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冷酷的心

晨曦微露,鍾羌寨子裏火光衝天,映紅了天穹。

羌人已經徹底被擊垮了抵抗之心,如無頭蒼蠅般四下奔逃,互相踩踏而死,被大火燒死者不可計數,真正被西涼軍殺死的,還不到千人。

上萬人地羌寨,在半山腰上連成一片。

東西足有五裏長,上下也有三裏。

等到三千西涼騎兵殺透羌寨時,天色已經大亮。

成百上千地羌人奔走號哭,向山下逃去,如同被狼群追趕地綿羊群。

羅征渾身是血,勒住戰馬大喝一聲,“趙雲何在?”

趙雲也早殺成了血人,催馬上前大聲道:“末將在此。”

羅征厲聲道:“速率兩百騎帶上五日肉幹,往西追擊逃散地羌人,務必將往西邊方向逃走地羌人不分男女老幼盡數斬盡殺絕,不可放走一個。五日之內,本將軍不希望擊破鍾羌別部地消息傳到韓遂地耳朵裏麵,切記、切記,速去。”

“末將遵命。”

趙雲疾聲領命,隨即點了兩百騎旋風般衝下山,往西追擊去了。

羅征複又大喝,“值令官何在?”

有小校打馬上前,大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羅征大聲道:“速譴人前往尋找李蒙、王方二將,命二人各率千騎,命李蒙從速驅趕寨中牛羊馬匹回令居;命王方備好車馬,準備搬運寨中糧秣。”

“遵命。”

值令官連忙應命,下去傳令了。

“其餘諸將,隨本將軍來。”

羅征招呼一聲,把手一揮,立刻催馬衝向寨子的最上麵。

及至正午時分,寨子裏的廝殺才漸漸平息下來。

這個時候,李蒙已經率領一千騎兵,趕著成千上萬的牛羊馬匹先行出發。

羌寨裏的火光依舊沒有熄滅,還在零星的燃燒。

萬多口人的部落,一夜之間死傷大半。

西涼軍隻殺了不到兩千人,大半倒是混亂中自相踩踏而死,或者被火燒死。

偌大地羌寨裏哀嚎遍地,到處都有受傷未死,卻無法行動地羌人或絕望地哭泣,或無助地慘嚎,或臉色猙獰,咬牙切齒地咒罵,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婦女。

戰爭就是這樣,血腥而冷酷。

心軟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

如果沒有一顆冷酷的心,不如去耕田種地,還當什麽兵。

羅征沒辦法同情這些羌人。同情這些人,他手下的近兩萬人就要被餓死。

既然選擇了成為自己的敵人,就就必須要承擔後果。

這沒什麽好說的,這些羌人也不是漢人百姓。

如果還有別的選擇,羅征或許會給這些羌人婦孺一條生路。

但現在他手下地近兩萬張嘴都快養不住了,哪還顧得上這些羌人。

鍾羌別支豪帥途慎大寨的議事堂裏,西涼軍軍侯以上的軍官盡數到齊。

羅征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喝道:“把途慎給本將軍帶上來。”

早有親兵大聲領命,撒開腿奔了出去。

稍頃,就見披頭散發,被五花大膀地途慎被押了上來。

途慎五大三粗,也是條猛漢,然而此刻卻狼狽萬分,渾身是血,不但一條右臂被許褚這廝給生生扭斷,膝蓋也被西涼兵用殘忍至極地手段生生敲碎,根本就站不起來。

“途慎!”

羅征大喝一聲,起身走了下來。

途慎勉強抬起頭,粗獷地麵孔猙獰無比,兩隻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一片腥紅,有無窮的恨意透射出來,切齒道:“匹夫,無毛小兒,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

羅征長笑三聲,居高臨下地俯視途慎,森然道:“本將軍不得好死?真是笑話,本將軍如今就站在你麵前,你想怎麽讓本將軍不得好死,不妨說來聽聽!”

“老子做鬼也饒不了你!”

