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麽?我什麽也不知道。”琪琪格轉過身去,仰著頭,故做迷茫道。

我現在心情焦躁,沒空跟她打啞謎,於是便不理她,轉過身來,專心致誌的騎馬。

琪琪格這次倒是不生氣,“嗬嗬”一笑,別有深意道:“你這樣,太慢了,讓我來幫幫你!”說著高高舉起馬鞭。

我意識到她要做什麽,來不及開口阻止,她已經重重將馬鞭揮了下來。“嘶!”閃電慘叫一聲,雖說它極通人性,可畢竟是畜生,吃痛之下,甩開四根蹄子飛奔起來,我的馬術本就隻有半桶水,遇到如此情況,頓時大腦一片空白,隻能死死抱住馬脖子,努力不使自己摔下馬背。

閃電本是寶馬良駒,能日行八百裏,如今發瘋似的狂奔,我直覺耳邊風聲颯颯,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確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心中暗叫:“糟了!這下死定了!”

閃電瘋了似地馱著我衝進一片茂密的樹林,我心中暗叫糟糕,草原上的樹林不禁深而且密,樹杈矮矮的垂著,猶如鋒利的刀劍。一路行來,身上不知掛了多少個口子,劇痛頓時侵襲全身,漸漸的便沒有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緩緩睜開雙眼,燭光搖曳,微微一動,隻覺渾身僵直,又痛又麻。還知道痛?那就證明我還活著,心中不覺苦笑,我還真是命大。

“格格!”耳邊傳來錫蘭欣喜的聲音,隻見她雙手合十,不住的念著佛號:“阿彌陀佛,格格可算是醒了!”

“嗬嗬”我輕笑出聲,“別念佛了,我躺著難受,扶我起來。”

錫蘭開口勸道:“格格,您還是安穩躺著吧。太醫說,您渾身都是傷,最少得養一個月呢!”

想起剛剛的驚魂一幕,心中依然免不了有些唏噓,扭頭看著錫蘭問:“是誰救我回來的?你們又是怎麽發現我的?”

錫蘭端起藥碗,顧左右而言它道:“藥已經熬好了,太醫囑咐,格格一醒就要立刻服下。”看著蓮兒吩咐,“把格格扶著,記著輕些。”

蓮兒將我微微扶起,錫蘭坐在床邊,慢慢的給我喂藥,我強忍著苦澀,皺著眉頭,將那苦澀的湯藥,一口口咽下。

吃完藥後,錫蘭細心的拿出手絹將我嘴邊殘餘的藥漬擦淨。我看著她道:“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錫蘭低著頭猶豫片刻,方才幽幽說道:“格格一日未回,我們都擔心不已,尤其是十三爺,簡直要瘋了。後來不知是誰,將此事稟報了皇上,皇上命陳大人率領大內侍衛出去找尋格格,可依舊無果。正在這時,閃電滿身是血的回來了,咬著十三爺的衣袖,連連拖拽,我們跟著閃電,才在離駐地一百多裏的樹林裏發現了滿身是傷,昏迷不醒的格格。”

“那閃電呢?閃電怎麽樣?”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忙急切的問道。

“閃電由於連續奔跑,加上身上有傷,它帶著我們找到格格後,就倒地死了。”錫蘭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我的心也隨之越來越痛,眼淚情不自禁的從眼眶中流出。

錫蘭看我難過,忙安慰道:“格格不要傷心,皇上有感於閃電的忠心,已經下旨安葬閃電。”

閃電死了!雖然是它將我帶進樹林,害我受傷,但也是它拚死報信才救了我。畜生能如此忠心耿耿,頗為難得。現在它死了,身為主人,無論如何都要去送送它。

我緊閉雙眼,穩定了下心緒,輕歎一聲:“替我更衣,我去送送閃電。”說著就掙紮著要起身。

錫蘭和蓮兒忙上前阻攔:“格格,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我擺脫不得,立時拿出主子的架勢,大聲斥責道:“大膽奴才!越來越放肆了!沒聽到我的話嘛!”

錫蘭和蓮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口中不住的說道:“格格,求求你,要是您的傷勢加重,奴婢死一萬次也難抵其過!”

不忍在為難她,深吸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錫蘭,心平氣和才能更好的養病,我心有牽念,病又如何能好?”

“格格。”錫蘭輕喚一聲,直直的看了我一會兒,起身拿了件鬥篷披在我身上,幽幽說道:“我陪格格去。”

我看著錫蘭,心中充滿了感激。

錫蘭攙著我走到門口,掀開帳篷時,隻見墨軒筆直的站在門口,因為天寒,他的鼻子和雙頰被凍得通紅,看到我也不吃驚,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姐姐身子不好,我已經備好馬車了。”

我看著他,虛弱的說:“墨軒,謝謝!”

