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接著說道:“當然不會明著下旨讓你去。欽差大人會有墩兒擔任,陳玉峰護送,你則暗中隱藏在隊伍當中。放心好了,一切我們都商量好了,十四弟雖然心狠手辣,但弘墩畢竟是你的兒子,以他對你的感情,絕不會對他下狠手的;再者,隊伍裏還有陳玉峰,以他的武功,定能護的你們母子周全……”

我看著麵前侃侃而談的胤祥,這個我愛了一生的男人,突然覺得他很陌生,他是胤祥嗎?是愛我的胤祥嗎?如果他是,他怎麽肯那我們母子去冒險?即便真如他所說,胤禵不會傷害我和墩兒,他又怎能逼迫我,利用胤禵對我的感情,去害他呢?

胤祥似乎意識到我的神情有些不對,忙輕聲喚著我:“月兒,你怎麽了?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輕輕拂開他握著我的肩膀,嘴角輕挑,露出輕蔑的笑:“我在聽,怡親王。隻是妾身請問,不知這是皇上的主意?還是王爺您的想法?”

胤祥神情一頓,柔聲道:“月兒,你別這樣?”說著走上前想抱我,被我閃身避開了。隻聽他接著說道:“這……是皇上的意思,其實思來想去,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什麽不錯!”我衝著胤祥喊道,“我看不出哪裏不錯!”

“老十四他那麽喜歡你,你的話,他也許會聽!”胤祥脫口而出。

我的心底乍起一個驚雷,身體情不自禁的向後倒去,半日,方才回過神來,看著胤祥,難以置信問道:“你說什麽?他很喜歡我?那你呢?胤祥,你不愛我了嗎?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可真說的出口!”說著轉過身去,看著牆壁氣的隻喘粗氣。

胤祥看出我生氣了,轉身走到我麵前,語帶愧疚的道歉道:“月兒,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可是……”

我看著胤祥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答應的,絕不會!”

“可是聖旨如山啊!”胤祥大聲的喊道。

我停住腳步,轉身看著他,輕蔑道:“聖旨如山?你去告訴胤禛,這些年我因為你,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他不要再來逼我,把我逼急了,我就會拿出更好聽的聖旨來!”說完不再理會胤祥,轉身就走。

“月兒!”胤祥大聲喚我,然後隻聽“撲通”一聲悶響。

我止住腳步,轉過身來,隻見胤祥已經跪在了地上。我心中驚異非常,忙快步走到胤祥身邊,痛苦的說道:“你這是在逼我嗎?”

胤祥抬頭看著我,輕輕說道:“我對你的愛至死不渝,可為了大清的江山,請你勉為其難!”說著以頭碰地,“砰砰”作響,不多時,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鮮血。

我再也忍受不住,衝上前,抱住胤祥,流淚說道:“你這是做什麽,誠心讓我難受是不是!”

胤祥嘴裏不住的說道:“請你答應我。”

我直起身子,看著胤祥,淚眼朦朧的哽咽道:“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胤祥見我答應,欣喜的抱著我,大聲喊道:“月兒,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我推開胤祥的懷抱,緩緩站起,語調哀傷的說道:“你走吧,我累了。”

胤祥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悲哀,起身抓住我的手,滿懷歉意道:“月兒,對不起。”

我沒有回頭,強忍淚水道:“胤祥,你說咱們一輩子留在夾蜂道,該有多好。”

胤祥手臂往回一扯,將我摟進懷裏,他滾燙的眼淚流進我的脖頸,嘴裏不住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五月天山雪,無花隻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李白的塞下曲,真是將邊塞的情景描繪的淋漓盡致。

經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終於到了西北。

沒有驚動地方官,我換上男裝,帶上弘墩和蓮兒,在陳玉峰的陪同下,趕往西北軍營。

我們來到軍營後,先向守門小兵告知身份,說是十四福晉差遣來探望十四爺的,那小兵不疑有他,看了我們一眼,甩甩頭說:“跟我來吧。”

進到軍營後,才覺得瞠目結舌,軍營內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森嚴,士兵各個精神抖擻,手中冰刃在烈日下閃著寒光,可見胤禵治兵甚嚴,軍中士兵沒有易於之輩。

不知走了多久,方才走到帥帳前,領我們來的士兵指著帳篷說:“大帥就在這裏。”

我笑著對他說道:“有勞小兄弟了。”待那士兵走遠後,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帥帳內,胤禵居中而坐,隻見他抬頭瞄了一眼蓮兒,聲音冰冷道:“你來做什麽?”

蓮兒似乎有點害怕胤禵,吞吞吐吐道:“妾身,妾身惦記貝勒爺,所以來看看,還有,府中的姐妹們,尤其是福晉,她們都很掛念您。”

胤禵聽後,沒有絲毫感動,也不抬頭,隻是淡淡道:“我在這裏很好,回去告訴福晉,不必擔心。”

“既然嬸嬸們都很掛念十四叔,十四叔不如跟蓮兒嬸回去,豈不好?”弘墩在旁勸道。

這時胤禵終於抬起頭,眼睛直直的看著弘墩,嘴角上挑:“你是弘墩?”

