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伯瞬間變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別說大眾沒有反應過來,就連王子伯也是一臉愕然。
他傻傻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我?”
王子伯臉色驟變,又指著許歌喝罵道:“許歌!你這是什麽毛病?你與先令兄下棋,又關我什麽事情?”
許歌微笑著抱起雙臂,“沒什麽意思,就是想和王師兄切磋一下。王師兄不是一直看不起咱們新人嘛,現在正是一個證明自己的大好機會啊!師兄是覺得我們不配和你下棋,還是說……”
許歌頓了頓,給眾人心裏一個預期,“還是說我之前動手太狠,王師兄如今不敢了?”
王子伯聽到這話,臉頰頓時一抽。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挑釁,許歌毫不遮掩的挑釁。
王子伯也是熱血上頭,就要開口答應,卻見到了許歌摩挲刀柄的動作。他心裏頓時涼了半截,想起了之前許歌痛打一眾老人的武功境界。
王子伯咽了口唾沫,自問自己不是許歌的對手,這種時候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曹先令都已經認栽了,他王子伯認栽也算不得什麽丟人的事情。
可王子伯正準備開口拒絕,卻發現場下觀眾們希冀的目光。
雖然有不少人受到曹先令的感召,開始覺得他們這些年對於後輩的折辱,確實有些鬧過了頭,但是更多人還是胸中怒氣難平的模樣。
他們滿懷希望地看著王子伯,希望王子伯為他們出一口惡氣,希望他能出手,好好挫一挫許歌的銳氣。
王子伯被眾人盯著,這種成為眾人焦點的感覺,讓他心頭火熱。那些婉轉拒絕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再加上新人們那些挑釁的眼神,深深地刺激著王子伯的神經。這樣一來,他又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了。
當然,不會是好話。
“哼!”王子伯先是冷哼了一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是為自己壯大膽氣。
許歌在棋盤上等著,靜靜地等待著王子伯的表演。
王子伯握緊雙拳,告訴自己,今天就是他一舉成名的舞台,而許歌將會成為他在眾人麵前揚名的墊腳石。
“你這小子,真是好不知趣。”王子拿腔拿調地說著話,手上還做作地指了指許歌,“先令兄方才決定放你一馬,那是他大人有大量,沒想到你小子不知感恩戴德,還要自尋死路!”
王子伯環顧四周,做了他擅長的事情,煽動情緒,“何等狂妄,何等不知天高地厚,何等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若是我王子伯今日不答應你,豈不是讓門人恥笑,豈不是代表了我們九霄書院無人?也罷也罷……”王子伯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也就是看在先令兄的麵子上,今天我就教教你什麽是尊師重道。”
王子伯口中說著這話,起身跨步上了棋盤。
許歌朝他聲音方向拱了拱手,“既然王師兄上了台,就是不知道王師兄準備怎麽比鬥。是要重開一局,還是讓依照這棋局繼續下去?”
王子伯眼珠一轉,看了一圈許歌那些疲累的新人們,突然計上心頭。
“大家也都看到了,這棋局如今正是膠著狀態。先令兄被你騙走了一枚炮,還稍稍落於下風。那我這個做師兄也不欺負你,就按照這個棋局繼續吧。”
許歌笑著點頭,“王師兄果然胸懷廣闊,異於常人。”
“不過。”王子伯突然補了一句,“讓我繼續使用先令兄的家丁,實在是有些勝之不武的味道。既然你用新人,那我便用老人。”
王子伯張開雙臂,朝四周喊道:“各位師兄弟,有誰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和許師弟切磋一番?”
