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歌與姬雪櫻出遊之後,五日時間轉瞬即過。
五天之內,昌隆城形象大變。從一座雄偉之城變成了喜慶之城——到處都是張燈結彩,人人皆是笑逐顏開。
武令月將要挑選駙馬,這事情傳遍了大街小巷,成了大家參與飯後的第一選擇。
前來參加大選的年輕才俊陸續到達。好事者整理了一份才俊名錄,對他們如數家珍。還有酒樓說書人發現了商機,將這些年輕才俊編成故事,早中晚三場輪番講述,掙了個盆滿缽滿。
這會兒路人要是不知道些“少年劍聖”“文壇棟梁”“九霄麒麟兒”……那都不好意思出門和別人聊天打屁。
與民間的狂歡相比,朝廷對這事情隻是按部就班地安排著,並沒有因為誰的到來而自亂陣腳。
這無疑給不少自鳴得意的才子澆了一盆冷水。
他們不得不麵對一個殘酷的現實。
不管你們是什麽身份,到了昌隆城中,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也得臥著。在燕國朝廷這個真正的龐然大物麵前,對誰都是一視同仁。
也有年輕才俊恃才傲物,自認為該有一些特權,結果卻是貽笑大方,直接被朝廷剝奪了入殿的資格,更有甚者,直接被驅逐出境。
朝廷有朝廷的顏麵,有朝廷的威嚴,不容別人挑釁。
有意思的是,狄國沒有派任何一人前來昌隆。大家對此也表示理解,畢竟燕狄兩國從建國之初便紛爭不斷。
誰都看不上誰,不如老死不相往來。
要是真來了個狄國人娶走了令月公主,怕是哪個狄國人都走不出昌隆城,就會被百姓的臭雞蛋砸死。
三月廿三,立夏。
宜嫁娶冠笄,忌伐木作梁。
鳳凰鳴,地龍出,誰做魚躍龍門?
清晨朝陽未升,宮門已是大開。
太監宮女清掃庭院長道,將宮燈點起。
駙馬大選可不是吃一頓晚飯這麽這件的事情。王室相親,自然要有王室的氣派。
這一日,許歌也起了個大早,換上姬雪櫻為他挑選的麒麟服,站在院子裏吐納呼吸。
武道一途,不進則退。
許歌還沒摸到自己的天花板,唯有勤勉精進。
將體內真元運轉一周,許歌深吸了一口氣,平緩呼吸。
姬雪櫻已站在了院門外。
許歌從她手中接過熱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來了很久?”
姬雪櫻搖了搖頭,“睡不著。”
許歌手掌一頓,擔憂地看著姬雪櫻,“你一夜沒睡?”他自然地摸上姬雪櫻的臉頰。
姬雪櫻蹭著他的手掌,不言不語。
許歌低聲道:“要不然我不去了,其實……若是你高興,我也……”
姬雪櫻將他嘴唇按住,“你可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她為許歌整了整衣領,“贏個駙馬回來。”
“放心!”許歌回了揮拳頭,“看看我這砂鍋大的拳頭,誰敢和我爭?滿口白眼不想要了嗎?”
姬雪櫻笑著按住許歌的拳頭,柔聲說道:“小心。”
許歌重重點頭。
兩人額頭相碰,互相沉默。
便在這沉默時候,左徒貢輕咳了一聲,從遠處走了過來。
姬雪櫻從許歌懷中迅速抽離。
許歌氣鼓鼓地看著左徒貢。
左徒貢無奈聳肩,“師兄知道你們奸情正熱,可做師兄的一早起床給你備馬,你就這樣回報師兄?”
許歌哈哈一笑,將左徒貢肩膀摟住,“若是沒有師兄,我在昌隆那就是寸步難行。這麽好的師兄,那真是世上難尋啊!”
