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嫵是有點受寵若驚的。

接著,蕭世傾把自己手裏的那杯奶茶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薑嫵沒強求,但也不願這個時候坐在他腿上,怕增加他腿部的負擔。

就在她要起身時,蕭世傾卻又按住了她。

薑嫵說,“我坐著你不利於血液循環。”

蕭世傾把下巴墊在了她的肩膀上,“才不是,你一碰我,我渾身血液循環得特別快。”

薑嫵秒懂了什麽,臉刷的紅了。

她趕緊打開奶茶,喝了口甜甜壓了壓驚。

等她把吸管從嘴邊挪開,蕭世傾根本不客氣,也湊過去喝了一口。

這讓薑嫵無比悸動。

明明自己和他這才是正式相處的第一天,他卻給了她一種,像熱戀的感覺。

兩人之間,剛有甜蜜的感覺時,突然對麵傳來一聲懾人的叫喊。

“啊!”

是個年紀不大的男生,走姿頹喪,滿臉淚痕。

薑嫵一愣,和蕭世傾齊齊看過去,開啟了吃瓜模式。

接著又跑來幾個男生,齊齊拉住了他:“不就是個女的嗎,幹嘛在一棵樹上吊死!”

男生哭得歇斯底裏,“四年啊,她怎麽舍得啊,說變心就變心了!”

薑嫵又繼續喝奶茶,耳朵豎起來,生怕錯過一個字。

可這樣的話,卻讓蕭世傾的眼底掠過了一抹傷感。

兩年前,紐城的春天有點冷。

在病**昏迷了兩年的青年,如從夢魘中驚醒那般醒了過來。

不等身邊的特護去通知別人,他便張口,嘶啞地出聲:“嫵兒……”

音剛落,病房的衛生間突然打開。

顧景曄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那時的顧景曄沒有如今這麽成熟,許是穿著休閑的緣故,穿著一身白衣,總是整理成精致背頭的發型很隨意,額前的碎發還有點水漬。

他剛洗了把臉。

這些天,儀器檢測到蕭世傾的大腦異常活躍,可能有蘇醒的跡象,他便一直在這裏陪著。

等他看到蕭世傾醒來,人還來不及激動,蕭世傾便又沙啞地問他:“嫵兒呢,我老婆呢……”

顧景曄怔了怔,沒有回答,垂頭走在病床前,坐了下來。

他的不作答讓蕭世傾很是著急,但他想要起身時,才發現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他的視線變得疑惑,顧景曄眉目憂傷,“察覺到自己渾身沒有力氣了是不是?世傾,你已經昏迷了兩年了。”

音落,蕭世傾的瞳仁緊縮成了一團。

護工出去了。

兩人短暫地沉默過片刻後,蕭世傾又焦急道,“所以我問你,嫵兒呢,她……”

話到此,他的眸子又開始顫動,“是不是帶孩子出去了?”

他的身體雖不能動,但思緒轉得還算快。

如果自己昏迷了兩年,那他和薑嫵的孩子已經一歲半了。

顧景曄的眼睛紅了,先握住了蕭世傾的手,“世傾,你聽我說。”

顧景曄的反應那麽頹喪,蕭世傾又一怔,開始試圖活動自己的身體,他想坐起來。

哪怕他因昏迷兩年,聲帶許久不用也沙啞得要命,但還是能聽出他的著急和恐慌:“嫵兒怎麽了?你要急死我嗎?”

顧景曄用兩隻手把他按住,加快了語速,“當初林間別墅失火,你出了事,薑嫵也出了事。”

“胡說!”蕭世傾馬上反駁,“我明明把嫵兒救出去了,我把她放在了河邊,火燒不過去!”

“是,”顧景曄說,“但她當初是孕婦,身體很虛弱,也吸入了大量的有害氣體,你把她救出去隻是保住了她的命,但孩子沒了。”

音落,蕭世傾的眼睛先是一滯,轉瞬滿目打擊,“孩子沒了……”

“孩子沒了?”

他不敢相信。

顧景曄垂下了頭,對蕭世傾那副表情,有點於心不忍。

蕭世傾又愣了很大一會兒,喉結滾了滾,眼底在蓄上一片水霧時,沙啞的嗓音帶上了顫音,“那嫵兒……”

顧景曄道,“當初你把嫵兒送出了別墅,消防過來便先發現了她,和薑家一起把她送去了醫院,而你被找到後,就被你父親暗中派來的保鏢直接帶走了。”

“因為嫵兒也吸入了很多有害氣體,對她的大腦也造成了損傷,她醒來以後,有了失憶症。”

“現在,你在紐城,她在北市……而且,已經是傅承延的女友了。”

這些話的信息量對於剛醒來的蕭世傾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顧景曄看著他手背上為他輸送營養的滯留針內,瞬間回出了猩紅的血。

“不可能!”

昏迷了兩年的青年瘦得厲害,一激動,額角、脖頸上的青筋便突了起來,“你騙我,小媚喜歡傅承延,嫵兒不可能……”

“我說了,嫵兒失憶了,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她忘了小媚,忘了我們這些朋友,也忘了你,甚至忘了和你的婚約,和你有過孩子!”

顧景曄大聲說完這些話以後,聲音又突然弱了下來,“還有,小媚人沒了……”

蕭世傾的手一顫,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還是在騙我,小媚沒了,為什麽我在?”

“我把嫵兒救出來,我又返回去,我就是為了救小媚,既然我進去沒出來,我活著,小媚也不可能……”

顧景曄再抬起頭,眼睛紅得厲害,“小媚是在別墅的壁爐邊發現的遺體,壁爐的爐門被打開了……”

話畢,蕭世傾的眸子再一顫,眼底的光瞬間熄了。

當年的林間別墅的內部裝修很歐式,有個巨大的壁爐。

壁爐的安全有保障,爐門是最好的微晶玻璃所做,那時天冷了,他們就會買來柴火燒壁爐,美觀也保暖。

而得知這樣的事實以後,蕭世傾再沉默良久,又說:“如果嫵兒真和別人好了,你有證據的對吧?”

此刻他的聲音突然弱得近乎失聲。

顧景曄咽了咽,拿出手機,找出了幾張照片。

照片都是事實,但對蕭世傾來說,太過殘忍。

第一張照片是張拚圖,左側是還能看出小人模樣的醫療垃圾,右側是DNA比對,親子鑒定,比對的還是蕭世傾的,確認是他的孩子。

第二張,薑嫵穿著病號服,眼神無關,神色恐慌,就像沒靈魂的漂亮人偶,被傅承延拉著手腕走在醫院的走廊。

第三張,是下著雨的下午,所有人都穿著黑衣撐著黑傘,一位美麗婦人抱著個骨灰盒哭到站不直身子。

第四張,地點是紐城,薑嫵穿著紅裙,和傅承延坐在咖啡廳喝咖啡,她美麗優雅,臉上帶著笑意,而眼裏,都是傅承延。

第五張,還是紐城的街頭,路燈下,薑嫵與傅承延麵對麵,眉目溫柔的替男人整理著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