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錦作品 禦寵醫妃 禦寵醫妃 錦言 番外 依然不悔(4)

北平城古老的城牆,在飽受戰火摧殘之後,透著莊重與古樸的質感,夕陽餘輝,映著皚皚的白雪,讓城裏臘月的年味兒更重。

長安街上的青石板,濕滑幽冷。

哈薩爾騎著黑色駿馬,領著侍衛胡和魯,招搖過市。

然後,一轉彎,步入位於繁華深巷裏的錦繡樓。

順天府沒有應天府的秦淮風月,順天府的錦繡樓也比金陵城裏的錦繡樓少了江南的婉約,但那鎏金的匾額,大紅的燈籠、氣派的屋簷,在大氣中卻不乏旖旎,有著金陵沒有的風情。

胡和魯緊跟在哈薩爾身側,看著樓前的匾額,焦躁得眉都蹙成了團。

“太子殿下,太子妃……確實在這裏頭?”

“嗯”一聲,哈薩爾並不多言。

胡魯和眉梢耷拉著,苦著臉,喃喃道,“可這不是青樓麽?煙花之地,肮髒汙穢,下流難堪,太子妃娘娘……怎麽能長久待在這裏,惹人閑話?”

他們是三日前到達南晏新京的。

此行是為了恭賀南晏皇後娘娘的生辰。

但是,已經成為了北狄太子妃幾年的李邈,不住順天府驛館,也不住南晏朝廷安排的外賓樓,偏生要住在這座錦宮名下的錦繡樓。這錦繡樓,便是對中原文字一個不識的胡和魯也曉得是煙花之地,何況旁人?胡和魯生怕哈薩爾又因為李邈住在青樓被人編排,不由勒緊了馬韁繩,馬步也有些遲疑了。

“太子殿下……”

哈薩爾回頭,“嗯?”

胡和魯躊躇道,“我們這般入內,影響不大好。不如差人偷偷喚了太子妃回去?”

哈薩爾睨著他身上的便裝,淡定道,“心中是魔,看什麽都是魔。心中是佛,看什麽都是佛。”

胡和魯愣了一下,撓腦袋,“……屬下不明白。”

哈薩爾看著他,目光裏,突然怪異地生出了一抹同情。

“你覺得這是青樓,那便真的隻能是青樓了。”

青樓便是青樓,難道還能是茶館酒肆不成?胡和魯依舊沒有想明白,但哈薩爾影響沒有為他解釋的耐心,淡淡掃他一眼,便加快馬步走在了前頭。

胡和魯歎息跟上。

北平城裏的居民原就不少,經過趙樽駐藩那幾年的發展,加上新京的搬遷,人口密度更是一日比一日大。因此,錦繡樓這座北平城首屈一指的青樓歌舞地,生意便興隆得緊。人山人海,絲竹聲聲,嬌聲軟語,讓習慣了漠北粗獷之地的胡和魯歎為觀止,眼睛都不會轉了。

“南晏人,真是幸福。”

他歎著,代表的是漠北人的心聲。

而這,似乎也是數十年來戰爭的根源。

說到底,戰爭是對生活資源的掠奪與占有。

若以前,哈薩爾會說:想要?便來搶。

但想到皇城裏那個男人和錦繡樓裏那個女人,他卻隻能寒著臉道,“想要?我會告訴我兒子,讓兒子告訴孫子,讓孫子告訴他兒子……若是今後有機會,一定要來搶。”

胡和魯:“……”

錦繡樓不僅有夥計上前熱情的接人拴馬,還有漂亮的大姑娘笑吟吟地迎上來,把他二人招呼入內,端得是賓至如歸的享受。錦宮經過十餘年的發展,早已魚躍龍門,非當初的烏合之眾可比,不僅有朝廷關係,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普通行幫無法撼動的。可盡管他們麵子裏子都有了,但隻要是錦宮旗下的產業,隻要是開門做生意的行業,甭管是賭場、茶肆還是青樓酒館,那服務態度都是一流的,以至於胡和魯這麽一個大老爺們兒,被幾個大姑娘撫著手臂半擁著往房間去時,腦子昏乎乎的,身子骨軟乎乎的,除了哭喪著臉回頭看哈薩爾,竟是什麽都做不了。

“太子殿下,救我啊……”