“淨說這些瞎話。”左徒貢口中數落許歌,卻沒有把許歌手臂甩開。他低聲說道:“燕王至今沒有說明選拔的方式,師兄不能陪你進去,你可得自己小心謹慎些。”
許歌點頭應下。
左徒貢又拍了拍許歌的肩膀,“師兄給你整理了一份燕王武琿的資料。他的喜好生平全都包含在內。我將那份資料替你掛在了馬上,你在等候時候可以翻閱。我估計你也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的東西,大選上這些祭祀時間肯定不短,到時候看看資料還能解乏。”
許歌扯了扯嘴角,左徒貢上次整理的那份對手資料他才剛剛看完,這會兒又來了個燕王資料,他感覺就像是回到了背書的童年生涯,真是讓人渾身直冒冷汗。
不過這也是左徒貢表達關心的一種方式,許歌自然不會拒絕。
“謝過師兄。”許歌真心實意地拱了拱手,進入昌隆之後。左徒貢確實幫了他許多,當得上這聲謝。
兩人聯絡師兄弟感情的時候,其他人也從各自院子裏走了出來。
王小平怯生生地看著許歌,他定這兩個黑眼圈,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師兄,我沒別的本事,就知道煉藥采藥。這是我昨晚特地熬煉出來的‘龍眼丹’,能夠迅速穩定傷勢。”
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材料和時間有限,我隻煉出了一顆,看起來也幫不上什麽大忙。”
許歌哈哈一笑,將王小平頭發揉亂。他將對王小平的感謝,全都融在這些親昵動作之中。
和王小平相比,王翠花離譜了許多。她遞給許歌的是一大袋牛肉幹,“許哥哥,我知道王宮裏的飯菜根本就吃不飽,這些牛肉幹你一定要留著,可千萬不要餓著了自己。”
許歌雖是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將禮物受了下來。他還不忘鼓勵王翠花兩句,“我不在家的時候,雪櫻可就交給你保護咯。”
王翠花一拍腰間兩把直刀,給了許歌一個肯定的眼神。
許歌微笑以對,一扭頭見到了站成一排的君青麟與山師才。準確來說,君青麟來落後了山師才半個身位,自然而然地成了護衛的角色。
山師才笑著拱了拱手,什麽話都沒多說,轉身又回了自己院子。
君青麟倒是留了半步,惡狠狠地瞪著許歌。
他向許歌比了比拳頭,“你若是敢對不起雪櫻,我定然要殺你換她高興。”
許歌朝他翻了個白眼,鬥嘴都懶得理他。
最後還剩下了凰飛飛,她作為大王子的眼線,同樣了解事情的經過。她知道許歌隻是為了幫助武令月解圍,事實上對駙馬之位不感興趣。
她懂得察言觀色,隻是給了許歌一個微笑,“祝公子旗開得勝。”
許歌點頭謝過。
姬雪櫻最後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香囊。
許歌嗅了嗅,“桃花?”
姬雪櫻臉上微紅,“那一天我搜集了一些花瓣,為你做了這個香囊。”
許歌將香囊鄭重掛在腰間,“你放心,人在香囊就在。”
姬雪櫻最後給了許歌一個擁抱,“一切小心。”直到左徒貢輕咳一聲,她才將許歌放開。
許歌還在留戀身上姬雪櫻的餘溫,卻是到了不得不出發的時辰。
“走了!”他朝所有人揮了揮手,輕裝上陣。
出後院時,黎家母子也在候著。
小熊黎正則朝許歌揮手,“大哥哥!你一定要當上駙馬爺!”
許歌哈哈一笑,與小熊隔空擊掌。
他出了後院,直奔前門。門外,溫老已將馬匹備好——還是那頭溫順的小母馬。
白馬配白衣,許歌接過韁繩,飛身上馬。
溫老見著如此翩翩少年,不由搖頭苦笑,“公子,你也知道老夫來自何處,說實話這次我們兵部也有推薦出來的人選。”
他再次認真地看了許歌一眼,“與公子相處了這些時間,老夫隻希望公子見到我們兵部的孩子……那個……”
溫老似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還請公子對那孩子手下留情。”
許歌哈哈一笑,“溫老且自放心,我總得給你幾分薄麵。”
溫老撫須而笑,又補充了一句,“若是見到了文人推崇那個什麽羅國,還請公子往死裏下手!”
“哈哈哈……”許歌忍俊不禁。
他一拽韁繩,夾緊馬腹。
小母馬人立而起,隨後四蹄飛甩,向王宮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