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鮮卑南下
陰山西起河套北部,東至幽州代郡,延綿上千裏。
從漠北南下河套有兩條路,一是從滿夷穀穿過陰山直接南下河套,二是從雲中扣關渡過河水南下。此處陰山山脈斷開,比較好走,但河水從五原境內,河道便開始變窄,就算是春季枯水季節,河水最淺的地方也有五尺深,騎兵根本就無法縱騎過河。
除非從雲中繼續扣關南下西河,從采桑津渡過河水西進河套。
不過這路可就有些遠了,而且還要過長城,變數太多。
如果鮮卑人隻是想南下劫掠,自然可以在雲中、定襄、雁門境內搶個盆滿缽滿。若鮮卑人若是想南下河套找羅征報仇,那就隻能翻越陰山,從五原渡河南下了。
當然還有一條路,那就是從大漠繞到涼州的北地郡,再從靈州渡河北上朔方,當然這條路就更遠了,至少得繞行兩千裏,消耗就是個大問題,鮮卑人絕對耗不起。
陰山北麓,滿夷穀的入口處。
三千狼騎甲士森嚴,兵戈鋥亮,將一座山頭團團圍住。
山頭上,羅征距馬而立,賈詡、法正、成英等謀臣和趙雲、高順、閻行等統兵大將也跨馬相隨,正在查看四周地形,看看哪裏可以立下營寨,阻擊鮮卑騎兵。
望不到邊際的大草原上,藍天一直延伸到了天際的盡頭。
舉目遠眺,總是能令人心胸開闊,有一種迫切要征服的欲望。
這裏是滿夷穀的入口,土坳呈喇叭形向兩側張開,右側是一座座山丘,左側則是一片連綿數十裏的濃密森林,一直延伸到了穀中,想要阻擊鮮卑騎兵,也隻能在這裏。
羅征指了指後麵的一座山丘,道:“於此處下寨如何?”
賈詡當先點頭道:“此處穀口收縮。利布兵設防而不利騎兵衝鋒,左側的山丘和右側的密林可有效防止鮮卑騎兵從兩翼突襲,我軍騎兵亦可於右側密林中埋伏!”
高順則道:“可紮下前後兩座營寨,於前營多挖陷坑溝壑,布下鹿角,以盡可能的給鮮卑騎兵造成大量傷亡。待前營不可守,再退往後營。以重弩兵阻之。”
羅征略一思忖,便斷然道:“善,就依伯平之見。”
遼西,肥如西門。
驚天戰鼓聲和喊殺聲、慘叫聲混成一片,讓天地間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自麾下數萬精銳折損殆盡後,公孫瓚就不複昔日之強盛。這兩年和袁紹交戰從來都是有敗無勝,連戰連敗,被袁紹攻下右北平後,又一路逃到了孫西,垂死掙紮。
一裏外,冀州軍陣前,旌旗招展。金戈林立。
袁紹騎了匹棗紅戰馬,身披甲胃,外罩大紅色披風,紅光滿麵,精神煥發,目睹英勇的將士們攻城,隻覺豪情在胸,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兩聲。
肥如城中隻有千餘殘兵。旦夕可破。
隻要攻破肥如,幽州將再無公孫瓚容身之地。
隻要幹掉公孫瓚,平定河北四州將指日可待。
唯一如鯁在喉的,就隻剩下黑山賊。等滅掉公孫瓚,就盡快設法破了黑山賊,否則就這麽一夥不受控製的山賊盤踞在境內,如何能夠放心的舉兵南下中原。
正想的出神呢。謀士許攸忽然催馬奔了過來。
“主公,大事不好!”
許攸臉色凝重,疾聲道:“黑山賊下山了。”
“什麽?”
袁紹聞言差點沒掉下馬來,氣的頭發都立起來了。怒道:“黑山賊這個時候下山了?”
“正是!”
許攸凝聲道:“此必是受公孫瓚攛掇所為,請主公速速決斷!”
袁紹差點吐血,眼看滅掉公孫瓚在即,卻又要功虧一簣。
該死的黑山賊,等滅掉公孫瓚,一定要把這些山賊斬盡殺絕,方能泄心頭之恨。
田豐忙道:“主公,肥如城破在即,公孫瓚插翅難飛,可命鞠義將軍率五千精兵繼續攻打肥如,主公則親統大軍回師冀州,迎擊黑山軍。”
袁紹精神一振,略一思忖,便斷然道:“善,就依元皓之言!”
陰山北麓,滿夷穀口,旌旗飛揚,鐵甲森森。
兩萬西涼精銳步兵在穀口的闊地上紮下營寨,三軍將士磨刀霍霍。
營寨分前後兩營,中間相隔兩百餘步,營寨內外旌旗密布,上萬麵各種顏色的旗子遮天蔽日,就算站在高處,也根本無法看到軍營裏的情況。
後營的一座高塔之上,羅征在一眾文武的陪同下,正在觀察四周。
隨著軍事規模的不斷升級和戰術的不斷演變,羅征這個主君在大規模的戰爭中已經很少再親自領軍上陣搏殺,隻需要做好居中策應,讓各部兵馬各司其職便好。
至於統兵決戰,衝鋒殺敵,自有高順、趙雲、閻行等統兵大將去做便好。
羅征若再跑到陣前去指揮,那可就是本末倒置了,高順、趙雲這些統兵大將也肯定會束手束腳的,非但不會有利於大軍作戰,反而隻會壞事。
匆匆腳步聲中,一名傳訊兵匆匆登上了高塔。
“主公!”
