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夏初七笑靨靨的開口。

“莫非你還瞧不上我的本事?”

微微一眯冷眼,趙樽自然不會回答她這麽“弱智”的問題,直接沉聲喊了鄭二寶進來,吩咐說,“趕緊差人去太醫院叫個太醫來。”

“是,主子。可是……”

“哪那麽多廢話?”

“哦,是……”

接收到主子爺殺氣很重的眼神,鄭二寶身子都背過去了,脊背都還僵硬著。他尋思自個兒沒有做錯什麽事啊,為什麽主子爺瞧他恨成了那樣兒?

作為一隻可憐的替罪羔羊,他自然不曉得。

可元鴻疇卻是老江湖,聞言打了個哈哈,趕緊起身拱手作揖。

“多謝殿下體恤。”

按照規定,太醫院的太醫非奉詔是不能為皇室之外的人診治的。所以,即便像誠國公這樣的當朝一品大員,貴族勳戚,也隻能找別的大夫來看病。但凡皇帝譴了哪個太醫為臣下瞧病,那都得是極大的皇家恩寵。當然,如今有了晉王殿下的命令,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初七受了趙十九的冷眼兒,深深的覺得自個兒好無辜。

她真的不是好色啊……

她真的不是為了吃表哥的豆腐啊……

她真的是一個全心撲在醫療事業上的好大夫啊……

為什麽趙十九就不相信她的純潔性呢?瞧他那個眼神兒,就像在看一隻饑餓的女色狼似的,雖然在與誠國公說話,可一下下剜過來的視線,就像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咬入肚子裏去似的。

咽了一下唾沫,她瞪他一眼,乖乖的坐了回去。

不過,瞪是瞪,心裏卻是明白的。

這裏不是後世……

不要說她與元祐不是親兄妹,即便是親兄妹,她來為他治療**上的傷勢那也是極為不妥的。更何部分,趙樽的為人本就刻板迂腐,是一個極為教條主義的老古董,他自然更不可能允許她去看男子的那個地方。

觀念不同,她不能要求他有現代人的思想,所以也就不便強人所難了。既然有太醫來搞掂,她又何必自討苦吃呢?如果她真是瞧了元祐那什麽,趙十九還不扒了她的皮啊?

大概見兩個人之間眼神兒互殺有些好玩,那**受了損的元小公爺,這會子也忘記了疼痛,賤賤地挑開了眉頭來,似乎頗為遺憾的一歎。

“天祿,其實我還是比較相信我妹妹的醫術,可不可以……”

“看來你傷得不夠重?!”

趙樽淡淡剜向他,那語氣裏帶了一點兒“要是傷得不重,本王可以代勞”的意思,讓耍嘴皮子賤的元小公爺“嘶”了一聲兒,捂著褲襠,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兒,趕緊就換了話題。

“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天祿,就我碰見那小娘們兒,長得那真叫一個水靈,嘖嘖,可惜了,是東方青玄的人。早晚落在小爺手裏,非得讓他嚐嚐小爺的手段不可……”

趙樽冷哼一下拿過茶盞來,喝了一口。

“你確定是東方青玄的人?”

元祐抿著嘴角想了想,才道,“除了東方青玄的人,尋常女子哪會用如此三下濫的招兒?”

趙樽目光深了深。

看了元祐一眼,沉默著繼續喝茶,沒有發表意見。

可夏初七卻來興趣了。

先前元祐對於“受傷內情”說得不是太清楚,如今又來這麽一個“下三濫”的詞兒,徹底地調起了她的好奇心來。好吧,她承認,她非常惡趣味兒的想知道,那姑娘到底是怎麽把她這個風情成性的表哥給“廢”了的。

挪了挪位置,她清了清嗓子,餘風瞄了一下誠國公,見他似乎沒有什麽責怪的意思,這才笑吟吟地湊了過去問元祐。

“哥,那手段到底是有多下三濫?你仔細說來聽聽,下回妹子也好給你報仇?”

元祐麵色耷拉了下來,瞥她一眼,“這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聽的嗎?”說罷他又斜歪在那張軟榻上,懶洋洋的蹺著腿,搖來搖去,一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哎,可惜了,可惜了……好端端一個姑娘……”

夏初七翻了個白眼兒,拿這個色鬼無奈了。

**都被人玩壞了,還惦記著人家小娘的姿色?

果然挨得很活該!

