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 妒火

那晚月白亞回到雨墨軒,抱起琴真真有股欲砸壞的衝動,但卻最終沒有動手。

琴和暉白對於他來說,並非隻代指過去與未來,還有母親與龍月在自己心中的意義。

我願意順你的意,將刀刃封藏於琴身之中,可是…為什麽結果會是如此,心又會如此之痛,比起失去母親的哀傷,程度又有何不同。

終究,還是得自己一個人麽…

月白亞俯在琴案之上,將頭深深的埋進那件白狐絨外衣裏。東方龍月拒絕他的話言猶在耳,此時身心已然是冰冷一片……

十日之後,兩相聯姻的喜宴如期舉行。聖都城內,除卻之前鴻臚寺卿遇襲身亡的yin霾,近事之人個個喜上眉梢。官場上亦顯洋洋喜意,先是左相的現身讓朝野形式明朗豁然,眾臣見右相欣然應承這樁婚事,與皇上之間也似冰釋前嫌,於是各人皆猶自歡喜不在話下。

東方龍月立在窗邊看著雪景。此刻的他身著朱色新郎裝,頭帶著雙龍追月的彩冠,領袖口處的白絲龍紋樣緞繡別致非凡,盡顯出一身俊逸卓越的風姿。

“大人,四王爺及護軍參領大人也到了。”

雛影站在門外恭敬的稟道。

“知道了,這就出去。”

東方龍月回過頭來,整理了下衣飾,似想到什麽般,欲開口卻又未見發出聲音。

雛影見狀心領神會,隨即主動問道,

“白亞前日起便未回過府,要不要屬下去找?”

“不必,隨他吧,過幾日便會回來。”

東方龍月淡淡的說道,隨即踏出房門的一瞬便又恢複了以往俊美的笑顏,

他步入大廳,先是以極快的眼速掃過眾多賓客,在目光觸及並停留在那抹淡雅的紫色身影上之時,以輕得隻得雛影一人聽見的聲音吩咐道,

“提醒心墨不得現身。”

雛影領命退去。一時眾人見新郎官來了,便都擁上來要敬酒。

“左相大人年輕有為!今日得娶林相家千金,二人真乃天造地設的佳人一對,這杯先幹為敬!”

“恭喜左相大人!下官也來敬你一杯!”

東方龍月幽雅的接過酒杯笑談著一一陪過。籌光交錯間,眼神輕瞥過那個淡紫色的身影,佐久間嵐此刻也正朝這邊舉杯示意,並且笑盈盈的回望著他。

“大人,您笑什麽。”

“沒什麽,這位新郎官大人十分麵熟啊。”

佐久間嵐趁著談笑間不斷的在回憶裏搜尋著任何有可能與東方龍月牽扯的畫麵。

“大人上次也說那位琴師感覺特別,回探一看原來是位殺手,這次莫非又是個身份不符之人?”

佐久間嵐一聽這話不禁笑開了,

“忍你是在吃醋麽?”

吉原忍繃著臉不回話。

佐久間嵐便輕笑著跟他解釋般的說道,

“並非模樣長得好看一點我就會說特別。”

吉原忍隻在心內辯駁著:分明就是如此!

卻見他悠然的飲了一口酒,複又說道,

“之前那琴師雖然外表出眾,但最先引起我注意的並非他的人,而是那把琴……”

厚度略長,除卻製造必要,會有如此之態應該是內藏有東西才對。但可惜的是最後也未見那個殺手將琴內之物取出。

吉原忍定定的看著他,心裏等待著下文卻未見他再說下去,於是忍不住繼說道,

“中原的七弦琴將軍那裏也有一把的,名字好象叫…聖音”

“大聖遺音。”

佐久間嵐淡淡的接了話,繼而笑道,

“那把琴將軍大人曾經拖我保管過一陣,我也會彈呢。”

見之前的話題不了了知,吉原忍負氣之下又不再說話了。

“不行…想不起來。”

佐久間嵐輕敲了下自己的額頭訕笑著說,

“罷了,回行的事宜準備妥了吧?”

“大人,不拿到大明的通商允諾文書就回去,如何跟將軍交代?”

