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魔刀拿不回來了,許歌瞬間就炸了毛。

“怎麽就不行了。”許歌據理力爭,“那是我的東西,可不是九霄財產。”

大胥浮生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控製不住他,那也能算是你的東西?結果你也看到了,魔刀邪性太重,哪怕是以屠家的工藝,也隻能打造出暫時限製住它的刀鞘。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等他下一次爆發出來,你要殺幾人?先殺幾人?”

許歌聞言皺眉,大胥浮生這話可謂誅心。

若是許歌當真被魔刀戾氣所控製,最先受到傷害的,還是他身邊的人。

大胥浮生見到許歌陷入沉思之中,便放慢語速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路還很長,依靠這等邪物,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許歌自然明白大胥浮生所說的道理,然而魔刀是屠悠給予他保管的魔器。他既然答應了對方,接下了這把刀,便有責任與義務,不讓這把刀為禍人間。

“門主準備怎麽處理魔刀?”許歌追問道。

“沉湖。”大胥浮生幹淨利落地回答,“以冰湖之冷,足夠克製它刀中凶性,假以時日,將其凶性完全鏟除,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歌思索了片刻,將魔刀放在萬兵塚內冰湖,應該是如今最好的選擇。經曆過幾次險些被魔刀控製,他再也不想隨身攜帶著這樣一柄隨時準備食人的凶器。

“魔刀沉湖也不是不可以。”許歌心裏還有一些顧慮,他可是知道司空算對兵刃的狂熱,“這魔刀不可差人打撈研究。”

大胥浮生笑道:“我會看著他的。”

兩人沒有說破,也知道話中代指的是誰。

許歌得到了大胥浮生的保證,也算是放下了心來。他心中想得明白,哪怕魔刀會給他帶來短暫強大的力量,也比不上他身邊人的安危重要。

當然了,許歌心裏還藏著別的小九九。既然大胥浮生說了,冰湖的湖水可能將魔刀的戾氣消除幹淨,那絕不會是信口雌黃。

隻要等到戾氣消除幹淨了,這魔刀依舊是他許歌的,到頭來他可沒有半點損失。

這買賣不虧啊。

許歌越想越是得意,就差尾巴翹上天了。

大胥浮生人老成精,目光一掃哪裏還看不出許歌心中所想。他也不去說破,隻是將話頭引向別處,“事情基本上處理得差不多了,這幾天你就在院子裏好好養傷。小貢那邊正在協助副門主處理災民事宜。你若是有什麽事情找他,最好再緩上一陣子。”

許歌聽到這話,無奈地撇了撇嘴。

大胥浮生雖然不管他們之間的賭注該怎麽結算,但是放了話讓許歌以大局為重。許歌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就把捉弄左徒貢的計劃暫時拋到了腦後。

“弟子明白。”許歌拱手應下。

大胥浮生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喚了一聲,“王小平。”

王小平趕緊從柴房裏冒出頭來,“弟子在!”

大胥浮生笑著看向王小平,“許歌這幾日就交給你了,你雖然不是我內門弟子,但是這幾日特許你可在山上山下自由往來。對了……”大胥浮生特意補充了一句,“醫科教習們平日裏都在藥廬之中。”

王小平聽得雲裏霧裏,不知道大胥浮生為什麽特意提這一嘴。許歌聽完這話卻是眼前一亮,“傻小子,還不快謝謝門主,這是允許你偷師啊!來年不就考上內門了?”

“我可沒說這話。”大胥浮生自然不會承認,留下一串爽朗笑聲,拎起書冊騰空而起,“許歌!好好休養!三日後,帶你去觀三生石。”轉瞬之間,他已不見了蹤影。

王小平傻傻地站在原地,顯然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沒入內門,就能得到內門教習的教導。

許歌笑著拍了拍王小平的頭頂,抬手伸了個懶腰。他雖然不能去找左徒貢的麻煩,卻也有不少事情要做。

魔刀萬擊。

魔刀那戾氣也不知道多久能去除幹淨,為了以防萬一,可得留些線索,說不定能留給未來的孩子耍耍。嗯,曹家這次救人立了大功,可以從這邊下手做些文章。

三生石。

這一路行來,聽了太多關於三生石的傳說故事。這讓許歌分外期待,傳說中的三生石,到底有著何種奇異。隻要再等三日,他心中好奇就能得到滿足。

對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聽說洗硯湖夜裏很美,是不是應該去看看。

許歌望向廚房方向,姬雪櫻正在灶台前後忙碌。許歌無視了飄入鼻腔的焦臭氣味,忽略了那些食材最後的焦黑畫麵,隻想著該怎麽開口邀請姬雪櫻。

便在許歌思索之時,院外傳來了一聲咆哮。

“相公!我來看你啦!”