……

……

現下府裏出了這等事情,趙樽自然也不好久留,沒多一會兒,他便先請辭離去了。在太醫趕到之前,不便“拋頭露麵”的夏初七,也被一個小丫頭領著,去了後院安置。

地方很不錯,名字更是美——景宜苑。

看得出來,元鴻疇確實很給趙樽的臉麵,這個院子很大,是後院裏僅次於國公夫人居住的大院子。而且離元氏父子兩個養的鶯鶯燕燕們也隔得很遠,不會受到騷擾。院子裏有一個三層的小繡樓,環境看上去很是清幽,外麵還種滿了她喜歡的芭蕉和梧桐,細雨綿綿中,隻瞧一眼,便讓她生出一種“雨打梧桐芭蕉雨”的感觸來。

很美!

一入屋子,晴嵐和梅子便殷勤地侍候著,幫著她除去了外頭遮雨的鬥篷,又抬了屏風來供她去方便。等她收拾利索了出來,她們已然泡好了茶水,桌上還備下了一些茶點,沒有一樣不是她喜歡吃的。

看來出來,之前就受過某人的指示了。

彎了一下唇角,想想這一回分開,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趙樽,她的心情,完全不如先前想象的那麽放鬆,反而多了一些淡淡的惦念。

“郡主,你先墊墊肚子,奴婢等會子就給你端午膳來。”

景宜苑裏的丫頭婆子不少,如今新主子來了,個個都上來問安,個個都殷勤得緊。可夏初七表麵兒上敷衍著,卻渾身汗毛張開著,直覺得真他媽不太自在。

沒辦法,即便她再大的心,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也多少會有一些不適應。更何況,她從來就沒有被人眾星捧月般侍候過的經曆,這乍一下翻身做了主人,實在太不適應了。

無聊地躺在軟榻上,看窗邊細雨綿綿,她百無聊賴。

不行,不行!

她心裏一陣哀嚎。

要是天天這樣坐吃等死,一定能憋死她。

要是能偷偷混出府去,就好了。

一想到混出府,她又想起李邈來。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先前她已經向趙樽打聽過了,自從中和節那日隨了她入宮,李邈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晉王府,也沒有人見到過她的行蹤。

關於這個,夏初七到沒有覺得意外。

當時她在吟春園入宴,李邈與那些侍衛一樣,都在外頭候著。後來她突然出了事兒,李邈自然也是知道的。那麽,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不回晉王府應該也是為了自保,畢竟誰也料不準她的身份會不會暴露。

可這些日子,她都去了哪裏,怎麽也不來找她?

正尋思間,晴嵐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往她麵前的炕桌放了一盅粥。

“郡主,喝口粥暖暖胃吧。”

夏初七抬頭,衝她笑了一下,隨手端起那熱騰騰的粥來。可嗅了嗅,又嚐試著喝了一口,她不由皺起了眉頭——那是一碗燕窩黃芪紅糖粥。如果說先前的烏雞燉補血藥材是巧合,那這加紅糖就不可能再湊巧了吧?

放下碗,她直盯過去,“晴嵐,你怎知我身子來信兒了?”

晴嵐微微一笑,“奴婢也是女子,怎會瞧不出來?先前看郡主坐不自在就懷疑了,剛去收拾又瞧見了郡主換下來的紙,奴婢這才特地給你備著的這粥。”

輕“哦”一聲兒,夏初七想想也是,也就釋然了。感慨於這女子的玲瓏心思,她抿嘴笑了一下,收回視線來,猶自把頭上那些釵環取了下來,隨手放桌上一丟,簡單的披著一頭長發,甩了甩,懶洋洋地躺下去不再吭聲兒了。

“郡主,你這是……怎麽把頭發弄成這樣子?”

她以披著長發簡單輕鬆為美,可晴嵐卻是瞧得皺起了眉頭。夏初七瞄了她一眼,也不好說破,隻隨口笑道,“我不喜歡打扮,不喜歡這些叮叮當當的東西,太不自在了。”

晴嵐一怔,隨即又笑了,“郡主生得這般好看,為何卻不喜打扮?”