“是,是皇伯父讓侄兒勸你回去的。”弘墩彬彬有禮的回答道。

胤禵微笑著搖搖頭,從新翻開一頁兵書,邊看邊說道:“你一出京我就知道了,難得小小年紀就這樣有膽量,看在你額娘的份上,我不為難你,回去告訴胤禛,兵權是皇阿瑪給的,要想要回去,除非皇阿瑪下旨,否則休想。”

弘墩忙說道:“可是,皇爺爺已經把皇位傳給皇伯父了呀。皇伯父的旨意,還不能代表皇爺爺嗎?”

“啪!”胤禵將書拍在桌子上,“承襲皇位的旨意是他說的,我不承認,快走!否則別掛我這叔叔心狠。”

弘墩無奈的看看我,我安慰似的衝他笑笑,示意陳玉峰帶他們先出去。玉峰給了我一個小心的眼神,隨即將他們帶了出去。

帥帳內,隻剩下我和胤禵兩個人,隻見胤禵眼睛看著兵書,聲音冰冷道:“還不出去,留下來等死嗎?”

“你真的會殺我嗎?”我輕輕問道。胤禵的雙手在顫抖,“啪!”兵書掉在地上,他慢慢的轉過身,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好一會兒,才突然向我衝過來,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我:“月兒,是你,真的是你。”我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帥帳內,胤禵命手下兵士準備了一桌飯菜,邀我坐在桌邊,伸手替我斟了杯酒,幽幽說道:“月兒,咱們有多久沒見了。”

我想了想說道:“最後一次見麵是在胤祥被圈禁的第二年,如今是雍正一年,算起來,大概有十餘年了吧!”

胤禵自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傷感的問道:“月兒,你也是來勸我放棄兵權的吧。”我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胤禵看著我,接著問道:“月兒你告訴我,皇阿瑪真的把皇位傳給四哥了嗎?”

我點點頭說:“是,是傳給四爺了。所以你不要聽外界那些流言,硬著頭皮不肯認輸。”

胤禵緩緩端起酒杯,語調哀傷道:“我不是稀罕皇位,隻是當一個人傾盡所有,依然得不到他最想要的東西時,他就隻能退而求其次。”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自然知道胤禵最想要的是什麽,隻是那是我不可能給他的。攔住胤禵繼續飲酒的手,輕輕歎口氣,“這麽多年,你還是沒有放下。”

“隻怕這一生,我都不能放下了。”胤禵幽幽說道。突然,他轉頭看向我,眼神迷離,“月兒,你真的想讓我放棄兵權嗎?”

“當然。”我點點頭堅定的說道。

“好!我可以答應你,不過……”胤禵突然抓起我的胳膊,“不過你要嫁給我。”胤禵看著我一字一頓道:“江山我可以不要,皇位我可以不爭,隻要你肯點頭,我現在就掛金封印,帶你遠走高飛!”

我一把扯下胤禵的手,失聲道:“你瘋了!我是你哥哥的妻子,弘墩的額娘,你的嫂子!你簡直是有歪倫常!”

“瘋了?是,我是瘋了,從你掰開我手的那天起,從你嫁給胤祥的那天起,我就瘋了!”胤禵情緒激動的握住我的肩膀,大聲喊道:“什麽倫理綱常?全都是屁話!我隻知道,我愛你,我要你,不管是妻子、情人,或者是什麽,總之我不管,我就是要你!”

“不可能!這件事永遠不可能!”說完我轉身向外走去。屋外的士兵攔住了我,我氣憤的轉身厲喝道:“你這什麽意思?”

胤禵沒有理會我,隻是看著門外的士兵吩咐道:“立刻去調一隊人馬來我這裏,不許人進來,也不許人離開,執意闖帳者,格殺勿論!”

我看著胤禵苦澀的說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即使你囚禁我一輩子,你也不可能得到我!”

胤禵背對著我,哀傷的聲音中透漏出堅決:“我已經嚐過失去你的痛,那種痛整整折磨了我十幾年,我不想在嚐一次,所以無論在卑鄙的手段,我都會用,哪怕會讓你恨我,我也絕不會後悔。”

帳外靜悄悄的,一連三天,胤禵都沒有露麵,不管我怎樣砸碗摔盆發脾氣,他就是不肯出現,當然也不肯放我出去,完了完了,他不會真的想關我一輩子吧。

“十四爺!”門外傳來守衛的聲音,我知道是胤禵來了,眼睛直直的的看著外麵。

門簾被掀開,胤禵身著便服走了進來,吩咐人備好酒席,便撩起衣擺,坐在桌前:“月兒,過來陪我出頓飯吧。”

我撇過頭,冷冷道:“我沒有胃口。”

“嗬嗬”胤禵苦笑一聲,“這頓就算餞別的晚宴吧,吃完這頓飯,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