台下不服的人自然很多,此刻聽到王子伯召喚,頓時“嘩啦啦”地抬起一片手臂。不過他們都是自持身份,並沒有像新人們那樣蜂擁上台。
王子伯不急著挑人,就是看著許歌。許歌還沒說話,台下新人倒是不滿地嘟囔起來,“咱們已經廝殺了一場,台上還有不少人受了傷,王子伯你這家夥要換新人,那就是乘人之危。”
王子伯裝作沒有聽見,依舊看著許歌。
許歌隨意地抬了抬手,“若是王師兄希望,請隨便換人。”一眾新人聽得嘴巴張大,再看看許歌信心勃勃的模樣,也就安靜了下來。
經過之前那些事情,許歌的形象在他們心中已經完全樹立了起來。許歌就是他們的主心骨,誰都不會去質疑許歌的決定。
新人們沒有異議,台下有些人方才還為他們打抱不平,此時也是沒話說了。
王子伯心中得意,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來。他又覺得有失體統,趕緊用輕咳遮掩住自己的笑意,裝模作樣地挑選起人群中舉手的書院學子。他看到不少熟悉的麵孔,那些人與他頗為熟悉,對於對方的實力他也是有些了解。
書院學子們的實力比曹先令的家丁更強,王子伯一邊挑人,一邊在心中勾畫藍圖。他選了書院學子,對獲勝的信心更足。他不僅準備對新人進行一場屠殺,更是準備讓許歌下不得台,灰溜溜地滾出九霄。
隨著書院老人們一個個上台,曹先令也看得微微皺眉,“王子伯,你選的人……”
曹先令話沒說完,倒是被許歌給打斷了,“曹師兄,方才比鬥辛苦,你帶著大家下去休息吧。晚些時候,咱們再把酒言歡。”
許歌話裏這意思,倒是提前婉拒了曹先令幫他說話。
曹先令微微一怔,隨後深深地看了許歌一眼。他微笑搖頭,命令一眾家丁先行下場,隨後說道:“以後怎麽說都是同門師兄弟,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許歌與王子伯倒是異口同聲地答道:“請師兄放心。”兩人說話的差別在於,許歌是不卑不亢,而王子伯隱約有些輕佻意味。
曹先令聞言一愣,看了王子伯一眼,搖頭苦笑著離開了棋盤。
場下酒鬼見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一眾學子原本精力全都放在台上,此刻注意到了開盤口的酒鬼,趕忙圍了上去。眾人七嘴八舌地質問酒鬼,方才那局勝負該怎麽算。
酒鬼將銀兩往桌上一灑,敷衍地拍了拍手,“下了多少銀子,自己去數,若是少了和我無關。”
學子們哄作一團,搶著桌上的銀兩。
酒鬼卻是從人群中抽身而出,拎著那桂花酒到了棋盤邊上。他朝許歌揚了揚酒葫蘆,“小子!你的賭注!”說完這話,他將酒葫蘆與玉佩往台上一扔。
許歌聽聲辨位,接過酒壺玉佩。他將玉佩往懷裏一塞,仰頭便喝起酒來。
“咕嚕咕嚕咕嚕……”
酒水下肚,半點沒有濺在身上。
那酒水的桂花香味彌散在整個廣場之上,哪怕是聞的人也覺得飄飄欲仙。
“哈……”許歌抹了抹嘴角,打了個大大的酒嗝,“還真是好酒!”他將酒葫蘆放下,再聽聲辨位,那酒鬼的腳步聲已經漸行漸遠,轉瞬間融入了人群之中。
就像是一朵水花,在湖麵轉了個圈,迅速消失無蹤。
“嗬!煩人的家夥。”許歌嘟噥了一句,再次拎起酒葫蘆,“反正咱們還會再見。”他放開胸懷,將酒壺中桂花酒一口飲盡。
空****的酒葫蘆,被他綁在腰帶之上。
曹先令望著酒鬼離開的方向,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將目光投向棋盤。
場上王子伯已經準備妥當。老人們各自領了身份,在棋子位置上一一站定。王子伯頗為謹慎,依舊選擇了主將的位置。家丁為他送上黑布條,將他雙眼蒙住。
確認無誤之後,場邊家丁朝曹先令拱了拱手。
曹先令運起真元,輕咳了一聲。
那咳嗽聲壓過眾人喧鬧,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曹先令受著眾人目光,朗聲說道:“接下來,由我做判,棋局繼續,許師弟落子。”
“嗆哴”一聲,許歌拔出千磨劍來。他笑眯眯地說道:“王子伯……”
“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