生得好看嗎?夏初七美得不行,心裏話:總算有人肯說實話了,看來這個審美觀的問題,確實是各人各樣。人都喜歡聽好看的,再一瞧晴嵐,她隻覺又順眼了幾分,不由搔了搔頭發,笑得更加嬌俏。

“一個字——懶。”

晴嵐抿嘴兒,淺淺一笑,“這個容易,往後奴婢會侍候你梳頭梳妝。”

夏初七衝她眨眼睛,“謝謝!”

“奴婢來之前呀,主子爺就吩咐了,往後奴婢隻是郡主的奴婢,郡主是奴婢的主子。不論什麽事,奴婢都隻能聽從郡主的吩咐,不必再管任何人。”

眼珠子轉了一下,夏初七撩唇,“他對我有這麽好嗎?”

晴嵐嘴角微掀,“這個是自然的。郡主,奴婢雖是個丫頭,卻也是瞧得出來,主子爺很是看重您。奴婢瞧得出來你為人活脫,不喜受人約束,隻如今在京師多有不便,再熬一段日子,咱們去了北平府,到了王爺的藩地,就最是適合郡主您這逍遙性子了,主子爺他定然不會管束你的。”

晴嵐在說,夏初七就在笑。

其實趙樽待她好,她又怎會不知道呢?

可她覺得自個兒的小心思裏,很是矯情。自己知道不算,有的時候,有些話,從別人的嘴裏聽來,那滋味兒更是甜美幾分。

隻不過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樽那貨就是一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的人,她怎麽可能相信他不會管束她?懶洋洋地吃著東西,聽著晴嵐不停地灌輸他的好處,夏初七眉梢一挑,突然計上心來。

“晴嵐,你剛才說往後你都聽我的是不是?”

“是,郡主。”晴嵐應聲。

“不會向任何人打小報告,是不是?”

遲疑一下,晴嵐眼底掠過一絲不安,“是。”

“歐啦……!”愉快地打了一個響指,熱情奔放的夏初七又回來了,身子“嗖”一下坐直起來,“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一定會功夫是不是?”

她是猜的,從趙樽的個性來猜測的,沒有想到晴嵐卻是點了頭。

“奴婢是會一點。”

“是會一點點,還是會很多?”

見她一雙眼睛灼灼生光,語氣裏卻透著幾分肯定,晴嵐不得不歎了一聲,“郡主好精明的心思,奴婢的功夫確實不錯。嗯,談不上有多好,隻是在陳侍衛長的手下,也能走上幾十招。”

幾十招……?

幾十招是多少?

夏初七默默地計算了一下,腦子裏出現了陳景那一張水都洗不掉的黑臉……嘖嘖,能夠在他的手下走上幾十招,應當也是很厲害的了吧?

嘿嘿一樂,她心下大爽,一把揪住了晴嵐的手腕。

“一會兒天黑下來了,我們偷偷出府去?”

晴嵐一驚,表情驚疑不定,“郡主要出府做什麽?”

夏初七莞爾,嘴角有一抹淺淺的梨渦浮現,嘴裏“當當當當”了幾下,才又吹了一個輕佻的口俏。

“帶你去逛青樓。”

……

……

說要逛青樓,夏初七選擇的自然是錦繡樓。

不是為了別的,她隻是為了去打聽一下李邈的消息。

晚膳之後,主仆兩個果然偷偷翻牆出去了,沒有驚動任何守衛。不過,在去錦繡樓之前,夏初七先去了一趟先前袁形居住過的那個小院子,想向袁形打聽一下消息。隻是沒有想到,她曾經讚美過的那個適合隱居的小院子,不過在短短的時間裏,就已經換了新的主人。

新住進去的那家人,告訴她說這小院子是買來的。

至於原主人去了哪裏,他也不知道。

袁形不在了?

她心裏暗了一下,再轉道去錦繡樓時,覺得更悲催了。

因為太子大喪,老皇帝不僅禁止民間娶嫁,還禁止了京中的一切娛樂,所以錦繡樓也沒有開門營生,她碰了一鼻子的灰,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不僅李邈不見了蹤跡,連袁大哥的人也不見了!