哈薩爾無辜的看著他,又看了一眼樓道上似笑非笑的李邈,無奈道,“太子妃念你辛苦,特地為你準備的貼心照顧,溫香軟玉,春宵一刻,你便好好享受去吧,不必擔心本宮。”說罷他不顧胡和魯潮紅成了大蝦的麵孔,微笑著大步走向李邈。

“邈兒……”

他的身後是胡和魯的哀號,還有姑娘們的嬌笑。

他的前麵是李邈噙著的笑意和曼妙的身姿,他怎麽選擇自是不言而喻。

李邈淡淡看他,沒有說話,把他迎入錦繡樓裏她的私人房間,讓侍女給哈薩爾沏了茶水,隻剩下他二人時,方道,“怎麽突然過來了?你不是不屑踏入這種地方麽?”

哈薩爾端坐在錦繡鋪成的軟凳上,輕咳一聲,笑道,“愛妃在此,本宮豈能不來?”

李邈斜瞄著他,隻笑,不答。

哈薩爾卻倏地皺了眉,“隻是可憐了胡和魯,還沒娶妻呢,便被姑娘們糟蹋了……”

李邈唇角上揚,盯著他,一眨不眨,“他的犧牲是值得的。”

對於胡和魯“禍從口出”,說錦繡樓下流汙穢,哈薩爾當時沒有阻止,也心虛得緊。抿了抿嘴,他沒有節操地點點頭,嚴肅地道,“邈兒說得在理。你放心,我拎得清,不犧牲他,難道犧牲我自己麽?再說了……我看他的樣子,也享受得緊,說不定回頭還得感激你我呢。”

李邈嗬的輕笑,“那太子殿下,可願去享受一番。”

哈薩爾幹笑一聲,擺手不止,“不了不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啦。”說到此,他偷瞄一眼李邈意態閑閑的麵色,尷尬的咳嗽一下,趕緊換了話題,“隻是邈兒的情報網,到是讓為夫刮目相看了。胡和魯不過在大街上隨意編排了幾句……便落入了你的耳朵。如此一來,這普天之下,於你而言還有秘密嗎?”

李邈輕笑一聲,睨著他,眉目格外生動。

“你太高看我了,錦宮哪有那麽多的人力物力去監視全天下?再說,旁人的事兒,我又何苦注意?隻不過對太子殿下您,格外照顧了些而已。要知道,新京繁華,無數的南女北婦,都想成為殿下您的榻上之賓,我若不小心些,你哪天被人吃下肚了,我就悔之晚矣,哭都找不到地兒了。”

哈薩爾,“……”

婚後的李邈,話語多了不少,性子也柔和了很多。

但她時不時的“字字珠璣”,常常讓哈薩爾招架不得。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瞬,還是他歎一聲,打破了寂靜。

“你這個婦人,分明聰慧,何苦裝愚?”

李邈輕笑,“此話怎講?”

哈薩爾笑道,“我對你是何心思,你豈能不知?”

李邈唇上帶笑,眉梢往上一揚,“那我是何心思,你又豈會不知?”

哈薩爾與她四目相視,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我知。”

由於南晏朝廷大肆操辦皇後娘娘的生辰,四方諸國,八方來朝,眼下的新京可謂龍蛇混雜,一片詳和的表麵下,洶湧的暗潮,從來未絕。誰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誰的人。哈薩爾是北狄太子,隨行也有不少侍衛,更有南晏專門派出的錦衣衛暗中保護,可李邈仍是不放心。她在江湖上呆久了,自然知道江湖上的套路是真正的不按常理出牌,為了保護哈薩爾,自從他們入了新京,錦宮的人便將哈薩爾納入了保護範圍。

這些,哈薩爾知。

這些,哈薩爾也感動。

又緊了緊李邈的手,他道,“邈兒,辛苦你了。”

李邈回視,眸底滿是笑意,“也辛苦你了,能這般容忍我。”

讓身為北狄太子妃的她出入青樓,其實不是哈薩爾最大的容忍。這幾年來,李邈特立獨行的處事方式與她性情的冷漠,在北狄常常被朝臣詬病,若非哈薩爾明裏暗裏的護著,她又豈能如此自在?就李邈所知,便是北狄那個老皇帝,也早已看她不順眼,隻是礙於兒子的麵子,才沒有動她,甚至容忍她一人獨占了太子後宮。

“所以……”李邈拖著聲音,掌心柔柔地放在自家小腹上,眸中有隱隱的柔光閃動,“沙漠哥哥,我也有一個頂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哈薩爾微微眯眼,拉著她的手,順勢把她拖到懷裏。

“何事?”

