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在外人麵前表現冷漠,但是在雲凡麵前,卻還是那個年少時就跟在雲凡屁股後頭的小丫頭,帶著一些俏皮,帶著一些溫柔。

月掛銀河,星鬥散亂點綴在夜空之上,月明星稀,在黑色的幕布之上,銀輝灑落,將這片地域照耀得如同白晝的側影。

雲凡和香菱從瀑布之中出來,將身體烘幹,四周查探了一番,並沒有什麽動靜。隻是,在遙遠處依然可以聽得見魔獸的嘶吼,還有綻放在夜空上的元力亂流,如同煙花一般,沒日沒夜的上演。

這是一處安靜的所在,他們二人已經遠離了瀑布,來到下遊。這裏是瀑布之水形成的一處天然湖泊,平滑如鏡,水波不驚,星辰投影在水麵上,天與水一齊,如夢似幻,如墜星河。

雲凡眼眸之中滿滿都是這幅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景象,在這種險地,也有如此寧靜祥和的時候,真是太過難得。

此刻的雲凡,心境如一,與自然相合,那四色眼眸不由自主地變幻起來,夜空之中頓時絲絲縷縷,有無數的元氣如薄紗一般從星辰灑落,落在湖麵之上。

湖麵繚繞一層稀薄的霧靄,水汽彌漫,元氣是那麽清晰地進入眼簾,它們互相糾纏依偎,漂浮在湖麵。

這時,從湖水之中露出一個身影,蓮花一樣盛開在湖心上。她藕臂**漾起層層漣漪,秀發濕潤,她修長如蔥白的手指撩起濕潤的頭發,露出那張絕世美麗的臉龐。

眉目之間多了一絲生澀的嫵媚,瓊鼻頷動,朱唇微張,吐氣如蘭,讓這無名湖有了名字,這個名字就叫美人湖。

香菱本已無暇無垢,水火不侵。但是,那沐浴的情調卻必不可少。經過了一天的戰鬥和匆忙逃跑,沐浴在清澈的湖水之中,洗去了熱意,留下一抹清涼。

雲凡點燃一堆篝火,烤起了兔肉。他也不怕霸王虎發現,聽那種動靜,應該是在很遠的地方,人類和魔獸爆發了衝突。

熙熙攘攘皆為利往,誰又能擺脫這牢籠呢。無人可以,雲凡也不能。或許,隻有那已經超脫的大能才可以吧。

香菱靠向岸邊,水花一動,她像出水芙蓉一般,從湖水中走出,一步一步走向雲凡。而在她的身上,隻是簡單地包裹了一層紗衣。

雲凡對她笑了笑,遞給她一隻兔腿。

香菱白了一眼雲凡,“真是不解風情。”

雲凡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香菱看著雲凡的吃相,不禁捂住小嘴,樂了起

來,“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狼吞虎咽地吃食物。”

雲凡這種習慣也是在侯爵府中養成的,後來雖然離開了侯爵府,不過這種習慣卻沒有多大改變。

兩個人,默默地看著篝火,吃著兔肉,一時無話。

“雲凡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香菱抬起頭,看著雲凡,她眉鎖春山,嘴唇微抿。

雲凡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躺,抹了抹嘴上的油漬,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道:“我知道我要去做什麽事,別的事情即便知道了,我也無法分心。”

這話說的足夠絕情,而理由充分。香菱的小臉幾乎瞬間就白了下來,胸口處莫名的疼痛。想的時候痛,傷的時候還痛,這該死的斷情訣,要你何用啊。

香菱詛咒著斷情訣,但是卻沒有絲毫怪罪雲凡的不解風情,不知體恤。

確實是我自作多情了嗎?香菱也是躺了下來,讓那眼中的淚也有了一個隱蔽的姿勢,流淌下來,好不讓別人看見。

“我知道你知道的事也許我並不知道,但是我隻知道你要做的事我知道。”香菱情急之下居然說起了繞口令,聽罷自己的話,都不自覺的破涕為笑,但是,這不一般的笑卻被雲凡捕捉到了,起碼香菱覺得,這種破涕的笑,太過勉強和做作,任誰都會察覺。

雲凡卻沒有察覺,或許察覺了也假裝淡定,他要做的並不是迎合,而是克製,他不能對香菱做出任何的舉動,哪怕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有可能讓此時的香菱過度地解讀出不同的味道。而要做,便做到極致,讓這遺憾就得足夠,所以這斷情,才會斷的徹底。

“真要如此嗎?”香菱微笑地看著星空,此時月隱星現,閃爍的星辰也仿佛在咬著耳朵,嘲笑著下方的香菱。

“他怎麽會看上一個丫鬟,縱使如今不再一無是處,可依然是丫鬟。你還真是不自量力呢。”香菱的內心,波動如酸澀的潮水,潮起潮落,淹沒她的羞處。

雲凡依然不言不語,他聆聽著心跳,在這星空下,兩個人的心跳決然不同,因為心緒不同,血脈不同,道路不同,而千差萬別的兩個人卻出現在了這個地方,有著舊時相識,有著新開的秘密,它像醇酒一樣泛濫成災,醉著兩個人。

一個,已經醉哭,內心陣痛,一個,已經醉得麻木,不明不白,何為愛,何為忍,他再次質疑自己。

星光下的兩個人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躺了下去,這似乎是一個預兆,一個

分道揚鑣的不祥的預兆。經過這一夜,香菱就會遠離自己了吧。她錦繡前程,天賦超群,絕對會是萬人仰望。

而雲凡呢,卻抱著仇恨而來,懷著強烈的目的走著一步步,艱難地向真相靠近。每走一步,都會有鮮血留下,沒踏一腳,都有罪業加身。自己,是不祥之人,自己是人魔。

雲凡的呼吸聲聲在耳,比心跳還要強烈,香菱聽地真切。

“不管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依然做你的丫頭。”香菱臉上的堅強,絕不是做做樣子,而是她這麽多年的堅定的信念,為了雲凡,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如果,真是到了要和傳靈塔對峙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站在雲凡身邊。

“傻丫頭!”雲凡在心中暗暗重複著這種幼稚的話語,可是,嘴角的微笑卻是表明他此刻是多麽開心,他同時也是矛盾的。

他希望香菱不要插手自己的事,太過危險,且樊花不是一次警告雲凡,不可接近香菱。為了她的性命。可是,親耳聽到這麽肺腑的話語,誰又能絕情的將她拒之門外呢。本來,已經準備好的說辭,也統統用不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若有若無,無色無味的氣息透過二人,而這氣息雲凡沒有察覺,香菱也沒有察覺。在這一處空間之中,仿佛多了一層神秘的麵紗,將二人遮蓋。

這一夜,他們統統入夢。但是,卻不知對方的夢中到底有什麽,是否你是良人,她是美眷,二人腳對著腳,臉龐對著星空。就這麽不知不覺的陷入了沉睡。

兩個年輕的心髒,一個熱烈,一個柔軟,此刻都跳動地極為緩慢,似乎將要停止。

兩個人的神海也緩緩地打開,不由自主地打開,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空間之中。如被溫泉浸泡,起起伏伏,說不出的舒坦。

雲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不知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從未有過如此感覺,他仿佛來到了一處虛幻的存在,似乎是夢,但是這夢有太過真實,所以難以區分。

這是哪裏,自己怎麽會來到這個地方。自己和香菱不應該在一片湖岸之上嗎?

雲凡的心智依然謹慎,大腦迅速旋轉做著判斷。

雲凡向前走著,隻覺得無數的山巒向後退,無數的水流倒流,但是卻怎麽為找不到終點在哪裏。

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雲凡一轉身,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