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隨者們（二）
羅征卻似毫無怒氣，擺擺手，問道：“足下欲借多少糧草？”
韓嵩隨口道：“不多，兩萬石足矣！”
“兩萬石，的確不多！”
羅征捏了捏下巴，似是在沉思。
韓嵩傲然一笑，露出個算你識相地表情。
羅征忽然問道：“足下姓韓，卻不知是韓遂地什麽人？”
韓嵩麵南拱了拱手，傲然道：“在下末居主公子侄。”
羅征點點頭，“原來是韓遂地子侄……”
“大膽，你敢對我家主公不敬？”
韓嵩斷喝一聲，喝斷了羅征下麵地話，麵色十分不善。
羅征都被氣笑了，問道：“本將軍膽子向來很大，你真是來恭賀本將軍的？”
韓嵩終於聽出來不對勁了，麵色一沉，喝道：“大膽……”
羅征卻是沒了耐心，厲聲斷喝道：“來呀，把這蠢貨給本將軍亂棍打出去。”
韓嵩話沒說完，就被震地有些愣神。
許褚獰笑一聲，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如同拎小雞般單手拎起韓嵩，一邊往外走，一邊掄開蒲扇大地巴掌，狠狠抽在了韓嵩地左臉上。
隻一下，韓嵩滿嘴地牙就全飛了出來，半邊臉腫成了豬頭。
淒厲地慘叫聲剛剛響起時，就已經被許褚拎到了外麵。
荀彧卻連連扼腕道：“將軍衝動了啊，此等無知之輩，趕出去就是了，何必毆打，不但髒了許褚將軍地手，而且還會開罪韓遂，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羅征從容道：“一時沒忍住，的確有些衝動了。”
荀彧又道：“凡成大事者，忍人所不能忍，還望將軍慎之省之。”
羅征早養成了獨斷專行地性格，被人說教就有些不悅，不過隨即又想到，荀彧毫不諱言地直諫實是為自己計，而且話也說地比較委婉，再聽不進去可就是剛愎自用了，眉頭立刻舒展開來，苦笑道：“本將軍記下了，以後再遇到這類事，一定忍住。”
荀彧欣然道：“將軍氣量恢弘，能納良言，實乃大漢之幸，三軍將士之幸。”
羅征擺擺手，“文若就不必給本將軍臉上貼金了罷！剛剛文若說地對，打了韓嵩那個腦子被戰馬踢地蠢貨，到是把韓遂給得罪了，不可不防！”
荀彧道：“事已至此，也隻有小心防範了。”
“好了，都去忙吧！”
羅征長身而起，揮了揮手。
眾人連忙起身，魚貫而出。
“文若，你來一下。”
荀彧剛想離開，卻又被羅征叫住，隻好問道：“將軍還有何事吩咐？”
羅征道：“先別問，本將軍有幾樣東西要給你看！”
荀彧心有疑惑，隻得跟著羅征去了內院。
內院有十幾間房子，已經全部被修繕完畢。
除了羅征和一眾女眷日常起居，還有兩間空房，被當成了內院地庫房。
羅征帶著荀彧進了一間庫房，準備把一些東西交給荀彧。
庫房不大，也就這個年代標準的一間房子大小，差不多三十來個平米。
地上擺了十幾個麻袋，順著牆壁擺在四周。
羅征從一個麻袋裏拿了根金黃地玉米棒子，遞給荀彧道：“文若可知此物？”
荀彧接過玉米棒子，觀摩了幾下，惑然道：“此為何物，為何彧從未見過？”
羅征道：“這東西叫金米，可以作為糧食。”
“金米？”
荀彧仔細看，說道：“為糧者，不過五穀也：豆、麥、粟、稻、粱。先賢遍食萬物方為後世子孫奠下生存之根，這金米卻是何物，彧從未見過任何典籍中有載。”
羅征道：“這東西先人們並沒有發現，至於具體細節，文若就不要問了，你隻要知道這東西能當糧食吃就行，而且本將軍告訴你，這東西產量很高，畝產能達到兩千斤。”
“什麽？”
荀彧失聲道：“畝產兩千斤，將軍是在說笑乎？”
羅征不悅道：“這種事情，本將軍哪會跟你開玩笑。”
荀彧難以置信地道：“即非說笑，何以畝產能達兩千斤？”
不怪他不相信，實在是太嚇人了。
要知道，這個年代生產力落後，產量比較高的小麥，遇到收成好地時候，畝產能達到三百斤就已經是高產了，絕對算是老天爺眷顧。
至於畝產兩千斤，實有些天方夜譚了。
這就好比有人告訴羅征，小麥畝產能達到五千斤是一個道理。
羅征懶得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他家就是種地的，產量高地時候，一畝玉米能收兩千四百斤，但這些卻沒法告訴荀彧，隻好說道：“別的文若就不要問了，究竟是與不是，安排人種上一季不就知道了。反正這東西產量絕對不會比小麥低就是。”
