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門口有民兵檢查,離四人還有些距離。

許歌將真元運到雙眼之上,遠遠大門旁的通緝令。

榜單距離驢車大概有數十步的距離,榜單上字符密密麻麻。許歌掃了一眼,重點看到了“流雲繪”三個大字。

許歌皺起眉頭,拍了拍身邊柳來秀的肩膀,向通緝令處揚了揚下巴。

柳來秀運起真元看了兩眼,微微露出一絲驚訝。

許歌向他搖了搖頭,用普通語氣說道:“幾日沒來縣城,又有新的通緝令了?這世上惡人可是真多,俺去看看到底是啥江洋大盜。”

他們打扮成了農夫模樣,許歌說這話主要是為了向幾人解釋自己的動向。

許歌說完這話便跳下車去,晃晃悠悠地到了通緝令前。

門口民兵隻是掃了他一眼,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許歌將通緝令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他不慌不忙地回了驢車左右。這時候他們已接近民兵的檢查。

羅國想要詢問許歌,被許歌用眼神製止。

民兵對四人的檢查並不嚴密,四人將兵刃藏在驢車下方,沒過多久便混入了縣城之中。

入鎮沒多久,羅國便讓王子仲將驢車停到了陰暗角落處。

“怎麽回事兒?”羅國跳下驢車,快步走到許歌身前,很是急躁。

許歌聳了聳肩,“運氣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別賣關子。”羅國低喝出聲。

許歌慢條斯理地說道:“流雲繪被整個查封,掌櫃被抓,夥計在逃。”

“被抓了?”羅國吃了一驚,整張麵孔立馬沉了下來。

“不要著急,這也算是個好消息嘛。”許歌笑著說道:“雖然還有不少夥計在逃,至少咱們知道那家掌櫃已經被抓。”

“被抓了算是什麽好消息?”王子仲嗆聲道,“咱們難道還要去劫獄嗎?”

“不然呢?”許歌輕哼了一聲,“武琿就是要我們把人帶回去,可不問我們用了什麽手段。當然了,王公子也可以直接回去,告訴你家大王一聲,人被抓了,咱們什麽都做不了,等著收屍吧。”

王子仲被許歌懟得說不出話來。

大家都知道,武琿之所以會這麽在意那位朋友,必定是因為那位朋友掌握了不少關於燕國的秘密。哪怕不能把人救回燕國,也不能讓那人將消息出賣給吳國。

隻是……劫獄?

真是讓人頭大。

“就憑我們四個人,難道真要去劫獄嗎?”王子仲不滿地扔下了馬鞭,“關押間諜的地方必定是重兵把守,別說你們兩個隻是半步天位,就是真正的天位高手進了監牢,想要頂著一國之力救人,那也是癡人說夢。”

“夠了。”羅國麵色不善地喝止了王子仲,“許公子已經說過,你要是覺得是不可為,可以自行回國,和錢宗主一起在後山等我們回來。”

王子仲看了羅國一眼,咬牙咽下話頭。

羅國見到王子仲冷靜了下來,便繼續說道:“如今我們四人尚未到達共工城,僅憑一張通緝令依舊無法拚湊出事情的全貌。事情有可能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現在就打退堂鼓實在是太早了一些。”

他望向南方,咬牙道:“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趕到共工城中,查明真相後再做打算。”

柳來秀沒有意見,許歌舉雙手讚成,王子仲繼續沉默不語。

四人按照原計劃,先是賣了驢車,隨後分成前後兩批購買了馬匹。他們重新換回了各自衣服,在不同客棧入住。

第二日一早,他們又分先後從不同鎮門離開了縣城,在南下的路徑上重新匯合,一同南下共工城。

快馬一路狂奔,三日路程他們隻花了一天半便見到了共工城的城牆。

大家也是見慣了昌隆城的人,共工城雖然是吳國的都城,但是與昌隆城相比還是少了些許氣魄。

越是往南方走,路上橋梁河流越多,空氣中滿是濕氣,就連呼吸之間也會讓人覺得潮濕粘稠。這共工城便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城市,龍江與四條支流經城而過,給共工城帶來了勃勃生機。

四人沒有急著入城,在城外觀察了片刻。

許歌發現羅國的臉色很不好看。

看來是吳國濕潤的空氣,讓從小生活在北方的羅國與王子仲頗不適應。

王子仲有著一流身手,反應還不算激烈。羅國身子較弱,到達共工城外的時候臉色很是難看,坐在馬上也是搖搖欲墜。

四人之間還有著一層競爭關係,王子仲又對羅國懷恨在心,自然不管不問。柳來秀不通醫術,幫不上什麽忙。

隻有許歌主動上前扶住了精神恍惚的羅國。

羅國想要將許歌推開,但是手上沒有力氣。

許歌在花晨閣中學了藥理,又在九霄山門進修一年,醫術算得上一流之選。他一邊扶住羅國,一邊將他脈門搭住,“你這是水土不服,一會兒我給你抓一副藥吃了就好。”

羅國眼神複雜地看著許歌,低聲說道:“我那麽對你,你為什麽要幫我?”

許歌咧嘴笑道:“我是記仇的人,但不是壞人。”

羅國聽到這話,怔怔地看著許歌。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不發一言。

許歌也不準備從他嘴裏聽到什麽好話,他想救誰就救誰,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共工城的檢查比小縣城嚴密了許多。

許歌在排隊時同樣發現了對流雲繪餘孽的通緝令,不少人圍在榜單前看著,不時小聲議論。

柳來秀運起真元聽了兩句,向許歌搖了搖頭,示意沒有值得注意的信息。許歌點頭表示明白。兩人用眼神交流,倒是將王子仲丟在了一旁,這讓王子仲眼中怨毒更深。

四人分成三批入城,既然羅國生了病,許歌便假裝是帶好友入城求醫,這理由倒是天衣無縫。

城門守衛又詢問一些行程情況,最後將目光落在許歌腰間千磨劍上。

許歌微微眯起雙眼,“兵爺怎麽了?共工城難道不能帶兵刃進去?”

“兵刃自然是能帶的,不過按規定,必須記錄兵刃詳情。若是你們在城裏犯了事,我們自然會按圖索驥抓你。”城門守衛隨意地解釋了一句,抬手向許歌要劍。

許歌藝高人膽大,也不怕對方搶奪。

城門守衛接過千磨劍,直接拔劍而出。

“嗆”的一聲輕吟,千磨劍脫鞘而出,透著鋒利寒光。

“好劍!”城門守衛不禁讚了一聲,隨後深深地看了許歌一眼。

許歌心中警鍾大作,不知道城門守衛這一眼是什麽意思。他暗中頂了頂羅國的後腰,悄悄運起真元,隨時準備奪劍殺人。

接下來的事情再次讓許歌感到意外。

那城門守衛隻是詳細地記錄了千磨劍的信息,便將長劍雙手遞還了過來。他朝許歌揮了揮手,示意許歌快些進城,不要擋著身後之人。

許歌隻覺得一陣摸不著頭腦。

……這些吳國人都是什麽毛病……

他想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多留了一個心眼,將這怪異藏在心中。

四人先後進城,許歌和羅國在靠近“流雲繪”的隔壁街入住了客棧。王子仲與柳來秀在另外一間客棧住下。雙方相隔三四棟屋子,足以守望相助。

許歌安頓好了羅國,徑直出了客棧,向流雲繪所在長街快步行去。

步入長街之中,許歌立馬看到了那間貼滿封條的店鋪。這條長街明明熱鬧非凡,偏偏人人經過那“流雲繪”時都會特意遠離一些,一個個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許歌思索了片刻,向流雲繪快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