌的滾了出來!海盜們大驚,首領毫不手軟,身形如風,閃電一般的穿行在海盜們中間,接連又有好幾名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海盜人頭落地!這一下血腥手段馬上奏效,那些海盜們連忙站了起來。首領大聲地叱喝著把自己的人集中起來,手中利劍一指天空中的三人:“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古升故作淡然的一笑:“本為神,何來裝?”他打起了機鋒,海盜頭目一時之間真假難辨。“你說你是神,有何證據?”他厲聲問道。古升知道,他的心中已經開始動搖了。隻見古升微微一笑:“來!”他用手一招,大海之中,頓時掀起了一道幾十丈高的巨大水柱,水柱聲勢驚人,衝天而起,呼的一下在海麵上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水台。水台之中,不斷噴湧出白色的水花,水花之中,一條巨龍翻騰而出——正是門生!

此刻的門生已經長到了幾十丈長,古升的那顆仙丹,功不可沒!巨龍一出,頓時海麵上掀起了一道道的巨浪,雖說它還隻是個龍子,但是不管怎麽說它也是龍啊,況且是原始神龍直係的九大後裔的後代,在龍族之中,地位十分崇高!

看著那翻騰的巨浪,還有那禦水而來的龍神,所有的海盜都崩潰了,他們跪在地上一起膜拜:“龍神!”首領也徹底的崩潰了,他雙膝一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古升又是淡淡一笑,做足了大神的功夫,首領接連叩頭:“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古升伸手招來門生,身體一翻,竟然騎在了門生身上!門生從來沒有被人騎過,頓時覺得不舒服,很不情願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古升大惱,狠狠地敲了一下門生的腦袋,門生低聲吼了一聲,表示不滿,古升可不管他,伸手抓住他的龍角,控製住它的腦袋,可憐的門生,堂堂神龍就這樣成了別人的坐騎!不過門生的那一聲低吼,卻把海盜們嚇得不輕。龍的聲音有多大?盡管門生隻是稍稍表示了一下不滿,但是這一聲在海盜們聽來,卻是晴天霹靂呀!這麽近的距離,直把他們震的耳朵之中嗡嗡亂響,連忙又是一陣磕頭,腦袋碰在甲板上,嘭嘭作響。古升看的都有些心疼,暗道你們別砸壞了我的船!

那海盜首領,顯然見過世麵,也比其他的海盜更懂得“因果報應”的道理,自他幹上這一趟買賣。也就沒想著會有什麽好下場,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神奇的結果。他匍匐在甲板上,一句話也不說,隻等著龍身懲罰的降臨。不過古升可不能讓他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們做呢。“下麵所跪何人?”他開始有模有樣的“審案”了。海盜首領知道,死後在閻羅殿,閻王爺也會這麽問鬼魂,然後再一筆一筆的算清你一生的善惡,清算你的罪孽。首領低聲回答:“常山人吳耀。”常山是無涯國海邊的一座小城,沒什麽名氣,古升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為了裝出“神仙”無所不知的姿態,他也沒有多說,輕輕地“哦”了一聲,又繼續問道:“吳耀,你可知罪?”那海盜頭領吳耀趴在地上:“吳耀自知死不足惜,大仙不必費神,吳耀自會了斷!”他站起來,猛然撲向船舷,一頭跳進了海裏。

古升成心要嚇唬嚇唬他,低聲吩咐門生:“去找一群鯊魚過來!”門生朝著遠處連吼了幾聲,十幾隻背鰭,劃破水麵,飛速的遊了過來。那吳耀剛剛落進水中,便看見十幾頭嗜血凶殘的虎鯊圍住了自己。吳耀嚇得屁滾尿流,連忙奮力的劃水,他雖然說得慷慨激昂,可是真的要讓他自己主動去喂鯊魚,這世界上,隻怕沒有人會真的“舍身飼虎”。吳耀奮力地逃生,無奈鯊魚的速度在水中絕對是一流。很快他就被鯊魚追上,他一扭頭,一張血盆大口已經罩住了他!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出來。古升彈指一點,吳耀發現自己像隻死魚一樣,“吧唧”一聲,重重的摔回了甲板上。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感覺到了生之可貴、死之恐怖。吳耀身心俱疲,有氣無力地對古升說道:“多謝大仙……”古升哼了一聲:“你可知道自己的罪孽有多深重了?”吳耀點點頭,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了。以往那些被他殺死的人,本來從沒有印象的麵孔,在他落進那張長滿了利齒的大口的一刹那,突然清晰無比,一張張地閃過他的腦海。他也明白了那些被害之人的恐懼了。古升又是一聲令人膽寒的冷哼:“哼!”整個海麵上一陣寒風掠過,顯示了古升此刻心中的怒氣。“留你們一條該死之命,你可知道為什麽?”吳耀連忙跪在地上說道:“大仙盡管吩咐!”古升一點頭:“好,既然如此,你們就為我開船吧!”海盜們紛紛丟下手中的刀斧。甲板上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大仙放心,我們一定盡心伺候!”古升點點頭,指了指他們自己住的船艙,指尖上射出一道光芒,光芒好像一層輕紗落在船艙上,將船艙覆蓋住:“不得靠近這裏,否則……”他看了一下周圍,指頭一挑,一截粗大的木棍飛了過去,落在那幾間船艙上,那樣巨大的木棍砸在船艙上,船艙不但絲毫無損,反倒是那截木棍,一接觸到船艙,頓時轟的一聲炸得粉碎!海盜們駭然,人人都不自覺地發出一聲驚呼,張大了嘴巴,古升指了一下東方:“朝著那個方向航行,其他的不用你管。”