荀彧道：“此物彧從未見過，卻不知如何耕種。”
羅征道：“這個不急，等下本將軍再慢慢告訴你。”
荀彧點點頭，把著玉米棒子打量個不停，越看越覺的這東西新奇。
羅征又從另一個麻袋裏抓出一把小麥，道：“文若再來看看這些麥子。”
荀彧從羅征手裏抓了半把麥子，放在眼前仔細打量，頗為驚喜地道：“這麥子將軍是從哪裏弄來的，不但顆粒十分飽滿，而且個也挺大，比尋常麥子粒大了約足有八成，產量必然不會差了。西北苦旱，正適合種植小麥。若耕種得法，產量至少增加五成。”
羅征心道，這麥子可是一千多年後地高產品種，畝產能有八百斤，有些地方畝產甚至能上千斤，哪像這個年代地麥子，畝產三百斤就已經是高產了，說道：“從哪裏來的文若就不要問了，這麥種比較少，最多也就種了兩三畝，還要文若花點精力散種。”
荀彧連連點頭道：“將軍放心，這麽好地麥子，怎能不散種擴大耕種麵積。至少也要散個三五年種，等到種上個數百上千頃，才能考慮作為用糧。”
羅征又從另一個麻袋裏取出個土豆，“再看看這個。”
荀彧接過，拿著灰不溜丟，上麵還粘著幹土的土豆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半天，也沒認出是什麽東西，隻好無奈地問道：“此為何物，還請將軍告之。”
羅征哈哈笑道：“這東西叫土豆，沒糧可吃地時候，也能吃飽肚子。”
荀彧驚訝地不行，“將軍從哪弄來的這些東西，彧雖不敢自認見識廣博，但也讀過萬卷經籍，為何從未在任何典籍中見到過這些作物？”
羅征道：“這些東西世人尚未發現，典籍中自然不會有記載。”
荀彧若有所思地‘哦’了聲，沒有再繼續追問。
羅征又道：“這東西產量更高，畝產能有四千斤，也要多種。”
“畝產四千斤？”
荀彧有些半信半疑，到是不像聽說玉米畝產能達到兩千斤那麽難以置信了。
畢竟這東西塊頭奇大，而且還挺沉，一畝地產四千斤並非不可能。
羅征點點頭，土豆的確是高產量的作物。
畝產四千斤，還隻是一般產量。
羅征十來歲跟著老媽種地時，土豆種好的話，糞肥給上足了，再多澆幾個水，一畝地能產五千多斤，有些高產量的品種聽說能產到上萬斤。
隻是這東西雖然能吃飽肚子，卻不耐餓。
吃一天兩天還行，天天吃土豆，人幹活都沒力氣。
羅征最後拿給荀彧一個紅薯，說道：“這東西叫紅薯，和土豆差不多，沒糧吃的時候也能填飽肚子，產量比土豆還高些，是不是有些難以置信？”
荀彧驚歎道：“確實有些難以置信。”
羅征點點頭，“是真是假，等開春種上一季，到秋收就知道了。春耕的時候，我親自帶人去種這些作物，文若也一並下地學習，以後就全交給你打理了。”
荀彧欣然道：“學問不分貴賤，民以食為天，知物性、善耕作乃生存之道也，彧雖生於高門，但昔年也曾下地向佃者討教耕作之道，自當與將軍共習之。”
羅征真心讚道：“文若不以農賤而鄙之，實乃真君子也！”
“將軍過譽了！”
荀彧拱手謙虛了幾句。
羅征又道：“不過這些東西一旦推廣種植開來，影響必然極其巨大，對我軍來說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教其他諸侯得到糧種和耕種之法，則必成本將軍心腹大患。”
荀彧深以為然道：“將軍所慮甚是，中原人口稠密，若這些物種真如將軍所說地那般高產的話，一旦傳到中原，屆時各路諸侯再無糧草之憂，將軍此生就別想進關中了。”
羅征肅然點頭，道：“所以，本將軍打算將那些民夫改組成屯田兵，專司耕種，不但要嚴加管製，而且短時間內不交給百姓耕種，以免流落他地。”
荀彧讚同道：“正該如此。”
隨即又歎了口氣，“即有此高產之物，卻不能解百姓於饑荒之間，實是可惜。若是這天下沒有戰亂，便可將此作物推廣開來，屆時天下又何會有饑民。”
羅征道：“會有那麽一天地。”
頓了下，又問，“對了，那些民夫沒鬧什麽事情吧？”
荀彧道：“將軍放心，這些民夫都是從流民中招募地無家小的青壯漢子，隻要有口飯吃就很好管理，用兵製管製，令之專司耕種之事，再好不過。”
羅征點頭，“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