“無妨,如今的局麵,怕也是暫時得耗了。”

佐久間嵐微笑中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今夜宛如眾星拱月般耀眼的紅色身影,心中早已明了了結親此舉的意義所在。

畢竟是皇帝指婚聯姻,在明國也算件隆重的喜事,所以外國使節順行前來道賀是極自然之事。東方龍月在確認對方沒有認出自己後,出於禮節便主動過去敬酒。

他舉著酒杯的動作很謙和,樣子卻笑得異常燦爛,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佐久間嵐示意身旁的翻譯官傳意了致賀的話,站起身也很豪爽的將酒一幹而盡。

此時,東方龍月便借著餘光不著痕跡的看清楚了他身邊紅衣男子的模樣,與心墨並無半分相似……

眼見新郎離開,佐久間這才猛然想起一人的身影,一時忍不住有些疑惑。

“大人?”

吉原忍喚道,

“司徒…怎麽會呢……”

見到這笑容為何會想到那個人……——

輕輕的推開粘貼著喜字的房門,紅灩搖曳的燭光,將一身火紅的新娘襯得像團烈焰般閃動耀眼。

聽聞門被推開的聲音,卻半響沒了動靜,本就等待了一整晚的林婉貞雙頰羞紅,終於忍不住瑟聲羞澀的問道,

“龍月大人,是你麽?”

感覺到來人緩步向自己走近,她含情的瞳眸凝望著漸落於自己身上的投影,欣喜無比。然而卻在下一刻被人猛然掀開了覆麵的紅巾,瞬間驚訝得凝固了絕美的笑顏。

看清眼前之人並非自己的夫君,而是一名身著黑衣與她年紀相仿的美少年,而那人清麗的圓月美眸此刻也正冰冷的看著自己。

因為少年樣子太過好看,林婉貞一下子有些愣住,等回過神來也忘了害怕,隻在羞澀中疑惑的問道,

“你…是何人…?”

月白亞靜靜的看著她,不發一語。冷洌的目光掃過之處,令得林婉貞雙頰越漸紅豔心下卻有了種眩暈的感覺。直到自己發上的龍鳳釵被取下,她才一下子回過神有了些警覺,正欲再開口問,便見來人開口說了此生所聽的最後一句話。

“你不是我…”

話音落至之時,她腹腔已被那隻拿著釵的手貫穿。林婉之甚至連叫喊的反映都還未有,便眼見胸下暴湧而出的鮮紅**!甚至有不少還濺灑在了麵前之人那張白皙的麵容上,斑點殷紅綴於那雙冰冷的美眸下,成就出一副異樣瑰麗卻殘酷至極的畫麵!

刹那間一道利器自旁刺嘯而出!

月白亞吃痛,鎮靜的抽出染滿了血的右手。撫上自己的左肩時,針器已然融化。

“……混蛋!”

心墨眼看著倒下去的新娘,一雙靈美的狐狸眼同時迸發出劇烈的怒焰,甚至還伴著幾絲心痛的意味,咬著牙隻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月白亞看著他,竟是笑了。

怎麽,連你也在意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子?

心墨憤恨的跑過來欲查探新娘的傷,未想卻被月白亞一腳猛踹到室內另一側。喜桌被撞到,上麵的果盤及酒具瞬時摔落一地。

心墨捂著被踹的胸腔,咳出一大口血,同聲怒吼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他不會原諒你的!”

月白亞手刃直直的指著心墨,淡淡的說,

“隻要你不會站在我麵前阻擋便是極好的了。”

這話曾經就聽他說過,隻是那時心墨全當他是在抱怨自己嘮叨而不以為意。卻從未想到與他如兄弟般親密的情誼也會有被那人莫名暴走下的心境盡數掩蓋的一天。

胸腔的疼痛讓心墨止不住的咳喘,又一口血濺出,身體亦禁不住重心一歪,腰間的白玉蕭便順勢滑落到了地上。

月白亞眼見那玉蕭,頓住了動作,抬眼卻見雛影衝了進來,以及緊隨其後那個俊逸的紅色身影。

未待那二人反映過來,他回身抱起來時帶在身邊的琴,便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