這一趟錦繡樓之行後,夏初七整整一周沒有出過誠國公府。

在這些個日子裏,她一直都沒有見到趙樽。

當然,也沒有再見過東方青玄。

她心裏其實非常清楚,一個誠國公府的後院自然攔不住晉王殿下和東方大都督。可他們都沒有動靜,卻讓她有些不安了起來。

一方麵擔心趙樽怎麽樣處理東方阿木爾的事情。

另一方麵又覺得懷裏那枚錦衣衛的秘諜令牌有點兒燙手……

所有的事情,好像全都陷入了一團泥濘裏,她有些理不清楚。平反報仇的事情暫時束縛了手腳,一個人的力量也著實太單薄。最為關鍵的是,她現在的身份,也沒有辦法接近那個真相。

隱隱約約的,她覺得前魏國公的案子,也許與大晏最高權力機關的那個人有關。要不然,趙十九為什麽明知此事,卻從來不問她不幫她?這是不是說明了這一點?畢竟當年的魏國公也是一個權勢滔天的人,除了老皇帝能動他,誰又能動得了他?

一周之後,她再去錦繡樓的時候,終是又開始營業了。

而她也終於好運了一回,碰見了了一個熟悉的麵孔——虎子。

從虎子嘴裏一打聽,她這才知道原本錦宮接了一單大買賣,袁形帶了兄弟們離開了應天府,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虎子是因了胳膊受了一點傷,才留了下來。

還有,虎子說,他們先前居住的那個小院子,已經委托牙行給賣掉了。究其原因,也正是因為楚七涉嫌謀殺太子,袁形怕錦宮的兄弟們受到牽連,被官府給一鍋端了,這才換了新的住處。

那個消息,也正是李邈告訴袁形的。

虎子見到李邈,正是在天牢大火的那一天。她與袁形在屋子裏談了很久,然後第二天他們就搬離了住處。至於李邈在離開小院之後,人又去了哪裏,虎子也是不知情。

得到了一點李邈的消息,夏初七心裏的擔憂就少了一些。

畢竟李邈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早前就混跡江湖,自然有她自己的生存之道,再說她武藝高強,尋常的人也欺負不了她。等風聲一過,她肯定會自己回來找她的,畢竟背負著的血海深仇,她還得要報。

從錦繡樓回來,她與晴嵐兩個正準備偷偷摸入景宜苑的時候,碰見了國公夫人李氏。

李氏這個人長年吃齋念佛,為人很是和善溫厚,待夏初七也是不錯。

但是,自從入了誠國公府,夏初七總共也沒有與她說上幾句話。歸根到底的理由,也是因為這個李氏與大多數誠國公府的人一樣,都以為她是誠國公的私生女兒,比元祐和誠國公的關係還要親近,所以大概自覺身份尷尬,要是沒事兒,也不會招她去見麵。

見她走了過來,那李氏隨口笑了。

“你回來了,又上哪兒瘋去了?”

夏初七不怎麽怕這位國公夫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衝她擠了下眼睛。

“外頭玩了一會,母親大人,找我有事?”

李氏搖了搖頭,打了丫頭離開,才走過去,撣撣她肩上的灰,猶自把身上的一個食盒遞給她,笑道,“晉王殿下過來了,在祐兒的屋子裏說話,你拿了這個過去,瞧瞧你哥哥。”

這古人說話就是婉轉。

瞧什麽哥哥呀?直接讓她去瞧趙樽不就行了嗎?

心裏那麽想,可她現在到底“大家閨女”,裝也是要裝一下的。

忸怩了一下,她垂著眸子,“母親不去嗎?我一個人去不好吧?”

李氏笑了笑,善解人心的道,“我這老婆子去討什麽嫌?往常啊,這晉王殿下一年半載也來不了府上一趟,這如今才短短幾天就又來了?他可不是想來見我這個老婆子的。去吧,這是我親自做的糕點,給祐兒帶過去。”

知道她是好意,夏初七這才接過食盒,靦腆的說:“那行,多謝母親。”

拎著食盒,離開了李氏的視線,她才與晴嵐對視一眼,咧著嘴哈哈一笑,不再拘束的走路,興奮得幾乎都快要跳起來了。

趙十九啊趙十九。

你可終於舍得來了……

元祐這些日子養傷在家,夏初七並不時常去看她。時下特別講究男女有別,即便是兄妹,也會顯得不合時宜。可是,三天兩頭見上一麵也是有的。元祐那廝這幾日閑下來了,總惦念著那個害他“不能人道”的女人,每每說起來,都是牙齒癢癢,可每一次他的表情可以取悅夏初七,讓她樂嗬上一陣。

“哥……給你送吃的來了。”

她心裏揣了一隻“怦怦”直跳的小鹿子,一路上都跑得很快,卻故意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來,先喊了一聲兒。入屋裏,假裝不知道趙樽來了似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來,“喲”了一聲兒。

“晉王殿下稀客啊……”

趙樽看著她狡詐詭譎的一雙眼睛,牽了牽唇角。

“吃的沒爺的份嗎?”

