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麟速度迅猛,一條直線殺向陸巧茜。

陸巧茜突然遇到許歌,還在驚詫之中,對於躲閃根本就是有心無力。

君青麟眼中閃過一絲嗜血,轉瞬之間距離陸巧茜隻剩三步之遙。

便在此時,深夜裏竄起一聲尖嘯。

君青麟麵色巨變,腳掌一扭便狼狽地側身一翻。

千磨劍從君青麟背後擦過,如同閃電照亮夜空,最後“嘣”的一聲脆響,插在陸巧茜腳尖之前。

陸巧茜嚇得臉色慘白,緊抓著食盒,直接跌坐地上。

君青麟回頭瞪著許歌,眼中滿是怨毒。

許歌將山師才交給左徒貢,自己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君青麟。

“很不服氣?”

許歌拔出千磨劍,舞了個劍花。

“是不是覺得你是吃了沒有兵刃的虧?”

君青麟雖是不言不語,可他惡意的眼神,已經明確表明了他的心情。

許歌將劍尖遞到君青麟麵前,“記住……”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一年前你一敗塗地,如今你更無機會。”

“不信,我們可以試試。”

“隻不過這一次,你還能僥幸活下來嗎?”

君青麟瞳孔收縮,最終挪動嘴唇說道:“她看到了義父,我是為了斬草除根。”

許歌冷哼一聲,“這裏我說了算,不是你。”

說完這話,許歌便收起了千磨劍,不再去看君青麟了。

君青麟暗中咬牙。他看看山師才與姬雪櫻,又隻能無力地鬆開雙手。

許歌蹲在陸巧茜麵前,“陸姑娘,你沒事吧?”

陸巧茜還沒從混亂中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許歌。

許歌略一皺眉,就要朝王小平招手。

陸巧茜攥住食盒,小聲說道:“我,我沒事。”

許歌放下手掌,“陸姑娘怎麽會到了這裏?”

他盯著陸巧茜手中食盒,好奇是什麽東西讓她這麽保護著。

陸巧茜怯聲道:“虞美人接了阮郎歸的單子,親自來送金銀首飾。沒想到長街上官兵捉拿亂匪,人群混亂便將我擠到了小巷之中。”

她稍稍平複了些情緒,喘了口氣。

“後來,我就迷路了。”

她似是怕許歌懷疑,趕忙補了一句,“我平日裏是不會走這種小路的,所以怎麽都繞不出去。”

許歌啞然一笑。

……像是陸姑娘這樣的富貴人家,確實不會來這種陌生地方……

他看了一眼陸巧茜手中食盒。

……估計是裝著那些金銀首飾吧,這才這麽小心謹慎……

許歌想到此處,伸手將陸巧茜扶了起來。

“陸姑娘還好是遇到了我,下次大晚上送貨可不能孤身一人了,怎麽也得讓你哥哥派幾個護衛來。”

陸巧茜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小聲道:“是有護衛跟著的,隻是被人群衝散了。”

她說著這話,眼神卻是往山師才身上瞟著。

許歌稍稍挪了半步,將陸巧茜視線攔住。

陸巧茜重新將注意力投在許歌身上。

許歌笑著說道:“陸姑娘,今夜見過我們的事情,能否請你不要說出去?”

一陣夜風吹來,陸巧茜打了個冷顫。

哪怕許歌是在笑著,可在這等陋巷之中,她還是覺得心底發毛。她並沒有掩飾自己心底恐懼,特別是望向君青麟的時候。

許歌觀察著她的臉色,估摸著她的心思。

……如何處理陸巧茜還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看她的神色,應該是猜到自己卷入了禍事之中……殺她?不僅不符合我心中道義,更是因為她的身份……殺她隻會把事情鬧大,到時候更加難以收場……可不殺她……她把今夜所見所聞告知他哥,豈不是就是告訴了武昭日?……

……武昭日這個人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細膩,還真是想不通他會怎麽應對山師才的問題……最好還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許歌心思轉動,臉色難免變化。

兩人近在遲尺,陸巧茜自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她急忙捂住嘴巴,向後退了半步,“許公子!你放心,我今天夜裏根本沒有見過你,更沒有見過任何人。我就是迷了路,花了些時間最後又找了回去,期間什麽都沒發生。”

