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歌光看武令月的臉色變化,便已經知道了答案,“看來公主是認識這位王燦了。”
武令月並未解釋,轉而問道:“王燦和這件事情有什麽關係?”
許歌聳了聳肩,“隻是聽區老大說,想要殺你的大買主名叫王燦。”
“區老大?”武令月望向遠處的山賊頭子,“他說的話值得相信?”
“這裏還是蜀國,他一天沒有離開蜀國,他的話就值得參考。”許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這顆腦袋在蜀國還算是值些銅錢。”
武令月深深地看了許歌一眼,“本宮信你。”她摟住姬雪櫻的肩膀,“主要是雪櫻妹妹信你。”
許歌摸了摸耳垂,看向姬雪櫻。
姬雪櫻將目光瞥向別處,“你別誤會,我們有過合作,你做事還是讓人放心的。”
“我明白。”許歌訕訕一笑,又看著武令月,“有件事還得麻煩公主一下。”
“看看你說的話,你這哪裏是把本宮當成了千金之軀,本宮啊就是被你使喚的小卒子。”武令月似是不滿地發了句牢騷,朝許歌眨了眨眼睛,“說說吧,什麽事情,說不定本宮一高興就答應你了。”
“也不是什麽難事。”許歌笑著說道:“就是希望殿下和區老大聊聊。”
“本宮和他聊聊?”武令月皺起眉頭,片刻之後又舒展開來,“你答應了對方什麽?需要本宮出麵讓對方放心?”
“大概就是不追究責任之類的事情。”許歌哈哈一笑,“他們可都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亡命徒,既然不能殺你,自然也不想有後顧之憂。還有一點……”許歌頓了頓,“你肯定還有很多話要問他,既然如此,也省得我當傳話筒了。”
“你這小男人,就知道讓本宮拋頭露臉,怎麽能這麽怠惰?”武令月白了許歌一眼,卻還是整了整衣裳,合上了車窗。
許歌在車外等著。金甲侍從還在和山賊對峙,關格不時回頭打量許歌,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待的時間有些太長,遠處區老大一夥人焦躁地來回走動。
許歌正想上前催促兩聲,車門終於打了開來。
兩名侍女在前,用紅布鋪在下車的台階上。武令月換上了象征身份的紅色大氅,衣服上繡著金色鳳凰,美輪美奐。
許歌瞬間被晃花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武令月還畫了些淡妝,將她身上英氣發揮到最大。她斜眼看著許歌,“還不帶路?”
許歌搖了搖頭,他倒是第一次見到武令月這麽打扮。之前麵見蜀王的時候,許歌都不在現場,自然沒有見過。
對於武令月擺譜的行為,許歌也沒什麽抵觸。他稍稍躬身,抬起一隻手掌來。
武令月嘴角勾起,右手搭在許歌掌上,任由他牽著落在地上。其實誰都看得到山賊的位置,隻是武令月的身份需要她的行動符合身份。
許歌又望向武令月身後,她的貼身侍女與姬雪櫻一左一右跟著,對她進行近身保護。
關格見到武令月下車,頓時皺緊眉頭,快步走了過來,“殿下,你這是……”
武令月揚了揚下巴,“與民同樂。”
關格鬆開眉頭,“這樣嗎?”他看了許歌一眼,對武令月抱拳說道:“請殿下允許末將同行。”
“有何不可?”武令月點頭微笑,任由許歌牽著,向前走去。
山賊首領見到武令月走來,頓時停下了踱步,直勾勾地望著武令月。那些小弟們更加不堪,目光畏畏縮縮不敢和武令月對視。
關格與許歌在前方開路。關格暗中用手掌示意親兵注意警戒,說到底他依舊是對山賊們保有戒心。
武令月走了過去,不發一言地看著對方。
山賊首領稍稍有些驚慌,將狼牙棒往地上一杵,在褲腿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老子,草民,小人,我……”他連換了幾個自稱,還是不能滿意。
“區老大不必如此。”武令月微笑說道:“我是燕國人,你是蜀國人,我們平輩相交便可。”
“是是是。”區老大拱了拱手,臉上有些尷尬。
武令月掩嘴笑著,“本宮平日裏最敬仰的便是像區老大這樣的江湖豪俠,今日見到真是喜不勝收。”
許歌忍不住瞥了武令月一眼,心想著之前在花晨閣她就是這番說辭,也不知道換換新花樣。不過事實證明,套路好用就行,不用太在意新舊。
區老大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就連手掌都顫抖起來,“草民何德何能,能夠被公主殿下稱為豪俠。”
“天下英傑多是出於草莽,區老大不必自謙。”武令月又補上了一句馬屁,隨後話鋒一轉,“聽說區老大知道是誰想要本宮的性命?”