王翠花肩上扛了隻山雞,直接踹門而入。

許歌覺得他的腦袋又開始疼了。

文曲樓外,有不少村民沒了去處,便被九霄安排進了內門,臨時安置。左徒貢與曹先令聯手指揮,曹家家丁有條不紊地安撫著村民。

左徒貢也是忙了一宿,擦了擦滿頭汗水。他回頭一望,便見到司空算愁眉苦臉地站在文曲樓門口,手裏捏著個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唉……”也不知是算到了什麽,司空算揚天長歎。

左徒貢快步靠了過去,先是和司空算行了一禮,“副門主,可是需要幫忙?”

司空算看了左徒貢一眼,還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樣,“小貢啊,你要是現在能給伯伯變出一萬斤糧食來,那就能幫上忙了。”

左徒貢皺眉道:“或許我們可以跟燕國朝廷求援。龍門百姓,也是他大燕的百姓,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管。”

“我也想啊。”司空算臉上怒氣衝衝,“咱們敬愛的門主,剛剛才把各國聯係人斥責了一遍,統統遣散幹淨了。你讓我跟誰要糧食去?這老家夥倒是爽快了,還得我來給他擦屁股!呸呸呸,沾染因果死了得了。”

左徒貢嚇了一跳,尷尬地說道:“副門主,慎言……”

“慎什麽言?我就是實話實說。”司空算滿嘴牢騷,“小貢你以後可千萬別當副門主!誰給他當副門主誰倒黴,到時候你罵起他來,指不定比我狠呢。”

左徒貢訕訕一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正準備告罪一聲,繼續去幫曹先令穩定人群,人群裏暴發出一陣歡呼。

眾人抬頭望去,卻是大胥浮生飛進了八樓。

左徒貢環視一周,不由地讚歎一聲,“門主果然是民心所向。”

司空算白了一眼,“就知道人前顯聖。”

大胥浮生朝大家揮了揮手,轉身進入樓中。他瞥了一眼角落的陰影位置,隨手將書冊一拋。那些書本整整齊齊地落在桌上,大胥浮生一閃身也已經盤腿坐在桌前,“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來呢。”

陰影之中,一道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我該叫你哪個名字?”大胥浮生虛指一彈,屋中蠟燭一一亮起,角落處陰影退散,“關格,還是山師格?”

“隻要門主喜歡,名字對我而言,隻是一個代號。”關格身穿金甲,滿麵笑容地從角落走了過來。

大胥浮生抬手倒下兩杯熱茶,“你是為了山師出而來?”

關格直接在大胥浮生對桌坐下,“他畢竟是我弟弟。”

大胥浮生飲了口茶,“當初你隱姓埋名,不就是為了擺脫那個家嗎?”

“血濃於水,真能擺脫得了嗎?”關格沉聲說道:“躲了這麽多年,我已經累了。我幾個孩子漸漸長大,我也老了,難道要他們未來和我一樣,東躲西藏地過一輩子?”

大胥浮生麵色如常,“所以……”

“所以我要改變!”關格猛得一敲桌板,“與其慢慢等死,不如改變九嬰!而山師出會是我回歸九嬰,改變九嬰的第一枚棋子。”

大胥浮生低聲道:“你能改變什麽?”

關格咧嘴一笑,“難道還能變得更差?”

大胥浮生沉思了許久,直到杯中茶水轉涼,“山師格害得上萬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他必須付出代價。”

“你可以廢他武功,打斷他的四肢,找止息高手拷問他的秘密。”關格身子前傾,“我隻要他留一口氣在。”

大胥浮生沒有立即答應,他的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麵。

許久之後。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