李邈昂著頭,“你猜猜看?”

她按捺不住的小矯情,哈薩爾看在眼裏,笑在心裏。

可若要他猜,又如何猜得出?斂著眉,他正經道,“你在阿七那裏為我搞到了壯陽的方子?”

李邈“嗤”的一聲,拍他的手,“不要臉。”

哈薩爾哈哈大笑,裹著她的腰,便低頭去親她的嘴,可那兩片溫軟還未嚐到嘴裏,便被李邈的掌心狠托住了下巴。然後,他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唇裏吐出幾個字,“我有孕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哈薩爾喉嚨一滾,卻沒說出話來。

李邈笑了笑,又接著道,“是阿七親自把的脈,錯不了。宮裏還有個專攻婦女科的老太醫說……我這一胎,應該要生兒子。”

在此之前,李邈已經連生了兩個女兒。

而且,在小女兒出生之後,她已經有三年無孕。

對於皇室來說,婦人不能生兒子,那可是“罪孽深重”,哈薩爾雖然從來沒有提過,更沒有怪過她。但私心底,他自然還是想要兒子的。一來可堵住皇帝和臣工的嘴,二來也可了卻自己一樁心事。於是,她這句話,如同天籟之間,令他瞬間振奮起來。

“當真?”

“當真。”李邈點頭。

“果然?”

“果然。”

哈薩爾激動的心情已無以言表,他看著李邈淺笑的麵孔,猛地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在屋子裏麵旋轉著,一圈又一圈,李邈開始沒有動靜兒,由著他折騰,隻是輕輕帶笑。到後麵,看他還沒有消停的意思,她胸口發悶,麵色都變了,緊緊揪住他的肩膀,捶打不已。

“快放我下來,我要吐了。”

哈薩爾趕緊頓住,氣喘籲籲的把她放在椅上。

“好好好……我錯了,我太激動。邈兒你沒事吧?”

李邈鬆口氣,緩了過來,搖頭道,“瞧把你給美得。”

輕笑一聲,哈薩爾蹲在她身前,執她的手,輕輕吻。

“邈兒,又得辛苦你了。”

懷孕的辛苦,他不能切身體會,但還是心疼李邈的為難。

這已經是她的第三胎了。大婚時,李邈是不喜孩兒的,她為人性冷,有她的事業,有她的錦宮,有她想要追求的一切,根本就不想淪為給男人傳宗接代的命運,但為了哈薩爾,她還是在一胎接一胎的生……

微風徐徐在吹。

兩個人互視著,視線裏柔情迸發。

這時,楊雪舞在外麵喊,“大當家的,二寶公公到了。”

李邈看了哈薩爾一眼,回道,“你差人好好招待著,我馬上來。”

楊雪舞“噯”了一聲,腳步聲遠去了。

李邈看著哈薩爾緊皺的眉,回捏一下他的手,微笑道,“我有些事,去去就來……”

她想要脫身離去,哈薩爾卻拽緊她的手不放,“邈兒……”

打從入了新京,她連續三天都在忙碌錦宮的事兒,根本就沒有時間陪他。若說之前哈薩爾還能忍受,但現在她懷著身子,還要去忙,他除了心疼之外,有些吃味兒了。

“不去不行?”他問。

“得去。”李邈道,“很緊要的事。”

哈薩爾眉頭皺起,“有什麽事,你告訴我,我替你去吧,你懷著身子,不宜操勞。”

李邈眸中微閃,推著他的手,“這件事,你辦不方便。”

哈薩爾注視著她的臉,大抵明白了,“又是與南晏朝廷有關的?”

李邈沒在回避,點頭,“算是吧。”

哈薩爾歎了一口氣,慢慢鬆開手,語氣裏酸味兒更重。

“……我混了這麽久,還是外人。”

李邈一愣,輕笑一聲,並不解釋,讓人安排他休息喝茶,掩上門便出去了。

在她心底,夫君是夫君,國家是國家。她生是南晏人,便永遠都是南晏人。她是臨安公主的女兒,也是韓國公府的小姐,雖無法繼承爵位,但她身上的皇族血脈還在,身係的民族大義也在。尤其她與夏初七的關係,讓她向來把南晏的事,當成自己的事。她雖然是哈薩爾的妻子沒錯,但那僅限於“家”,但凡涉及國事,她永遠義無反顧的站在南晏這邊。