“沒錯。”區老大襯著武令月說道:“草民無意之間聽到了雇主之間的對話,雇傭我們之人並不是最上層,他們應該都是跟著一個叫王燦的人混。我就在想估計是那個兔崽子想要害公主殿下。”
關格聽到“王燦”這兩個字,立即挑了挑眉。
許歌注意到關格的神情變化,心中對王燦的身份又有了新的猜想。關格和武令月都聽過這個人的名字,說明這個人絕不會是無名之輩,也不會是某種見不得光的名字。而且兩人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說明他們對王燦做出這種事情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武令月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是笑著說道:“他想要對付本宮,想必是想好了萬全之策吧。”
“說不上什麽萬全不萬全的,就是些簡單粗暴的笨辦法。”區老大對此知無不言,“他們可不隻是花錢雇了咱們一撥人,從這裏往燕國路上大半山寨都被收買了。”說到這裏,區老大還不忘邀功,“也就是公主殿下運氣好,正好遇到了老區我,這種害人害己的事情,我可是不會做的。”
在場眾人自然都不會相信區老大的話,但是大家都笑盈盈的聽著,氣氛無比融洽。
“區老大心懷俠義,真是吾輩之福。”武令月奉承了一句,“等本宮回到燕國,必定湧泉相報,絕不會讓區老大平白收了損失。”
區老大麵露喜色,探了探口風,“那廝花了三十萬兩就想要我害了公主殿下,真是不當人子。”
武令月哪裏不懂區老大的意思,順著話頭說道:“原來如此,本宮的命原來這麽不值錢嗎?”
區老大緊跟著問道:“不知公主覺得應該是什麽價錢?”
武令月翻了翻手掌,“沒有百萬兩,既是看不起本宮,也是看不起區老大嘛。”
兩人這一番對話,便是武令月答應給區老大的新賞金。
區老大如何不喜,怎能不喜?他眼珠一轉,緊跟著說道:“殿下,草民在西蜀山中也是朋友眾多,我有兄弟九人,皆是心懷俠義之輩。隻要公主一聲令下,大家必定蜂擁而至。有我們兄弟十人給您護駕,這西蜀還沒有咱們去不得的地方!”
“哦?”武令月一挑眉頭,“那本宮這命怕是要有千萬兩了。”
區老大似是有些緊張,他攥著雙手,訕笑道:“山路崎嶇,我那些兄弟要是趕來可能也不會到全,但是六七人總是有的。”
姬雪櫻聽著兩人說話,隻覺得雲裏霧裏,不明所有。
許歌倒是對兩人的討價還價翻了個白眼,對著關格擠眉弄眼。
關格一副忠心護衛的模樣,完全不睬許歌。
武令月發現了許歌走神,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掐。
許歌吃痛,趕緊收起嬉皮笑臉,好在這番小插曲並沒有被區老大發現。
區老大還是滿懷希望地看著武令月。
武令月微微額首,笑著說道:“若是有五位壯士相助,自然無有不妥。”
許歌暗暗一笑,他知道山賊狡猾,隻怕沒有那麽容易答應。
誰知區老大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五人夠了,一定能護得公主殿下周全。”
許歌頓時麵色一沉。
武令月眼角含笑,就要再和區老大客套兩句。
許歌突然上前半步,擋住了武令月半身。他麵帶冷笑地看著區老大,“區老大,不是我看不起你的兄弟們。”他掃了一眼對方所有人手,“西蜀山中山匪何止百團,隻有五位大當家的恐怕是攔不住別人如狼似虎吧。”
區老大聞言一愣,一時間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再說了。”許歌沒給區老大時間,直接對武令月拱了拱手,“你覺得我們公主殿下隻值五百萬兩了?”
武令月一挑眉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區老大,將疑惑全都藏在心中,仿佛她心裏想法和許歌如出一轍。
區老大似有明悟,麵露喜色,“當然不是,我們兄弟十人絕對會全部到齊,不會有一人遲到,還請公主殿下放心。許少俠也放心!”他暗中給許歌使了個眼色。
許歌笑著點頭,“如此最好。”他抬起手掌,搓了搓手指,“希望能夠合作愉快。”
區老大唯恐許歌反悔,趕忙與許歌擊掌,“一言為定!”
兩人這番對答,倒像是許歌問區老大要了回扣。
許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還請區老大在前帶路。我們這一路上可就要指望您啦。”
“全都包在我老區身上。”區老大猛拍胸脯,回身便對一眾手下大呼小叫,下達起命令來。
武令月給許歌使了個眼色,眾人回歸金甲侍從的防線之內。一遠離區老大,武令月臉上笑意頓時垮了下來,她直接瞪了許歌一眼,“你!跟我進來!”
說完這話,武令月自己拎起裙擺,快步向馬車走了過去。