途慎嘶聲咆哮,卻根本無力站起。

羅征冷然道:“本將軍撫鎮西羌諸部,本來不想大動幹戈,隻要你們這些羌人乖乖地遵奉本將軍地號令,本將軍也可以給你們一條生路。你這廝不去參加會盟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毆打本將軍地使者,公然挑釁我大漢朝廷地威嚴,實在是自取死路。”

“死則死矣,有何懼哉。”

途慎切齒道:“唯所憾者,不能生飲汝血。”

羅征把手一揮,“來呀,拖出去斬了。”

兩名如狼似虎地親兵立刻奔了進來,將途慎拖死狗般拖了出去。

“匹夫,你不得好死。”

途慎厲聲大罵,若夜嫋淒鳴,令人不寒而粟。

罵聲很快就嘎然而止,一名親兵捧了個血淋淋地頭顱,進來複命。

羅征揮揮手,“把這頭顱帶下去收好,可別弄壞了。”

“呃,遵命!”

親兵怔了下,連忙應命退下,捧著頭顱退了出去。

羅征往後一靠,獰笑道:“半月後諸羌各部會盟,本將軍正秋沒有合適地禮物,送給羌胡各部地豪帥呢!途慎這廝地首級到是不錯地禮物,哈哈哈!”

“嘿嘿嘿!”

堂下諸將也跟著獰笑起來,殺氣側露。

羅征直起身子,喝道:“王方!”

王方急出列拱手道:“將軍有何吩咐?”

羅征問道:“本將軍叫你準備的車馬呢,準備好了麽?”

王方忙道:“已經準備好了?”

羅征又問,“糧秣呢,可曾清點過?”

有小校出列答道:“正在搬運,來不及清點。不過依末將估計,寨子裏的小麥和粟米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千石左右,節省點的話夠我軍吃一個月了。”

羅征把手一揮,“抓緊時間搬運,然後上路。”

“遵命。”

小校急拱手領命而去。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大軍終於踏上歸程。

羌寨裏的糧食全都被搜刮一空,裝在了數百輛大車上,實在裝不下,就用留下地馬匹和耕牛馱運,兩千被抓起來地羌族漢子驅趕著車馬下了山道,往北而去。

至於兩千西涼騎兵,則虎視在側。

但有羌人想要逃跑,二話不說直接殺掉。

在殺了數十人之後,這些滿臉仇恨地羌人才老實了下來。

至於還留在寨中地老幼婦孺,就隻能自生自滅了。

羅征沒有下令將這些羌人全部殺光,已經是人性難棄了。

若是換了那些真正冷血地梟雄,連爹娘老子都殺,更別說這些羌人了。

兩百餘裏路,來的時候很快,騎兵疾行軍一日便可到。

但回去可就要大費周折了,至少也要走個五六天。

曠野上縱然有個溝溝坎坎,騎兵不帶輜重地話,也盡可縱馬而過。

但趕著糧車可過不去,必須要順著官道走,速度也實在是快不起來,而且因為大車拉地太多,走上一陣便要停下來歇息,每天能走上個五六十裏,就已經很不錯了。

羅征不敢有絲毫大意,派出五十騎快馬,遍探方圓五十裏。

枝陽以西五裏,枝水西岸。

路邊地大石頭上,幾名羌人躺在地上,正在歇息。

冬雪化盡後,枯黃了一個冬天的草地上,很快蒙上了淡淡的綠意。

幾名渾身是血的羌人躺在道旁的草地裏,兩眼無神,劇烈地喘著粗氣。

昨夜西涼兵趁夜偷襲,鍾羌別部被一擊而破,倉促之間,根本就擋不住如狼似虎地西涼兵殺人,有羌人趁亂逃了出來,跑的最快的一直跑過了枝水,才敢停下來歇息。

然而家破人亡,天下之大,又該何去何存?

幾名羌人眼神都有些黯淡,還有些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地變故。

就在這時。

一名羌人忽然翻身坐了起來,凝神細聽了片刻,頓時臉色大變。

“不好!”

這羌人跳了起來,吼道:“有騎兵追兵來了。”

剩下地三名羌人也一軲轆翻了起來,一臉緊張地四下張望。

很快,就見東北方向地大道上,有黑線出現。

兩百名騎兵四散而開,正滿山遍野,往這邊一路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