這麽多年,北狄與南晏相安無事,其實她也有功勞。

哈薩爾曾經笑歎,若是北狄南犯,李邈肯定第一個披甲上戰場。

到那個時候,他不僅要應付外敵,還是先顧著內憂。

對此,李邈向來隻笑不語。

這種可能並不是沒有,但僅僅隻是設想。

處於她的位置,能做的便是盡量調和。所以,這些年,錦宮的勢力,除了遍及大晏,也慢慢發展到了漠北。當然,她發展的僅限於商業,她把中原的先進文化與文明傳入漠北,再把漠北的優質資源引入南晏,甚至開始派人遠下南洋,做些生意。夏初七曾說,李邈如今已是全天下最有錢的女人了。所以,每年她上繳給國庫的銀兩實在不少,基本上都是初七和趙樽夫妻兩個坑去的。那坑人的兩夫妻,坑了她銀子,還美其名曰,他們在雪中送炭,幫她花銀子,免得她為了銀子的使用發愁。

李邈被坑得心甘情願。

也樂於為那夫妻兩個做事。

比如,今天這事兒,也是如此。

她出來時,楊雪舞已經領了鄭二寶在雅包等著了。

雅包裏,鶯歌燕舞,鄭二寶被兩個漂亮的姑娘勸著茶,白白胖胖的臉上,笑得都膩歪了。不得不說,男人對於逛窯子這事兒,或許天生都有好奇心的。哪怕鄭二寶是個不能人道的太監,哪怕他家裏也有一房美豔無比的嬌妻,也絲毫阻止不了他的雙眼在美人兒們身上流連。

青樓女子有的風韻,絕非月毓這種婦人可比。

李邈搖了搖頭,笑喊,“二寶公公,別來無恙。”

鄭二寶這才從美人兒身上收回視線,看著李邈,趕緊起身施禮。

“太子妃娘娘有禮,雜家好得很,隻不知……那人在哪裏?”

先前李邈傳話入宮,說在錦繡樓發現了洪阿記的蹤跡,但李邈與阿記不熟,除了遙遙一麵,別無交集,單憑順天府發放的畫像,她不敢確定,這才讓夏初七派人過來看看。夏初七派了鄭二寶過來,一來是鄭二寶熟悉阿記,二來麽自然是因為……她想惡心一下月毓。所以,她還特地交代,讓李邈好好“招待”二寶公公,務必讓他香噴噴的回家。

香噴噴的已經做到了,鄭二寶一個閹人,也做不得更多的事,李邈還有正事要辦,便不再與他廢話,擺手讓姑娘們都下去了,這才朝楊雪舞努了努嘴,“走吧,一起去見見那個人。”

楊雪舞應了“是”,將這間屋子的後門打開,領鄭二寶和李邈往院子裏走。

一邊走,她一邊道,“那個客人,出手闊綽大方,眉青目秀的,長得俊氣,雖著男裝,卻像個女子。我瞅著那眉眼,確實有點像順天府畫像上的人,便差了幾個人偷偷守在外麵,不讓她離去……”

鄭二寶聽著,眉頭也打了結。

“小舞姑娘,可有見到年輕男子,像建章帝的?”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尋找建章帝,但杳無音訊。

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洪阿記可能會在建章帝的身邊。

所以錦繡樓有人見到了洪阿記,他們都很雀躍。如此,便有機會找到趙綿澤了。鄭二寶若是確定了人,那也是立了大功,於是,這大太監又是緊張,又是期待,搓著手跟著楊雪舞到了安置那個客人的院子,卻見院外頭幾個看守的錦宮弟兄,垂著腦袋,人事不醒的軟靠在牆上。

鄭二寶呆住了,“這……”

李邈蹙緊了眉頭,沉聲一喝,“怎麽回事?”