墨軒沒有說話,隻是轉身放好上馬蹬,伸手掀開車簾。錫蘭扶著我上了馬車,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鋪著厚厚的棉被和貂絨,心中不禁感歎墨軒的體貼周到。

馬車大約行了一炷香的時間,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停車。錫蘭和墨軒唯恐我在受傷,兩人一起小心翼翼的將我攙下來。如今已值深秋,夜晚寒氣頗重,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錫蘭忙體貼的替我緊了緊鬥篷。

閃電的屍體在陳玉峰的安排下陳列在一個小小的帳篷裏,準備明日一早下葬。

我走進去時,不覺吃了一驚,小小的帳篷裏竟擠滿了人,胤祥、胤禛,陳玉峰、還有都敏等都在這裏。

“月兒,你怎麽來了?”胤祥和胤禵幾乎同時發出驚呼,然後不約而同的走到我身邊。

胤祥握著我的手,微微揉搓著,看著我有些責怪道:“太醫不是讓你多休息嗎?你怎麽出來了?”轉頭看向墨軒斥責,“你也不勸勸,還由著她?”墨軒也不反駁,緊抿雙唇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我不忍墨軒受責備,看著胤祥笑著說:“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我要想做什麽,誰能攔得住?”

胤祥愣了一下,看著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胤禵在旁問道:“也不是怪你,隻是怕你傷上加傷。不過你也是,你要做什麽?或者有什麽事要吩咐?打發人來說一聲,我們都會為你辦妥的。”

“嗬嗬”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看著胤禵打趣道:“你們可都是鳳子龍孫,身嬌肉貴的,我哪敢使喚你們啊?”

“你……”胤禵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指著我,不滿道:“你哪天不損我兩句就不痛快是吧?”話音剛落,帳篷裏的人全都笑了出來。

我用眼睛由左至右掃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到胤祥身上,疑惑道:“你們都在這做什麽?不會都是來送閃電的吧,若真是如此,閃電倒是好大的造化。”

胤祥剛想說話,都敏搶先一步問道:“你今天騎馬時見過誰沒有?”

我一愣,看著都敏,不答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都敏猶豫片刻,方才幽幽說道:“閃電身上雖有多處傷口,但多為樹枝所傷,唯有後腿左側有條長約一寸的傷口,是利器所傷,照傷口的形狀、顏色、撕裂的程度,可以判斷出是昨夜有人先傷了它之後,在以上好的白藥止血。今日你騎閃電,那人隻要想辦法使閃電飛快的奔跑,劇烈運動下定會撕裂傷口。到時……”

都敏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我聽得出,有人要致我於死地,而那個想要我死的人,極有可能是琪琪格。天啊,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燃燒,真的足以燒掉一切,毀滅一切,包括她自己。

“月格格!月格格!”都敏連連喚我。我猛然反應過來,抬頭看著他。都敏接著問道:“是不是想起什麽了?那天你都見過誰?”

我看著都敏,內心陷入掙紮,不能說出琪琪格,一旦說出來,暗殺格格,那是死罪一條,就算康熙顧忌著和蒙古的關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的前程還是完了,誰會喜歡一個內心如此邪惡的人啊!她還是個孩子,也許隻是一時糊塗,我應該給她一個機會。

抬頭看著眾人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眼珠一轉,裝出不適的樣子,虛弱的說道:“頭好疼,姑姑,扶我回去。”

胤祥立刻緊張道:“月兒,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我送你回去。”

我並沒有推拒,隻是看著眾人微微行禮,輕聲道:“告辭。”然後轉身離開。

回到帳篷,胤祥小心翼翼的扶著我躺好,細心的替我蓋好被子,然後扭身對錫蘭和蓮兒說道:“你們先先去吧,我在這陪著她。”

“是,奴婢告退。”錫蘭和蓮兒行禮告退。

帳篷內就剩下我和胤祥兩個人,安靜的落針可聞。時而吹進一陣秋風,燭火搖曳,微弱的慌忙下,胤祥閃爍猶豫的雙眸是那樣的明顯。

“你……”

“你……”

我和胤祥同時開口,眼神交錯間,兩人同時一愣,“嗬嗬”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看著胤祥微笑著問:“你想問我什麽?”

胤祥笑著搖搖頭:“還是你先說吧。”

我猶豫片刻,終於開口詢問道:“你今天去找都敏世子了?”

“都敏世子?沒有啊。”

我盯著胤祥,有些不相信道:“真的?”

胤祥不帶一絲猶豫,語氣堅定道:“當然。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皇阿瑪那裏。”話音一轉,“是誰告訴你我去找都敏世子?”

我看著胤祥,他的表情堅定,神色中沒有一絲猶豫,心中隱約有些不對勁,試探著問:“你在皇上那裏,小德子知道嗎?”

胤祥點點頭:“自然知道。我的行蹤從來不瞞他,免得有人找我找不著。你問這個做什麽?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