眯了眯眼兒,夏初七哼了一聲,“自然是沒有的,這可是給我哥準備的。”

元小公爺這些日子就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話,看著趙樽黑沉沉的臉,他得意的揚了揚眉頭,故意惡心的說,“好妹妹,快點拿過來,哥哥都等了你好久了。”

“ok……”

衝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夏初七走近了床邊兒。

可人剛剛到,手裏的食盒就被奪去了。

“喂,你怎麽這麽霸道?”

她帶著笑嗤他,趙樽卻隻是淡然地把食盒遞過來丟給了元祐,然後不帶情緒地屏退了屋子裏的丫頭。等人都走完了,這才再無顧及的拉了她坐在自己身邊兒,低低問了一聲。

“這些日子,阿七過得可好?”

不得不說,趙十九的嗓音很好聽,磁性低啞,尤其這會兒,隔了好些日子沒有聽見,心裏想念得緊,就更是顯得有一種勾死人不償命的性感,讓她原本不爽的心思都落了下去。

“好得很啊,你沒發現我都吃胖了。”

輕唔了一聲,趙樽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才低下頭,專注的看著她,唇角挑出一抹散漫的笑意。

“不見長。”

“你以為是喂豬啊?說長就長?”

“你有豬那麽聽話,爺也就不操心了。”他淺淺眯起的眼裏,帶了一抹淩厲的神色,風卷殘雲一般,直入她心底深處。讓她心裏“當當當”地響了幾下,大概就知道了,自個兒偷偷去辦的那些事兒,根本就瞞不了他。

這個趙十九啊……

“我那不是沒有辦法嗎?”她嘟了嘟唇角,念頭一閃,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轉移了話題,“梓月她怎麽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趙樽麵色微微一沉,“梓月被接回宮中調理了。”

“啊”一聲,夏初七驚愕了。

“多久的事?老孫頭有沒有把我給開的方子拿給那些太醫?”

趙樽點了點頭,想到他那妹子,麵色也是有些沉鬱。

“你不必擔心那麽多,會好起來的。”

“哦……你這些天,都幹嘛了?”

不等趙樽說話,元小公爺咳了一聲,適時插話,“我說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這個可憐的孤家寡人麵前玩伉儷情深,嚴重影響我的休息和治療……”

瞅了瞅他臉上賤賤的笑容,夏初七抬了抬下巴,不搭理他,反倒與趙樽挨得更緊了,在他“嗚呼哀哉”的埋怨聲裏,隻抓緊了時間與趙樽說話。

一旦他離去,兩個人見麵又不知什麽時候了。

可是吧,人就是那麽奇怪。盡管她心裏很多話想問,可扯來扯去,無關緊要的事兒說了一堆,還是沒有一句問到重點。也不好直接問她,東方阿木爾要入晉王府做側妃,他到底是怎麽解決的,到底解決了沒有。

“阿七……”趙樽仿佛察覺了她的情緒,親昵地捋了捋她的頭發,低聲說,“欽天監已經擇好日子,過兩日,就要到府上來納采了。”

又是一聲“啊”,夏初七微張著嘴,不會說話了。

納采問名是傳統的“六禮”第一個步驟,皇子大婚自然會比尋常百姓更加盛大隆重。也就是說,從納采問名開始,她的大婚之禮已經正式進入了倒計時。

“怎不說話,喜歡壞了吧?”

男人低低的戲謔聲,讓夏初七臊紅了臉。

“呸,不要臉。我都沒想好要不要嫁給你……”

趙樽似笑非笑的拍拍她的臉,“頑皮!”