陸巧茜這麽保證,倒是讓許歌更難決斷了。

……真是麻煩……

許歌以手扶額,歎了口氣。

君青麟在一旁冷哼道:“人心隔肚皮,是人是鬼,誰能說得清楚?許歌,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該這麽婦人之仁。”

陸巧茜又嚇得顫抖起來。

許歌瞪了君青麟一眼。

君青麟悻悻閉嘴,扭過頭去。

許歌歎了口氣,再次確認道:“陸姑娘,我能夠相信你嗎?”

陸巧茜連連點頭,就像小雞啄米。

她或許覺得不夠,一手拎著食盒,一手伸出小指。

“你若不信,我們可以拉鉤。”

許歌吃了一驚,隨後啞然失笑。

……這位陸姑娘,有些地方倒是純真得可愛……

許歌笑了笑,抬手與陸巧茜拉鉤。

他隻是想象征性地碰一下,結果陸巧茜將他牢牢勾住,用力搖晃起來。

“勾手指,勾手指,說謊的人吞千針。”

陸巧茜臉上異常嚴肅。

許歌隻是覺得好笑,“可以了?”

陸巧茜又搖頭,“還不行,還得蓋章。”

許歌無奈地看了姬雪櫻一眼。

姬雪櫻沒有表示。

許歌隻能與陸巧茜用大拇指碰了碰對方。

做完這些,陸巧茜終於放鬆了許多,她似乎真的相信“吞千針”的誓言,就像是話本小說裏寫得那樣。

“許公子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陸巧茜再次向許歌保證。

許歌收回手掌,微笑著點了點頭。

完成勾手指,許歌將陸巧茜領到眾人麵前。

她的到來是個難解的意外,同樣是個可靠的向導。

“陸姑娘,你從長街過來,可知道雙方鬥毆的情況?”許歌側耳傾聽了片刻,“那邊聲音似乎小了不少。”

陸巧茜上了賊船,和盤托出,“我和護衛走散的時候,他們雙方之間的混戰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主要就是亂匪們四散奔逃,為了追捕他們,城防軍也分了流,所以才把事情鬧得更大了。我這才被其他人裹挾著,被衝散到了小巷裏。”

許歌與左徒貢對視了一眼。

左徒貢點頭道:“這麽說來,他們人手分散,對我們還算有力。”

“城防軍很好認,我們大家身手都不差,想要繞開他們應該不難。”

左徒貢朝陸巧茜抬了抬手,“隻要遇到了城防軍,陸姑娘便可以上前與他們搭話,一方麵你可以得到保護,另一方麵我們也能借你的機會溜走。”

陸巧茜點頭記下,又問道:“那要是碰到那些亂匪呢?”

“他們都穿著平民的衣服,我們怎麽分辨他們?”

許歌聽到這話哈哈一笑,“陸姑娘,你倒是真該沒事出來走走。”

陸巧茜不解地歪頭看向許歌。

許歌張開雙臂比劃了一圈,“你看看這麽深更半夜,真的平頭百姓,誰還在大街上晃悠的?”

“我們要是一會兒在巷子裏見到平民打扮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些九……那些亂匪。不用遲疑,直接幹翻他們就是了。”

陸巧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敲了敲自己腦袋,笑著說道:“其實大家不用這麽擔心,我們估計也碰不到什麽亂匪,剛才我看到了邱哥兒的令箭,城防軍的支援該是到了。”

“什麽?”許歌和左徒貢同時變了臉色。

陸巧茜嚇了一跳,就像是受驚的小鹿。

左徒貢歎氣苦笑,“城防軍太多可不是好事啊。”

“他們很有可能會挨家挨戶地搜查,說不定這事情已經傳到燕王耳朵裏。”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一旦城防軍完成合圍,咱們就隻能跳河逃生了。先不說許師弟你還要參加駙馬選舉,我可不想大晚上濕漉漉地回府。”

許歌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眾人皆是一驚。

“什麽來不及了?”

許歌耳廓震動,望向長街遠處,“有大部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