傳訊兵跪地稟道:“斥侯回報,鮮卑騎兵在五十裏外紮營!”
羅征‘嗯’了聲,擺手道:“再探!”
“遵命!”
傳訊兵疾聲應命,起身奔下了高塔。
賈詡道:“主公,眼下天色已晚,鮮卑人應該不會進攻了。”
羅征點點頭,道:“那就回營吧,明日一早決戰!”
是夜,鮮卑大營。
鮮卑大王蒲頭召集各部頭人,商議進兵之事。
檀石隗死後,其子和連繼立。和連無才無能,不足以統其眾,三部鮮卑遂分裂。建安三年和連死,其子騫曼年幼,兄子蒲頭代立,統馭中部鮮卑部眾。
不料正趕上羅征納賈詡之議,設下絕戶毒計,給漠北散播瘟疫。
雖然隻死了二十萬人,但鮮卑人口眾本來就很少,遠不及漢人,老弱病殘活著隻能浪費糧食,死了也就罷了,可許多孩子也死了,這個仇絕對不共戴天。
漠北生存條件極其惡劣,人口很少一則是戰亂頻發,二是幼兒的成活率太低,每生下五個孩子,能活下兩個就不錯了,因此孩子可以說是鮮卑人延續的希望。
中部鮮卑光是死掉的孩子就有兩萬多,這可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了。
而這事究竟是誰幹的,自然不難猜到。公孫瓚和袁紹一直在忙著幹死對方,自然沒功夫禍害鮮卑人,數來數去與大漠接壤的也就隻剩下了一個羅征。
本來鮮卑人還不敢確定,但羅征掃平河套,鮮卑人立刻就確信了。
數來數去,除了羅征這廝,也沒人有功去和那個膽子,去招惹鮮卑人。去年冬,羅征更是命人放火燒了大草原,讓鮮卑人損失慘重,民怨沸騰。
蒲頭新立不久,許多和連的老臣都不怎麽服氣,而且終究隻是代立,在名義上,等到騫曼那個吃奶的娃長大後,這大王的位置還是要交出騫曼的。
抓到了手裏的權力,如此能甘心交出去。
正好羅征又放火燒了大草原,讓鮮卑人損失慘重,不報此仇不足以平民憤,蒲頭想急需要一場勝仗和戰功來要鞏固權位,就幹脆將這仇恨引到了羅征身上,集結各部出兵。
否則沒有足夠的理由,想要將各部兵馬集結起來可沒那麽容易。
若是此番出兵能打個大大的勝仗,就再沒有人反對自己把大王的位子坐穿了。
中軍大帳,蒲頭環視帳下一眾部落頭人,沉聲道:“說說漢軍的情況。”
其弟步度根道:“漢軍在滿夷穀口紮下營寨,我軍想要殺進河套,就必須要先解決掉滿夷穀的漢軍,否則漢軍堵在那裏,我們的大軍極本就過不去。”
大將扶羅韓道:“羅征那奸賊最多隻有三四萬兵馬,我們有六萬騎兵,踏平漢人的營寨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隻待明日發兵,便將漢人殺個片甲不留。”
幾個大人拓跋力微、軻比能、步度根都沒有說話。
蒲頭問道:“漢軍有多少兵馬?”
步度根道:“漢軍太狡猾,在滿夷穀口插滿了旌旗,大營裏什麽也看不到,具體有多少兵馬還不知道。不過按照我的估計,漢軍最多也不會超過四萬。”
扶羅韓道:“你怎麽敢保證漢軍不會超過四萬?”
步度根道:“羅征手下兵馬一直就不多,也就三四萬的樣子。聽說去歲羅征下令擴充五萬兵馬,但這才幾個月,肯定不可能這麽快,因此漢軍應該不超過四萬。”
軻比能也點頭道:“不錯,羅征雖然有不少兵馬,但漢人的兵馬都要駐守城池,防備他們的敵人,不可能全調到河套來,能有三四萬兵馬已經不少了。”
蒲門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拓跋力微,問道:“拓跋力微,你有什麽想法?”
拓跋力微道:“漢人很狡猾,我們大鮮卑的勇士不怕和漢人拚死決戰,就怕漢人用一些陰謀詭計讓我們的勇士白白犧牲。我覺得不能大意,明日進兵,先派五千騎兵,向漢軍大營發起試探性的進攻,看看漢軍的虛實,再作下一步打算。”
蒲頭沉吟了一會,道:“好,就按拓跋力微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