楊雪舞一愣,三步並兩步的搶過去,拍拍那幾個人不醒,差人拎了一桶冷水過來,往那幾個昏迷的家夥腦袋上潑了過去。幾個守衛大冬天的遭此噩運,冷得激靈靈打著顫,醒轉過來,看到麵前的李邈,瞪大了眼,懊喪不已。

“大當家的……”

他們的表情裏,一片懵懂。

很顯然,到底怎麽睡過去的,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李邈看了他們一眼,“還不快去找?多帶點人。”

那幾個人諾諾應著,跌跌撞撞的出去了,李邈凝重著麵孔看向鄭二寶,無奈道,“二寶公公,本來給你安排了活動,看這情形,你是享受不成了。勞煩你趕緊回京,通知陛下。估計那人也走不遠,由官府出麵搜查,估計會容易一些。”

“噯,那成。雜家走了。”

鄭二寶朝春閣香暖的地方看了一眼,匆匆離去。

楊雪舞垂著頭,“大當家的,都是我沒安排好……”

李邈擺手阻止了她,“不關你事,是我的疏忽。看這個情形,她確實是洪阿記無疑。既然是她,又豈是區區幾個人控製得住的?”

楊雪舞道,“大當家的確定她是洪阿記?”

李邈點頭,“長得像的人裏,除去她,我無法想象,誰有這本事。”

洪阿記曾經是建章帝的貼身侍衛,被建章帝許以重任,監視和保護夏初七,所以,不論是身手還是為人的機敏性,都是萬裏挑一的人。這幾年來,趙綿澤能夠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逍遙自在,洪阿記功不可沒,她這個人應當有很高的警惕性,豈會輕易入網……

楊雪舞點頭稱是,隨即又歎口氣,“可大當家的,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們好不容易逃出去了,又怎會自投羅網,跑到北平府來?”

李邈笑道,“那就是要問趙綿澤了。”

楊雪舞“嗯”一聲,似懂非懂,“這有何關係?”

李邈一歎,“誰讓他惦著阿七呢?再兩日便是阿七的生辰了,這麽熱鬧的事兒,天下都傳遍了,他肯定也得了消息,如今跑到順天府來,到也不奇怪。隻是……他想見阿七,估計是見不到了。”

楊雪舞看著廊上的燈籠,也是唏噓。

“這皇帝,確是個多情種。江山都丟了,依然不悔啊!”

李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

“多情之人,也最無情。”

北平城郊外,一個瘦小個的男子,匆匆步入一所農舍。

人未至,他便聽見了裏間的咳嗽聲,不由蹙起眉頭,望向立在門邊的盧輝。

“少爺咳成這樣了,你幾個還杵在這裏做甚?”

盧輝委屈的看她,“少爺把我們攆出來的,我也無法。”

洪阿記朝簾子裏瞅了一眼,把盧輝拖到邊上,壓著嗓子道,“盧大哥,我可能已經引起了錦宮的懷疑,我們不能再待在順天府了。皇後生辰,新京的護衛本就嚴謹,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混進皇城……所以,現在必須離開,連夜離開。”

盧輝糾結的蹙起了眉,“少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說不服他。”

阿記心裏一歎。

順天府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人間樂土。但是對於他們這逃亡的一行人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觸之不得。但是,趙綿澤這一年身子不太好,脾氣卻越發固執得緊,非得從南邊跋山涉水千裏輾轉而來,便想找機會見見趙如娜……和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趙如娜在定安侯府的深宅大院,平常不出門。便是她出門,也有馬車隨行,根本就不可能輕易拋頭露麵。所以,他們守在侯府許多天,見到過幾次打馬而過的陳大牛,也見過一次調皮搗蛋的陳宗昶,就是沒有見到趙如娜。

至於夏初七,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難於登天!

然而,形勢這般艱難,趙綿澤卻一意孤行。他知道四方諸國入京朝賀皇後生辰,便想借機混進這些人裏,可洪阿記不放心,這才先入城去探個究竟。錦繡樓是順天府第一樓,也是消息來源最快的地方,但她沒有想到,不過短短一日,她就被錦宮的人盯上了,差一點逃不出來。

“不行,這次不管少爺同不同意,便是用綁的,我們也必須把他弄走。”

她小聲發狠地說著,斬釘截鐵。

裏頭卻再次傳來趙綿澤伴著咳嗽的聲音。

“你膽子到是大了,敢這般說話。”

他在責備,可聲音裏並無多少責備之意。

甚至,有一絲暖融融的無奈。對她的無奈。

阿記低笑一聲,又朗聲道,“屬下便是這麽想的,少爺勿怪。”

趙綿澤許久沒有出聲,似是在思考。

就在阿記以為他再也不會說話時,卻聽見他溫和一歎。

“你進來說話吧。”

------題外話------

好多天不見了,妹子們可還好?

姒錦又爬上來了,麽麽噠小媳婦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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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守候,下次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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