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無一人的墳場,突然聽到有人叫喚自己的名字,絕不是一種很好的體驗。
許歌瞬間繃緊了身體,望向聲音來處。
一道白色身影站在稍遠處,臉上蒼白一片。
許歌借著月光看清那臉龐,頓時驚呼出聲,“姬姑娘?”
來人正是姬雪櫻,搖搖欲墜的姬雪櫻。她勉強點了點頭,隨後靠著身邊墓碑蹲坐下來。
許歌三兩步跳了過去,俯身查看姬雪櫻的情況,她的腰腹之間滲出點滴血跡。
“你受傷了?”許歌抬手就要去扒姬雪櫻的外衣。
姬雪櫻將許歌手掌握住,“不礙事。”她喘了口氣,“許歌,你現在馬上就走,離開武令月的車隊,越快越好。”
許歌眉頭一皺,“你們還沒放棄對武令月的追殺?”
姬雪櫻雙眼微暗,“是他們。”
許歌聽到這話,頓時沉默了下來。他明白姬雪櫻話裏的意思,因為在之前刺殺武令月的過程中,姬雪櫻幫助了許歌,她如今自然不容於原來的組織,說不定同時也被列在追殺的名單之中。
姬雪櫻掙著著就要起身,“他們馬上就要來了,聽我的話。如果你要出蜀,不隻有武令月一個車隊,也不止一條路。”
許歌按住了姬雪櫻的肩膀,“是我拖累了你。”
姬雪櫻搖了搖頭,“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錯不在你。”
“不要誤會。”許歌勾起嘴角,“我不會向你道歉,但我會負起責任。”
姬雪櫻聞言一愣,“負責?怎麽負責?”
“比方說……”許歌握緊千磨劍直接站起身來,“幫你把追兵殺光。”
姬雪櫻有些愣神。
亂墳崗的入口處出現了五道黑影。
姬雪櫻頓時站起身來,“他們來了!”
許歌將姬雪櫻攔住,“來得正好。”
“你不明白。”姬雪櫻終於有些急了,“他們這次的指揮者,可不是像我這樣的新手。你我已經兩清,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隻是你的事情嗎?”許歌抬起千磨劍,“他們可沒有放我離開的意思。”
那五道黑影已經散了開來,成口袋狀朝兩人包圍過來。
許歌朝姬雪櫻挑了挑眉,“男左女右?”
姬雪櫻直接拔出軟劍,瞪了許歌一眼,向右側兩名黑衣人直擊而去。
許歌哈哈一笑,運起飛蝶穿花步,舞向左側三人。
千磨劍出,許歌轉瞬之間已同時和兩人交手。
那兩名黑衣人合作無間,一攻許歌咽喉,另一人便撩許歌下陰。他們上下夾擊,逼迫許歌失手。
許歌將千磨劍一抖,一劍畫出兩道殘影。
“當當”兩聲脆響,那兩名黑衣人的兵刃已然折斷。
千磨木劍,越磨越利。
那兩名黑衣人手中凡鐵,哪裏是千磨的對手,一個照麵便成了廢鐵。許歌趁勢急攻,千磨劍細而輕薄,正挑中兩人手腕。
兩聲悶哼過後,那兩名黑衣人已捂著手腕跪在地上。
第三人在此時殺到,直擊許歌麵頰。
許歌抓起麵前黑衣人的衣領,將他當做盾牌攔在身前。
第三人全然不顧,直接一劍捅穿了同伴,順勢將劍尖紮向許歌心髒。
許歌沒料到對方這麽狠心,隻能扔掉屍首飛退。
劍尖擦著的衣襟飄過,可謂有驚無險。
許歌和對方拉開距離。對方一時間從屍首中拔不出劍來,索性丟了長劍,從懷裏掏出一隻短弩來。
“哈麻皮!”許歌麵對寒氣逼人的箭頭,迅速尋找掩體。
“嗡!”短弩射出。
許歌飛身一滾,那弩箭射在一塊石碑上,未能穿透。但這弩箭威力不小,落在石碑上,射出一串蛛網裂痕。
不等許歌起身,那黑衣人又從同伴屍首上摸出另一把短弩瞄準了過來。這一次他沒有急著擊發,而是給受了傷的同伴打著手勢,讓對方纏住許歌。
許歌眼珠一轉,撒腿就跑。
這變故倒是讓兩名黑衣人一愣。
兩人愣神的時候,許歌已經奔向了姬雪櫻的戰場。方才許歌在後退時抬眼觀察,發現姬雪櫻和對方纏鬥,完全是落於下風,但是對方似乎受製於什麽命令,想要生擒姬雪櫻,這才讓姬雪櫻得以喘息。
許歌突然切入戰場,瞬間破壞了這種平衡。
那兩名黑衣人分出精神來對付許歌,而追殺許歌那兩人唯恐殺了姬雪櫻,弩箭也不敢用了。
許歌發現這點,哪有放過的道理。他將姬雪櫻當做柱子,繞柱而擊,加上花晨閣飄逸的身法,倒像是一直蝴蝶在花莖上翩翩起舞。
那四人因為生擒的命令束手束腳,連攻兩次都無法拿下兩人。他們對視了一眼,稍稍後退了些,為首那人便出口喊道:“雪櫻,收手吧!你現在束手就擒,我們可以放這小子離開。”
許歌頓時反唇相譏,“你們現在現在離開,小爺也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那人理也不理許歌,徑直對姬雪櫻喊道:“青麟大人就在後麵,若是讓他看見你護著這小子,你猜猜這小子會是什麽下場?”