“……”無語的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兒,夏初七有點兒無奈,有些羞臊。實際上,認真說起來,她上輩子的年紀,比趙十九現在還要大。可如今大概因了這身子的年紀小,他又總是在她的麵前裝大叔,她也自然而然就忘記了心理年齡。可是,每每被他這麽像逗小孩兒一般的逗弄,她的心理還是有一種“名不副實”的尷尬。

裝嫩騙小鮮肉……

夏初七啊夏初七,你也太可恥了!

“阿七在想什麽?”

她心裏正在翻江倒海,卻見趙樽俊氣的眉峰卻微微蹙了起來,半眯了一雙黑眸。但她怎麽敢把“小鮮肉”這樣的詞兒告訴他?

大黑眼珠子一轉,揉了揉鼻子,裝著“靦腆”的問。

“爺,婚期定在哪一日?”

大概是見她不是真的“不想嫁”,趙樽唇角鬆緩開來。

“四月初七……”

四月初七離現在隻剩下一個多月而已了。加上大婚之前的各種準備,那不是馬不停蹄地就奔過去了呀?一時間,腦子裏仿佛出現了那大紅的鳳冠霞帔,一片紅色的海洋湧上來,讓她突然覺得頭皮尖尖有點兒麻。

“我說,會不會太快了?”

冷冷一哼,趙樽瞥了她一眼。

“那爺讓欽天監再改改日子?”

“好呀好呀……”夏初七覺得自己肯定有婚前恐慌症,尤其是還不確定婚禮是不是“團購”的情況下,這恐懼症尤其嚴重。

“換到三月初七,如何?”

夏初七撇了撇嘴巴,幹笑兩聲兒,“嗬嗬嗬,這個……這個……還是不要換了吧,四月初七挺好的。欽天監算的,一定是極好的日子了。”

看到他的小表妹輕而易舉就被趙樽“吃入腹中”,元祐傻眼兒之餘,不由搖著頭,感歎,“女人啊,一旦失了心,腦子都沒了……”

趙樽瞥了過去,目光冷冷落在他**,輕飄飄冒出一句。

“是嗎?”

雙手一捂,元小公爺特別不雅觀地捂住要害,成了“捂襠派”。

“當然,當然不是……開個玩笑嘛。”

趙樽剜他一眼,還沒有說話,外頭鄭二寶就匆匆進來,鞠著身子頭也沒敢抬,額頭上還有細細的一層汗。

“爺,大事不好了,金衛軍,發生兵變……”

不等趙樽做出反應,元祐卻是麵色一變,顧不得身上傷痛,“噌”地一下坐了起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鄭二寶諾諾的擦了一把汗,看著趙樽麵無表情的臉,又重複了一遍,然而,才小聲兒地將剛剛得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今日是夏廷德接管金衛軍的第三天。

不曾想,這位魏國公在觀摩兵士操練時大發神威。接著就說了一句不利於神武大將軍趙樽的話,說趙樽為人“剛愎自用,帶兵生硬固執”。這一下,引起了金衛將士的反抗情緒。當時場麵很是混亂,將士們群情激憤,有人趁機衝上了點將台,把夏廷德給跪綁在了營中的旗杆上,要求朝廷給一個說法。

皇上得到這個消息,大驚之餘,暴怒不止。

第一時間,他就派了兵部尚書謝長晉請往營中調停。

可是,任憑謝長晉口舌廢盡,那些自覺最高統帥被侮辱了的金衛軍將士們,一概不予理睬。他們還直接扣押了兵部尚書,要肋老皇帝下旨懲處“出言不遜”的魏國公夏廷德。並且給趙樽恢複統兵之權。甚至還有將士揚言說“隻知神武大將軍王,不知皇帝是誰”,“如果不恢複晉王兵權,就反了他娘的”等等叛逆言論……

如此一來,事情就大發了……

------題外話------

感謝各位的深情厚愛和傾力支持,今天狀態不好,隻有這些了,麽麽噠。

【鳴謝】:

親愛的【zengfengzhu】、【猴子不洗臉】升級成為三鼎甲大狀元——(本書第16名、第17名狀元。)

親愛的【青藤依陌】、【chen小yin£23_09、】升級成為三鼎甲探花郎

親愛的【13773898446】升級成為貢士。

親愛的【腹黑十九爺】升級成為解元。

各位破費了,實在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