吳耀連忙磕頭:“大仙放心,一切交給小的!”古升點點頭,三人一龍,一起慢慢的消失了。吳耀一直跪在甲板上,等到古升他們走了,這才站起來,大聲叫罵著海盜們:“快,把船上的東西都搬過來!”海盜們連忙回到海盜船上,把食品和飲用淡水搬過來,那些金銀財寶什麽的,再也不敢要了,紛紛留在海盜船上,然後用他們最拿手的辦法,一把火把海盜船燒了。可憐的紫貂,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回,它早早的就從海盜船上跳了出來,奮力的遊上了古升他們的船。

在那個船艙內,五個人,和縮小了的門生坐在一起,朱無照開始抱怨:“威風都讓古跛子抖了,弄得我們兩個站在他後麵,好像跟班的。”可不是嗎,古升站在前麵頤指氣使,還騎著一條龍,他們兩個,就好像騎馬的將軍身後跟著的兩個衛兵一樣,隻差給朱無照找一杆朱紅色的大旗扛上,大旗上書鬥大一個“古”字了。兩女一起笑了,未明並不在意,隻是嗬嗬的笑,門生卻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十分不滿意的哀鳴了幾聲,這是對朱無照唯一的支持了。古升說道:“裝神弄鬼這方麵,我比你有經驗,所以自然是我上了,你不行的——沒看到我的表演惟妙惟肖,把那些家夥嚇得褲子都濕了。”門生在一邊連忙嗷嗷直叫,用腦袋使勁拱著古升,古升看了它一眼,有些不願意地說道:“當然了,門生也有一定的功勞……”門生可不樂意了,要不是因為我,你怎麽能裝成龍神?古升隨手拋出幾塊上品仙玉,門生眼中放光,像獵犬一樣高高躍起,呱呱幾口把仙玉吞掉。受到了賄賂,門生不再和朱無照一起對古升口誅筆伐,縮在了古升後麵——剛剛吃了東西,他有些犯困。

外麵,那些海盜們正在忙碌著,他們可不像朱無照那樣的半吊子,他們的行動井然有序,一句句術語隻有他們自己能夠聽懂。大船的兩側伸出來幾十隻船槳,海盜們喊著號子,滑動大船,破浪東去。

古升站在窗口,看著外麵。“東方,不知道我們第一個遇見的海島,會是什麽樣子的。”這裏就算是古升也很少來,在茫茫的大海上,有無數仙島,古升去過幾個,但是他也不能夠保證,這一次第一個遇見的會是哪一座。他來過海外海兩次,第一次最先看到的島嶼,是五座山峰圍在外麵,中間一座巨大的天坑,坑中生活著幾十名身材高大,肩寬腿細的異人,他們生來就在這島上修煉,自己都忘記了祖先的來曆,古升來到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已經是絕頂高手,海外海的仙人們都不願意涉足大陸,否則他們都是一方霸主。古升第二次來到海外海,第一個踏上的島嶼,形如一個葫蘆,那葫蘆內,更是另有玄機,島上溪流縱橫,山勢起伏,但是地形卻很相似,古升竟然迷路了!幸好後來遇到一隻紅身白頭的小鳥,不斷地叫著“隨我、隨我”,一邊叫一邊飛,把古升帶了出來,已然沒有見到島的主人,但是古升確定,主人一定是一位有道高人,不願意被人打擾,所以才將島上布置成那個樣子,不是仙陣,卻勝似仙陣。

這一次再來到海外海,古升心中十分謙虛,沒有一點來冒險的感覺,純粹是一種求教的心理。海外海中,仙島無數,島上可能存在著世界上根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麽這些島嶼上的人,苦苦修煉卻很難飛升——他們占盡了天時地利,似乎很容易成仙,但是要想真的成仙,卻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凡事皆是如此,看上去有人走了捷徑,即便是他站在目的地上,其實他距離目的地,還有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