姬雪櫻聽到這話,不由咬住了嘴唇。
許歌察覺到了姬雪櫻的不安,挑眉問道:“青麟是誰?”
“你又是誰?”一道磁性男音從遠處傳來。
許歌立即循聲望去,將那月影之下,一個青衣書生手持羽扇,立在枯木頂端。他約莫二十多歲,長著一副好皮囊,嘴角還掛著儒雅笑意。
剩下四名黑衣人見到書生出現,立馬散了開來,垂手立在兩旁。
許歌挑了挑眉,掏著耳朵說道:“你就是青麟?”
“不才。”青衣書生足尖輕點,飄然落地,“在下正是君青麟。”
許歌眼角微微**,他不得不承認,對方這種出場方式確實非常帥氣,比他要帥氣了那麽一點點。就是這麽一點點,讓他心裏覺得有些不爽。
君青麟上下打量著許歌。
許歌挺起胸膛,同樣打量著對方。
掃了一遍,君青麟直接將許歌略了過去,望向姬雪櫻,“雪櫻,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快到我身邊來。”
姬雪櫻動也不動。
許歌攔在君青麟麵前,“她不想回去。”
君青麟直接無視了許歌,“雪櫻,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你放心,之前把你擊傷的蠢貨,已經被我剁成了八段,就埋在隔壁山坳裏。你若是還不解氣,我可以帶你去把他挖出來,再挫骨揚灰。”
許歌聽著這話,隻覺得頭皮發麻,“看你這家夥人模狗樣的,居然是個瘋子。”他側身護住姬雪櫻,“姬姑娘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這瘋子把你帶走。”
姬雪櫻默默搖頭,將許歌推開,“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君青麟微微一笑,“雪櫻,這就對了。跟我回去,我替你和義父美言幾句,你放心,義父如此疼愛你我,最多責罰幾句,不會有事。”
“我可以跟你走。”姬雪櫻瞥了許歌一眼,“他隻是個路人,此事與他無關。”
“雪櫻說是路人,那便是路人。”君青麟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放他走。”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姬雪櫻身上。
“怎麽與我無關?”許歌一把拽住姬雪櫻,將她拽到身後,“今天隻要我還有命在,誰都別想把你帶走!”
“這位小兄弟。”君青麟微微笑著,“難得雪櫻為人求情。”他陡然壓低了嗓音,“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許歌挑釁道:“我倒是想嚐嚐罰酒的味道。”
姬雪櫻暗中拽住了許歌的衣袖。
君青麟聞言哈哈大笑,“有趣,真是有趣,好些年沒碰到這麽有趣的人了。”他笑聲未落,突然化成了一道虛影。
許歌隻覺得眼前一花,君青麟擎著紙扇已經劃上他的咽喉。那紙扇上透著真元的銳利氣息,君青麟至少是個一流高手。
對於君青麟的突然襲擊,許歌準備不足。
姬雪櫻斜裏插來一劍,將君青麟的紙扇隔開。
君青麟身形一晃,已經回到了原地,若非衣袍擺動,簡直就像沒有動過。
許歌背脊上滲出一層冷汗,剛剛對方突然偷襲,他再次吃了江湖經驗不足的虧。他將這錯誤暗中記下,謹防未來再犯。
君青麟臉上卻是變了神色,“雪櫻!你居然為了這個人和我動手!他到底是誰?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姬雪櫻斬釘截鐵地答道,“就是個想學人家做大俠的傻子。”
許歌卻是看出了一些眉目,“怎麽會沒有關係。”他突然勾住了姬雪櫻的肩膀,“咱們可是親過了嘴,難道你想始亂終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